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神叨叨-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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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意见; 川中药厂确实不错; 同部队联系紧密; 生产的药品质也不错; 很多供应药都是从他们厂子里生产出来的。”
卫老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当下就点了头; “那我也没啥意见; 你们等消息吧; 吃晚饭的时候同你们说。二丫; 要不你在咱家住一晚上?明天晌午过后让你哥送你去蓉城。”
“成,正好我找喜丫头有点事儿。”卫二丫应下。
卫老太虽然奇怪卫二丫找卫添喜有什么事情 ,但是她没多问,特地给姑侄俩腾出空间来,让姑侄俩说了一会儿悄悄话,然后卫二丫就带着卫添喜去了部队药房。
她原本就是部队药房的人,虽然去念大学了,但编制一直都在部队里挂着,现在看管部队药房的人还是她婆婆,卫二丫在部队药房里自然是横着走。
她领着卫添喜到了药房,掰开一个本子同卫添喜说,“喜丫头,你看,咱部队里的中药材种类就这么多,你能不能把姑想要的药给配出来?”
卫添喜扫了一眼,发现自己想要的药材全都有,便道:“姑,我说你拿,记得分量不要错了,先拿一付,让我奶给你熬三锅,今儿晚上喝一锅,明天早晨喝一锅,然后你临回学校的时候用罐头瓶装一瓶带着,一周喝这么一次就行了,等下周你回来再喝,这药很补,喝多了怕是会流鼻血,火气太旺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卫二丫深信不疑,卫添喜每念一种药的名字和分量,她就飞快地取出来称量好,放到预先准备好的麻纸包里,等一付药抓好,卫二丫根据分量把钱算出来,在账本上添了一笔,然后便带着卫添喜开溜了。
回到小联排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熬药,卫老太总算明白卫二丫找卫添喜是要干什么事情了,她还以为是卫二丫得了什么病,紧张得赶紧问,“二丫,你这是咋了?好端端的怎么还吃上药了?”
卫二丫见纸包不住火,又怕卫老太骂她,只能说了一个大概的囫囵话,“我这不是准备要毕业呢吗?比别人念的时间短,怎么着也得把课都给上完,做出和其他人差不多的成绩来,不然难免会遭人闲话。”
“可是我现在怀着孩子,精力有些赶不上,每到了晚上,正准备多看一会儿书呢,结果就困得哈欠连天了,这该咋办?考试和作业都快堆成山了,我想着咱家喜丫头的本事,就琢磨着回来问一问,没想到喜丫头真有办法。”
卫二丫把麻纸包包好的药给卫老太看,满脸惊喜,“妈,喜丫头说喝这个补气血的药对肚子里的娃也有好处,让我喝十二付药呢,一个月四付,这得喝三个月,我带去学校也没地儿熬药,还得多麻烦麻烦妈,我每周都回来喝药,你记得提前把药给我熬好呗。买药的钱我同谷硕说,让他给你。”
卫老太被卫二丫气得准备抬起个胳膊来就给卫二丫一巴掌,可是她想到卫二丫还怀着孩子,她又硬生生把胳膊给收了回去,咬牙训斥,“你说的这都是什么话?嫁出去的闺女就不是我生的了?一点儿药钱都让谷硕送过来,咋啦,把你娘家就想得那么穷呢?连点儿药都给你买不起了?”
卫老太十分土豪地说,“一付这药多少钱?你同我说,我直接替你去买。”
“六……六块!”卫二丫有些心虚。
一付中药六块,这还是部队里的成本价,如果放在外面的药铺里,没有十五块绝对买不下来。一共得喝十二付药,那便是起十二块钱,卫二丫哪有脸让娘家给自己掏钱啊。
卫老太也愣了一下,她本以为一付药顶多也就是块儿八毛的,没想到这么贵,不过尚且还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只能咬牙说,“还行,这药钱妈给你掏了,谷硕一个人上班养活你上学,又是学费又是杂费还有住宿费的,不能再给他加担子了,你放心吧,每周都回来,妈给你熬药。”
卫二丫听卫老太这话,知道卫老太担心她日子过不下去,顿时哭笑不得,“妈,我和谷硕不缺钱,你别让了我现在只能算是脱产学习,部队里的工资和岗贴虽然少了,但那也绝对够我花,谷硕的工资高,每次做出成果来之后还有各种奖金拿,我婆婆自个儿手里不存钱,全都让我给她保管着,一共就三个人,三个全都是部队职工,还能缺钱花了?”
