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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水天一色-杜公子系列-第7章

小说: 水天一色-杜公子系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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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文章我也看了,”文羽说,“还提到一个有趣的现象,就是一二月和七八月的破案周期明显短于其他月份。作者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问局长得到的解释是‘因为这四个月是学生的假期,所以要更加迅速破案,以保护未成年人。’落寒,你觉得这种说法是不是太标榜了呢?”
  “这个……也许吧。但是除了这个似乎没有别的解释了,是不是?”
  总不能说只有周末和寒暑假我才有时间吧?
  “说的对。”
  正聊得高兴,听到开门的声音,三个人一起看向门口。
  张平!
  三个人看着他,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指望张平自己开口也是不现实的。一时有些冷场。
  宿舍的电话恰到好处地响了。离得最近的张平接起:
  “唔……您打错了,这里是学生宿舍,不是证券公司,没有姓李的。”
  放下电话,他走到自己的桌子前,把课本和习题从书包里拿出来,换其他科目的进去,然后背上书包出去自习了。
  三个人留在屋子里面面相觑。
  “电视台还有事……”文羽先走了。
  “我也有事要做。”徐宁说。
  落寒说:
  “我也出去呆会儿,一起走吧。”
  到楼下的途中,两个人只说了两句话:
  “你去干什么?又去网吧打游戏?”
  “是呀。”
  放自行车的地方,是校门旁边的长方形平房,顶子很高,不开灯的话,即使是白天,光线也非常不好。门口的地方挂着‘禁止入内分发小广告’的牌子。旁边是间小屋,里面住着管理的人。车的摆放还算整齐。
  落寒看见一个推着车的人正掏零钱给管理员,就问徐宁:
  “这里还收费的。”
  “咱们不用。那是校外的人,当然要趁机赚一笔。”
  落寒跟着徐宁找车,有好几次几乎绊倒。徐宁说:
  “你看着脚底下吧,在这儿摔着不是好玩的。”
  确实。地上铺着铁板,接缝的地方有的都翘起来了。到处都是土,角落里堆着废弃零件,修车工具和其他杂物。
  徐宁终于找到自己的车。旁边紧挨着的那辆车明显很久没有动过,落了一层土,锈成了狰狞的样子。徐宁嫌恶地把它推开,嘟囔道:
  “这些大四的,毕了业就把车扔在这儿不管了,烦人!”
  推着车到了外面,顿时明亮起来。于是可以看见车筐里一堆花花绿绿:
  “英语速成……”
  “三天学会五笔打字……”
  “驾校优惠……”
  徐宁把它们揉成一团,本想顺手丢在地上,但因为落寒在旁边,似乎不好这么做,看看旁边又没有垃圾箱,只好郁愤地扔回车筐,跨上车骑走。
  落寒顺着大路闲庭信步,大约十分钟后,找了个插卡电话亭,拨号。
  “喂,您好。这里是先贤保安公司。”一个悦耳的女中音。
  “我姓杜,找唐先生有事,请让他接电话。”
  “杜……杜……对不起,您没有预约。”
  “可是……真的不能通融吗?”
  “非常抱歉,这是规定。”
  “那……”
  “真是不好意思,下次请先预约。”
  “那就没事了。”
  “那么再见了。”
  电话里发出挂电话的声音。落寒却没有挂,继续听着。
  其实……
  以上这些都是暗号啦……
  如果落寒接到找“证券公司李先生”的电话,就要用公用电话拨到先贤侦探社。即使有人知道了这种联系方式,也没办法作怪。因为正常人听到上面的一段都会把电话挂掉,就没有后继发展了。
  落寒和先贤侦探都不是没有手机的人,当然可以更方便的。但是,破案的和犯罪的所有人中,对先进科技的工具完全了解的有几个?谁知道一旦调查起来,哪些东西可能暴露而哪些东西还能隐瞒?所以,聪明人才不会用先进的联络工具交流机密而重要的事情。再说,和犯罪打交道的人,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大约三分钟后,电话里传来男高音:
  “杜公子……”
  “这次又是什么事?”
  “侦探社当然是案子的事了。”
  “我说的是为什么找上我。现在又不是假期。”
  “你比较近嘛,调查着方便。具体情况到时候再说,今天晚上七点我去学校找你。至于在什么地方见面,你自己找吧。一会儿见呀。”
  “哎!……算了。”
  这下是真的挂断了。
  到见面的时间了。落寒直接往花园里那个传说有鬼的角落走去。因为会面是很秘密的,自然要找僻静的地方,非这里莫数了。
  他站在石桌的旁边,低头等了五分钟,终于说:
  “还不下来吗?以为躲在树上我就看不见了?”
