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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穿成潘金莲怎么破~-第2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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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松既和官兵混在一起,十有八九是招安了。既然是招安,必定是想着当官为吏、荣华富贵。旁边那些职衔比他高的真军官,官大一级压死人,众目睽睽之下,武松敢擅杀战俘,给自己的前程抹黑?
  没想到这句话却丝毫没起效果。旁边一圈好汉哈哈大笑:“还真当俺们是官兵了!武松兄弟,动手吧!——喂,这把刀不行,换我这把!”
  西门庆冷汗直下,慌慌张张向旁边的真官兵看过去,居然也没人为他说话,叫一句“刀下留人”!
  韩世忠微微眯眼笑。一半是看在武松面子上,处决个毫不起眼的俘虏没什么大不了,就当是乱战之中打死了;再说,那些金兵战俘才是真正能够上表请功的;反复无常的汉奸小人,就算是在大宋官家眼里,也比真敌人要低人一等。
  西门庆只觉得四面楚歌,冷汗岑岑,眼中被不知谁的刀刃反光刺得疼痛。都说临死前会回放一生中的画面,他向来对此嗤之以鼻;可眼下,莫名其妙的,回忆如同瓢泼大雨,一滴滴打落在身上。在阳谷县何等惬意热闹,在东京城何等富贵风光,美酒、华服、女人……
  被一个“贪”字引着,顺着金砖铺就的锦绣大路,一步步走到悬崖之巅。
  求救的目光终于回到那位害他无数的风情万种小娘子身上。一屋子硬汉铁娘子,也只有她,一颗心能稍微软些个吧?
  “娘子,六娘……小人自知对不住你……”
  这回倒知道换个辩解的姿势,不能像上次似的哪壶不开提哪壶,“没错,一时鬼迷心窍,害了你前夫武大郎,害你入狱被卖,一干蠢事,一错再错。日后思及,小人时时良心不安,汗流浃背,家中供了香案,天天给你们烧香悔罪……眼下娘子也算是、终身有托,不如给自己积德……”
  潘小园一下子恼得满脸通红,喝道:“住口!”
  在座的这些新朋旧友,大都只知道她是武松下了聘的未婚妻,底层粗汉们礼节粗疏,管他礼成没成,也就把她当嫂子对待了;至于她曾经是武松嫂子,嫁过武松亲兄的事,已经鲜有人知;梁山人众里偶有知道的,也识趣地不提。
  可眼下西门庆为了保命,陈芝麻烂谷子一股脑儿的丢了出来。收继兄妻虽然不算什么大罪,毕竟不太光彩。左右看看,韩世忠、岳飞、方貌、方金芝,一半人马上面露惊异之色,有人更是偷偷看一眼潘小园,暗暗摇头。
  孙二娘眼珠一转,站起来朝西门庆踢了好几脚,破口大骂道:“里通外国大汉奸,死到临头了还满嘴喷粪!怎的,许你们男人三妻四妾,不许人家娘子嫁两次?谁规定的?寡妇就不许报仇了?舌头开花儿也救不了你的命!武松兄弟,把这人脑袋砍下来,我看着烦!”
  到底是深谙八卦之道的黑道大姐,不动声色将重点从有伤风化的“兄终弟及”转移到无伤大雅的“寡妇再嫁”上面。
  今日府衙里开的是庆功宴,不是道德批判大会,因此众人也没对此太放在心上。跟着孙二娘起哄:“推出去砍了吧!”
  武松阴沉沉的不说话,手中一碗酒泼在地上,当的一声,碗一丢,抓起西门庆衣领子,一把揪到门外。
  几个小兵慌忙给他让路。就连那几个喃喃怒骂的金兵战俘,见了这个汉人不怒自威的模样,再看他提一个七尺大汉如提小鸡,也大为敬服,十分自觉地挪了挪地方。
  过不多时,只听得外面一声闷响,再无动静。


第242章 逢场作戏
  潘小园呼吸屏住; 心中五味杂陈,不自觉的眼泪盈眶。
  武松马上回来。带血的刀交给身边亲兵,抬眼,跟她对视片刻。眼神中半是安抚; 半是解脱。
  几个金兵战俘见宋军真敢干脆利落的杀人,也免不得脸色稍微白了些个。互相看一眼。方才叫嚣“抢钱抢女人”的那位三辫子,汉话说得最利落; 再开口大骂:“死在你这种蛮子手里,也不亏!动手吧!眨一眨眼的; 不是我女真男儿!”
