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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贵女凶猛 作者:宝金(晋江vip2014-08-08完结)-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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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便见得府上的婢女飞快行来,对她们行了一礼:“娘子!郎君召七娘去军中大帐,请即时便动身!”
  秦念一怔,忙应了:“我立时便去!”
  她没有向婢女打听——军中的事儿,是不会和将军府的婢女透露的。问也是白问,有那个空闲,她倒是能空出口来再饮一口汤才起身。
  是什么样的军情,要她也这样急慌慌地赶过去?难不成是,将那个人抓到了?
  秦念想到这一桩,心中也有些激动。催马更急,然而待得进了中军帐,却是一怔。
  帐中除了面色极沉的秦悌和白琅两个人,便只有一名内官。
  这名内官她认识,正是圣人身边的刘内官……
  “这是……”她开口,却不知该如何接续:“刘内官远来,身子可还平安康健?”
  刘内官扯了扯口角,道:“多劳夫人挂记。小的身子平安……这……秦将军,圣上的意思,是您来说,还是小的来转告?”
  秦悌看着刘内官不同寻常的神色,已然有些心慌了,而秦悌皱眉的动作,益发叫她有些怕。
  “我来吧。”秦悌低声道:“阿念,你阿姊她……”
  那一霎,秦念便瞪大了眼。
  “你阿姊她……病重了。圣人派人来,带你回去……皇后殿下一心要见你。”秦悌的声音是哑的,而秦念的身体剧颤,竟险些跌倒。所幸白琅无声无息站到了她身边,将她肩头揽住:“阿念,你镇定些。”
  秦念不知自己的声音怎的那般惊慌,慌到连自己听着都觉得益发恐惧:“我阿姊……怎的,怎的突然就病重了?什么时候的事,是什么病?!”
  “并不是突然,只是……”刘内官低下头,道:“七娘已然走了多半年了,自然不知京中的事情。”
  “……”秦念一时说不出话,她看看秦悌,再看看白琅:“你们……你们也相信么?我阿姊病重了,她是皇后啊,宫中有那么多医术高超的,怎么会就……”
  “七娘!”却是秦悌道:“你克制些。这事儿谁敢作假?!”
  秦念摇头,道:“刘内官出京,想来也有大半个月了,说不定阿姊她已经好了呢?是不是?”
  刘内官的神色极是尴尬,他哪里敢在此刻说什么“好了”又或者“还不曾好”?只得将求救的目光抛向白琅。
  而白琅低声道:“阿念,别急。咱们回去看看,好不好?圣人也要你回去呢,我送你……你回去看看阿姊,或许她见到你愉快得很,也就好起来了呢?”
  秦念抬头看着白琅,张张口,再说不出话。
  她怎会不知道,没有人敢用皇后的康健拿来乱说呢?刘内官是圣人身边的,他来传讯,十有*是阿姊当真重病了。
  可她绝不愿意相信这个啊。
  “好。”她沉默了许久,道:“什么时候动身?”
  “事不宜迟。”
  “那么,今日就走?”她道:“郎君你送我们吗?”
  白琅点头:“我送你们过了关再说——圣人不曾要我回去,待过了关,你自己一切小心。”
  秦念点头,又向秦悌辞行。这一回动身仓促,她是来不及等林氏给怀郎收拾行李了,只好同林氏说清楚,只道“待白将军回去再带怀郎同去不晚”,林氏也只得答应。
  而从出了落凤城,一行人便向南疾行。如今大股的叛军已然被全歼,小股活动的也被拾掇得元气大伤不敢出动了,于是南下的路走得很是顺利。
  不过是七八天时间,便遥遥望到了出落凤郡的最后一个卡子。
  而在此与白琅告别之后,秦念的心绪便益发差了。接下来的路赶得更快——短短十数天,秦念已然风尘仆仆赶回了京城。而入城第一件事,便是先回翼国公府将自己收拾干净。
  待她沐浴洗漱完毕,连饭食都来不及用一口,便随着刘内官入宫了。
  宫阙重重,这里曾是她幼小时玩耍过的地方……那时候母亲与姨母在一起亲密地商量什么事儿,她和阿姊与还年幼的圣人一道,也曾经说过一些天真稚拙的孩子话。
  “阿姊,你嫁给圣人,我就嫁个最厉害的……将军,或者文臣!辅佐你们……”那时候,是这么说的吧?
