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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我想带你看看这世界-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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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面潮湿,一辆货车在转弯处车胎打滑,货车司机急打方向盘往谢言轩车上撞,一声呼啸,不管谢桓拼了命往前怎么挡、怎么护,他们的身体就是抓不住甩出车外,抛到空中,落地的瞬间谢言轩抱住程瑶做了最安全的保护,他身体护在她下面和破碎的玻璃一起重重摔在地上。
  “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这句话成了她的阿言最后一句绝言。
  雨水不知道冲刷走多少血液,最后干净一片,什么都没留下。
  只剩下谢桓一个人,无能为力的,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就这样在眼前一幕幕的发生。
  他木然的站着,巨吼划破天际,“啊——”然后颓然跪在原地。
  ——
  “阿言,我的阿言呢?”
  “你们骗我,阿言怎么会死!你们都是害他的,他昨天还给我熬粥,还给我们的孩子取名字,活生生的人,怎么会死?”
  “还有你们竟然说什么我的孩子眼睛出问题了,因为车祸?我们好端端的,没有车祸!没有!没有!我的孩子呢?孩子呢?啊!啊——”
  “快!给她打镇定剂!”
  。。。。。。
  “阿言,枫叶落了满地,凭着朦胧的视线,我看到你被埋入泥土。落叶归根是一份归宿,残花凋谢是完成一次使命,而你的入土离去有代表什么?是你的解脱,还是洒脱?我不解。”
  “百般呼唤你,只剩下远山孤零零的荒冢和光秃秃的枫树枝桠,冷风吹着坟边的枯草,我抱着只剩一座冷冰冰的墓碑,我没哭,但也不会有笑,因为我相信了木槿之的话,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你还在我身边,对吗?”
  “阿言啊,我种了几颗枫树在院子,发芽了!我们的孩子也一岁大了,咿咿呀呀的学语会叫我“妈妈”了,走路屁颠颠的,看着我的心快软化了,照你温温和和的性格,你看着也会很心软的。对了,我给他取名‘桓’,其实借用一句诗‘仰看楼殿撮清汉,坐视世界如桓沙’,我就希望就算他看不到美丽的世界,也无忧无虑如桓沙般自由自在,你也这样觉得吧!只是。。。只是我多希望有你陪着孩子的成长,你一定牵着孩子的小手,从蹒跚学步跌到你怀里到蹦蹦跳跳跑来抱着你的脚撒娇,那是多温馨的画面,可是。。。我只能从幻想中寻,孩子对你的空白我不知道拿什么来填!”
  “阿言,我既欣慰又害怕,孩子慢慢懂事了,今天他奶声奶气问起我什么是颜色?为什么他听不懂小伙伴说的话,红色是什么?蓝色呢?。。。。。。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我不想说,孩子你因为眼睛出了问题所以看不到美丽是世界,也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是异类,他还那么小,那么可爱,怎么可以让他面对这个残忍的事实!”
  “阿言,孩子长得越来越像你了,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又暖又干净,看着他我好像看着你,不过啊他很皮,又爱捣蛋,你那么安静的人性格怎么不像你了?打架,骂人,顶撞老师。。。。。。我快管不住他了,还好他怕极了严坤身上硬朗威严的气势。阿言。。。。。。孩子好像知道了你的事了,发了很大的脾气,对你也误解,像外面的那些人一样信了你造假账,携款潜逃,无论怎么解释孩子都听不进去,还有说不想有这样的父亲,我该怎么办?我一直对孩子闭口不谈你的事是希望他远离这个是非中心,健康快乐的活着!我这样做对了吗?我好想你!好想!阿言。。。”
  “阿言,枫树长高了,树干挺拔,树叶茂盛,我就等秋天了。。。。。。”
  一声又一声,一句又一句,爬进谢桓的耳内,仿佛他的母亲就坐在窗前开着一盏昏黄的小灯声声泣血的写下这些苦言。
  自责、懊悔盈满心头。
  “孩子。。。。。。回去吧!”
