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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水天一色-杜公子系列-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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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两个人刚离开隔壁,‘狼’就轻手轻脚地进来,帮我解开绳子,说他看见那两个人抬我进来,问我怎么弄成这样。我和他说绑我来的人要对我妹妹不利,要赶快回去救她。他说最近听组织里的人说要对付一个丫头,没想到是小琳。我这才知道‘狼’和那两个人是一伙的,在一起所谓做生意,其实是犯罪团伙。他说他只是个小手下,做一些外围的工作,要是杀了人事情就闹大了。这些日子的行动太嚣张,他也有退出的意思。”
  “我听他这么说,就让他帮我回去救小琳。他说我们两个回去有什么用,不如报警。我说去找个电话打110,他说‘不能这样。你怎么跟人家说呀?说你被人绑架,罪犯的同伙正好是你过去的同学,所以你不但没有危险,还预先知道要发生凶案?还是亲自去报警吧。’我也知道有些事在电话里说不清,立刻拉着他就要去。他指指我身上,跑出去帮我拿了一套衣服进来,说我的衣服不知放在哪儿了,这一套凑合穿吧。”
  “然后我跟着他跑出去,看见一辆车。我从来没在咱们国家看见过敞篷车,可是那辆车的外型真像敞篷车,而且敞得很彻底,没车顶不说,连前面的挡风玻璃都没有。他说这车原来开过建筑工地时被东西掉下来砸过,修它还不如把坏的地方给拆了。”
  “我们坐着这辆车,他开着它上了马路。我发现这不是我家附近,他们趁我昏迷的时候把我运了很远。这里虽然可以判断是市内,但我不熟悉。”
  “车在路上被交通警察拦下,他说这严重不符合规定。当时我都快疯了,一再说有急事,但还是被罚了。”
  “到了派出所,我立刻要进去报案。‘狼’拉住我,教我应该怎么跟人家说。他告诉我,不要说在家门口被劫持,要说具体的地点,不然人家肯定要追问。你要是老说不清楚人家就该烦了。我想他也许以前进去过几次,这是经验之谈,所以就答应照做。”
  “我要进去时,他没跟在我后面,我楞了一下,明白了他也是组织里的人,进去了会被抓的。他说他在外面等我,注意千万别把他卖了。人家要是问我怎么逃出来的,别说有人救,就说我把绳子磨断好了。”
  “等我报案时,才发现这多么不可信。我不知道那仓库的名字,也不知道位置,因为来的路上太着急了根本没记,甚至那是个仓库都是我判断的。而且也不知道那两个人的长相,动机也不是特别清楚。磨断绳子的说法也似乎太戏剧化了。”
  “听我报案的警察记着记着就停了笔,特别不解地看着我,我知道他不相信。当时我真的是丧失理智了,歇斯底里地吼叫:‘你就信了吧!这是人命呀。’”
  “这时候‘狼’冲进来说:‘对不起,他太着急了,有点脑筋不清。’我大声反驳说没有。那个警察快跟我急了,‘狼’探身过去低声和他说了些什么,他伸着脖子仔细看看我,说‘算了’。‘狼’一直点着头道着歉把我拉出来。”
  “我问他为什么扯我后腿,他说他没想到连这里都有他们组织的人,别妹妹没救了,连自己也赔进去。还是赶快跑吧,我们已经暴露了,组织里能杀人的可不止那两个。我说那就回我家吧,希望还能赶上小琳没事。”
  “他一边儿开车一边儿惊恐地回头看,车开到附近时,他突然刹车,说他们追来了。我们只好下车往僻静的地方跑,跑到护城河边,他说趁他们还没过来,下河躲躲。我不会游泳,但我知道‘狼’会。下水后我拼命抓住他,但还是灌了很多水,我又失去意识了。”
  “我再醒来时躺在岸边,浑身都是湿的,而且我又换回了我自己的衣服。我的衣服在那些坏人手里,所以我想‘狼’是被他们带走了。”