  刘光世连忙摆手,好像生怕武松杀顺手了; 再砍几颗人头下来。
  “这几个人留着不杀; 回头好好审一审,解送京城!”
  刘光世在这批人里军衔最大; 虽然一直被架空; 但此时提出的提议也合情合理; 大伙没理由反对。金军闪电南侵,战书说不定还没送到大内皇宫。作为抗战前线的“义军”打出的第一场胜仗,京城献俘; 既是请功; 也是预警。
  况且眼下大局乃是敌强我弱; 这些战俘都像是金兵中的小头脑,不能把事情做得绝了。这也是政治智慧。
  几个宋军军官想着,这样一来; 战俘们该喜出望外、感激涕零了吧。没想到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们的下跪磕头,反而是那三辫子冷笑一声:“那正好!正好让我们看看你们的京城光景,免得下次来,迷路!”
  刘光世大怒,说出的话不能咽回去,挥手让把人带下去。
  本来就是天不怕地不怕一群野性汉子,知道今日不会丢命,更加肆无忌惮。况且女真规矩,被俘的军民一律成为战胜方的私人奴婢,要打要杀、要做成人肉馒头随便处置。眼下这群宋人好容易打一次胜仗,居然还是满口“依法”、“解送”,一点贪婪血性也无,更让他们瞧不起。
  一队金兵战俘昂首挺胸地被带出去,留下一连串血腥味和膻味。
  经过武松、岳飞、卢俊义这些劫营先锋面前时,都狠狠地瞪上好一阵。武松等人狠狠地回瞪,跟他们比凶。
  那三辫子忽然注意到角落里的美貌小娘子,轻施脂粉,眉目精致,眼神似怯非怯的,正往这边看。
  一双狠戾的眼睛微亮一亮,肆无忌惮盯在她胸前,叽里咕噜,笑着对身边同伴说了几句话,然后一起哈哈大笑。
  听不懂。但瞧他们神情,也知道定然不是什么好话。
  潘小园还没想好要不要翻脸,坐在她身边的孙二娘可忍不得了,一拍桌子,喝道:“说什么呢!”
  三辫子一怔,看看孙二娘,又跟同伴大言不惭的说了几句,摇摇头,一阵嗤笑。
  意思更明显:这个没那个好。
  孙二娘眉毛一竖,正不知该不该下手打,旁边一阵劲风,武松大步抢出来,恶狠狠揪住那三辫子的皮袍领子。
  “再敢吭一声,信不信我剜了你舌头!我不是官,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这话不是空威胁。伴随着一记重拳,砰的一声,直接将三辫子打得口鼻流血,摔倒在地。
  刘光世慌忙叫道:“喂,不可鲁莽!”
  武松却也是拿捏着力气。眼看三辫子慢慢捂着脑袋站起来,又冷冷说一句:“我大宋国的女人是人,不是牲口!轮不到你们来品头评足!”
  三辫子领教了一拳头之后,傲气也被打掉五七分,再不敢不服,瞪武松一眼。
  “你们要作战,有的是我们大宋的男儿奉陪!欺侮女人的就是没卵蛋的孬种!”
  三辫子压下火气,在几个亲兵的押送下,一瘸一拐的大踏步走出厅去。
  这才有人围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劝道:“武二郎,消消气。”
  武松却也不是全然的意气用事。仗着自己无官一身轻,不给这几条辫子一点教训,真让他们以为宋人都是怂货呢!