“再说了,念大学根本不花钱,看似收学费住宿费,但我们学校的学生补贴高啊,每个月发的钱攒下来就够学杂费和生活费了,你别把你闺女当成是缺钱花的小可怜,我兜里厚实着呢!”
卫老太惊了,“啥!上学还有钱发?你们学校是真的好啊!咱家那八个孩子将来也得念这样的学校。”
因为卫二丫与卫大丫都是现在部队找的工作,然后脱产去学习的,从没找家里要过钱,反倒时时贴补家里,卫老太只当姐妹俩在部队挣得工资多,到了学校之后省吃俭用抠着花,这才不用家里掏钱,完全没想到上大学居然还赚钱!
经此一事,卫老太更加坚定了逼着孙子辈的娃娃全部上学的决心。
……
谢玉书将报告打了上去,部队领导一看这个频繁上报纸寻人启事栏目的卫老太就在自家眼皮子底下住着,还是前段时间帮部队抓到两个敌特分子的凶悍老太,连忙同川中药厂那边的厂长联系,让那边派能主事的人过来商讨量产‘卫老太秘制药茶’的事儿。
解放军医科大学同部队是一条线的,当初部队上顶着重重压力把钱批给解放军医科大学的老领导,肯定不希望那笔钱打了水漂,现在听说解决问题的捷径出现了,自然得抓紧。
部队那领导给川中药厂的厂长打了电话,回头就拎着花篮来探望了卫老太,深情款款地同卫老太表示,如果生活中有什么问题,一定要记得找他,他会尽力帮忙的。
卫老太的人生字典中哪里会有‘客套’俩字,她顺嘴就问,“真的?那能给我家那仨儿子安排点活儿不?不用太难的,只要能给他们兄弟三个找个打发的地方就成了,可千万别送到什么关键机要的地方去,他们兄弟三个都不顶事,会帮倒忙拖后腿的。”
部队领导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不拿自己当外人的老太太,可说出去的话哪能反悔?他便试探着问,“炊事班还缺几个养鸡养鸭养猪养鹅的,大娘你看这样的工作成不?虽然有点脏,但一时半会儿确实从别的地方找不到活儿干了。”
卫老太眼睛发亮,“成!绝对成!要的就是这样的活儿!你要是给他们兄弟几个安排啥难活儿,他们指不定怎么掉链子呢,养猪养鸡养鸭养鹅这种活儿就正适合他们干!谢谢同志!”
部队领导本以为给安排这几个拿不上台面的活儿会引得卫老太生气,没想到卫老太要求这么低,他那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落了下来,可一转头就看见卫老太又笑眯眯地盯着他,头发丝顿时一根一根地竖起来,内心绝望,这老太太不会还要再提啥要求吧!
卫老太可不是那种贪得无厌的人,再说了,家里能出去干活儿的壮劳力全都被她安排好了,剩下她这么一个老太太和几个皮孩子,还能安排谁?她自个儿还得在大院子里种瓜种菜呢!
