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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嫡嫁千金-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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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淑然对姜老夫人道:“娘,梨儿性子软和,纵的芳菲苑的丫鬟们都不知天高地厚了起来。冲虚道长可是皇上都认定的道长,别说是丫鬟,便是咱们做主子的,也不敢妄加断议,这两个丫鬟说的话要是传了出去,没的说我们姜家不将皇家威严看在眼里……”
  姜老夫人摇头:“二丫头的确太纵着丫鬟了,主子跟前也敢放肆。”
  “不是,老夫人!”桐儿哭着跪倒在姜老夫人面前,“奴婢怎么样都没关系,可是姑娘真是被冤枉的。您一定要相信她呀!”
  “真是实在太没规矩了。”季淑然失望的道:“嬷嬷,把这两个丫鬟带下去吧,梨儿不忍心教导她们,我这个做母亲的,也只好代劳了。”
  清风和明月眼皮子狠狠一跳,自家姑娘这会儿刚刚出事,季淑然就迫不及待的要发作姑娘的身边人了?这也太过分了!
  姜老夫人也不着痕迹的看了季淑然一眼,也不知怎的,先前姜梨没回府之前,这个大房夫人平日里倒也是鲜少出错,看着也贤良淑德。但自从姜梨回来后,她就越发沉不住气,连她都看不下去了。
  “行了,教导丫鬟的事不急于一时。”姜老夫人道:“先等二丫头的事弄好才说。”
  卢氏道:“道长,求您赶快让她……快别哭了!”她的嗓子都带着颤音,她是真的怕。
  那女童的声音却愈发清晰起来,开始只是含糊的哭声,渐渐的,哭声里似乎带了些话语。再然后,像是剥落的尘埃,露出里头的砖墙,那声音渐渐回响起来。
  “爹!”
  女童的声音在叫爹。
  姜元柏一怔,在听到这一声爹的叫喊声时,他的心里,浮起了一丝奇异的熟悉感。这熟悉感令他没有再面对姜梨的时候露出忌惮的神情,反而朝姜梨走了两步。
  姜梨低着头,那女童的哭声像是从她嘴里传来,又像是近在人的耳边。但有一点毋庸置疑,姜梨的声音,决计不是这样,无论是幼时的姜梨,还是现在的姜梨,这都不是姜梨的声音,分明是另一个人。
  冲虚道长忍不住又后退两步,方才做法时候的得意早就一扫而光,他未曾遇到过这种境况,此刻心里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惊慌,还得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人群里的胡姨娘,却是忽然惊叫一声,她站在角落,这一呼,惹得几人朝她看来,再看的时候,却见胡姨娘跌跌撞撞的朝姜梨跑去,跑到姜梨面前的时候,又像是不敢近前,却是又哭又笑,道:“月儿,我的月儿……”
  月儿?月儿是谁?
  这个名字太陌生,听到的人都是不解。
  季淑然心中却是“咯噔”一下,忍不住道:“怎么把胡姨娘叫出来了?胡姨娘莫不是在这时候犯癔症了吧,快把她带回房去,别让她冲撞了道长驱邪。”
  可是胡姨娘根本没给季淑然叫人的机会,已经转头看向姜元柏,眼泪滚滚而下:“老爷,你不记得了吗?这是月儿的声音,月儿的声音啊!您的长女月儿啊!”
  姜元柏一怔,灵台猛地清明。
  是了,他就觉得这声音十分熟悉,是他的长女,那个早早就去了的姜月儿!