  谢桓一抬头,母亲温婉的站在他身边,柔情如水的看着他
  “妈妈!妈,对不起!对不起!”谢桓想起以前对自己母亲声声恶吼,句句冷言,冷漠的恶行,胸中的情绪爆发,他更加恨年少的自己,恨透了那个心高气傲,自以为是的自己,如果不是因为那样的自己找林耀辉报仇又怎么会让自己母亲永生的离开这个世界,他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住她,眼眶早就湿了,激动的说:“我不回去,我在这里陪你,妈妈,对不起!我。。。。。。”
  “乖孩子,这里不属于你,这只是虚幻的梦境,你回去吧!你停留得够久了,想念你的人,顾念你的人,还有爱你的人还在现实中等着你醒来了,回去吧!往前走,别回头!妈妈永远在后面护着你,记住了!别回头,别留恋这里!”伴随声音悠远,眼前的人也消失不见,只留下一道光明的缺口。
  “妈妈!——”
  ——
  何希冉念完那封许严坤给的信,泪已千行,泪水涟涟打湿那几张信纸,模糊了清秀工整的字迹,清楚看出每一笔都陷到极深,每一划都力透纸背。她能真真切切感受生离死别,天人永隔后,枫树落了一季又一季,信里的女人就苦苦守着这寂寞的枫叶,让思念绵长绵长,无法与爱人厮守终身的煎熬与刃心她放在无人夜里,悄悄藏在下字字句句里,而活下去的勇气和坚强留给白日里迎来袭击的种种苦难,但支撑她恐怕是永不停止的爱吧!
  她明白!不是所有事只有死能解脱,爱能超脱一切,甚至生与死的距离!
  她揪着信纸伏在病床上,握上谢桓的手,感受来自他微弱的温度。
  “谢桓!你说是吧!”
  说完这句,眼皮一垂一垂。
  正在这时,多日不曾动的手指在她她沉沉睡去的同时跳动了一下,只是细微的跳动,但就足够了,好比蝴蝶的微微鼓翅,大洋的彼岸就刮起狂风巨浪。
  她以为只是微微阖眼,想不到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微微动了动身子,自己躺在软绵绵的病床上睡了一整天,打量四周,不是谢桓的病房,她连忙下床及上鞋子,冲了出去。
  谢桓跟着那束明亮的光一路狂跑,在光的尽头一切程亮,晃得他睁不开眼,刺得他眼前一黑。
  “谢桓,你你醒了!”激动熟悉的男士声音在耳边响起。
  木落明大呼,从椅子上跳起来,“太好了,太好了!谢桓,我是谁?何希冉是谁记得吗?还有,这这有几根手指!”
  他竖了两根手指在他眼前晃。
  “你。。。。。。”长时间的不用嗓子,说起话来沙哑难忍,谢桓脑袋一片混沌,想了想,整理一下记忆,有气无力的说,“木落明,你。。。脑子。。。坏了吗?”
  “哦,呵呵,”木落明讪讪收回手,舒心笑了,“一时激动忘了你看不到,只记得电视剧里有人脑子受伤后基本会问这几个问题!何希冉呢你不会忘了吧?”
  他静了一瞬,慢慢说:“她是我的女人!”
  “还好,还好!没辜负她。”木落明想起一件事,一屁股坐在床缘,脸色凝重,迟疑:“你,知道你很严重吗?你的脑袋。。。。。。”
  谢桓脑里一轰,一动不动的僵住了,然后快速敛去脸上那一瞬慌乱的狼狈神情,艰难的撑着想坐起来,木落明眼明手快,垫起枕头扶他靠着软枕坐起来。
  沙哑掩饰他的担忧,问,“我有,什么事?”
  “看来你完全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他叹了叹气,小声说道:“何希冉不让我说的,不过我不想骗你!这样说吧!你已经不是你自己了,你没有灵魂,没有自我,没有将来。你可能以后再也不是男人了!”
  语速越来越快,语气越来越重,空气好像凝固了。
  “。。。。。。”谢桓懵了一下,“以后我不会长胡须了?”
  轮到木落明呆了,这位仁兄的重点难道只有后面一个,不禁郑重其事,“没有将来,懂这句话吗?”
  谢桓滞了一下,半晌才问:“我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身上流的是女人的血,是希冉的血,你明不明白?”