  而周围的宋人官匪,乖觉的也从他方才的话里听出点弦外之音。
  为难女人的是孬种——这话不仅像是对金兵说的,似乎更是在昭告全场,谁要是敢因着方才那“寡嫂嫁叔”的缘故找潘六娘的麻烦,对她品头评足,那便是同样跟他武松过不去。
  武松兀自气忿忿的冷着脸。直到瞧见他家六娘也怯怯的上来劝他一句:“二哥消消气。又没真把我怎么着。”
  他这才稍有回颜,淡淡道:“本来是叫你来认仇人的,倒是受惊了。你若害怕,就回去等我,我跟兄弟们喝碗酒就回。”
  潘小园哪能如此娇气怯场,回头瞥一眼席间寥寥无几的女将,微笑道:“我陪这些姐妹们也喝一杯,好歹性命都是赖她们保护的。”
  酒过三巡,气氛慢慢回暖起来。先前那闪电劫营的五百先锋敢死队更是大受拥戴,武松、岳飞、卢俊义、燕青几个人被一碗碗的灌酒,简直和当年梁山聚义厅中同等热闹。
  武松刚刚经历一次生死作战,又结果了多年老仇人的性命,心中淤塞大减,尽情痛饮,来者不拒。饶是他酒量过人,此时也脸颊微红。
  其余的梁山、明教豪杰,乃至官兵,无一不是酒酣耳热,喝得脸红脖子粗,大声嚷嚷什么“让金兵打不过长城”,颇有些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气势。
  方金芝离席,去向明教叔叔伯伯们敬酒了。潘小园心中一动,也斟一盏,盈盈走过去,先敬武松:“二哥!”
  一切尽在不言中,说一个字都是多余。武松深深看她一眼,眼也不眨,手头一碗酒一饮而尽。
  她陪了半盏,胸中豪气陡生,觉得自己也成了大侠。
  然后一个个敬过去。梁山诸将慌忙都站起来接。兄弟的家眷亲自来敬酒,那是十分亲密厚爱的表示,不能当寻常的陪酒女郎对待。
  卢俊义慢慢喝完一碗酒,格外跟她多说了一句:“娘子别为卢某担心。我昨儿个发现……原来自己还是能打的。”
  潘小园头一次听他说超过十个字的话,不由得受宠若惊。再抬头看看这位传说中的大师兄,鬓角星星,眉梢斑斑,然而那双往日如死灰般的眼睛里,终于第一次出现了些“重出江湖”的豪气。他曾经宁死不愿当土匪;而今日约莫是意识到了,土匪和义军是不一样的;占山为王和保家卫国,也是大大不一样的。
  就算不招安,不当官,也能有堂堂正正的活法。
  她连忙微笑,回道:“卢员外悲天悯人,多少边关百姓承你恩情。”
  不提什么梁山,不提什么义气——卢俊义被这些东西坑得不轻——只提他的所作所为、大仁大义。那些盛情迎接他们的百姓们,感激之声言犹在耳,鞭炮的气味尚似未散。
  卢俊义听得受用,微微笑一笑,不再看她了。
  再斟一盏,想了想,还是不计前嫌地给燕青敬了一回。燕青脸皮也厚,毫不推辞的接了。
  一抹嘴,长长的睫毛底下,轻轻朝她抛个调皮的眼神,低声说:“表姐想不想知道,方才那几个辫子说你什么?”
  卸下伪装的燕青再也没有以前刻意做出来的那种卑微姿态,一举一动风情万种。潘小园生怕武松瞧见他这副德性,白他一眼,“不想知道。别跟我说。”
  燕青一笑,喝了那碗酒。眼神中闪过一分忧郁。
  梁山上的大哥们敬了一圈,可还没忘了岳飞。含笑一碗酒斟上,低声说:“兄弟,你辛苦啦。”
  岳飞慌忙接过,却只是抿了一小口,又放下,说道:“多谢师姐。小弟不能多饮。”
  满屋子酒气冲天划拳行令,就他一个异类。旁边当即有几个人嘲笑他:“娘们似的,没见你喝多少!小岳,行军打仗是苦活累活,可要学会饮酒啊!”
  潘小园不会不心疼。这孩子之前跟着北伐军饥寒交迫,怕是就没吃过一天饱饭。然后又是孤身守幽州,差点把命搭在城里。这时候犒劳自己一下,也是他应得的奖赏不是?
  也不灌他,笑着催一句:“你知道这酒多少钱一斤?再不喝,以后没机会啦。怕什么?”
  她以己度人,觉得本着不浪费的精神,这下他怎么也得听话了吧。没想到岳飞仍是坚决推辞。
  “多谢姐姐。小弟只是……怕酒后失言。”
  潘小园始料不及。为了这个原因,不得纵情享乐?
