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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总有逆臣想撩朕-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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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还真当自己能凭着容貌搅乱慕轻的方寸?眼前这个时不时害羞脸红的少年,决不像表面上那么容易搞定,个人是一回事,在商场上,慕轻的能力非同一般,不然也不会成为陈耿的心腹。连他都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今天只是个试探而已……
  他不认为她能做到,所以十分轻易地点了头。
  宋悦立马换掉了自己杯中的茶水,自己倒上了慢慢一杯,缓缓起身举杯,平视慕轻时,脸上挂了一丝温和而有礼的笑,从刚才对应酬的一无所知,到如今的热络自信,仿佛换了个人一般:“多谢慕公子解答。听说公子在生意场上无往不利,我慕名而来,早就想听公子详细说说……”
  ……
  与此同时,燕都城郊五里地,青山湖旁。
  玄司北双手背负,如同静伫在湖边的一袭华贵月白。隐于树从中,安静看着对面逐渐推移的船只,一言不发。
  这个时间,就算打捞上来,也多半是一具死尸了。派去皇宫的沈青城回禀说姬无朝一直待在皇宫,他一时间没有头绪,站在这里想了很久,脑中又出现了宋悦的那双眼睛。
  如果说,他只是化妆成姬无朝……真实的脸,会不会是宋悦那样?
  不,还是有些细微的不同之处……擦去土灰之后,可以看见那张略带有男性刚毅的脸,与宋悦那柔和的轮廓稍有差别。
  莫非……宋悦家中还有其他的兄弟?她既然隐瞒了与姬无朝的关系,那她所说的“亡夫”与“死在战火中的家人”也应该都不是实话……如若真与她有血缘关系,他便不能不管不顾。
  玄司北脑中思绪纷乱,想着宋悦,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她的冢前。
  “我甚至……不能为你在碑上刻字。”他轻轻抚摸着那块石碑,一双凤眸轻轻眯起,眸中是前所未见的温情,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她一般,“宋悦,我想你了。那个负心人,就让我帮你惩治好不好?”
  无人回答,他却并不在意,低低的嗓音像是怕惊扰到女人的安眠:“这辈子最快乐的事,便是得到你的那天,你是故意的吧,宋悦……故意让我在如此落差之下尝受到刻骨铭心的痛。但我现在依然不后悔得到你……放心,燕国与楚国之间的事,我会如你所愿。”
  他觉得宋悦只是在地下睡着了。
  宋悦肯定在某个地方,安静无息伫立着,看着他在人世间的一举一动。
  他所做的一切,都还来得及,一定是。
  正当玄司北对着墓碑自言自语的时候,马车驰行在狭窄山路的窸窣声缓缓传来。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不远处,车帘被轻轻撩起。
  玄司北听到动静,却仍然仔细地抚摸着那块墓碑,也不抬头看来人一眼,只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过了一会儿,才淡淡道:“你来了。”
  司空彦无声无息地向他走开,织金绮被风轻轻掠起,带着一丝肃然:“为何约在这种地方?”
  玄司北与他原有几分交情,而他知道,以玄司北的性子,如此郑重地写信叫他来一趟,必有要事,所以他剿灭洪家军之后,甚至没通知姬无朝一声,反而空出时间先来了这里,再派人上奏皇上。
  可就算要谈机密之事,也是醉花楼合适,这荒山野岭的……玄司北的用意反倒让他猜不透了。
  “……”玄司北双眸轻轻阖起,掩去眸中的一切情绪,不答。
  不是他不想说话,只是喉中被一团气给堵住,话到临口,一个音节都吐不出来。
  司空彦淡淡扫了一眼,看见他身后一块空白的石碑,隐隐察觉到他不太对劲的情绪,原本温和眯起的双眸缓缓睁开,有些意外:“这是……谁的墓碑?”