  季淑然怔住,她没想到的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胡姨娘会突然冲出来。对于胡姨娘,刚进姜府那几年,她还横看竖看都觉得是根刺,想把胡姨娘打发出去。后来姜月儿死了,胡姨娘犯了癔症,老夫人护着,季淑然也就随她去了,反正翻不出什么波浪,老爷也不可能再宠爱胡姨娘。
  这么多年,胡姨娘鲜少出院子,若非逢年过节,季淑然都想不起府上还有这么个人。
  就这么个早就被她抛之脑后的人,今日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还口口声声提到她那短命的女儿。虽然不知道这是发的哪门子疯,但季淑然以为,不能让胡姨娘这般闹下去。况且这分明是冲虚道长做的局,不知道这个疯女人在激动什么。
  季淑然道:“胡姨娘准是想到月儿了,老爷,还是把胡姨娘送回房去吧。”
  “夫人,”胡姨娘转过头,惨然笑道:“妾身没有疯,妾身自己女儿的声音,如何听不出来,老爷,”她痴痴的喊,“你听,大小姐在叫爹呢。”她说最后一句话的声音,语气温柔,唇角含笑,却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
  季淑然突然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
  那女童的声音仍旧叫着“爹”,时远时近,像是从姜梨嘴里叫出来,又不像是。
  季淑然强忍住心中的不安,道:“老爷,我看胡姨娘准是犯病了……”
  “她没有犯病……”姜元柏打断她的话:“这就是月儿的声音。”
  季淑然说不出话来了。
  姜元柏愣愣的看着姜梨,脑海里浮现起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他其实有三个女儿,当年叶珍珍嫁到姜家三年无子,胡姨娘却先怀了身子,叶珍珍心肠软,让胡姨娘生了下来,姜元柏那时候初为人父,对姜月儿,其实是很喜爱的。
  看起来,他对姜幼瑶宠爱有加,但事实上,在这之前,他对姜月儿也一点也不差。姜月儿满足了他成为一个父亲的幻想,加上小时候的姜月儿确实伶俐可爱。
  叶珍珍和胡姨娘交好,并不觉得有什么。姜梨小时候骄纵,姜幼瑶天真,但论起机灵嘴甜,却是这个庶长女。所以虽然是姨娘所生,姜元柏也没有亏待她。小小年纪甚至教姜月儿认字,要把她教成一个女状元。
  谁知道姜月儿四岁的时候,从假山上摔下来,他失去了这个女儿。
  那些时日,因为叶珍珍去世,季淑然进门,又刚得了姜幼瑶不久,接二连三发生了这么多事,他有些分心,不如从前一般照顾周全。但没想到,姜月儿就这么死了。
  他大发雷霆,把当时所有照顾姜月儿的人都狠狠惩罚了。很长一段时间,府里都不许提起“大小姐”三个字。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机灵的声音早就从他脑海里淡去,只留下了一团模糊的影子。从刻意的不去记起到时间长久以后的淡忘,姜元柏自己都记不清了。
  但没想到,会在此刻再次听到小姑娘的声音。
  胡姨娘说的没错,那是姜月儿的声音。
  姜元柏的神色太过郑重,让季淑然也忍不住后退一步。
  罢了,她勉强笑道:“这怎么可能……”
  她笑不出来了,她看见冲虚道长已经躲的姜梨远远地,眉目间的惊慌不似作伪。
  怎么……这不是……一出戏么?
  见姜元柏走过来,没有抬头的姜梨的嘴里,女童的声音突然收住,她道:“爹,月儿好疼啊,月儿被人害死了,月儿好疼……”
  季淑然魂飞魄散。
  卢氏早就吓得躲到了自家儿子身后,闻言也没有耽误心中思量。姜梨分明就是被那死去的姜大小姐鬼上身了,要说姜梨也真是倒霉,这种撞鬼的事也能遇到。不过……害死?什么害死?姜大小姐当年不是自己不慎从假山上摔了下来么?
  “月儿,谁害的你?”姜元柏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母亲害我。”女童的声音仍旧稚嫩,却带了几分愤恨,她道:“母亲害月儿,害死月儿,还装作月儿摔死。”她道:“母亲害我!”
  “你胡说!”姜幼瑶早已吓得惊慌失措,却忍不住回道:“这分明是邪祟迷惑人心的手段!道长,还不快将这邪祟铲除!”