  话音刚落,从树上跳下一个人,落在落寒面前,一拳击向他的面门。落寒顺手一格。那人上前一步,右臂横扫。因为他比较高,扫的正好是落寒脖子的位置。落寒后退不及,一下子坐在地上。那人收势。左右的树上又跳下两人,一个手里捏着一柄亮银色的长刃小刀,另一个用手摆出枪的形状。当然,枪口和刀尖都是对着落寒的。
  “如果我们是坏人,你早就死了。”
  “但你们确实不是。”
  落寒捂着脖子,中间的人瞪着他说:
  “别揉了!我只是装出用力的样子,其实根本没用力。”
  “我一点都不疼的,但是为了配合你,只好装得很严重。”继续揉。
  那人的拳头攥了起来,格格作响:
  “要说推理什么的,你可以教我们三个。但说拳脚,你真是我见过最差的学生了。这么基本的动作都应付不来。你对‘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这个词很眷恋是吗?你以为当侦探不用动武的是吗?”
  “严格说,我不算什么侦探。而且,如果计算得足够周到,动手应该可以避免。”
  “你以为只需要知道谁是凶手,而不用去抓住他吗?”
  “到需要抓的时候,把你们叫来就好,不用我自己上呀。我不喜欢动拳脚,从小到现在连架都没打过。”
  落寒抬头在这三张一模一样的脸上扫了一圈,露出笑容。
  “我说你你还笑?”
  “只是想起我的同学说先贤这名字取的有意思。”
  拿刀的说:
  “不叫‘先贤’叫什么?当年我们老爸一看生出来是三胞胎,脑子里立刻蹦出‘尧舜禹’三个字。于是,我们就要一辈子顶着这些烂名字。”
  “已经不错了。他当时想起的要是‘天地人’,你们不是也得忍着?”
  “那我们就真改名去了。”
  用手作枪的说:
  “我倒不想改。我觉得叫唐尧挺顺。你们两个别不满意,这名字现在可是咱们三个一起用。”
  “你们要是再这么不小心,‘唐尧其实是三个人’这个秘密就要保不住了。要是有人看见你们同时出现在这里,会怎么想?”
  “这里很静,几乎没人来呀。”
  “只是‘几乎’,不是‘绝对’。”落寒掸掸裤子,站起来:“你们……唉……不是这一次了……前些日子居然还被人拍进带子里。”
  “没有问题的。那些带子都已经毁了。”
  “从人家家里拿走也就算了,还换成了风景片……”有时候真不能容忍他们的幽默感。“同学提到录象带的事,我赶紧扯开话题。你们现在名声太大,应该收敛一点。”
  “你要是想让我们更谨慎,就到先贤来,随时提醒着我们。别在局里做那些无偿劳动了。”
  “不是无偿呀,我得到了一柜子的侦探小说。”
  “你在先贤办完一个案子,就够你买下所有那些书,连书柜一起。”
  在先贤建立初期,他们和落寒碰巧办起了同一个案子,是谁先查出真相,就不用说了。以当时的情况,算是为他们把命捡回来。自那之后,他们每次见面都会拉拢落寒到先贤麾下。一开始他们的邀请是真心的。后来明知道不可能,但还是不断这样做。因为在动员和拒绝的过程中,可以增进感情。
  “算了吧,”落寒笑道,“你们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再多拉过去一个人,有精力照应吗?”
  “这就是我们今天来找你的原因呀。都是这学校的破事,把我们也陷进去了。”
  “我们学校?”
  “一件过去的事呀。我们调查的时候……总之死人了。现在形势相当不利。你那个石叔随时可能调查我们。你也知道,先贤经不起查的。除了我们三个人用一个身份出现的问题,也还是有很多秘密的。先贤的工作方式毕竟与国家法规有出入。”
  “这事我听说了一些,死者是个女人,至于其他情况,还是一点都不清楚。”
  “跟我走吧,你就明白了。”
  “那尧和舜呢?”
  另两个人一起回答:
  “办案子呀。先贤很忙的,不是只有这件事。”
  学校附近的“多克”餐厅,很是个清静的地方。进门是订餐柜台,楼上楼下几十张桌子,设有包间。勺子筷子餐巾纸放在大厅角落,可以自己取用。
  落寒跟唐禹进了楼上一个单间,在禹的旁边坐下。没几分钟,又进来一个人。这人低着头,快撞到椅子上才停下来,像是忽然醒悟似的,把绿色的风衣脱下来搭在椅背上,然后坐下开始环视,寻找了几圈之后,终于把目光集中到落寒身上。
  他一下子站起来,冲到禹身边说:
  “这就是要帮助我的那个侦探?你们又叫我来一次,我就知道事情复杂了,要是不想继续做……”
  虽然他压低了声音,落寒还是能听见。
  落寒微笑说:
  “您还是先坐下吧。现在已经下课了,还是我坐着您站着,实在不够尊师重道。”
  “尊师重道?你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您是老师,是吗?我见过不少老师,讲课站累了就会往后靠,板槽上的粉笔灰于是蹭在衣服上。而您的风衣内侧有一条浅浅的白线,差不多就是板槽的高度。一个老师来委托侦探社,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您自己也很重视这次会面,不是吗?”
  “你……”
  “粉笔灰只留在风衣上,而您的衬衫上并没有。大概是您下课后,穿上风衣就要来这里。可是想到这件事很重要,应该换身衣服,就又脱下风衣,把上课时穿的衣服换掉了。”
  “这……”
  “您先坐下吧。”禹站起来,把他按在椅子上,附耳说,“这下您相信了吧?”