  玄司北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费了好大的劲力,才闭目说道:“宋悦。”
  一阵死寂般的沉默后,司空彦面上的表情忽然全部消失,定格了一阵,忽地又轻笑一声:“怎么突然叫宋姑娘的名字,她又不在此地。”
  他走后,宋姑娘一直受玄司北的保护,而此时洪家军的残党都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他们两人不会受到分毫威胁,根本不可能战死。更别说,就算有不长眼的偷袭,只要玄司北在,宋姑娘的安全便不用担心。这并非他的盲目信任,而是他对玄司北的武功放心。
  再说,以宋姑娘在玄司北心中的位置,受到的保护应当是最多的。
  见司空彦变幻的神色,玄司北料到他不轻易表露情绪,多半是在心中说服自己宋悦没事,可这样幼稚的自我欺骗,却让他怎么也笑不出来。
  “这是宋悦的碑。”他缓缓道。
  司空彦好不容易露出的轻松玩笑般的神情,破碎了。
  只是停顿了片刻,还未等岸边一片柳叶从树梢跌落水面,一阵带着罡气的冷风席卷而上。司空彦双眸冰寒乍现,头一次没了丝毫笑意,死抓着玄司北的领口,紧紧盯着他的眼:“你再说一遍?”


第136章 撞上
  司空彦攥着玄司北衣领的手; 指节泛白; 凌厉的劲风无端扬起; 冰冷的嗓音不复柔和。他几乎不敢相信:“我放心你的能力,把她交给你……可这就是你对她的‘照顾’?”
  玄司北安静得如同一尊雕塑; 了无生命般垂眸伫立着,任由他放肆,哑口无言。
  虽然他一个字都未答; 但沉重的反应映入司空彦的眼中; 已经代表了一切。
  他不是骗他,也不会拿她开玩笑,宋悦她……怕是真的已经……
  司空彦身形颤了一颤; 五指一握,猛地袭上了玄司北的脖颈; 周身被淡淡杀意笼罩:“她身体不差,是谁动的手?”
  这一句; 刺痛了玄司北的心脏。
  想起当日那一幕; 他缓缓垂眸; 尽管心中自责; 面对司空彦时; 也依旧掩去了所有情绪:“别说了。”
  他远远低估了她的决心与勇气。
  一阵冰冷死寂的沉默; 司空彦品出了他的话意,冷冷一把将他放开; 紧接着便毫不留情地动了手。
  两人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对了一掌; 玄司北月白的衣袂翩飞; 带着一丝凌厉。司空彦的织金绮上仿佛沾染着冰冷杀戾,因真气的流窜而鼓动着。
  两人各震退半步,玄司北嘴角紧抿,只守不攻,司空彦不依不饶,像是为了泄愤,招招都袭向对方薄弱之处,直到最后玄司北后撤一步,脚后跟抵在一颗古树的盘根,没了退路,司空彦立刻锁喉。
  玄司北嘴角轻轻勾了一下,不在意被卡住的咽喉,缓缓抬眸看着他,露出一丝冷笑:“无人知道司空少主的真正实力,今日一见,实乃荣幸。”
  说罢,还没等司空彦反应,便缓缓抽出了腰间的一柄宝剑,剑柄向着司空彦,无声地递给了他。
  以他们互相了解的程度,不需要说太多,只一个动作,一记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司空彦略一迟疑,接过剑时,心下是难言的沉重。最后,他在他左臂上深深划了一剑,避开了心口的要害。
  玄司北不向任何人低头,如若不是做了追悔莫及的事,如若不是自责而歉疚,绝不会主动将审判的权利交付他人。
  点点血滴顺着剑刃蜿蜒流淌,滴落在草地上。玄司北身形却纹丝不动,生受了他的一剑,除了面目更加苍白,并无多余的表情。
  “不杀我么?”他轻声问道,嘴角勾起一抹笑,弧度十分完美,唯独没有温度。
  司空彦“当啷”一声丢了剑,冷冷转身,沉声道:“因为,我知道你想死。”
  他了解他。
  一具宛若行尸走肉的身体,不会计较他这一剑剜得多深。再痛,都抵不上心底空洞处传来的恐慌。
  玄司北在墓碑前重重坐下,拨开草丛,将早就准备好的酒坛子拿了出来。如扇般的长睫微微垂下,透出一丝脆弱的神伤,却又在一瞬间化为冷淡:“坐。”
  “舍得将你最珍贵的那几坛酒拿出来了?”
