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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2章

锦绣凰途之一品郡主-第4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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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褚易安要退位让贤的圣旨一出,自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文武百官纷纷谏言,请他三思,但褚易安的心意已决,并且他只说是退位,并没有要对政务撒手不管,就是那些拿着褚琪枫年纪尚轻来做理由的朝臣也都无话可说。

    再者因为前面的一场朝局动荡,众人也已经领教过了褚琪枫杀伐决断的手腕,并挑不出他的毛病来,所以风风火火的打了几天口水仗之后,这事儿就算定下来了。

    有褚易安坐镇,事情一切都进展的十分顺利。

    元月二十八,一套冗长而繁琐的仪式之后,西越的这座江山正式易主,落在了拥有前朝皇族血统的褚琪枫身上。

    加冕仪式十分隆重,褚浔阳虽是皇族,但因为是女子,所以也没有资格进到宗祠之内,只和其他的文武百官一起,在广场上远远的看着。

    “风水轮流,这个时候,真该是叫人去皇陵看看,褚沛别是被气的从棺材里跳出来了。”这样的仪式,对褚浔阳而言,非但没叫她感受到任何振奋的力量,反而是为即将扣在褚琪枫身上的那套枷锁而觉出了几分压抑。

    “皇权更替,从来都是这样,没有哪家的江山是铁打的,隔一段时间总要换人来经营,才能更进一步。”延陵君笑道:“只是他褚家的运气要差一些罢了。”

    褚沛苦心孤诣,不择手段的拼抢了一辈子,这座江山,转手就在他身后又再丢了,说起来,的确是讽刺的很。

    延陵君这个人,对不喜欢的人,向来刻薄,不留口德。

    这样想着,他就忍不住笑了出来道:“其实他也是无所谓的吧,横竖那人从夺位之初,一心为着的就只是他自己的利益,又不是为了传给子孙后代的,当初他是顶着帝王的名头下葬的,这结局——对他来说,已经算是圆满了。”

    褚沛那人,的确是自私冷血到了极致。

    若不是因为这样,褚易安也不会什么都不管的就把褚家的江山又拱手于人了吧?

    褚浔阳对此也没多少感觉,只安心的等着典礼结束。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就是晚上的宫宴了。

    新皇在昭德殿赐宴,并且宫外也在各衙门门口摆了流水席,普天同庆。

    也是得益于漠北刚刚了结了一场战事的喜气,就算是皇位突然换人来坐,其实在朝臣百姓中间也没有引起什么大的情绪波动。

    横竖大家关心的也都只是自己的日子能否过的安稳,而至于国泰民安之余,他们是对谁顶礼膜拜的有什么关系。

    这一场宫宴,气氛很好,所有人都其乐融融。

    酒宴一直进行到二更过半,因为是宫宴,文武百官都有节制,谁也不敢饮酒过量,唯恐殿前失议。

    官员命妇们三五成群的相携出宫,罗思禹整晚都沉默不语的坐在罗大夫人身边,出了殿门就将母亲拉到一旁,道:“母亲你和晨儿先行一步,我稍后就来!”

    罗大夫人一愣,随后扭头往殿中高处看了一眼,了然的点头,“嗯!那你快点!”

    他们罗家现在的情况特殊,哪怕婚事是门当户对,两厢情愿的,但提前也必须要得宫里的首肯。

    “知道了!”罗思禹点头,待到罗大夫人走后,就转身快步往回廊后面绕了过去。

    褚琪枫散席之后走的别的殿门,并且从今天起他就要搬到宫里来住了,去的自是后宫的方向。

    罗思禹对这宫里的路并不陌生,很容易的就寻到了他的去处。

    彼时褚琪枫正带着蒋六走在御花园里,听到脚步声,回头见到是她,就直接给蒋六使了个眼色。

    “是!”蒋六赶紧退到远处等着。

    “臣女给陛下请安!”罗思禹半点也不敢大意,走到近前,直接就规规矩矩的跪了下去。

    褚琪枫长身而立,手中把玩着腰间一块玉佩。

    因为方才在宴会上喝了不少酒,他的面庞就带了几分微醺的红润。

    虽然表情还是那个表情,但看起来竟会叫人产生一种错觉,仿佛——

    今天的他,倒不是那那般冷漠冰凉了。

    罗思禹会出现,他倒是一点也不奇怪,但一时也没叫起,只就语气轻缓道:“罗争的腿废了?”

