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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章

孤王寡女-第3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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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九聪慧!”
  “不是我聪慧,是你想的事情太多,疏忽了我的智商。”
  “……”
  沉吟一瞬,萧乾细细打量墨九着的眉眼,语气突然凝重了不少,“正如阿九所料,那座苗寨的胭脂井下,确实是八卦墓之一的兑墓。不过,仕女玉雕到底有没有落到辜二手上,目前无从知晓。”
  胭脂井下,就是八卦墓……
  墨九抿了抿嘴唇,心里的感觉很微妙。
  就像早就预料中的事情,突然被证实了一样。
  即信,又不信。所以,她也需要证据。
  凝视着萧乾泛凉的面孔,她轻声问:“声东大哥怎样确定的?”
  萧乾淡淡回视她。墨九这才发现,他眉目间似乎越发清俊,人瘦了一些,但脸色却好看了不少,目光迷离间,竟有些恍惚,像以前的萧六郎又回来了。直到他转过身,拿了一副草图递到她的面前,她方才回神。
  “阿九,你再看看这个。”
  “好。”墨九低头,仔细看图。
  图上是一口古井,从图上墨汁的颜色来辨别,应当画下没有多久,说不定正是出自赵声东的手笔。古井在他的笔下不太精致,也没有什么特别,但古井里面的图案却是墨九极为熟悉的——八卦图。
  而八卦的兑位,正好对着井口。
  萧乾看她沉思,遂又解释,“这是声东从废墟上找到古井的位置,刨开之后描摹回来的图案。另外,他还在古井底下的废墟中,翻到了一个东西——”
  说到这里,萧乾的声音略略低沉,似乎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比发现兑墓更为紧要。
  对他语气怔住,墨九心里一紧,“什么东西?”
  萧乾不答,严肃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用青布紧紧包裹的东西,放在桌面上,慢慢将青布层层揭开,把里面的东西展现在墨九的面前。
  “阿九可识得?”
  那是一块玉佩,墨九并没有见过。
  古人多有佩玉,什么样的玉饰其实不奇怪。
  这块玉也一样。除了玉质好,做工更为精细之外,并无特别之处。
  若非得为它找出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玉上有一个篆刻的“谢”字。
  谢?谢家?古井?辜二?
  看着萧乾凝重的神色,墨九的脑子突然激灵灵一转。
  “难道……玉是辜二掉落的?辜二是谢家的人?”
  萧乾没有反驳,凝神思考着,似乎还有疑惑,可比起他来,墨九的疑惑似乎更多,话匣子打开就说过没完,“不对啊,六郎。想当年,谢家和萧家斗法,谢家惨败之后,除了宫里头的那几个女人,但凡谢氏近亲基本都被除之殆尽……辜二是谁呢?莫非是谢家的哪一房的远亲?”
  “不!”萧乾的神色间,带了一丝莫名的酷冷,“这块并非普通的玉,乃谢氏传承之宝。”
  传家宝?那肯定不会随便丢掉的了。
  是八卦墓启动之时,不小心遗失的?
  可到底是辜二遗失,还是别的什么人遗失的?
  当时进入苗寨的人,基本都是北勐兵……他们是谢家人的可能性小。
  那么辜二的嫌疑就最大。
  可墨九撑着脑袋,怎么都想不明白,他到底可能是谢家的哪一个?
  “……这太玄幻了,你们萧家栽培的棋子,怎么会变成谢家的人呢?”墨九敲着脑袋,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神色惊悚地望向萧乾,“六郎有没有想过,也许他是一个永远也不会被人怀疑的人?”
  “谁?”
  看着萧乾越发深邃的眸子,墨九冷不丁打了个战,“谢丙生?!”
  这么一想,她像突然间打通了任督二脉的武林高手,好多已经丢在记忆里的事情都回忆了起来。
  她记得,谢丙生死的时候,面部全部被人用刀片划花,死亡时的样子极为吓人,几乎不成人样,至今不明白杀他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干,这尸体究竟是不是本尊,就可另说了。
  那么,既然萧家都可以栽培棋子以便日后为己所用,谢家有没有可能将计就计?当时,谢丙生利用转运使之便,贪墨朝廷大批军用物资,与珒国勾勾搭搭,已然罪责难逃,萧乾带着小王爷宋骜亲自上门拿人了,谢家怎么办?