  再看他一身带补丁的素麻布衣,再回想起昨天,他一句不提自己受伤,直到她要生气了才勉强上了个药——小小年纪,对自己的苛刻压抑到了令人心疼的地步。
  但也正因为如此,才能在乌烟瘴气的大宋官军中稳稳立足。不靠溜须拍马,也不靠打点钻营,全凭完美的个人口碑和部下拥戴,小心谨慎,一步步往上升。
  相比之下,韩世忠就差得远了。贪酒好色不说,口无遮拦得罪人不少。纵然军事能力强劲,也免不得被打压排挤。岁数比岳飞大上十几年,军衔品级却和他相差无几,而且看来马上就要被追上了。
  不知该不该规劝岳飞。想了想,还是任他去。勉励了几句,话音就被对角线上的刘光世、韩世忠他们打断了。
  “诶嘿嘿,进来进来!娘的唤了这老半天,总算来啰!”
  “喂,大家看!”
  一阵香风飘过,堂里一百五六十大男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聚集在屏风后面的入口处了。
  十几个含羞带怯的大小娘子鱼贯而入,听口音都是北方当地人氏,有的手中还携着笙箫琴瑟之类的乐器,整整齐齐,朝满屋的大男人深深行礼,一阵琳琅声响,环佩叮当。
  一帮没见过世面的“好汉”们当即懵了,互相看看。
  刘光世笑道:“你们打仗辛苦,下官深表敬意。今日我出钱,请的是燕山府最好的馆阁班子,犒劳大伙儿。你们别拘束。”
  说着拍一拍手,女郎们寻块空地,摆开阵势,丝竹之音响起,中间一个绿衣小娘子顿开喉音唱了起来。容颜如花如玉,声音如棉如丝。席间一群大男人齐声喝彩。
  潘小园目瞪口呆。刘都督倒挺会享乐!这声音一出,粗糙破旧的府衙厅堂,俨然已有了三分白矾楼的风格。
  细想一想,却也再正常不过。这不就是“劳军”么!看刘光世他们几个军官的神色,也不是第一次了。大军出征,若是长途跋涉、人数众多,一般会自带歌伎舞女,以慰乏累——宋军中多年流传下来的规矩。
  至于这些“文艺工作者”是只负责唱歌跳舞,还是兼职些别的,就看各军长官通融与否、军纪如何了。
  此时绿衣女郎婉转柔媚的一首短歌曲毕,盈盈水袖上前,几盏美酒,先敬刘光世,再敬韩世忠,挨个敬下去。一排军官都笑嘻嘻接了。
  梁山、明教一干豪杰面面相觑。等到女郎们纷纷来敬酒的时候,除了以燕青为首的寥寥几个老江湖,还有林冲这种在军中混过的,剩下几十个糙汉,一个个蒙头蒙脑束手束脚不知所措,笑话百出。
  谁不知道,明教教规严格,教中人众以兄弟姐妹相称,更是要与贪官污吏划清界限,军中自不会有这种明晃晃的召伎作乐之事——再说教中经济紧张,有这些钱干什么不好。
  而梁山更是出了名的光棍营,多少人上山后就没见过一个单身女人。往日里山上开宴席联欢会,哪有歌女来助兴,顶多请铁叫子乐和、铁笛仙马麟这两位音律特长生,扯起嗓子吼几曲儿完事。翻来覆去,不过是一群男人自娱自乐罢了。
  这会子大约是一生中头一次见到如此多的美貌女郎朝自己搔首弄姿,梁山几位大哥当即傻在当处,不知是该接受好意呢,还是该奉行梁山逻辑,不近女色,把她们通通赶出去。
  陶宗旺懵懵懂懂地被劝了一杯,左右看看,头一句话是问:“是不是得打赏啊?赏多少?”
  就连鲁智深也有点慌了:“喂,你们休要过来,洒家已经出家了喂!——哎哎,别把酒也带走哇!”
  而唱歌的那位绿衣女郎一双妙目,再转一转,却是锁定在武松身上。这人相貌堂堂,身高体长,又明显是个老大范儿。阅人无数的歌女当他也是个军官,不敢怠慢,罗衣素手,琥珀美酒献上,口中嘤然有声:“将军且饮一杯罢。”
  武松愕然,完全没料到这一出。酒香混着浓郁的脂粉香飘过来,眼看那绿衣女郎楚楚可怜的样儿,周围一圈军官笑呵呵看着他。不乐意接,却又不好意思不接。最后赶紧瞄了眼远处的六娘,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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