  “我。。。。。。”
  看了这位情感收藏极深的兄弟脸上出现几经变化的表情,木落明真是感到通体舒畅,神秘一笑,“你真的不明白?深一步说,她是你的大恩人,你一生的债主,从现在开始,你在她面前就没有发言权了!她的血输给了。。。。。。”
  嘭——
  病房的门开了,冲进了一个人,气喘吁吁的。
  木落明后面的话被打断,他转头一看,拍了拍兄弟的肩:“你的女人来了!哦,不,你的恩人,你的债主来咯!”

  ☆、第八十章

  软塌塌斜靠软枕,大病未愈连呼吸都是虚弱的,阳光轻轻柔柔,眉目清浅温和,谢桓慢慢地浅浅地笑了起来,就像一弯忽明忽没的弦月,清淡又绵长,悠远又温润。仿佛是一年前他静静坐在他家阳台沐浴阳光时突然转身对她笑了起来,那么惬意恬淡。
  这样的笑容,她好久好久好久都没看到了,这样的笑容也成了她多日来独自趴在床前温暖自己的唯一源头,她像磕了药一样,每天一遍遍地贪婪它编织出的幻想。
  现在不是幻想了吧?不是了吧!
  抬起脚慢慢走过去,全身的细胞似乎在沸腾,每一步都是急切的,半晌,她胸口微伏立在床缘,泪水满盈。
  谢桓笑着,慢慢伸出手,摊开掌心,沙哑的声音如微尘浮动在空中。
  “橙花。我看到,它们就在我的掌心!”
  她笑中带泪,橙花!对,香甜的橙花!
  她抬起颤颤的手,指腹轻触上他温凉的掌心。
  人轻轻拉入了怀,那双长臂牢牢又不失温柔的环着她,脸埋进她的柔软的发间。
  微风颤动窗前的白花瓣,只微微一吹拂,香气盈满房间,不知什么时候病房就只剩他们。
  恍如隔世,她泪水静静的落下,抬起手想抱上他的窄腰,“回来就。。。。。。”却听到他打断她的动作和话语,“别动,也别说话,我的伤才刚睡着。”
  他的声音如清风一般柔柔吹过她的心头,心底忍不住发柔。她安静一动不动地任他抱着,感受他胸膛传来柔弱却平缓的心跳,只要他在,就已经很好很好了!
  手臂收紧,再也不离她了!再也不!
  “让我抱一下,静静地抱一下。”
  他怕,真怕,差点就把这个心爱的姑娘忘了,丢下了!
  时光极慢极轻地流过,两人就这样安静的拥着。
  “希冉,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我到了一个可以看到天,看到山川,看流水,看到花草香园,甚至看到我的家人的世界,很美,五彩斑斓,我在现实失去的那里都有,我、我竟然留恋得舍不得回来。同时那里也很残忍,我忘了你,看到我父母、亲眼目睹父母的生离死别却去能为力。”语调中有异样压抑情绪的沙哑。
  舍不得回来!
  娇柔的身形在怀里隐隐发颤。
  “在一个白茫茫的橙花香园中,我好像看到了你,但我忘了你,不知道今生挚爱是谁?一个遥远的声音‘花叶生生两不相见,相念相惜永相失!’,一阵空灵的铃声‘叮铃铃——’,一路走,静得让人发怵,寒日冷月,寒风苦雨,我一路地走,一路地回头,满脑子是橙花园里你的影子,我想回去,我想找到你,但铃声牵制着身体,最后。。。。。。
  我走到了奈何桥桥头,孟婆。。。。。。”
  “我怕!别说了!”几乎用尽全力抱紧他,再难压抑复杂情绪,她想象得出那骇人阴森的引魂铃声是怎样空灵勾人的,那一过不能回头的‘奈何桥’是怎样寂寞忘人的,她不要他继续回想!不要!
  声泪俱下,“我、我好怕!别说了!我怕!”
  一点一点沁湿他的衣服,也湿了他的眼眶,轻轻扶上她的脊背,平稳简短低语,“好,全听你的,不说!”