  ——借死遁活是高招。
  ——从明入暗,杀了辜二,借辜二的身份潜伏到萧家人身边,就是高高招。
  她还记得,在他们发现巽墓的时候,巽墓已经被人破坏了,巽墓的仕女玉雕还曾流入黑市,招来一桩命案。而巽墓当初也曾经是谢丙生用于储存那一批军用物资的地方。
  谢氏有人可以开巽墓,自然可以开兑墓。
  至于位于楚州的坎墓,在萧家的院子下,辜二家与萧家近邻,不也在他家院墙根下么?
  “不敢细想啊,这么一想,我觉得好惊恐!”墨九把这些怀疑一条一条说完,不由又把自己惊到了,瞪圆双眸看向萧乾,“六郎,我又想到一件事,当初阿息保将我掳至金州完颜修的大营。那天晚上,有三个珒国士兵试图趁我中毒……玷污我!”
  这件事,她从来没有正面和萧乾说过。
  可彼此心里,对此事都知情。
  如今遥想当日,墨九心脏还有些抽搐。
  当时的情形,太可怕了。
  就差那么一点点,他们就毁了她的清白啊。
  “我那时就想,谁会和珒人勾结陷害我?谁又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与阿息保互通往来呢?”
  说到这里,她凉凉地眸了眸眼,一瞬也不瞬地盯着萧乾。
  “六郎,我认为当初至化帝定谢家一个私通珒人之罪,不算冤枉了他们,哪怕有萧家从中作梗的原因,谢家从谢丙生起,就清白不了。他们一定与珒人有秘密往来……不过,我觉得,会设计一场让人污我清白的下流勾当,却非男人行径,倒像妇人之嫉。若不出意外,肯定是谢青嬗所为。当然,那药既然是你师父亲手制成,也跑不了温静姝!”
  ……
  ……

坑深335米,离愁

  当天晚上,萧乾并没有随墨九回房。
  不管他们心里对辜二、对阿依古有多少猜测,目前这些事情都无法得到考证。眼看时间不早,萧乾亲自把墨九送回屋子,等她躺下进入睡眠,方才默默离开了房间。他没有歇着,召了薛昉过来,又对他交代了一些事情,等天边霞光初现时,才回去。
  墨九没有睡醒,打了个呵欠,斜眼睨去。
  “你这样不爱惜身体,是要挨收拾的。懂不?”
  对她的抻掇,萧乾愕一下,“我吵醒你了?”
  “倒也没事!”墨九慢悠悠坐起来,找了一件外袍披上,“我晓得你为了北勐的事儿挂着心。可不管有天大的事,正常作息都不能变。生命只有一次,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经历的过程,我们如果尽力了,结果还是人算不如天算,那也只能坦然接受了,你说对不对?”
  从来都是萧乾讲大道理,墨九整天嘻嘻哈哈,在他面前也特别没心没肺。
  这么被她一本正经地教育,萧乾愣了愣,却是笑了。
  “阿九说得对极。”
  这一笑,沉郁的气氛缓和了下来,他坐到床边,拉住墨九的手,笑痕还在脸上,语气却又严肃了不少,“阿九,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听他欲言又止,墨九眉梢稍稍抬了抬,“在我面前,你没什么不能说的。你跟我在一起,若什么事都遮遮掩掩,这也不方便,那也不方便,那咱俩得活着得多心累啊?”
