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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双阙-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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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冲杀一阵之后,东夷人再也抵抗不住,鼓声停息,纷纷丢下武器向后奔逃。
  喊杀声起,原野那边,几百乡人挡住了去路,主车上鼓声大作,徙兵们也赶了上去,东夷人哭喊着,到处是伏地乞降的人。
  眼见得胜已是定局,邑内的人们欢声雷动。留下清理战场的人,几队车兵重新又汇集作一处,在主车的引领下朝邑中开来。城门被缓缓打开,乡人和兵士们把东夷人留下的巨木搬走,让出道路。
  我看向主车上那几人。御者身后,甲首持弓,参乘执戈,一人白衣皮弁,身形挺拔颀长,傲然地站在他们之间。
  尘雾在阳光下渐渐散去,待那人的轮廓在眼前清晰起来,我愣住——那是姬舆。不敢相信地眨眨眼睛,再看,姬舆的面容更加真切地映入眼帘。
  我睁大眼睛,他不是在成周吗?怎么会站在虢国的兵车上?
  转头,不期然地对上燮的眼睛,他注视着我,目光中似有情绪,却一语不发。
  我怔住。
  人们高兴地到城下去迎接援师,纷纷从我们身旁跑过。
  燮的手仍然握在我的臂上,他看了看,缓缓松开。
  “下去看吧。”他说。
  我移开目光,点了点头。
  刚转身要走,脚下像是踢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一声磬响。我低头看去,却见丘给我装玉的小口袋不知什么时候跌了出来,正在脚下。
  我忙将它拾起,拍干净,打开检查一遍,发现玉韘和别的小玩意都在,却独独不见了凤形佩。再往地上看去,我愣了愣,燮正弯腰从走道上捡起一个小小的包裹,表面被人踩得脏兮兮的,正是凤形佩。
  心中一惊,我把它拿过来,小心地打开。
  绢帕中,莹玉洁白,凤形佩光泽华美,已经断作了两半。
  我呆呆地看着掌中的碎片,一动不动。
  一双手伸过来,修长的手指将两片玉轻轻拿起,燮看着凤形佩,将它拼合。凤形佩似乎又便成了一个整体,看不到一丝裂缝,两半玉色却各不相同,似在隐隐地提示着断口的存在。
  燮的手松开,凤形佩重又分为两半。
  一切都过往不复。
  眼睛麻麻地酸涩,我抬头望着燮,他的双眸深邃,嘴唇紧抿着。那面容忽而模糊起来,只余眉间的一抹痛色沉入心间。
  “姮!”觪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深吸一口气,回头望去,觪向我快步走来。
  见到燮,他愣了愣,见礼道:“晋侯。”
  “太子。”燮还礼。
  “姮,”他看向我,说:“随为兄到城下。”语气中不掩兴奋。
  我望向燮,他神色已经回复镇定,默默地注视着我。
  “叨扰晋侯。” 觪向燮略一欠身,拉着我向后走,步子极快,我踉跄了几下。
  走下阶梯时,我向后望去,那抹身影仍定定地站在原处,突然,台阶一挡,消失不见了。

  河伯

  城下,邑中的人聚集在道路两旁,翘首望着前来的队伍,兴奋地议论不已。
  觪拉着我走到人群前面,和邑君等人站在一起。
  驷马拉着兵车辚辚地走来,在城门下停住。邑君快步上前,向主车深深一礼,高声道:“虎臣亲自前来,敝邑幸哉!”