  “冲虚道长,你还愣着做什么?”季淑然语无伦次的道:“快驱邪,把她弄走啊!”不知不觉从,从早知道这是一场戏,不过是装作看戏的季淑然,也竟然真的害怕起来。
  冲虚道长硬着头皮拿着桃木剑,那小道童早就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连个人影都没有。他本就是假的高人,如何会斩妖除魔。今日本来是作假,谁知道真的招来邪祟,这才让冲虚道长叫苦不迭。他拿着桃木剑,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近前,只道:“这邪物,实在太厉害了,贫道……贫道未必能收服得了。”
  “可她在这里妖言惑众!”季淑然忍不住尖叫!她的掌心里满是湿漉漉的汗水,她害怕了,当年的事绝不可能有人知道,知道的人都已经死了,这不可能……一定是有人知道了,才用这种办法害她!
  那女童的声音突然变了,变成一个妙龄女子的声音,比起姜月儿的稚嫩来,要显得年长许多,她道:“夫人好狠的心。当年让大小姐陪三小姐玩儿,不过因为三小姐哭了一声,便迁怒与大小姐,狠踢了大小姐一脚。大小姐头磕在门槛上没了,却还要人装成不慎跌落假山……司棋想要赶回同老爷禀告,却被你们杀人灭口!”
  “司棋……”站在胡姨娘身边的一个丫鬟突然愣愣的道:“这是司棋的声音……”
  其实过了这么多年,谁会记得一个丫鬟和一个死去的小姐究竟是什么声音?能认出来的更是寥寥无几。但胡姨娘和抱琴都是最接近姜月儿和司棋的人,因此她们说是,就没有人怀疑不是。
  姜元柏转头看向季淑然。
  “不是,”季淑然摇头,眼泪一下子落下来,她拉着姜元柏的衣角,“老爷……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做过这种事……”
  姜幼瑶也哭道:“爹,您宁愿相信一个邪祟的鬼话,也不肯相信娘亲吗?”
  “这可说不准。”卢氏听见了季淑然倒霉,也顾不上害怕了,当然要落井下石,她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更何况是已经死了的人。这世上,人心比鬼可怕多了,那表面上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谁知道包含了什么歹毒心肠?”
  姜老夫人却是神情巨变。对于她来说,让姜家繁荣,子嗣成长是她的责任。因此当年姜梨将季淑然推倒小产,害季淑然失去儿子,才让姜老夫人格外震怒。在姜家,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季淑然的有些行为,不代表她能容忍有些人在府邸之中残害姜家子嗣!
  季淑然瞧见姜元柏和姜老夫人冷漠的眼神,一颗心不断往下沉。她心中害怕极了,却不知是害怕前来索命的厉鬼,还是害怕接下来如何面对姜老夫人和姜元柏的处置。
  她只有拼命摇着头,道:“不是的,这是邪祟的胡话,怎么能相信?老爷,平白无故的,妾身为何要害大姑娘?”
  就在这时,只见姜梨又跌跌撞撞往前走了两步。她往前走的时候,姜府的下人们全都侧身避的远远的,毕竟姜梨形状如厉鬼,眼下又被鬼上身,实在可怕极了。姜梨往前走,她走路的姿势十分怪异,从她的脚底生出一些黑色的烟雾来,这便令她看起来也像没有踩到实处似的。
  姜梨走到了花园里的槐树下,蹲下来开始挖掘。埋着的东西很浅,很快就被她挖了出来。
  “天啊。”胡姨娘捂住嘴,泪如雨下,“这些……这些是月儿的东西……”
  姜月儿的东西,当初早在姜月儿出事后随着下葬的棺材一起深埋于地了。当时害怕姜元柏触景生情,府里并没有留姜月儿的东西。是以这么多年,她才像是个陌生人一般,没有在姜家留下一点痕迹。
  然而姜梨挖掘出来的拨浪鼓、布老虎一类,却都是姜月儿曾经玩过的东西,甚至还有一件襁褓。胡姨娘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只道:“月儿,月儿……”声声凄厉。
  这诡异而可怕的一瞬间,唯有这女人没有害怕的情绪,只有悲伤,于是黑沉沉的院子里,也染上一丝凄厉的色彩。她的哭声极大,闻着落泪。
  没有人会相信,胡姨娘是假的。
  季淑然见此情景,越发后怕,她跪下身去,攥着姜元柏的衣角,道:“老爷,这邪祟果然厉害,善与蛊惑人心,您没看见,冲虚道长都已经制服不了她了吗?老爷……老爷,您不能相信他说的话,道长,你还在干什么!”