  “我特别快地走回家,发现……小琳在家,什么事都没有。”
  “后来,我很担心‘狼’,我觉得那些人对叛徒是不会客气的。我一直注意看报纸,倒是没发现有什么男尸的报道。可是,我把这整件事和小琳说了,她不信。我把这写成故事,编辑说太不合理,不能用。为了证实这是真的,我去找报案的派出所,一个一个找,终于找到了。小琳陪我去了,正好值班的又是那天的那个人,我清楚地记得他那张圆脸和‘~’形状的眉毛,他居然说从来没有见过我。我又差点和他嚷嚷起来。我忽然想到‘狼’不是说这里有他们的人吗?他假装不认识我,一定是因为他就是犯罪组织的内线。我赶紧拉着小琳逃出来,一直到现在我还担心他们怕我到处张扬而来杀我们灭口。”
  以前我每叙述一次就要发狂一次,这回倒是比较平静,大概是说太多次的缘故。
  “你相信我吗?”说相信吧,求你了。
  “我……”杜落寒把茶杯放在茶几上,“不信。”
  “你……!”我说着就要站起来,但一只袖子被小琳抓住了,只好坐在沙发上,一只手在空中无意识地挥动。
  其实,现在的我并不是为了不被信任而生气,而是因为他不信。似乎不被他信任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
  他忽然露齿一笑:
  “现在我信了。”
  “我知道……”我反应过来了,“你信!?”
  被人当发疯的时间太长了,可能习惯了,他说“信”我反而不能适应。我不信他信了。
  小琳先说话了:
  “可是我没有……”
  “我知道你并没有见过什么犯罪组织,也没遇上谁要杀你。”
  “那……”
  他转向我:
  “能回答几个问题吗?”
  “你问。”我有些错愕,事情显然出乎意料。
  “你如果和妹妹一起出去,你会走在她哪边?”
  “这……她左手爱挎着我,所以我走左边。”
  他点头,又问:
  “你看到那辆‘敞篷车’时,有没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你的第一想法是什么?”
  我回忆了一下:
  “你不提我倒忘了,我一开始看觉得很别扭,当时想的是‘开这车一定很危险’。可是我不知道怎么会这么想,大概是因为车的形状太少见了。”
  “或者是因为差了点什么东西?比如……后视镜。”
  我一下子觉得脑子里一亮,原来模糊的汽车形状清晰起来:
  “没……错,是的,确实没有。你怎么会知道?”
  我问这问题,纯属惊讶,并没有期待答案,所以他接着问下去。
  “你当时报案的时候是几点?”
  “派出所里挂着一块表,我瞄了一眼,大概是4点左右。”
  “请原谅我这么问,你的小指弄成这样是什么时候?”
  “你……”我没想他会注意。
  “你要是继续用右手拿杯子,任何人都会看到的。”
  我把袖子从小琳手里抽出来,刚才她怕我狂性大发一直抓着。我抚摩着那根可怜的手指:“高三第一学期。”
  我有种感觉,他问我并不是想听答案,而是想确认,正确答案他似乎早知道似的。
  他从沙发里站起来,我坐着只能仰视他,心里不可抑制地出现了“侦探”两个字。
  他走到吊兰旁边,那里有一部电话。他拨号时回头问我:
  “你被绑架的具体日子是哪天?”
  “6月12号。”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可能是我和小琳都直直地看着他的动作,他挑挑眉毛,把话筒放下,换成免提的方式。我对他好感顿生:他没有书里的侦探那种让人郁闷到最后一页的神秘感。
  电话接通。
  “市局吗?我是X。”
  一个兴奋的声音响起,说话速度快如连珠炮。
  “X君?!上次的杀人狂事件是怎么回事?电视里说的稀里糊涂,我们都不明白呢。石局长已经答应我们等你有空来给我们讲讲。”
  “好,一定。”他俯身对着电话微笑,好像他能看见话筒那边的人似的。
  “你找局长是吗?马上接!”