卫老太同部队领导说,“让他们兄弟三个去炊事班好,他们在老家那边的生产队上时,就做过这样的活儿,指定能做好!他们三家的婆娘也都在炊事班帮忙做饭,平时搭伴儿走就成。”
部队领导怕了卫老太那拉呱唠家常的本事,一刻钟后,扶着门逃之夭夭。
……
川中药厂之前就寻过卫老太,不过因为距离太远的缘故,他们寻了两三遍都没寻到人,之后就打消这个念头了。他们同一般的药厂不一样,他们紧靠着部队这棵大树,十分好乘凉,没想到机缘竟然主动送上了门来。
川中药厂为了表示自己对这笔生意的重视,是药厂书记亲自带人过来的,开出了一系列十分良心的条件,基本没怎么谈判扯皮就把专利带走了,临行前,他们还特意请部队的文员拿相机给卫老太拍了一张照片。
第53章
回到川中药厂之后; 办事速率极高的书记就让人登报宣布自家厂子拿到‘卫老太秘制药茶’授权的事情; 并且还立下一个保证; 第一批药绝对会在一个月内面世。
二十天后; 更名为《卫奶奶清脏药茶》的‘卫老太秘制药茶’正式出货,包装是川中药厂特意定制的。
因为是中药制剂的缘故; 川中药厂采用了国际上保存针剂所用的棕色玻璃瓶封装,一盒一共五十只,并不对外零散的卖,而是直接供应给各地的人民医院。
棕色玻璃瓶上贴着一张标签纸; 标签纸上除了写有《卫奶奶清脏药茶》这七个字之外,还印有卫老太的照片:一个圆脸老太太慈眉善目地端坐在那儿; 眉里眼里都是笑。
这药生产出来之后; 第一批就送到了那些安置有氮肥厂的地方; 部队这边自然有份额,毕竟军人们感冒咳嗽也是常有的事情。
谷大夫同卫老太已经熟识了,药房收到药的当天; 她下班之后就拎着一盒药给卫老太送了过来。
两人都是寡妇; 谷大夫还好; 丈夫去的不算太早; 她自己也算能耐,不用在地头刨食就把谷硕给拉扯大了; 但卫老太命苦啊; 男人去的早; 大儿子跟着参军一走多年杳无音信; 老太太算是在最年轻的时候就遭受了两次打击,硬是靠着一口倔强要强的气把留在家里的五个孩子拉扯大。
这一对儿亲家凑在一块儿,那便是说不完的话。
卫老太把谷大夫留在家里吃饭,谷大夫不好意思白吃,就拿着自己的职工就餐券去部队打了两饭盒肉菜回来,搭手帮卫老太和好面,卫老太煮了一大锅面条,就把买来的肉菜倒进去和在一起,味道出奇的好。
谷大夫知道卫家除了谢玉书之外的三个儿媳都在炊事班做饭的消息,便道:“自从你们家三个儿媳去了炊事班之后,这炊事班颠勺的大厨给打的饭都少了。”
卫老太心头一突,还以为是李兰子、张春芽和姚翠芬不会做事,克扣战士们的口粮,连忙问,“是我那三个儿媳手紧?舍不得给战士们多打饭?”
“哪是这个啊……是你们那三个儿媳心灵手巧,做出来的菜味道好,那群兵蛋子都喜欢吃,平时一碗饭就饱,现在得吃两碗半,你说颠勺的大厨能不抠着点吗?炒菜的锅本来就那么大,现在吃的人多了,肯定就得控制着点儿,不然早去的人打上了,晚去的人吃啥?”
谷大夫发笑,她看着那饭盒中的肉片儿,道:“我吃了这么多年的部队食堂,临到退休被返聘回去了,才知道炊事班也能做出这样的饭菜来。之前那炊事班的大厨子还不承认自己做的饭难吃……不是我说,那饭也就比我做的勉强好一点儿,根本算不上好吃,离你这三个媳妇儿做的饭差远了。”
卫老太:“哈???亲家母你说话真逗,谷硕给你养的多好,你一看就是精细人,能不会做饭?咱这关系,你和我谦虚可就没意思了哈!”
谷大夫道:“我和你谦虚啥?不信你问问二丫,谷硕敢让我碰灶火台吗?”
谷大夫自来熟的把面端到桌子上,同卫老太说起了自家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
“谷硕他爸活着的时候,做饭的事情都是他来,后来谷硕走了,我死活都学不会做饭那一套,就整天带着谷硕吃食堂,硬是把孩子逼得自己学会了做饭,得亏娶了二丫做媳妇,二丫性子好,做饭洗衣样样都行,我想啊,谷硕这孩子真是有福气,夫妻俩平时看着话不多,一旦凑到一块儿,嘀嘀咕咕一整天都没完。”
想要和亲家愉快地聊天,那必须得互相吹捧对方的孩子。
卫老太深谙这个道理,乐滋滋地应下,“二丫确实不错,但我觉得亲家母你把小谷教的是真的好。年纪轻轻就有那么大的本事,人品好,相貌好,样样都好。比我那大闺女家的女婿让人省心多了。”
“咋回事?我前些日子还听二丫说,她大姐和大姐夫的关系很好呢?她大姐夫不是白杨么?之前也是咱部队的,那小伙子挺靠谱的啊,模样长得俊,性格也不错,怎么让你不省心了?”谷大夫问。
卫老太想了想,把卫大丫家的情况同谷大夫提了提,“亲家母,你是文化人,你帮我琢磨琢磨,这件事该怎么决断?”