  冲虚道长一个激灵,看向姜梨,手中的捆妖绳怎么也不敢使出来。心中叫苦不迭,这姜家是怎么回事,本来只是做一场戏而已,怎么丽嫔却没事先告诉他,这府里还真的有鬼?
  这下可怎么办?
  紧接着,季淑然又看见,姜梨抬起头。
  她的五官越发清秀,但因着鲜血,就越发的狰狞,阴惨惨看着季淑然,突然怪笑起来。笑罢,她又低下头去。
  “月如,你好狠的心哪!”
  这一句话,却是让季淑然呆住了,也让院子里的所有人呆住了。
  这声音,分明是个男子!
  姜元柏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看是否是从姜梨嘴里说出来的话,但他往前走了两步后,又顿住了,不知是不是因为心中到底是忌惮。
  “月如……月如,我死的这些年,你有没有想我?”他的语气温柔的让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像是从深远的地狱里传来。
  “月如是谁?”姜景睿问。
  姜元柏冷冷的看向季淑然,季淑然已然呆呆的看着姜梨。如果说之前姜月儿和司棋的声音还让季淑然怀疑,这个陌生的男子声音出来的时候,季淑然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全身上下都失去了力气。
  “月如”是季淑然的小字。
  能唤她小字的,除了父母亲人以外,只有她的夫君。而这个声音不是姜元柏的,事实上,这个声音很像一个人。
  已经死去的柳文才。
  “月如,表哥当年来燕京城找你,说好了双宿双飞,您嘴上答应了,转身就让人把我害死在客栈。一日夫妻百日恩,月如,你好狠的心哪!”
  一石激起千层浪!
  卢氏瞪大眼睛,她虽然喜欢看季淑然的热闹,晓得季淑然不是什么善茬,但也没料到季淑然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给姜元柏戴了绿帽。
  “说好的非君不嫁,你却嫁给了姜元柏……还为他生儿育女,月如,你背叛了我!”
  季淑然往后退了一步,她摇头:“没有,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我是柳文才,你的表哥,你的情郎,你亲手杀死的人,你孩子的父亲呀!”那声音桀桀笑着道。
  “父亲?”姜老夫人捂着胸口,像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一直呆愣着的姜幼瑶手一松,愣愣的看着季淑然,目光满是怀疑。
  季淑然像是被姜幼瑶的目光刺痛了,道:“幼瑶!”就要去拉姜幼瑶的手,姜幼瑶避开了,躲闪着她的目光。
  她害怕自己是私通子,如果那样,她就不是姜家的嫡出小姐了。
  姜元柏却是看向了姜丙吉。
  “不是的,”季淑然心头一痛,“老爷,丙吉是你的亲生骨肉,你不要听他妖言惑众。”
  “呵呵呵呵,”那奇怪的男人声音也响了起来,他道:“月如,你可还记得,我们的骨肉,是被你亲手杀死的。你怀疑姜梨撞见了你与我幽会,激怒姜梨,自己从阶梯上滚了下来。你把姜梨送走了,也除去私通子,你高枕无忧,一石二鸟,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那可是你的亲骨肉,月如!”
  院子里的所有人都朝姜梨看来。
  当年姜梨背着杀母弑弟的名声,被送往青城山,怎么,居然是季淑然一早就设计好的。季淑然害怕被人发现她腹中的孽种,为了铲除证据,便做局如此?这样一来,姜梨当年根本就没有做错,却被白白送到了青城山,不闻不问呆了八年!
  姜元柏后退两步,小厮扶着他才让他站稳,他面沉如水,一时间,竟不知作何表情。只觉得院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在嘲笑自己的无知和愚蠢!
  “不是的,”季淑然挣扎了两下,道:“不是……”
  “月如,你敢以你的一双儿女名义起誓,没有做这些事,否则你的一双儿女,三日内暴毙身亡,死后下地狱永不超生!”
  这誓言可谓是毒辣,倘若没有今日这一出,季淑然未必不敢下。可关于儿女的誓言,本就不敢随意,更何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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