  姬舆从车上下来,还礼道:“邑君。”礼毕,他抬起头,目光在周围略略一扫,看到觪身边的我,停住,眉头似乎瞬间展开了许多。
  我望着他,站着没有动。
  觪和虢子也上前,姬舆移开目光,与他们见礼。
  “我等接到符信即星夜来援,于岔口遇到虎臣,又在野中遇到众乡人,遂商定下方略,虎臣在前为帅,引我等拼杀。”一名虢国大夫向虢子解释道。
  “原、原来如此。”虢子了然,笑道。
  “如何不见晋侯?”邑君突然问道。
  姬舆正同虢子相谈,听到这话,讶异地一愣。
  众人诧然,也纷纷环视四周,却不见燮的影子。
  我下意识地抬头,望城墙上望去,却只能看到边上的雉堞。我默然,转回目光的刹那,却触到姬舆正正投来的视线,不由怔住。
  “晋侯来了!”这时,有人欢喜地喊道。
  人群分开了一条道,只见燮面色沉静,正从后面走来。
  邑君笑道:“方才不见国君,我等一阵好找。”
  燮浅笑:“我方才在城头观望俘敌,故而迟来。”说着,他看向姬舆,缓缓一揖道:“虎臣。”
  姬舆看着他,面色无波,片刻,淡声还礼:“国君。”
  众人喜意盈盈。
  虢子提出要去察看获俘的情况,燮同意,与他一道往战场上去了。邑君等人则邀请来援众人到邑内休息,簇拥着往里走去。
  忙了一个昼夜,所有人都疲累不堪,却依然笑容满面。邑中无法准备盛筵,邑君就让人把剩下的粮食全拿出来煮粥,让赶了一夜路的援师兵士充饥。
  等待之际,众人热情不减,又围着讨论起刚才的战况,好不热闹。
  我和妇女们在一起,远远地听到人们的声音。
  忽然,我发觉卫佼和众妇都在看着我笑,神色暧昧。
  我不解。
  “姮,”卫佼一脸神秘地走近前,看着我,低声问:“虎臣此来可是专为寻你?”
  我讶然。
  看向那边,人们的谈话依旧热烈,姬舆似乎被团团围在中间。
  我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姮!”没多久,我听到觪在叫我,望去,却见他带着姬舆向这里走来。
  一阵嘻笑声忽然响起,妇女们看着我,纷纷掩口笑着走开了。
  “姮,”觪走到我面前,表情认真无比:“子熙欲饮水解渴,你带他去寻处井。”不等我回答,他回头对姬舆说他还有事,便扔下我们自顾地走了。
  原地登时只剩下两人。
  明明旁边就有井……我盯着觪悠然离开的背影,心里暗恨。
  转回目光,抬眼,姬舆注视着我,眸色深黝。
  我抿抿唇,问:“渴了?”
  “嗯。”片刻,姬舆轻轻点头。
  我转身,领他朝水井走去。我拿起井架上的桶,刚要往前,却被姬舆拉住。
  “我来。”他说,从我手里拿过桶,站上井架,握住草绳将桶抛入井中。
  桶在井底“扑通”一声沉响,停顿一会,姬舆弯腰,一把一把地将草绳拉起来,将桶放在井架上,清水满满地盛在桶中,不停地漾。
  姬舆从井架上下来,四周望了望,像在找什么。我发现这里没有水瓢,便走上前,把双手放在桶边,望向他。
  他愣了愣,稍顷,俯下身去,在桶下伸出手。
  我将桶慢慢倾斜,水缓缓地倒了下来。姬舆将手洗净,捧起水喝了几口,又接了一把往脸上泼。
  “哗”地一声,水花飞溅,在他的眉毛和鬓间涟涟滴下。他站起身,水珠顺着脸颊滚落,濡湿了衣领。
  姬舆用手将脸上的水抹去,又拿起水桶重新放入井中。
  “我以为你大蒐之后才来。”我说。
  姬舆的手微微一停,抬眼看看我,继续打水,道:“彀父传书与我,上面只说你二人如今在滨邑。我不知归期是何时,便赶来了,不想途中遇到了虢子援师。”
  “如此。”我点点头。
  成周到滨邑要骑马整整跑上一天呢……我的心里像是塞着些道不明的东西。
  觪那家伙……
  姬舆没有接话,专注地拉着草绳,桶撞在井壁上,闷闷地响。
  不远处一阵喧哗,有人吆喝吃食做好了。我想了想,走过去,从送食的妇人手中接过一只陶罐,倒出满满一盂粥,端回去。