“哎,有钱有权有势也不是什么好事,你说这要是搁在寻常老百姓身上,会有这样的问题吗?不过亲家母你得盯着点儿,如果那白杨家里一直劝白杨走,大丫拦不住,你可就得赶紧让大丫同那白杨离婚,海外关系这几年查的越来越紧了,指不定哪一天风头一紧,上面展开一轮严查,与这些海外关系沾上边的人全都得吃苦头。”
说完之后,谷大夫意识到自己说的这话有些不妥,又连忙回头描补,“亲家,我不是故意劝分啊,而是这海外关系真是敏感点,粘上之后绝对会让人脱层皮。我就是从那种黑暗日子中熬过来的,如果不是部队里的领导看我们娘俩可怜,护着我们,我和谷硕根本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现在。”
“我懂你是好心。”卫老太捧着碗却再也下不去嘴了,她放下碗,嘴里念叨着‘没一个让人省心的’,慢吞吞走到沙发边上,拆开谷大夫拎来的那盒药,拿出一只针剂来,看着标签上面印着的那张她的照片,嫌弃道:“这川中药厂怎么还把我的照片给贴上去了?这不是让我出名么?”
谷大夫听卫老太的声音不大对劲,连忙揪了一块纸给卫老太递过来,问,“亲家,你怎么哭了?”
“我没哭,就是看着川中药厂给我的照片照的太丑了,我脸盘子有这么大吗?心里难受。”
卫老太用手背蹭去脸上的泪。
……
隔天,卫老太找谢玉书抄到了头道沟村委会的电话号,用家里的座机拨了回去,村委会负责接电话的人多年未变,就是那个最爱拿着大喇叭满村喊的徐大棍。
徐大棍嗓门高、嗓子亮,一声中气十足的‘喂’,差点吵得卫老太把手中的电话听筒给撇出去。
“徐大棍,你嗓门能不能低点?老娘都快被你给吓死了!这是让你接电话呢,你当是让你念广播呢?”卫老太隔着电话线开怼。
徐大棍脑子懵了那么一瞬,脸上转眼就布上了狂喜,“卫婶儿!卫婶儿!亲卫婶儿!你终于舍得给咱村来电话了啊!你不知道咱村的乡亲们有多么想你么?你当时走的时候也不说把你那个治咳嗽的药茶偏方留下来,村民们没药茶喝了,都急坏了。”
卫老太听着熟悉的乡音,感觉无比熟悉,她眼眶发红,“大棍儿,那氮肥厂的大烟囱还在往外喷烟吗?乡亲们的身体怎么样?如果撑不住的话,就花点钱去县城人民医院看看去,身体要紧啊!”
徐大棍说,“乡亲们都好多了,前阵子氮肥厂闹罢工,氮肥厂一个负责的主任被气死了,后来氮肥厂就停了工,正月里下了几场雪,空气已经不那么呛了,就是乡亲们还有点咳嗽,去县医院开了药也不管什么用,那大夫说环境好点之后,老百姓肺里的毛病就会渐渐好转的。过个三年五载,身子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氮肥厂的主任给气死了?那氮肥厂是暂时停工还是永久性的关门大吉了?医生说是三年五载才能恢复的差不多,但那得氮肥厂再也不开门啊,万一人家停个一两月就开了呢?百姓的日子还不照样难过?”
徐大棍在那头说,“卫婶儿,咱这边的县委书记应承下来了,说是要给咱们那氮肥厂的烟囱上装一个什么东西来着,反正装了那玩意儿之后就不呛了,大家伙都等着呢!”
“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