    罗争上回受了杖刑之后,虽然受了伤,但却没有伤筋动骨,本来养一阵就能痊愈,可是这都一个月了,他的伤势却非但没有好转,反而伤口溃烂,越发的严重了起来。

    起初的时候他自己也对这种皮外伤都没太当回事,等到半月之后觉得不对劲,找了太医去看,却说是化脓腐烂的太过严重,日后就算愈合了,也要变成残废。

    在他药里面做手脚的小厮等到有人去拿的时候已经跑的没了踪影。

    这样一来,罗家有资格和罗晨去争爵位的两位公子就全都成了废人,直接让罗大夫人打发去了城外的庄子上养病去了。

    这些事,罗思禹自然也没打算能瞒过他,听他提及,也不遮掩,只坦荡的说道:“臣女谢谢陛下的成全!”

    褚琪枫看着远处的天际,只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不置可否,片刻之后,忽而就转移了话题道:“你现在找过来,又是想要朕成全你些什么?”

    他的语气有些懒散的随意,但是那个自称入耳,却是让罗思禹的心头一紧,莫名的打了个寒战。

    是了,今时不同往日,这个少年,如今已经是高高在上的一国帝王了。

    虽然还是那张脸,也虽然一眼看去的感觉都全然没变,但是这个身份一变,他就更是成了高高在上,让人只能远观仰望的一个存在了。

    “臣女惭愧!”勉强定了定神,罗思禹道:“臣女知道不该三番四次的给陛下添麻烦,但是形势所迫,也有诸多的无可奈何。既然陛下都已经网开一面了,那么臣女斗胆,就请您再赐罗家一份恩典!”

    褚琪枫面无表情的听着她说。

    罗思禹说到这里,却是下意识的顿了一下,抿了唇角,心里莫名的苦涩不已。

    褚琪枫垂眸看了她一眼。

    他倒是料事如神,直接就道:“你挑的是哪一家?”

    罗思禹一愣,这一次是真是完全始料未及,猛地抬头朝他看去。

    褚琪枫的心思有多深沉缜密,她不是不知道,可是他居然是把自己的每一步打算和安排的后路都料到了。

    罗思禹的嘴唇动了动,可是面对那少年冷峻的脸孔和静无波澜的一双眸子,之前准备好的千般理由,这时候却竟然全部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褚琪枫却是十分干脆,一抬下巴道:“你起来吧!”

    “是!”罗思禹迟疑了一下,方才忐忑不已的爬起来。

    褚琪枫的目光又移向别处,仿佛是知道她开不了口,就直接代为说道:“你要为你的家族做打算,这一点无可厚非,人人都有私心和算计,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过眼下,我的手底下眼见着也会有点不小的麻烦,你刚好适合化解。你是个聪明人,我也不同你多说,反正你心里很清楚,不管怎样,一时半刻,我是不会动你们罗家的。这件事,就只是个提议,你若觉得合适,这无疑会是你罗家最好的出路!”

