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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双阙-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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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大手带着些粗砺,却温暖踏实。
  “或许,”我回握着它,手指轻轻抚着上面的薄茧,柔声道:“可定比不得我们。”
  玖“哦”了一声。
  谁也没有在说话,唯有那手却裹得更紧。
  第二日起身时,已是破晓。
  我监督孩子们穿好衣服,刷牙洗脸。用过早饭后,走到堂上,几声鹿鸣忽而从庭前传来。
  “悠!”朔面上一喜,朝庭前奔去,昫和玖也高兴地跟在后面。
  晨光下,小悠顶着巨大的鹿角,正在嚼着寺人给的嫩叶。孩子们欢笑地围上去,小悠支着耳朵,温驯地接受他们的抚摸。
  我站在阶上,微笑地望着他们。和姬舆成婚以后,小悠就养在了阪。说来有趣,它如今已经是附近山野中的鹿王,却常常跑回来向圉人要吃的,人人都说它这鹿王当得舒服。
  “呦!呦!”许是吃饱了,小悠鸣了两声,撒开蹄子朝外面奔去。
  孩子们却没有跟上,因为姬舆从堂后出来了,手里拿着三张弓。朔和昫欢快地跑过来,争相取弓。
  “我要射大隼!”昫说。
  “我要射大犀!”朔也说。
  玖却不感兴趣,扯着我的袖子,问:“母亲,野中可真有山鬼?”
  “若有,君父将它射死。”一个浑厚的声音道,下一瞬,玖已经被姬舆高高抱起,大步向前走去。玖又叫又笑,骑在他的脖子上,双手紧紧扶着姬舆的脑袋。
  阳光熹微,一个高大的身影旁边蹦蹦跳跳地跟着两个小影子。
  “母亲!”男孩们催促地唤我。
  我也笑,提着裳裾,快步地跟上前去。




斯人(番外)