  “哪儿那么多废话,坐。”
  司空彦看了一眼无字碑,身形像是被定住,脚步像是被灌了铅。
  “我让你推掉生意过来,是让你好好和她说几句话的。”玄司北低头去揭封泥,如绸缎般的墨发散乱地从肩背滑下,遮住他安静雪白的侧脸,“陪我喝酒。”
  他和她的那些事,他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天……堆积在心中,只会越发让人痛苦。这段经历若是再不说出口,他甚至不知这个世界还有何意义……
  唯有让人一起承担。
  ……
  燕都最热闹的花街,醉花楼内,一片喧嚣。
  二楼中央,弹琴的姑娘已经换了一个,一张张桌上,不少权贵身边都有一两个花枝招展的姑娘作陪。这里毕竟是青楼,就算是燕都最大最有名、包装得最雅致的一家,也少不得陪客的习俗。
  这儿的规矩就是如此,只要客人需要,不管是茶水、吃食、娱乐,还是姑娘,醉花楼都能提供。说这儿是男人的天堂,也不为过了。
  在这里汇聚的官商,除了有些清高的,腿上大多坐了姑娘。珠帘一放,纱幔半遮,在外人看来,暧昧至极。
  宋悦心想,大概这就是二楼的妙处了吧,既能承受这么多人的相聚,又给人充足的空间——一张小桌就有一层半透明的纱幔相隔,而同一张桌子上安排的,又是相互熟悉、地位相似之人,也不会给人过多压迫感。司空彦生意能做这么大,有些道理,大概是无师自通吧。
  此时,她已经坐在了慕轻身边,而这个据说是陈耿手下的年轻小哥,虽然依然是脸红无措的模样,但在生意上是当真在行,就算有点紧张,说话的内容也极为讲究,不给她钻一点儿空子。
  不过,她也是大风大浪里过来的,见他不受影响,立马就转变了策略,商量似的看了赵夙一眼:“绸缎我们卖,你们用你们未卖出的货品抵这个差价,双方省一笔,如何?”
  慕轻之所以把那个化名王平的蓝衫男人放到这个席位,应该是因为他想买王平的绸缎,可价格没谈拢,起了分歧,迟迟拿不下。她心里掂量着,王平这边的开价的确有些高了,要是遇到别的大商收,或许还能顺利卖掉,但司空彦这边也不想吃亏,总想杀价。
  不知为何,她话音落下,赵夙眸子里露出了一丝满意,尽管很快就消失,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慕轻愣了一下,这个双赢的提议他赞同,只是觉得那些绸缎都是赵夙的货物,她一个姑娘,怕是做不了主,于是也征求性地看向赵夙:“夙公子,您意下如何?”
  出乎意料地,赵夙竟然点了点头:“她的意见便是我的意见。”
  “那……司空家的货物种类繁多,不知姑娘想用哪种交换?”慕轻收回惊讶的目光,轻轻低头,却无意间瞥见宋悦正盯着自己的脸,脸红到了耳根子,赶紧拿出写满货物名目的纸,埋首于纸间,假装详读,不敢再抬头看她一眼。
  宋悦:“……”这学鸵鸟呢?她有这么可怕?
  趁着慕轻埋头的工夫,她给了王平一个眼神,在空中和他进行了无声的眼神交流。
  最后的扫尾工作她没必要再做了,不论用什么货物,只要是等价的都行,这笔交易就算完成了。时间不等人,事儿做完她就得开溜,要是等到司空彦带着陈耿回来,她八成就走不了了。
  “宋悦”这个身份已经被她堂堂正正在玄司北面前注销了,要是再在他们眼前蹦跶,她白在崖壁上趴那么久!