  “呵!”萧乾摇了摇头,情不自禁捏她的脸,“是,我阿九最通情达理了。”
  “嗳嗳嗳,停下。”墨九偏开头,大眼珠子瞪着他,“我可没有答应你什么啊?我只说你什么都可以说,不代表我什么都会答应,不要搞混淆了。”
  “……”
  萧乾无语地凝视着她,定神半晌,突然幽幽一叹。
  “阿九,我得离开兴隆山了。”
  离开了?墨九怔住。
  天下未平,她早知道这一天会来,时间早晚而已。
  可原本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等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方才觉得相处的时间居然这么短。太短,太短,短得他们家的小直直才刚刚满月,还不会叫爹娘,不会走路,还没有长牙,甚至都不懂得给她即将离开的爹爹一个甜甜的微笑。
  墨九心里有些泛酸,可稍稍愕然之后,露在脸上的全是笑容。
  “走吧走吧,赶紧地走,不要烦着我,也不要走了之后来羡慕我,可以天天看到闺女……”
  一见她笑,她这样的笑,萧乾的眉心就拧了起来。
  墨九是什么样的妇人,他比谁都清楚。
  她此刻的笑里,压抑了太多的离愁。
  说到底,也无非不想让他为她担心而已。
  他喟叹一声,伸出长臂将她紧紧圈入怀里。
  “阿九,我会早日归来。等我!”
  “好。”墨九将头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有节奏的心跳,缓缓闭上眼,只为感受这一刻的静好时光。
  这天早上,他们说了很多话。
  与以前相反,大多时候都是萧乾在说,墨九在耐心地听。萧乾原本是一个惜字如金的人,可这一次,他却像突然间打开了话匣子,哪怕一宿没睡也丝毫不妨碍他的即兴发挥,等奶娘抱孩子进来的时候,他才终于停下了对墨九耳朵的摧残,把剩下的叮嘱又转向了女儿。
  “闺女,爹走了之后,你要听娘的话。”
  “不许半夜啼哭,要乖乖的,不要让你娘不得好睡……”
  墨九听得怔怔然。
  望着他抱着女儿的侧颜,嘴巴扁了扁,没有声音。
  ……
  ……
  南荣景昌二年六月十四。
  就在小丫头满月酒的次日,萧乾离开了兴隆山。
  六月,骄阳似火,已到这一年的盛夏之季。
  兴隆山上的凉爽,以及兴隆山人的富足和悠闲生活,让驻守在兴隆山镇一个多月的萧军在享受了这方盛世美景之后,都有些留恋不舍。萧王突然下令拔营离开,事情来得突然,得到消息的镇上百姓,也纷纷送上鸡蛋果脯等物做临别赠礼。
  “等老子以后不当兵了,也搬到兴隆山来居住。”
  “对,再找个本地媳妇儿,那日子才叫舒坦。”
  “这里哪有本地媳妇儿,你他娘的没有听说,兴隆山镇的人,都外乡来的。”
  “别说,墨九爷是个人物,把这个地方捯饬得,就跟世外桃源似的……小媳妇儿也一个比一个水灵,个个都吃香喝辣,顿顿有肉,餐餐有酒……啧,你说往后咱也能过这日子,多好?”
  “唉!”
  “说不准会有那一日呢?”
  “想得可真美!”
  “不舍得走了,不知何时能返啊?”
  “……”
  排成队列的萧军将士,在走出兴隆山镇的界牌时,都不约而同地回了头。
  他们眸中,是那一座巍峨的山影,还有那些跟过来送别的小镇居民。
  挥手!
  再挥手!
  不停有人在挥手!
  声声离别,愁在心头。
  从此关山千百度,铁甲征战,再回首,人在何处?
  萧乾面无表情地骑在马上,一直没有回头,双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湛蓝的天空下,他颀长的影子斜拉在地上,头顶红缨,腰佩长剑,身穿黑甲,披风翻飞,在一幅幅绣着“萧”字的旌旗映衬下,那面孔冷峻而从容,一身铁血,似一座没有表情的雕塑。
  “传令!大军加速前进!”
  “末将领命!”
  “大军加速前进!”
  “驾——”
  萧乾高喝一声,马蹄踩过从青石缝里爬出来的小草,绝尘而去。
  家国依稀在后,天下河山在前。
  将别离,已别离!却又不得不离别。
  兴隆山高高的山岗上,一株大树的枝叶档住了墨九的脸。
  她长发飘飘,怀里抱着刚刚满月的萧直,目光幽深,盯着那处久久未动。
  “姑娘,这里风凉,不耐久站……”
  玫儿看她如此,心疼得不行,只有拿小丫头当幌子劝她了。
  “一会小小姐该着凉了,咱们回去吧?”
