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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朕不想活了 作者:墨然回首(晋江vip2013-12-04正文完结)-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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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大人大人!好多人非议陛下不该坐这个皇位啊!”

    “哦。”

    “大人……您给个其他反应吗?”

    “哦,今天晚上吃什么?”

    “……”

    鬼神之说伴随疫情愈演愈烈,俨然有一发不可收拾之态。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京兆尹能抓一个两个,总不至于把京城大半百姓都关进大牢吧?吃牢饭都得吃死他。在他焦头烂额之际,又不知从哪个角落里传出当今圣上在昏倒在夏祭之上,已有数日不曾临朝。

    百姓即时道:“看吧看吧!陛下一定是受了诅咒了!”

    对着空空无人的龙椅,一些朝臣也开始动摇揣测:

    “陛下这休朝休得是不是长了点?”

    “莫非中书令也相信坊间那些传言?”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呐。”

    “大人莫忘了,魏长烟眼下还关在刑部大牢里。下官一次去刑部办事,正巧看见狱卒对他用刑,浸了盐水的鞭子可是真刀真枪地往身上落啊。若非真是伤到了陛下,首辅缘何会得罪魏家,削爵又关人地大动干戈。

    “这倒也是。”

    ┉┉∞∞┉┉┉┉∞∞┉┉┉

    养心殿内,依旧殿门紧锁,仅在下端开了个小口,以供每日送入饭食汤药。往往早上送的粥食,午时去看,纹丝不动地摆在那。

    来喜公公歪坐在门口,过一两个时辰就趴在门上听一听,生怕里面再没个响动。

    开始两天岑睿还有些精神和他笑言两句。但一日日过去,岑睿说的句子越来越短,声音也越来越轻。有时好半天,急得来喜直挠墙角,才飘出个气若游丝的“嗯”字。来喜一听,眼泪扑扑往下直掉。

    张掖说从疫症初发到致人死亡,有个半月的时间。岑睿偶尔从高烧里醒过来,就用玉帐钩在床头划个一字,纪念自己尚在人间一日。后来烧得糊涂,记不清昼夜变化,就抛弃了这个原始的计数方法,自己清醒一次就算做一日,瞬间有种感觉从阎王那赚了好多天的愉悦感。

    天生乐观缺心眼,也是种幸福啊!岑睿如斯感慨。

    瘟疫没她想象中的可怕,日子一长,那些狰狞可怖的红疮也不再疼痛难忍,就是不大好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岑睿照了次铜镜后,痛心疾首地把镜子塞到了床底下。整日躺着很无聊,没发烧不咳嗽的时候,岑睿就枕着双臂,用回忆往昔打发时间。

    清水郡的童年,可以算是她最轻松自在的日子。她和张掖、龙素素都是在那里相识。张掖是前朝太医之后,脾气和医术一样好。他性格暴烈的老爹不喜欢岑睿这个没规矩的泼皮,每次发现张掖偷偷给挨打的岑睿疗伤,就暴揍一顿儿子。揍完后,张掖仍不计前嫌地给岑睿送伤药。真是个好人啊,岑睿感动地抹抹泪。

    再想龙素素,龙素素原先家也在清水郡,可亲娘死得早,嗜赌如命的亲爹娶了□后,为还赌债就把她卖去了京城的长乐坊。龙素素与岑睿有义结金兰之情,也只有和她在一起时岑睿才能想起“啊,我也是个姑娘啊。”

    在清水郡,她还认识了一个人……那就是傅诤。做上首辅之位的他好像已经完全遗忘了那段旧交情,好吧,隔三差五被他逮去蹲大牢,实在不能算是交情。岑睿还是挺能理解傅诤这点的,每个人都不愿面对自己的黑历史嘛,就像那时候她也深恨她娘动不动就到处宣扬“这臭小子四岁还尿床呢!”

    京中重逢,身份陡变,当朝天子与天子之师。岑睿饮恨,她踩着老天都看不过去的狗屎运混成恭国最牛掰的人物,竟还摆脱不得这厮的阴影笼罩。这是八辈子的夺妻之恨才种下的孽缘因果吧?