  一盏茶的平静之后,王平终于在她祈求的眼神下,点了点头。宋悦如释重负,借着去茅厕的理由起了身。
  在她撩开珠帘的时候,一身蓝衫的赵夙面容正经,理所当然地指着图纸,漫不经心地道:“司空家上次不是在魏国收了不少粮么,要么给我们贴些。”
  宋悦听到粮食,有点儿敏感,却又暗道自己多心。
  现在连续许久都没下雨了,粮价也越来越高,越来越多的商人嗅到其中商机,开始收粮,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她脚步微微一顿,正打算走,耳朵却又不由自主放尖了些,听见他们的交谈。慕轻没给理由,只是一句话回绝,而赵夙却对粮食不依不饶,甚至将她刚才谈好的卖绸缎的价钱收回,说若是粮食的话,可以以物易物,而且绸缎可以多送他们些。
  宋悦这才听出了些许不对劲。
  商人现在着眼于即将猛涨的粮价上,是很正常的,但也没必要亏着自己……他这样相当于用低价的绸缎换司空家目前的市价粮食。
  所以说,王平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刚才之所以坚持要她把价钱提高一些,是为了给对方造成一种心理落差,而他现在谈的粮食,才是他今天的目的?
  宋悦脚步拖慢了些,越听越是觉得有问题。王平要的好像不止是一点点粮食,而且也不太介意自己的货物……奇了怪,这根本不像商人所为。
  再联系慕轻对王平淡淡的恭敬意味,她不由得多想。
  或许,等回到宫中,一定要彻查这个人的商队……慕轻刚才叫他夙公子,应该名字里有个“夙”字。
  宋悦脚步一松,为了不引人怀疑,先折步往院子里的茅厕方向走,等走出他们的视线,才又找到了醉花楼的后门。
  【宿主既然怀疑,为什么不多调查一下?他要的可是粮食!粮食!一个国家的命脉!】
  宋悦:知道慕轻为什么一直拒绝吗?
  【哈?为啥?】
  宋悦:因为那些粮食名义上是他收的,实际上处置权在我。前些天我已经下令,让飞羽帮忙全部搬到官仓里去了。
  【……噗!难怪宿主这么放心!】
  宋悦:呵,这些刁民,还想玩过朕?再修炼个八百年都不够!
  她嘴角一勾,便大摇大摆地走出后门。
  只是,刚踏出一步,看清之后,就缩了回来。
  ——醉花楼的后门与前门在同一条直线上,所以,在她走出去的时候,正在前门一辆马车前等候着的老鸨还奇怪地撇头看了后门一眼。
  那是一辆华丽的马车,再熟悉不过。司空彦穿着一身织金绮,正摇晃着从中走下,见门口的老鸨的动作,也下意识向她这边望了一眼。


第137章 一顿分析猛如虎
  【噫; 宿主刚才不是很大胆吗; 怎么现在就萎了?半根脚趾头都不敢伸出去?】
  宋悦心虚得很; 想伸出脑袋向外张望情况,却又怕司空彦刚才看到了,在注意这边。思前想后; 还是弱弱地收回了脚; 蹑手蹑脚地往后退了几步。
  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还是先在树后等等; 如果没有脚步声过来; 就说明后门是安全的。如果有,那就赶紧另找其他方法离开; 路有很多; 就算从三楼包厢里跳下去也没问题。
  【喂; 那不是寻常路吧?你虽然内力够,但没有轻功啊!】
  宋悦:这点儿高度; 以我的内力还不会受伤,要是再高点儿; 那就不一定了。
  她在树后静静听着; 似乎听见了脚步声正往后门走来; 心下一紧; 立刻猫着腰悄悄往茅房里走; 心想干脆找个没人的地方把隐身衣拿出来穿上。
  只是,还没走进去; 就迎面撞上一个刚从里面走出来的男人。
  李宗正低着头抚平衣服上的褶皱; 刚一抬头; 就见到刚才坐在正东面桌的漂亮女人。之前来时只看见她一个背影,坐在宴席间,影影绰绰的又看不清楚,直叫人心里发痒。如今四下无人,借着还未散去的酒意,心里头不由得生出些邪念:“姑娘看上去有些面善……是楼里的人?”
  他假装没在宴席上见过她,到时候就算这事儿被捅出去,只要装作喝醉了酒,把她认成醉花楼里的姑娘,当做误会一件便是。实在不行,就算负了责,娶回去做小妾,他也不亏。
  宋悦面色一黑。
  这人简直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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