  那人摸摸额头:
  “当然当然。我只是觉得他太……年轻了。”
  “他只是长的显小而已。”
  落寒自嘲地笑笑:
  从委托人身上推断他的来历,用处实在不大。他还能不告诉你不成?但在大家心里,认为这才是侦探的标志,只好用来博取信任了。千万别说这个暑假才过完18岁生日,那样就更麻烦了。
  那人问唐禹:
  “唐尧先生,您让他了解我们学校的情况了吗?”
  “了解足够充分。”
  那人满意地点头,转向落寒:
  “这次的委托是……先介绍一下,我叫陈赫。八年前,我和我的高中同学罗晨一起考中了学校的生物学院。这里……”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落寒接过一看,背景正是学校的礼堂,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坐在那片巨大的方形绿草地上,一个男生站在她身后,手中的长发证明他们关系非同寻常。
  “这是罗晨和他女朋友。她叫林雯,是我们班的同学,学院的院花,当时追求的人不计其数,这小子……”
  他泛起笑容,然后迅速收敛:
  “我当时照这照片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会是那样的结局。”
  “我一直有气管不好的毛病,六年前终于严重到休学了,我爸妈把我送到国外去静养。这期间我和罗晨一直通信,他告诉我一些学校发生的事情,还有他和林雯的近况。一开始的信挺轻松的,一年之后就有点沉重了。好像他父母想让他考研究生,而他想毕业直接工作,有了事业基础后就娶林雯,为这个经常吵架,闹到后来,他父母根本反对他和林雯交往,逼他们分手。我一直在信里劝他,告诉他车到山前必有路,别着急。最后他给我来了一封奇怪的信,然后就失去联系了。我以为是他大三了,学习忙,又这么多烦心事,暂时没空理我。后来我病好了,补了文凭,现在在一所中学里教生物。前两天去一个生物研究院参观,想起我和罗晨以前还说要有个自己的实验室,合作拿诺贝尔奖,到底也是个不能实现的梦想,这么多年过去,好像什么都变了。我一时特别感慨,想回以前的地方看看。正好学校也开学了,我就去看了以前教过我的老师们。吕老师是我们学院的。姓云的那个可爱的老太太,我以前选过她教的计算机基础课。还有教西方文学的郑老师,就连以前不太喜欢的高数何老师都去看了。我向他们打听罗晨那小子跑哪去了,我还觉得他就算没和林雯结婚,起码也订婚了。这家伙挺真心的。谁知道,老师们告诉我,在五年前,他跳楼自杀,林雯在同一天上吊,而她就吊死在花园的角落,他们以前约会的地方。”
  “我今天来,就是要调查罗晨的死因,这里面一定有文章。如果你认识他,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说。就算他父母再怎么反对他都会抗争,而不是选择去死。他绝不是会为这种事自杀的人。”
  “你说的那最后一封信呢?”落寒问。
  “唐尧先生让我带来了。”他递给落寒。
  信里几乎没什么具体内容,完全是一些感叹语句:
  “当小雯告诉我时,我简直不敢相信,整个人完全呆了。怎么会这样?我如此信任的人为什么会做这种事?钱真的那么重要吗?……”
  后面用了一些更加激进的句子,来批判金钱的罪恶。
  “确实很奇怪。”
  “我知道给你们添麻烦了,但是……先贤会把这个案子查到底吧?”
  唐禹看看落寒,见他点头,便说:
  “我们不会放弃的。”
  陈赫千恩万谢地走了。落寒对着他的背影浅笑:
  “这个人还真是……”
  唐禹接着说:
  “我知道你一定看出来了。他真正想调查的是林雯的死因。他说起那死掉的一对时,脸上出现的那种表情,如果是因为他的朋友,那他一定是个同性恋者。”
  “你们调查到哪一步了?”
  “自从他找上我们,我们就开始搜集资料。从你石叔那里的记录了解,案子是发生在五年前6月10号晚。那个男孩从实验楼的五楼跳下来掉在花园里,满地鲜血。没有人看见过程。你也知道,在大学里,整个视野一个人都没有是经常的事。大概8:30的时候,一个姓蔡的花匠因为想起有几个花盆忘了挪回花房,从家赶回来,结果发现了尸体,报了警。因为怕吓着学生们,所以搜查得很迅速,然后就清理现场,把尸体抬走了。搜查发现五楼窗户外的一枚钉子上面有些布丝,和衣服上的破损相符,应该是跳楼时扯掉的。尸体旁边发现一个白色的小转轮,应该是录音带上的,判断这孩子录了一盘遗言,可惜摔散了。在附近找录音带,没找到。第二天早上7点,一个警察来作进一步调查时,听到花园里一声惨叫,是个女生发出的。她有每天那个时候到花园角落读英语的习惯,那天看见树上吊着一个女孩,也就是林雯,也是死于傍晚8、9点,石凳上有她的脚印,推测她是站在上面系绳子,把脖子伸进去,再从石凳上跳下来,就……”
  “我们学校的同学提起‘五年前惨剧’都以为只死了个女孩,原来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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