    而自她关进养心殿里那日,再没听到过傅诤的声音。两人勉强有段师生之谊,相处过程虽不完满,但连隔着门的一句问候都没有。岑睿的心泡进冰水里的凉啊,凉着凉着,自己都没发觉地横生出了冲天怨气。

    来喜端着饭菜回养心殿,老远就看见一人立在寝殿门口,手搭在门上,迟迟没有动作。要不要去阻止首辅大人呢?来喜苦思冥想,原路退回。首辅和陛下,没得选,他自是坚定不移地站在后者那边的。

    岑睿身患瘟疫起,傅诤便日夜留在御书房里。一封封文书时辰不断地进了出,出了进;一班班的朝臣从天亮坐到夜起上灯。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帝久不登朝,必引得朝纲动荡。果如他所料,理应消弭的瘟疫莫名潜入京城,顺带出了应景的故事。如果说上一次流言对岑睿的攻讦是浑水摸鱼的试探,这一次即是有备而来,娴妃之死只是个引子,怕就怕后面还有他最不愿听到的……

    他不是不来看岑睿,只是,生死之事他经历无数。起初夜夜还会溺于噩梦之中,逐渐的,自己也仿佛与那些噩梦化为一体,冷眼漠视一条条性命如蜉蝣弹指挥去。

    晚风骤起,地上未烧尽的菖蒲白术一丝丝飘起,涩然的药气弥散在养心殿里。

    傅诤想起暖阁内的那盒熏香。初点时,淡如清水,嗅之无味;俄而迸出辛辣酸苦,惹人皱颜;苦至浓时,一缕清冽之气徐徐漫出,暖暖甘甜这才姗姗来迟,助人一夜好眠。

    倒是很似调制它的人的秉性。

    他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岑睿这步横冲直撞的乱棋,终是乱了他的心如止水……

    而现在,这扇门后那人独自承受着疫病的折磨,慢慢地消亡……

    傅诤垂下眼眸,是不是意味着一切又要重新回归一成不变的起点之上?

    “傅诤,你个白眼狼!”殿内突然响起一声恨恨的咒骂。

    声音低迷,但足以清晰地入了傅诤耳中。手垂落回身侧,傅诤一言不发,提步往御书房而去。

    可怜的中书令大人在家里陪儿子玩投壶玩到半途,被首辅大人从府里唤进了宫,铺开纸墨,执笔恭候。

    傅诤慢踱数步,一字一顿道:“拟旨,即时起右相徐师暂代朝务,委太师秦润以监国之责。另召左卫上将军魏衍领兵回京,掌皇城戍卫,不得有误。”

    笔从中书令手中掉在了地上。

    天,要变了。

    ┉┉∞∞┉┉┉┉∞∞┉┉┉

    闷热的夏夜,挨不住滚滚轰雷,一场暴雨倾盆而下。急骤的雨声冲刷在琉璃瓦上,扰得昏眠的岑睿左右辗转,前半夜咳得她想剖开胸膛,掏出那副糟心的脾肺掼在地上踩两脚;后半夜盗了一身黏糊的虚汗,被子踹开一半,当空炸开个惊天动地的烈雷,吓得她迷迷糊糊又缩回了被子里。

    五更天时,岑睿捂不住了,吃劲地顶开被褥,湿淋淋的从水里捞出来般。舌苔干得发苦,喉咙里燥得冒烟,静躺了会,岑睿拽着华帐,半睁着眼挪下床想去倒杯水喝。

    这一睁眼,不提防,一袭飘然白影跃入她的视线之中,一步步走近。电闪雷鸣,照得那白影虚虚无无,空旷阴寂的殿内似盘桓着无数魑魅魍魉张牙舞爪。

    岑睿脊梁骨一寒,身一软,从床上直摔了下去,颤着声:“是鬼是人?”

    莫非今夜她大限已至,阎王派白无常来收她了?

    白影走近,蹲□,掌中豆苗大小的烛火摇曳晃动,一双眼眸幽深如潭:“陛下?”

    “傅、傅诤?”岑睿眯着眼费神地看了好久,一股邪火腾得蹿上脑门:“你吓我吓出人生爱好来了啊!”心悸未平的她,犹记得两人在养心殿第一夜时的情景。

    傅诤看着岑睿皲裂苍白的双唇,放下灯盏,默不作声地给岑睿倒了一杯水来。

    岑睿没好气地伸出手,胳膊弯到一半,僵直住了。

    “啪”茶水被打翻一地,溅湿两人的袍沿。

    “你好大的胆子!”岑睿嘶声喝道,紧紧捂住口,蹭着地,往后急退:“你,你竟敢抗旨!”