  一阵杂音。
  “石叔吗?”
  “落寒呀,什么事?”
  “来和您讨论一桩奇怪的案子。”
  “我这里的怪案子可不少呀。”
  “我敢保证我说的是最奇怪的那一件,就是6月12日下午的命案。”
  “有人告诉你了?”
  “没有,我猜的。”
  “哦?”带笑的声音,“还猜到什么了?”
  “我猜死者是一个女子,报案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她哥哥,右手小指有畸形。另一个是她哥哥的朋友,姓郎的男人。死者死于下午4点左右,两个报案人有板上钉钉的不在场证明,而且作证明的还是警界的同行。他们大概还出示了一张罚单,让证明更完美。而这两个人现在已经失踪了。”
  “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失踪的?”
  “在火车站?”
  “混在人群里就不见了,还留下张纸条说怕人找到灭口,要躲一阵子。现在不相信我们的人太多了。”
  “因为他们肯定不是凶手所以没有去找?”
  “当然,警力不足呀。我已经让人去仓库的附近调查那里的犯罪组织了,还没什么结果。啊……等等,我明白了,你在和我开玩笑吧?怎么我们知道的,你都知道了?是不是我手下哪个小子跟你说什么了?”
  “那您想听不知道的吗?”
  “说来听听。”
  “凶案的现场是死者的家,对吗?家里有电话吧?”
  “没错。”
  “查一下案发前些天往外打的电话,应该有一个号码是每天必打的,也许是隔几个小时就要打一次。顺着这个号码查,能抓到一个货真价实的犯罪团伙。”
  “还有,在火车站的停车场大概能找到一辆一个月没开走的样子像敞篷车的汽车,可以作为证物。能找到6月12日他们失踪的那个时候发出的所有火车的乘客名单吗?确定了那两个失踪者身份就可以通缉了。如果他们落网的话,不但凶案解决了,连轰动一时的珠宝抢案也没问题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很……”
  “过一会儿我带个证人去您那儿,再详细说吧。”
  他挂了电话,看着我。
  我不得不承认刚刚听了一段天书。一切都似曾相识,但没一件事我真正明白。
  “这到底是……”
  “先从你的经历说起吧,这整个是一个骗局,一场戏而已。”
  “想想你在短短一下午遇到了多少犯罪组织的人吧?两个绑架者,派出所里的内线,把你们追得跳河的人,他们其实都不存在。从头到尾只有‘狼’一个人。当他出现在门口时,隔壁的人还在说话,你就没有怀疑他。隔壁没有人,只有录音机在转。里面的声音是‘狼’和另一个人的。你想说声音不一样?经过录音再隔一扇门放出来一定不会太一样。”
  “你不觉得你被绑架后,隔壁说的那些话有矛盾吗?‘为什么把他绑来?’‘他在家怎么动他妹妹?’在这里,把你绑走都很容易了,在许琳放学的路上埋伏的话,又有何难?所以,这不过是在为绑架你找借口,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你。”
  “可是你为什么会成为目标呢?想想那辆奇怪的车,敞篷并不是关键,而是敞篷车只有车门没有车窗玻璃。前面的挡风玻璃也没有,好像你一直没福气照到镜子。你的衣服裤子没了,随便穿了一套;就算你的脸在被化装后觉得难受,也会归因于刚从昏迷中醒来。为了不让你怀疑那时的你究竟是谁,我猜他们会把后视镜也拆了,果然!警察后来不认识你,是因为他那时看见的不是你;化装后总要卸装洗脸的,你的结局果然是掉到水里。要是只是洗脸换衣服实在太怪异了,全身都湿反而没什么了。”