    罗思禹本来是听的云里雾里,但最后目光狐疑的随着他的视线移到后宫的方向,心里却是咯噔一下,如遭雷击一般,有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她的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个岑贵又冷漠的少年,明明听到了他的话,却又像是根本理解不了一样。

    “如何?”褚琪枫对她的头脑却是信得过的,直接就问。

    这件事,对罗思禹这样聪明的女人来说,其实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的斟酌和考虑的。

    他的目色很深,但是夜色中,却有种深邃闪动的光芒。

    罗思禹看着他,使劲的抿着唇角。

    诚如褚琪枫所言,她知道,这件事对她罗家而言,根本就天上掉馅饼一样好事,她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可是本来已经冲到了嘴边的话,却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想说出口。

    “我——”罗思禹张了张嘴,却又飞快的咬住唇瓣,神情看上去十分的纠结不安。

    褚琪枫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微微诧异,想了一想,突然就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笑非笑的弯了下唇角道:“原来是我提的晚了!没关系,既然这样,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你们罗家的家务事,我不会过问!”

    言罢,一撩袍角,转身就走。

    罗思禹一时怔忪,脑中飞快的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的言下之意——

    他是以为她有心仪的男子了,所以才会对这种送上门的好事迟疑犹豫。

    “陛下!”罗思禹的心里一急,连忙往前追了一步。

    褚琪枫止步回头,地给她一个询问的眼神。

    触及他平静却透着深邃的眸光,罗思禹只就觉得心烦意乱,胡乱的又把视线移开了。

    褚琪枫见状,似乎是有所感触一般,轻轻的嗤笑一声道:“你这一介女子,为罗家做到这里也算足够了。尽力而为吧,何必勉强自己再换得将来后悔?”

    这几句话,分明没含着什么感情在里头,却颇带了几分语重心长。

    罗思禹闻言,不觉得就是心里一酸。

    她会自己的家族和母亲所做的打算,从来就不觉得委屈不平,但是诚如褚琪枫所言,她不过一个柔弱的女子罢了。

    如果可以,她又何尝不愿意只关起门来闺房绣花,安逸闲散的度日。

    可是——

    命运如此,她抗拒不得!

    “再晚宫门就关了,回去吧!”褚琪枫瞧见她的神情,更加笃定了心中猜测,移开了视线。

    “等等!”见他要走,罗思禹就飞快的一咬牙,又叫住了他。

    她的声音虚弱,说着又匆忙的别开了视线,道:“可不可以让我考虑一下!”

    这一次,褚琪枫倒是真的大为意外。

    这个女人的心性儿——

    是不是太过强干了一点儿?

    “你——给我点儿时间,让我想一想!”罗思禹勉强开口。

    有那么一瞬间,她有过想要解释的念头,但是对上那少年的视线,就又忍了下来。

    褚琪枫略微沉默了一瞬,随后就无所谓的点头,“可以,反正也不急在一时,你考虑好了再来找我,没必要勉强!”

    说完就当先一步,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

    接下来的一个月,宫里宫外都忙成一片,紧罗密布的准备褚浔阳大婚的事情,倒是褚浔阳这个当事人落得清闲,天天的窝在东宫里不出去见人。

    延陵君是在京城一直赖到二月底方才离京,回去准备迎亲接驾的事情。

    三月初六,的确是个好日子,天朗气清,阳光高照。

    下半夜姚氏就带着一众喜娘嬷嬷过来,把褚浔阳拽起来。

    按照惯例上的规矩,延陵君的不会亲自进京来接她的,所以虽说是出阁的日子,褚浔阳倒也不见怎么样的忐忑紧张,就安心的由着姚氏有条不紊的带人帮着一番折腾。

    这一场大婚,的确称得上是盛世花嫁,不管是排场还是规格,都是前无古人,早从大婚当天赐宴的名单和公主陪嫁的礼单公开之后,就成了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

    “陛下和太上皇对浔阳公主真是宠爱有加,方才过来的时候我瞧了眼,只陪嫁的珠宝玉器就把旁边华清宫的院子堆满了。”

    “可不是!嫁妆的规格已经远在皇后之上了。不过公主和陛下是双生子,又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亲兄妹,独得宠爱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是啊!陛下和太上皇爱重公主,这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何况公主如今还是远嫁。就算身份再如何的尊贵,到了别人的地方,也总要被束缚住了手脚。陛下给出这么丰厚的嫁妆,就相当于是给公主撑腰了,让南华的君臣百姓知道他对公主的情分,以后公主的日子才过的顺遂呢!”