    傅诤步步紧逼,直逼得她“嘭”地抵在床上退无可退。不顾她的左躲右闪,一手握住她瘦细的肩膀。

    压在肩上的力道平稳有力,岑睿脑子里乱哄哄的,无数的声音对自己叫嚣:“这人疯了,快推开他!”人却好似被冻在了地上,失神地看着他。

    傅诤微微倾过身子,贴近岑睿的面,揉了揉她睡得乱蓬蓬的毛绒脑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臣抗旨了,要砍了臣么?”唇角微勾:“反正臣也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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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鸣滚向西方渐渐隐去;雨声淅沥;躲在叶丛里的蝉冲又爬了出来;一声长过一声地嘶叫。

    “你进来做什么?”岑睿从嗓眼里挤出干涩的一句话。

    傅诤气定神闲:“先帝把陛下托付给臣;臣岂能辜负先帝所托,眼睁睁看着陛下一人吃苦受罪?”

    岑睿的心纠成一团乱麻;一会在想傅诤究竟是梦游还是吃错药跑进来送死;一会又在想明天臣子们发现傅诤也失踪了,会不会痛不欲生地泪淹朝堂。

    檐上水珠“啪”一声;清脆地滴落石阶上;好似也同时落在了她的心中,漾开一池浑水。

    昏淡的火光落在傅诤眼中;铺成薄薄的暖晖。手轻滑到岑睿的前额,探了探:“好似不大烧了。”

    贴在额上的手背和他本人一样温凉温凉的。岑睿悄悄抬起眼,那只手修长白净,丝毫看不出它翻可杀万民、覆可救苍生。

    傅诤拢着烛芯将塌前的琉璃灯点亮,回首时看见岑睿仍瘫软在地上,眉尖轻挑:“陛下还起得来么?”

    经他这么一提醒,岑睿始觉自己全身的骨头散了架般地又酸又痛,尤其是刚刚撞在床脚的脊背,动一下简直和分筋错骨似的。咬咬牙,撑着床努力了下,跌了下去;再努力次,还是跌了下去。

    陷入自我唾弃中的岑睿默默用头撞了三下床。

    傅诤搁下灯盏,低头俯视她,气定神闲道:“要臣抱陛下上去么?”

    “……”岑睿很有骨气地拧直了脖子,不受嗟来之食。

    傅诤闲淡瞥了她一眼,有条不紊地开始清理殿中积累多日的灰尘。

    更漏声过,岑睿掐死那点自尊心,仰起屈辱的脸庞:“抱我上去……”她骨气挺的住,可她的屁股却膈得受不住了……

    到底是病着在,怀中的人比数日前轻上许多,身子一蜷像只幼小的猫崽。傅诤平静的目光自岑睿巴掌大小的脸上,移到掩在高高领口内的脖颈,唇角压低几分。

    岑睿被他这眼神看得浑身发毛,身子一沾床,扯起被子急吼吼道:“我睡了!”

    傅诤淡淡的声音响起:“陛下睡了,那臣睡在何处?”

    岑睿缩在被子里差点被他这一句话噎死,寝殿里统共只有她这一张龙榻好不好?!本欲脱口而出让他打地铺,可一想到人家抛了性命进来照顾自己,再说这话未免太狼心狗肺了些。

    就见着窝在被中的一团磨磨唧唧地向里蠕动几尺,一只精瘦精瘦的爪子伸了出来,拍了拍旁边的空处,鼻音浓重:“角柜里有薄被,你自己去抱。”

    傅诤强自按住喉咙里的笑声,不再逗她,调暗了琉璃灯,从架上寻了本书,往桌边走去。

    岑睿蒙头百般睡不着,听得外面没了动静,小心翼翼地挑开一条缝。

    灯火依稀下,傅诤执书无声翻过一页,侧影氤氲在模糊的光线中,柔和而温润。

    看着看着,岑睿的眼睛沉了下来,被周公强行拖走了。

    轻轻的鼾声响起在殿中,傅诤回眸看了眼御塌。放下书,徐步走来,将那只不安分的手放回被中,掖实了四角,方坐回桌边。

    ┉┉ ∞ ∞┉┉┉┉ ∞ ∞┉┉┉

    如岑睿所言,傅诤的消失给恭国臣子们捅了剜心的一刀。

    皇帝不在,首辅也不在,早朝自然没得上了。宛如迷途羔羊般的官员们嘤嘤嘤地凑在一起:

    户部度司主事:“首辅大人出了什么事?我交上去的账簿还等着他审阅完送去支部呢?”