  “所以他们是要利用你模仿另一个人,而‘狼’不让你打电话而要亲自去报警,我就知道你是要代替一个人出现在某个地方。而需要不在场证明的大多是犯罪事件。他又要你不说在附近而说具体地点,因为任何人都有可能在这里被绑架,但凶案要发生其他地方,不是这里的‘附近’。”
  “你的外观上比较明显的特征是右手小指,所以我猜你模仿的人有相同的特征,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选中你担任这个角色。因为事情太不可思议,又有诸多顾虑,你去报案一定不被相信,当你发脾气了,‘狼’就可以进去替你求情,比如说‘你看他的手指,自从他的手弄成这样就一直容易冲动,您就原谅他一下吧。’那个警察伸着脖子是看你的手,然后就‘算了’。”
  “你在报案的同时,你模仿的人已经把一个女子杀掉了,而‘狼’把车子停到该停的地方,就回去和那个人会合,然后报警。他们把你说过的故事又说了一遍,只需要在后面加上‘报案不被接受,他们就赶回家里,看见人已经死了’。而调查的人们自然要确认他们的证词,就一定会打电话给那个派出所。你有一句话说得太对了:很多事在电话里是说不清的。要问一个右手小指弯曲,穿什么样的衣服,长的差不多是某个样子的人,那边一定会说见过。形容‘狼’的外型也是一样。就算他们自己说话,也没有问题,声音经过电话也是要改变的。他们还可能聪明地拿出罚单,再给那个罚款的交警打电话,这两个人的不在场证明就更加成立了。那辆车子不经意又立了大功。而且他们的故事有尸体为证,完全不会被怀疑,所有的罪名就推到了不存在的犯罪团伙身上。”
  “可是,这么一来,就有问题了。你知道,咱们国家人口太多了,不好管理,发了案子一般证件和向周围人调查来确定身份,不可能详细的把一个人的来龙去脉都摸清,所以你很难知道甲和乙倒底认不认识。他们已经有两个人了,完全可以装作陌生人,一个犯罪一个作伪证,只要小心些,就不会出什么差错。能想出如此复杂计划的人会不懂这一点?为什么要用如此繁琐的方法?把你这第三个人扯进来岂不是更危险?”
  “反复比较以后,发现在脱罪上,两种方法效果差不多。唯一的差别是用简单的方法,就要回局里例行些公事,要想走必须自己去乘火车。而现在的方法中有一句话至关重要:‘杀了她之后要去坐火车离开’。当办案人员知道了这句话,去火车站抓可能还没逃走的凶手就成了第一要务,而两个报案人或许能认出人,听出声音,想起些什么,所以在他们自己的要求下自然要带着一起去。他们就可以趁乱坐火车走,对证人的看管一向没有对犯人那么严。”
  “两种方法的区别似乎只有是不是坐警车去火车站,这很重要吗?所以我必须设想出一种使这变的很重要的情况,比较合理的一种是:如果这两个人也得罪了黑道呢?而且已经到了从家到火车站途中就可能丧命的地步。这样,他们就需要警车护送了。”
  “有黑道参与,有关人物又是二男一女,和珠宝抢案实在太像了。”
  “我想事情是这样的:”
  “你模仿的那个人想出了抢劫珠宝店的计划,在招揽人手的过程中,有某个犯罪团伙插进来要分一杯羹。由于势力上的悬殊,恐怕不能拒绝,所以那个被杀的女子就加入了。抢劫成功以后,那个人很聪明地瞒着其他人把珠宝都藏了起来,我想一直藏在车里,因为他们坐火车可以顺便拿走。他知道面临着分赃不均的问题。团伙恐怕胃口很大,想要独吞也有可能。而他们准备等过一段时间,他把珠宝取出的时候再夺过来。于是女子替团伙监视着他,再一会儿一个电话地打回去报告情况。要想脱离监视就要杀掉她,可是隔一段时间那边没接到电话,他就有生命危险。这就难办了。”
  “那个人从一开始就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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