  “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子熙。”天子的声音自明堂上缓缓传来。
  少顷,只见小主人迈步踱出,日光照在檐下,他的衣冠齐整,身姿昂藏,庭中一片低低的欷殻А
  “皎皎兮君子,会弁如星。”有人赞叹道。
  我翘首站在人群之后望着明堂上的小主人,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头顶日头灿灿,我只觉得这庙中的人,谁也不及我开怀。
  我名申,无姓无氏,父母以上,世代为丰姜家臣。
  从小,父亲便说过,从祖上到他的许多人中,最能干的人是曾祖父,曾做过家宰。
  或许是这个缘故,我总觉得公家待我与旁人是不同的。譬如我做事比别家孩子早,七岁之后,便要随父亲日日打扫明堂;譬如我做事比别家孩子多,十岁之后,但凡世子习礼乐射御,我都须跟随在侧;又譬如我做事比别家孩子重,成年之后,公家似乎愈发觉得我有用,但凡套车时少了御者、修葺缺了工匠或是哪位主人出门要力役侍从,我便常常被叫去……自然,最重要的一次是君主出嫁,我为媵者,随她一同离开了丰姜。
  我常想,若无君主,此生或许就大不一样了。
  夫人育下多子,君主是唯一的女子,自幼便极得爱护。
  对于她,我并不陌生。君主幼时喜欢与众世子玩在一处,跟随众世子的时候,我也少不了要服侍她。她也早识得我,身旁明明有侍婢,她却总要转向我……
  “申,去取盏水。”
  “申,去摘那果。”
  “申,负我上马。”
  “申……”
  据说,选随媵之时,夫人头一个便想到了我。出嫁当日,君主在车后看到我,愣了愣,似讶然,却缓缓绽开笑靥。
  “你随我一道离开。”她说。
  “正是。”我低头行礼。
  君主语中带笑:“甚好,我正愁过去无人相熟。”说完,她转身走开了。我没有抬头,只瞥见裳裾在眼前微微扬起,拂来一阵似有似无的轻风。
  君主要嫁的是王孙岌。
  文王之孙,伯邑考之子。同在一城之中,他的声名,即便是我这小小的家臣也久有耳闻。
  仲秋时节,正是天高云淡。王孙岌自城的另一头御马而来,当英挺的身影出现在庙前,似乎所有人的气息都瞬间悄然消去。
  君主拜别了父母家人,登上夫婿的车驾。她行止专注,哪怕是小小的迈步或稍稍举袖,都付与了十足的周全。她转头时,我在车后望见那娇嫩的面容上神情矜持,却漫着一层红霞般的颜色,双眼弯弯。
  我随君主到了新家,王孙岌也从此成为了我的新主人,我须同上下一道称其为“邑君”。
  再与君主同行,已是庙见成礼之后。
  邑君母亲羸弱,不惯城中多扰,要往采邑将养。君主为新妇,却自愿陪伴同往。
  闻知此事,君主随嫁众人皆议论纷纷。
  “新妇殷勤本是应当,只是人丁单薄,恐君主将来多有劳累。”侍母叹道。
  出行之时,备好车驾之后,我仍立在车旁。
  敞开的宅门里,邑君行将在前,君主搀扶姑氏慢慢走来。
  她样貌依旧,虽为新婚,衣裳却无艳色,鬓间也仅饰以发簪,素净如常。我望着她,只见那面上满是和煦的笑意,一面行路一面轻声细语地对姑氏说话,似专注不已。
  将姑氏安置好之后,邑君陪同君主走过来。
  “路途有所颠簸,可须坐好。”君主登车坐好,邑君道。他的声音不缓不急,温和如暖阳;头微微低下,似只将目光注视着君主一人。
  “好。”君主侧对着我,表情并不分明,只见唇边扬起弯弧,染着嫣红。
  风将车上的銮铃吹得“叮叮”作响,我抬头望向天边,一抹流云被风牵扯着,却似徘徊不肯离去。
  “启程。”邑君登车,吩咐道。
  只听鞭响,马车辚辚向前,我的脚步略一迟滞,赶紧奔跑跟上。
  羲和的日车已经从中天渐渐驰往西边,晖光将四野尽皆收纳,不远处的小溪旁,浣衣女子声音清亮。
  我衔着一根荑茎躺在山坡的草地里,手臂枕在脑后,双眼望着苍穹。
  这采邑离丰有一日路程,倒同镐京更近些,并不太大,只有人民二十余家。半月来,姑氏和君主住的宅院就在邑中,邑君入朝为臣,每日来看看,侍奉之事都是君主打理。
  平日里,君主多是在西庭,若无事,外宅中甚少见她。
  我却自在得多,做完了活,可往乡野中去,采些卷耳或拾些禾草。便如现在,我出来收些喂马的谷穗,闲下来就晒晒日头。
  忽然,远处传来了一个模糊的呼喊声,拖得长长的,似耳熟得很,在叫“申……”
  我心中一动,忙坐起身来:“在此!”
  往那边望去,却见是一名乡里的妇人立在田边,正唤着劳作的丈夫。
  一阵笑声在身后响起,我转头,溪边的几个女子正看着我笑。
  面上一阵臊热,我窘然起身,拍拍衣服上的草叶,提着竹筐便往来路返回。
  回到宅中时,风中已飘起了炊烟的味道。
  我提着筐从偏门走向马厩,才行两步,忽然听后面有人叫了我一声。回头,原来是一同从丰来的庖弗。
  “何往?”他怀里抱着一捆柴,笑嘻嘻地走过来。
  我指指筐里的草料,道:“秣马。”
  他点点头:“过两日将往镐,也当喂壮些才是。”
  “镐?”我一讶,问:“君主说将往镐?”
  “你不知?”庖弗也讶道:“今日家宰来了,要请君主过去。”
  “为何?”我问。
  “这都不明白?”庖弗鄙夷地看我,道:“姑氏病重,邑君繁忙,君主既嫁了来,终要做主母。”
  “如此。”我颔首。