  孩子的声音仿佛还在她耳边响,可是如今的阿姊呢,可还能笑着打一下她的肩,道:“胡吣些什么”吗?
  养得修长的指甲,扎着掌心,丝丝疼痛。
  “七娘,圣人曾下过旨意,您可以骑马去皇后殿下那里。”
  听得刘内官这一句,秦念老实不客气地跳上了宫门边备着的北地良马背上,也顾不得什么仪态,扬起马鞭隔空一甩,骏马便疾驰起来。
  在宫中策马狂奔,这种事儿怕是一辈子也做不了几次。
  随着她的宫婢内官们也都骑着马,从宫门至皇后寝殿算不得远,可秦念却恨极了马跑得还不够快。
  然而,偏在这时候,一行人出现在了宫道的那一头,为首的赫然是穿着彩裙的宫妃,一路行来袅袅婷婷,却连刘内官高呼退避的声音都置若罔闻。
  秦念哪儿想得到她们当真不让?冲到了眼前方勒马,也惊得一脸汗。蹙眉定睛向那宫妃看去,却禁不住心上一股火冒了出来。
  徐三娘!
  “徐才人如何不让?真若是叫马蹄践踏可怎么好!”刘内官也吓得面无人色,道。
  “……什么时候外命妇——啊,秦七娘还不算外命妇——也能在宫中驰马了?哪儿来的规矩?”已然做了才人的徐三娘道:“刘内官不加阻拦,反倒纵容她惊吓本宫?”
  刘内官眉头蹙起,道:“许秦七娘在宫内骑马,是圣人的旨意。”
  “许她骑马,可也许她狂奔了?成什么样子!”
  “我急着去看我阿姊。”秦念冷声道。
  “皇后殿下这还没什么事儿呢,急三火四倒叫人乱想了去,那可不是诅咒……”
  看着秦念瞬间咬紧的牙,徐才人又笑了:“嗨,我说这个作甚呢。到底是一家子人,一荣俱荣,七娘为皇后殿下着急上火也是有的……是我不近人情了。”
  “你……还要说什么?”秦念深吸一口气,坐直了身子,手中益发紧地攥着马鞭。
  “哦……不要说什么了。”徐才人道:“只是呀,七娘下回进宫慢点儿跑,也没人在乎这一时片刻……”
  她话音未完,一声脆亮的鞭声便响了起来。徐才人愣在原地,正见她身边伺候的大宫女面上落下长长一条带血的鞭印。
  “我在乎这一时片刻!”秦念道:“你是才人,我打不得你,打打奴婢总是可以的——你瞎了么,挡在路中间,当自个儿是看门的狗?!没看见我要过去,不会让路?腿脚长着是为了显得个儿高吗?脑袋长着是为了不吓着人吗?!什么贱骨头,不打不晓得动弹?”
  她后半句是向着那挨打的宫婢呵斥的——此人甚是脸熟,只怕当年在徐府里头见过。
  那宫女吓呆了,徐才人也是一怔,方如同一起挨了一鞭子一般叫起来:“秦念!谁给你的胆子打我的宫女……”
  秦念理都不理她,只是微微牵转马头,绕开她,朝着她的宫女们之间过去:“你们谁想挨揍的,就原地站着——小小的才人,也敢来我跟前闹意气了。不洗洗自己的脸,看看能洗下几斤粉来!”
  徐才人原地站着 ,整个人气得打颤:“你……你等着!”
  秦念回头瞥了她一眼,冷笑道:“我没空等你这种只会犯蠢的东西。”



☆、第89章 相托

  转过宫墙,她看也不看身后被抛下的徐才人一行;只向刘内官道:“烦请刘内官现下便去见圣人;将方才的事儿一五一十,一个字都不要落下地禀报他!”