  一提小丫头,墨九当即便回过神来。
  低头看一眼小小的女儿,她再次抬头极目眺望远去的大军,唇角似乎带笑。
  “六郎,我和女儿等你回来。”
  ……
  ……
  半个月后,萧乾才有消息传来。
  那天晚上匆匆离开的赵声东任务失败了。
  忽里台大会如期召开,赶在了辜二到达之前。
  当然,这事儿怪不了他,时间上的误差实在太大,纵是大罗金仙,也挽救不了这样一场突然变化的时局。谁会知道就在苏赫围攻钓鱼城时,还在哈拉和林为了儿子奔走的阿依古长公主,却在蒙合死后,突然换一个儿子当皇帝?
  忽里台大会在哈拉和林召开,经阿依古长公主和众位宗亲一致举荐,亲王乌日根登上了汗位,成为北勐新一任的大可汗。
  而这个时候,辜二带着为蒙合扶灵的队伍,刚刚到达开平。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辜二来不及赶回哈拉和林阻止忽台里大会的决议,却由此意外地捡回了一条命。并且在得到乌日根登基消息的同时,等到了远道而来的赵声东。
  赵声东是带着萧乾的秘密任务去的。
  两个人碰头,听着哈拉和林那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皆沉默了。
  辜二下令,扶灵队伍停在开平。
  然后,他和声东关起门来密谈了一个时辰。
  次日上午,辜二让手下将军格森继续将先汗蒙合椁棺送回哈拉和林,而自己则领着大队人马留在了开平,称另有要事待办。然而,格森带着的扶灵队伍,刚刚到达哈拉和林,不待城门开启,城墙上便飞出流星一般密密麻麻的箭矢。
  新汗乌日根以苏赫王爷与萧乾、宋熹有勾结,导致钓鱼城一战失利,并导致了蒙合大汗的驾崩为由,对他的扶灵队伍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就地处决”。
  这样野蛮的行径,震惊了世人。
  而这也是北勐与中原人不同的之地。
  中原人士无论何时,大体都得先讲讲理再行动。
  可在这里却并无道理可讲,只有武力的高低。
  显然,这个对苏赫队伍“就地处决”的包围是事先安排的,阿依古长公主唯一没有料到的就是……她的儿子苏赫并没有在扶灵队伍之列。
  消息传到开平,全军悲恸。
  这一次苏赫回哈拉和林,南下时的北勐骑兵并未全部随他北返。大部队依旧留在陇州和乾州等地,如今开平的精锐大都来自怯薛军,不足一万人。但开平再往下的地盘,就是萧王的领地了,在这里的苏赫,是安全的。
  当日,辜二听从萧乾的密令,在开平自立为北勐大汗。
  同时他发布诏书,对乌日根“控制长公主与北勐宗亲,残害手足同胞”的行为,要进行血的清算,甚至称:蒙合之死另有缘由,并直指乌日根密谋军中心腹杀害蒙合,不等蒙合椁棺到达哈拉和林,不等他入土为安,就迫不及待地登上汗位,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同时,远在哈拉和林的乌日根也同时发布诏令,对苏赫在出征期间,亲近南人,对北勐士兵进行汉化的叵测居心进行了大篇幅的声讨。
  一山不容二虎,一个王朝又岂可有两个皇帝?
  口诛笔伐的文字战,都是做给世人看的。
  要论到结果,最终也只有靠武力来解决。
  谁为王,谁为寇?从古到今只有战争才能决定。
  一场同室操戈的战争,很快打响——

坑深336米,繁华万里,同心不同眠

  北勐从老可汗发展到蒙合手里,已然是一个庞大的草原帝国。精兵勇将,幅员辽阔,苏赫手底下就算有几十万兵马,算上蒙合当初南下那一部分怯薛军,就总体势力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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