  两人相拥过了一个悠闲无人扰的下午,直到谢桓沉沉睡去。
  其实,无人干扰的环境也不易啊,如果不是有木落明这个守着的话。
  他从病房溜出来后,就做起了门神,挡了一个换药的护士,两个换点滴的护士,两个巡房的医生。还有。。。。。。
  “木落明,你杵在这儿干嘛!”雷明成觉得他的神经质又犯了,想推开他。
  木落明靠在门框上见木落溪也踩着高跟走来,立马抬脚“砰”粗鲁地撑在另一边的门框上挡了路,推了一把雷明成,扬手甩了甩,“去去去,别碍着人家小两口干正经事。有空就去搞掂我家那难缠的妹妹。”
  雷明成惊声,“谢桓醒了?”
  “你说呢,别做电灯泡了!”同时对着走来的木落溪大喊,“洛溪,雷明成有特别特别重要的话要跟你,单独,说。”
  雷明成立马剜他一眼,“你。。。。。。这是医院你那么大声干嘛!”
  木落明耸耸肩,瞧着他逃避的的神情明显又想做鸵鸟了,存了心气他,“你再不说就没机会了!我跟你说,我妈要给她介绍一个高富帅,高富帅懂吗?是那种要财大气粗到送家银行给洛溪是眉头都不皱一下的事。”
  雷明成不屑的嗤笑了一声,“什么银行?中国冥币银行?你把洛溪想成什么人了!”
  “你怎么也跟谢桓一样跟我贫,银行,实实在在的私人银行!”手肘撞了一下雷明成,贱贱的笑起来,“关键是,气质样貌和谢桓差不多!你懂的啊!”
  雷明成脸色惊。变,很快,又恢复冷脸。
  “哥,你们怎么不进去?”木落溪走到他们面前,疑惑地看着。
  “没,医生在里面检查,我们先出来。对了,你来得正好,雷明成想跟你出去谈谈。”面不改色的说谎,一点也不心虚。
  倒是雷明成眼神闪烁,极不自然的绷紧身体。木落溪疑惑看向他,像跟他确认。
  他点点头,慌乱仓促的先走一步。
  木落溪看了看她哥一副“我不知道啊,别问我!”的表情,她心存疑虑的转身跟着出去。
  木落明摸着下巴注视着走廊一前一后走着的两人,脑子里一个馊主意在乱飞,“要不要让雷明成那小子霸王硬上弓呢?”
  木落明想了想,否了那个馊主意,按雷木头的性格怕近身都不敢吧!
  然后木兄又捶胸感叹的□□脸,靠!我怎么都是这种帮人搭桥牵线的命啊!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谢桓不常醒着,即使他不想陷入那昏昏沉沉的深眠,但身体和脑里的血块不让他如愿。只是他会时常感觉有一只温暖柔软的手握紧他,让他安心。
  随着脑里的血块慢慢淡去,他昏睡的时间也缩短,难得今天在连绵暴雨后放晴,何希冉扶他坐上轮椅,推他去医院的花园呼吸新鲜空气。
  雨后空气清新,微风清清凉凉的,特别对于谢桓这种卧榻过久的人来说简直堪比酷热的夏天跳进冰爽的溪流里,全身舒畅透顶。
  “感觉怎么样?”何希冉在前面的花坛边停下,看着天空放晴心情也大好。
  淡笑道:“感觉与世界脱轨了!”
  谢桓还感觉五感都不灵敏了,以前不管多小虫子从身边飞过他都会听到翅膀震动的细微响声,可是刚刚,等小虫子附在手上才感知它的存在,这让他有点苦恼。
  何希冉扶起他一起坐在石椅上,凶巴巴地训他,“谁叫你不好好吃药,良药苦口!怕苦,又别扭,还懒得吃。。。。。。我知道有些事你不上心,喜欢散漫、不理,但不吃药,你怎么早点出院。。。。。。还说全听我的,转头就忘了!”
  “好、好、好,我吃,我会好好吃的,可以了吧!”慢慢的回答。
  这敷衍的语气,何希冉无奈,摸到衣服口袋里一包彩虹糖,是她来的路上去超市买东西刚好没有找零,她就随便在收银台拿的,刚好缓解一下心情,撕开,自顾自地自己吃了起来。
  咬得嘣嘣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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