  刘内官一怔;却道:“怕是……怕是圣人不会信啊。”
  “圣人可以不信;我却不能瞒着。想来那徐三娘素日在宫中也是个谦卑好性子的样儿;是不是?”秦念道:“我如今要急着见阿姊去,来不及去面圣了。若是再多等一阵子,由得她先告状,情形对我更是不好,只怕圣人还会因此迁怒阿姊。”
  刘内官叹一口气,道:“小的现下就去——七娘可仔细着,再莫冲撞了谁了。”
  秦念应了,见他离开,方才磕了磕马肋,朝着皇后宫中过去。她此时也不敢再催马狂奔了——那徐三娘有一点说得没错,她此刻着急,会叫旁人往歪里邪里想。
  阿姊不会有事的。
  秦念心中始终默念着这一句,直到她踏入充满药香的殿内,走到低垂着帐幔的榻前,这一股心念越发动摇,可她终究是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和自己这么说的。
  阿姊,一定不会有事。
  秦皇后身边的宫女低声向她说了什么,她一概听不进去。双目盯着宫女葱白一般的手指拉开的帷幕,却在看到阿姊之时,呆怔在了原处,紧接着便有一股什么东西冲上喉咽。
  秦皇后怎的会成了这般样子!
  秦念只觉得整个身子在不受控制的颤抖,连着口唇,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而秦皇后缓缓睁开了眼——她太瘦了,看着几乎皮包骨头。虽然说不上难看,可也早不复当年的风华。
  独有一双眼眸,温柔如旧。
  那一刻秦念终于是忍不住了,喊一声“阿姊”,便扑在她榻边。
  双膝重重跪在地上,她不觉得疼,然而捧着阿姊的手,眼泪却忍不住扑簌落下。
  “阿念……”秦皇后脸上的笑容虚浮,她艰难地抬起手,想为秦念擦泪,可手上没有半分力气。手指与秦念面颊相触,便落了下去:“你回来了。莫哭……”
  “阿姊怎么……成了这样。”秦念哪儿能说不哭便不哭?直到声音哽在喉咙里:“阿姊,你……你快点儿好起来!”
  “我吗……也许好不起来了。”秦皇后连眨动眼睛的动作都极为缓慢:“还好……我等到你了。来,我有话要同你说。”
  秦念看了她,突然摇头:“我不听,阿姊。你有吩咐不下去的事儿,便不会放心,不会丢下我!”
  秦愿笑得轻轻的:“痴儿,谁逆得了天命?快来,快来……”
  秦念咬住了嘴唇,膝行两步,慢慢将耳廓贴近秦愿的唇边。
  “自我榻胃数出的……第三块地砖,下头刻着……出宫密道的地图。今后……或许用得上。”秦愿哑声道:“我要是没了,你一定记好。寅儿和小公主……最亲的人,便是你这七姨。好好……待他们。辅佐他……直到……”
  “阿姊!”秦念慌得周身颤抖,道:“别说,别说了。你要说的,我都明白,我……别说,你不会……”
  “还有啊……”秦愿凝眸看着她,面上突然浮起一丝淡淡的赧然:“要是可以……替我转告堂兄。下一世,愿不同姓。”
  秦念一怔,她一时并不曾明白阿姊这话的含义,然而醒悟过来之时,整个人却呆在了原地,她颤着唇问:“阿姊,你……你与他……”
  “前尘旧事……到死才知道,了却不得。”秦愿说罢这几句,便轻轻推了推秦念的手:“答应我啊,阿念。别告诉旁人,只告诉他。”
  秦念的身体微微颤抖,阿姊方才说出的话……原来,秦愿与秦悌之间,有过什么情愫吗?
  可是,同姓同宗的兄妹……他一世戍守边关不归,她嫁入宫中为后,两个人对此都守口如瓶,甚至连秦念也一点儿都没看出来过。
  告诉他一句来生愿不同姓,竟然是同向她交代出宫密道,托付子嗣一般重要的事儿么?秦念心中苦笑,她的阿姊一世思虑周全,怎会有这样不经的情缘?她看着阿姊与圣人之间那般亲近,还以为他们实是相恋的!