    国子监副正:“说好的新任祭酒大人呢?下官今年都五十八啦,首辅再不派人来,是要下官老死在位上么?”

    吏部侍郎温温吞吞道:“……你们就没人关心下陛下么?”

    “……”

    任同僚如何盘问,草拟诏书的中书令牢记四字箴言“言多必失”,始终三缄其口。

    直到和他家订了娃娃亲的门下侍中大人胁迫道:“大人不告诉下官,下官就把儿子嫁给令郎!”

    这个威胁杀伤力巨大,为了亲生儿子的幸福,中书令屈服了:“首辅大人因为没护好陛下,自行向先帝请罪去了。”

    “首辅大人自尽了?!”众人惊骇。

    中书令额头挂着黑线,重重甩袖:“是去帝陵跪拜先帝啦!”

    而被无视到底的徐相爷,快要爆发了——你们看看大人我啊!我现在才是你们的老大好么!

    在和政治挂钩的朝官外,也有另外一些的人遥望着养心殿的方向,牵肠挂肚。

    麟趾宫的龙贵人乒乒乓乓砸完了所有最不值钱的东西,仍没得到探视皇帝陛下的机会,又乒乒乓乓地砸完了最值钱的东西。泄了恨后,提着裙子直奔向目前后宫的最高领导人敬太妃处骗了道恩旨,气势汹汹地杀出皇宫去白马寺吃斋了。

    徐氏大宅里,知敏小姐从母亲那闻得当今圣上重伤卧塌之事,心事重重地回到闺阁,看到笸子里的绣篷,端了起来,绣起了花样。

    这些看似鸡毛蒜皮的事情,皆在暗中不遗一件地送入了森严禁闭的养心殿中。

    傅诤弯腰从门下抽出这叠纸,随意翻了一翻,当看到某页时,手指一顿。

    正欲撕去,询问声响在床幔之中:“你在看什么?”

    岑睿已很久没有睡上这样一个黑甜无梦的好觉,可惜到了晨间掌心额头又升起了温度,难受地醒过来。床顶从未亮起的琉璃灯尚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愣了下,她才想起寝殿里多了另外一个人。

    桌边没寻到傅诤的影子,趴在床边伸出个脑袋,就看见他低头站在门口,便有了这随口一问。她本无心,可傅诤迟迟没有回应,心中起疑,以为张掖送来了什么不好的消息,操/着破铜锣似的嗓音又道:“给我看看。”

    傅诤握着纸张,笃定道:“这些东西,陛下不愿看到。”

    岑睿哼道:“你太小看我了。大不了就是过不了几天我要去地下和我老子见面了呗。拿来。”

    傅诤看她执意如此,静思片刻,递了过去。在岑睿垂首默读时,观察到她脸颊不似寻常的绯红和短促的呼吸,折回门边,低声吩咐了两句。

    等岑睿神色复杂地抬起头,一块柔软冰冷的布巾敷在了额头,卷起袖子的傅诤端起药盏轻轻搅动:“陛下先躺下,再问不迟。”

    岑睿摸摸自己滚烫的脸,乖乖地躺了回去,黑漆漆的眼睛直视傅诤:“岑纵是谁?为什么会和瘟疫扯在了一起?”

    傅诤坐在塌头,凝视着汤药中自己模糊的影子,波澜不兴地缓缓道:“岑纵是先帝的兄弟,因文武双全在同辈皇子中脱颖而出,年仅十六即加封亲王爵位,甚至一度差点取代了当时的太子而被立为皇储。若干年前,朝野里头出了件牵扯甚广的贪污大案。即明王岑纵主持督办、花费了一万万两银子修筑的燕云六关中的连潼关,在一夜暴雨下冲垮坍塌。”

    岑睿怔然看着傅诤,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说到这,傅诤的声音隐现着寡冷阴寒:“紧接着,御史台上奏,呈上岑纵与北方图可思汗互通的书信。龙颜震怒,命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司严查此事,其中上至京中户、工两部的尚书、侍郎,外至幽州州牧、参事,无一不纷纷落马。而明王一府百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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