  井边,姬舆看我捧着陶盂,抹了一把面上的水,满是讶色。
  “饿了吧?”我把陶盂递给他。
  姬舆看着我,阳光下,他的眉毛上仍聚着晶莹的水滴,似乎映得双眸也柔和明亮起来。
  “嗯。”他应道,接过陶盂,在井沿坐下。
  粥还很烫,姬舆低头,往盂中轻轻吹气。我看见他的额角上,水珠渐渐聚拢,慢慢地往下滑去。
  太阳在头顶晒得很。我突然觉得颊上痒痒的,摸了摸,原来是风吹下了一根散发。
  姬舆喝了一口粥,像是感觉到我的目光,抬起头来。
  他突然一愣,定定地看着我。
  我怔了怔。
  注目了一会,只见姬舆的唇角抿起,越来越深,像极了在憋笑。
  我疑惑地看着他,不明所以。
  “脸。”姬舆指了指。
  有东西?我将手往上面一抹,平平整整,什么没有。
  姬舆却看着我,愈发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
  我莫名其妙,又往另一边脸上摸去,还是什么也没有。
  姬舆竟笑得越来越厉害,双肩不停地颤动。
  他将陶盂放到了一旁,起身走过来,把我的双手拉到眼前。
  我愣住,那十指上,黑得跟涂了墨一样。这才想起刚才倒粥的时候,手放在了陶罐上,原本想回头就洗手的,却给忘了。
  那脸……我想起了乡间跳大神的巫婆。
  姬舆仍然在笑个不停。
  我有些恼,瞪起双眼:“不许笑……”话音未落,自己却也“哧”地跟着笑了起来。
  姬舆拉我走到井边,自己站上井架,打起满满一桶水。
  我弯腰伸出手,姬舆将水缓缓倾在上面。洗净手,我又把脸洗了几遍,抬头起来,问他:“可还脏?”
  姬舆笑着摇摇头。
  我伸手抹去脸上的水。
  姬舆直起身,从怀中掏出一方绢帕,凑近前来。
  “别动。”他说,伸手扶住我的脑袋,将绢帕拭上我的脸。
  他的动作很轻,绢帕在眼底经过,熟悉的嫣红隐隐掠去。他的脸近在咫尺,长睫下,目光专注而柔和。我望着姬舆,竟有些发怔。
  “国君。”身旁不远处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我和姬舆皆一惊。往那边望去,却见燮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正看着我们。
  我不由地想往后退开些,姬舆却一把握住我的手,我丝毫动弹不得。
  燮慢步踱来,走到我们面前。
  “国君。”姬舆略一欠身、
  “虎臣。”燮颔首。
  姬舆看着他,面无表情:“国君来此,不知为何事。”
  燮面色平静,目光微微扫过姬舆的手,说:“邑君备下些菜肴,邀我等共进。我从邑外归来,路过此处。”他看向姬舆:“虎臣何不同往?”
  姬舆微有讶色,思索片刻,回头看我。他忽然凑近前,压低声音:“我去与众人共膳。”呼吸的热气阵阵地扑在我的脸上,话语间隐隐含着某种怪异的亲昵,双眼直直地看着我,目光不容抗拒。
  我点点头。
  姬舆唇角勾起,轻轻放开我的手臂,走向燮。
  “国君请。”他施礼道。
  燮淡笑:“虎臣请。”
  两人没再说什么,往前方走去。
  战场收拾完毕之后,援师中的一名大夫向虢子提起,他听说使者报信时,庶夫人得知虢子在滨邑被夷人所围,惊得摔了一下,早产了。
  虢子大惊,问他庶夫人后来如何,那大夫却说不知,估计他们出发的时候,庶夫人还在生产。虢子焦急万分,立刻派人回国去看。
  正坐立不安之时,虢国却派了使者来报,说庶夫人产下双生子,却因不足,只得一子存活,庶夫人昏迷不醒。
  虢子当即决定返国一趟,只带着几名侍从,乘快马匆匆离开了滨邑。
  觪得知这事,微微惊讶,却不慌不忙。
  “姮,”他看着远方,眼睛微微眯起:“你我明日也往虢国可好?”