  她终于点了点头,勉强自己不去惊愕于秦愿这一句吐露的骇俗,强自镇定道:“可是,阿姊,他们还是希望你活着的。来世再如何好,都抵不过今生两相安——你不要绝望可好,好生用药用针,千万……”
  “回去吧。”秦愿推了推她的手,轻声道:“我还有几天能活……你记得我今日的话,我死也瞑目。阿念,你答应了的。”
  秦念咬住了唇。
  她不知道此刻心中的情绪是畏惧还是愤怒,又或者只是即将失去长姊的悲伤。
  只是出得秦皇后寝殿之时,她脚下一绊,险些跌倒。却正听得有男子道:“七娘这是怎的,如此慌张?”
  深宫之中,男人唯皇帝一人。秦念先前还想着阿姊与他的事儿,正是心虚,见得皇帝不由打了个寒颤,方强笑道:“圣人万安。我方才是慌乱了……”
  “你阿姊……可好?”
  问出这一句,皇帝的神色还是镇定的,然而尾音奇异的颤抖,却分明是紧张了。
  “她……她怎么会好呢?”秦念道:“圣人日日在宫中,难道不能亲自去看看她?秦念刚刚回来,只见了一面……”
  “她……不让我进去看她。”皇帝的声音却低沉下去:“她说自己丑了,不肯让我看到——所有的侍御医都说她情形危险!阿念,你告诉表兄,她到底怎么样?!”
  秦念被他突然失控的神色吓住了,向后退了一步,方压住心神道:“瘦得很厉害,说话也没有力气——圣人既然自称表兄了,秦念也以表妹的身份问一句,我阿姊到底是怎么突然病了?”
  皇帝默然片刻,终是道:“因为我。”
  “怎么?”
  “侍御医说过,她不能再生养的。”皇帝微微侧过身,他站在殿外,秦念站在殿内,正见得午后阳光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淡淡的金。
  他还年轻,生得也俊朗,这样如雪松一般站立着,应该是极悦目的。可秦念看着,却分明觉得他神色里隐匿着极深的后悔。
  她的手渐渐攥紧,沉声道:“所以……是……是……”
  皇帝沉默,一句话也不说。
  秦念只觉得头晕目眩,她想哭——目下她所站着的地方,不管出什么声音,里头的秦皇后都听不到了。
  “圣人,姊丈!你怎么能这么对她啊!”她勉强说出这句话,终于闸不住泪水。
  她没有理由去责备他——阿姊的病,多半是因了他控制不住的“宠爱”。她怀不住孩子了,若是有了身孕又小产,保养不得宜,落得如此境地,又有什么奇怪?
  可她能去怪他喜欢自己的皇后么?
  皇帝站着,一言不发,好一阵子方道:“她找你,是托付了什么?”
  “……她要我以姨母的身份,多关照二位殿下。”秦念已然哭过了最忍不住的那一阵子,此刻声音是哑的,但所幸还能说出话来。
  但这一句,却仿佛戳中了皇帝心里头的某处,他猛地回头,盯住秦念,道:“她这么说?她为什么不和我说!我是……我……”
  秦念看着他,心下无尽苦涩。
  她也是知道男女之情的人,如今看着,这位皇帝表兄,对自家阿姊还当真是有情的。
  否则他面上的神情,断然不会有愤怒,不会有悲伤,更不会有追悔不及。
  他大概是想说,他才是那一双儿女的父亲。可是当下,他凭什么说呢。
  秦念看着唇半张,一句话都说不出的皇帝,又想想方才阿姊那认命一般的淡然——那或许并不是淡然,而是无奈吧?
  他们,还有远在千里之外的秦悌……且不论这些情愫算在一起究竟谁对谁错,总之,阿姊若是没了,他们都是极苦的。阿姊若是走了,她自然干净,一了百了。可他们呢?
  扶着殿门的手都在颤抖的君王。
  一个月前告知她阿姊病重时声音隐约带颤的堂兄。
  还有她遗下的一双儿女……太子殿下还是个孩童,小公主更是未出襁褓的婴儿。
  他们心下是不是比她还不安,还痛苦?她胸口仿佛有刀锥搅刺,他们呢?
  谁看谁,都是相负。
  她抬起头,看着皇帝,突然便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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