    “是这个道理!咱们女儿家,就算是嫁了人了,最后真正要仪仗的还不是娘家人吗?”

    “陛下真是用心良苦!”

    ……

    从三更半夜,一直忙到日上三竿,一大早又有命妇贵女进宫道贺,褚浔阳暂居的寝宫内外,一片欢声笑语,前来送嫁的贵女们俱都掩嘴低声的谈笑,艳羡不已。

    内殿之中,姚氏带人帮褚浔阳上妆,换了嫁衣,褚浔阳却一直心不在焉,有什么心事的样子。

    “别紧张,咱们女人,谁都会有这么一遭的,时辰就快到了,一会儿我陪你去拜别陛下!”姚氏只当她是紧张,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安抚。

    她口中所谓“陛下”,指的自然是褚易安了。

    褚琪枫继位之后,褚浔阳陪着搬进了宫里,而褚月歆如今倒是安分了,一早就去主动去向褚易安求了恩典,自请去道观修心养性,只不过因为褚浔阳大婚在即,所以暂时还没出京。

    褚易安如今被尊为太上皇,自然也不好再搬去东宫,而是移居到了京城里另外的一座菁华园。

    他后院的妾室本就没几个人,全都荣养了起来,给了个太妃的封号,也跟着搬了过去。

    “让你跟着受累了!”褚浔阳对她报以感激的微笑。

    “一家人,不说这样见外的话!”姚氏笑道。

    褚浔阳看着她脸上平和的笑容,斟酌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说道:“大夫人,父亲的心性儿就是那般,是我这个做人女儿的不孝顺,以后不能承欢膝下,就劳您多费心了!”

    姚氏闻言,面色不由的一僵,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这话你无需嘱咐我,我跟了他有二十年了,对他的脾气还是了解的,我何尝不知道,自始至终,他的心思都不在我们几个姐妹身上?但人这一生也无非就是这样,跟着他,该有的荣耀富贵一样也没少,宁儿也嫁的顺心,我这半辈子,已经心满意足了。我虽然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的什么,但他既然禅位于琪枫了,想来——”

    姚氏说到这里,就不由的苦笑了一笑,但也是只是一瞬,她脸上就重又挂了笑容,握了褚浔阳的手道:“你放心吧,我想得开,有我在,也不会叫连氏和梁氏两个兴风作浪。现在陛下他人还在京城,大家掩饰太平也要装装样子,将来若是她远行在外,我便请旨搬到行宫那边去住着,反而省心惬意。”

    褚易安这一生,从来就无心皇位。

    既然他已经让了这个位子出来——

    姚氏心里其实是隐隐能够猜测到的,怕是他也不会在京城这里留的太久。

    “嗯!还好父亲的身边还有你在!”褚浔阳道,也不矫情的说些虚伪的话。

    姚氏是个聪明人,凡事都知道轻重,可是连氏和梁氏却未必了,如果留着她们在宫里搅和,虽然不怕她们能翻出什么风浪来,但总归是会让褚琪枫闹心的。

    现在有姚氏肯出面挟制她们,自是再好不过的了。

    关于父亲的感情问题,褚浔阳也不好过多的说些什么,眼见着吉时就要到了,却听外面有人高唱了一声,“皇上驾到!”

    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愣了一下。

    循声望去,一身明黄龙袍的少年天子已经快步走了进来。

    “哥哥!”褚浔阳找不到落点悬了半天的心突然一下子落了地,几乎是欣喜若狂的,她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起来,迎了上去。

    如沫和旁边一个喜娘赶紧把她嫁衣长长的后摆扯着移开一边。

    许是她这一身嫁衣的眼色太过火热的缘故,褚琪枫在大门口看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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