  我看看他,说:“好。”
  觪笑了笑,眼眸中深沉无波。
  收拾一番之后,我终于回到了室中。从昨天早上起床以来都没有好好休息过,我觉得自己是真的累了,倒头就睡。
  昏天暗地地不知过了多久,我又被寺人衿吵醒。
  “何事?”我不满地嘟哝道。
  “君主,”寺人衿有些犹豫:“小人刚才见到晋侯,他说要去成周了,想见君主。”
  我的睡意全消,坐起来:“晋侯?”
  寺人衿点头:“晋侯说在城头等候君主。”
  我赶紧穿衣梳洗,出门一看天,竟已是早晨了。
  朝城头快步走去,刚登上城墙,一个身影就清晰地落入我的眼中。燮一身淡青常服,背对我站在雉堞前,似乎正看着邑外的原野。
  似是听到响动,燮回过头来。见到我,他的表情毫不意外。
  “姮。”燮微笑,脸庞在季夏的一片青黛中愈发俊逸。
  我停了停,走上前去:“燮。”
  在他身旁停下,我问:“你要往成周了?”
  燮颔首:“然。”
  我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个绢布裹成的小包,愣了愣,却是凤形佩。
  燮把凤形佩递给我。
  我接过,只见那外面的绢布洗干净了,看不出一点污渍。手轻捏了捏,心微微一沉,里面仍然是两半。
  “我每在一个地方停下,都爱四处观景。”只听燮开口道。他看着我,笑了笑:“姮可记得雒水旁那老榆?”
  我说:“记得。”
  燮看着凤形佩,道:“我那时在渡口等待他们系船卸物,走到那老榆下观景,却拣着了这佩。”他微笑:“姮,你后来同我说‘缘’,事后我想了许久,觉得这真是缘。”
  我望着他,苦涩地笑了笑。握着手中的凤形佩,缘吗……
  “姮,”燮轻轻地说:“我一直在想,若当初你我不那般执拗,我应承了你,或你应承了我,今日将会如何?”
  我怔住。
  燮凝视着我,眸色沉郁而复杂。
  会如何?
  我望着他,问;“燮,若再回到当初,你可会应承我?”
  燮看着我的眼睛,良久,唇边牵起一丝苦笑:“不会。”
  我莞尔,低声道:“我也不会。”
  燮笑了起来,目光中满是无奈。
  他望向邑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罢了!”说完,看看天空,回头对我说:“天色不早,我还须赶往成周。”
  我点头:“燮一路保重。”
  他笑笑,深深地注视我片刻,转身离去。
  城墙上剩下我孤伶伶的一个人。
  风从原野上吹来,吹来耳边,呼呼地响。太阳开始慢慢地散发热力,附近有蝉开始一声一声地拖起长鸣。
  我看看四周,只觉哪也不想去,走到城边,坐到雉堞下的阴影里。
  凤形佩还在手中,我将绢布打开,碎玉原原本本,与昨天断裂时一摸一样。
  喉咙里像卡了东西,眼睛涩涩的,却流不出一滴泪。
  我把头埋在手臂间,额头抵在膝上,闭起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在面前停住了。抬头,瓦蓝的天幕下,勾勒出姬舆高高的轮廓。
  “姮?”姬舆蹲下身来,看着我,讶异地问:“怎么了?”
  我定定地看着他,没有开口。
  姬舆蹙起眉头,伸手探向我的面颊。突然看到我手中的碎玉,愣了愣。
  “玉断了。”我说。
  姬舆看着凤形佩,默然。
  鼻间忽地一酸,泪水终于涌上眼眶,一发不可收拾。我深深地抽泣着,复又将头埋下:“断了……”
  一双有力的臂膀环过我的周身,姬舆揽着我,手慢慢收紧,一言不发……
  “此处往虢国,车马慢行不过一昼。”姬舆走在路上,看看身旁的我,继续说:“只是道路弯曲,途中多山石,树林茂密。”
  觪笑道:“子熙可要是说野兽出没?”
  姬舆莞尔:“若是野兽倒好,只是昨日大战,有些东夷人逃了去,只怕还在不远。”
  觪不以为然:“子熙,我等与虢师同行,还惧区区几个东夷人?”
  姬舆笑道:“自然不惧,只是还须当心些。”
  周道就在不远处,明天就是周王的大蒐,姬舆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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