  夕阳将墙的影子铺满了地面,我提着筐,慢吞吞地沿着一小段庑廊走向马厩。
  早听人说起过,邑君在镐京也有宅院,因他常年在朝,大半时日倒是要留在镐京的,是以邑君家庙旧宅虽然在丰,日常庶务却多在镐京处置。
  如庖弗所言,若君主去,自当是要接管家务的。
  那现在就该去备好马匹车驾才是……想着想着,我心中却忽而浮起那日临行前的情境,怔了怔。夫妇团聚,君主该是欢喜的吧?
  胡想些什么?!我自嘲着,用力摇摇头。
  正在这时,前面的的道口突然走出来了人,我忙收住脚步,险些撞上。
  抬眼,我愣住,君主正站在我的面前。
  “寺人申!怎不看路?”她身旁,侍婢责备地看着我。
  “君主。”我大窘,忙躬身行礼。
  “君主?”却听君主的带笑的声音传来:“你怎么还称我君主?。”
  心中“咯噔“一下,我更加局促:“夫……夫人。”
  君主没有答,却仍是笑。
  “你要秣马?”她问。
  “是。”我答道。
  “你去吧。”君主说。
  我如获大释,应诺一礼,便要廊下走去。
  “申。”刚要经过她身边,却听她又开口道。
  我回头。
  君主看着我:“那日从京中来时,我车上的小几可是你安置的?”
  我点头:“是。”
  君主浅笑,轻声道:“我就知道是你,如今也只有你知我这喜好。”
  我愣了愣,一时不知怎么回答,耳根竟觉得热了起来。
  过了会,我张口道:“小人既随夫人,自当戮力。”话出了来,却又觉得唐突不已。我再站不住,忙一礼:“小人去秣马。”说完,也不等她搭理,急匆匆地提着筐走开了。
  在丰的时候,君主便常跟着夫人操持家中庶务。许是由此,到了镐之后,君主协理家事,竟无半点吃力;又许是由此,一年后姑氏故去,君主成为家中唯一主母,家务在她手中尽皆妥帖,上下无不称赞。
  邑君待君主也是不错,两人在一起时,总是和和气气的。而在邑君面前,君主的眼中似乎永远带着笑。
  在邑君面前,君主的眼中似乎永远带着笑。她知道邑君喜食鱼醢,家中便总有上好的鱼肉;邑君好研读,藏室中便总有新制的简牍;邑君常出行去镐京,每回归来,无论什么时辰,君主必定早早候在宅前。
  邑君待君主也是不错,处处尊重。便是有几个庶室,也从来无使争妒生隙,两人在一起时,总是和和气气的。
  然而,也并非事事如意。
  几年过去,家中无论君主还是媵侍,谁也没有生下孩子。
  这般情形自然逃不开众人眼界,虽是暗地里,议论也不少。我听家人们说,邑君以前征伐曾受重创,损了身体云云。讲到这些,人人都不由地叹起气来。
  这终究不是秘密,君主也无法置身事外。随着年岁渐长,她的脸上慢慢为这事笼上些愁色,每每说到生子的,话便少了许多。
  “王孙家中终比别处冷清了些。”一次在文庙祭礼,君主与母家夫人相遇,夫人握着君主的手叹道。
  君主低首不语。
  回来的路上,我依旧跟在车后,走了一段,却听君主在车上叫我。
  “我听闻你有三个姊姊?”她问。
  我点头:“正是。”
  她若有所思:“你母亲生你时已有岁数了?”
  我一怔,答道:“然,小人出生之时,三姊已十岁。”
  君主微微颔首。
  我看着她,略一思考,轻声道:“小人听母亲说,当年她曾去城东女娲庙祭拜,回来不出两月便得了孕。”
  “果真?”君主双目一亮。
  “果真。”我说。
  君主眼波微动,当即叫御人停下。
  “往城东。”她吩咐道。
  马车当即调转方向,朝女娲庙驰去。
  我觉得世事的变化,有时总让人感到有趣非常。
  君主未嫁之前,对神巫一向不甚热心,每逢祭礼总是敷衍对付的。可自从为了人妇,她却像是愈发上了心,四时祭祀祝祷从无违逆,庙中供奉也从不马虎。
  便如这回。
  我守在角落里,看着她在女娲前跪拜行礼。只见她面容肃穆,口中低低念祷,专心非常。
  “灵遨游九霄,可闻耶?”待献上祭礼,君主起身望着庙中神主,好一会,低低地说。
  我也看向那柏木雕作的女娲,少顷,颔首道:“灵虽遨游,必可闻。”
  君主回头看看我,抿唇不语。
  或许真是积诚所致,也或许是神灵受了许多供飨,便终会有动容一日。当君主得孕之事传出后,家中人人喜笑颜开,似乎天都亮了。
  邑君彼时正在镐京,得信之后,立即赶了回来。相见时,君主颊边的笑意漾着许久未见的灿烂。
  “夫人气色周正,必得世子。”侍母肯定地说。
  当日,我得了整整一石黍米。
  “你拜一次神可抵得我做一年。”庖弗咋舌道。
  我看着这平生得到的最大赏赐,却觉得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有唇边的一丝苦笑,久久不去……
  光阴过得飞快,家人们依旧为各种家务劳碌的时候,君主的身体也日益明显。
  岁末隆冬之际,君主在丰产下一子,母婴平安。
  三月后,邑君为世子行名子礼,取名舆。

【番外】 杼的番外(一)更新日期:2010…12…25 字数:3236

  早春之际,仍寒风凛冽。雪落了遍地,日头下,泛着白花花的颜色。

  兵车颠簸地驰过,车轮辗在和着雪泥的大地上,「咯咯」地响。

  「公子!鄂邑!」御人忽而大喊。

  我举目望去,只见地势起伏的原野上,鄂邑的城垣在远方渐渐清晰。城头,烽燧的黑烟被风吹得四散向天际,我能嗅到澹澹的味道。

  鄂野的景象渐渐收入眼底,只见遍地狼籍不堪。干戈四落,兵车驶过之处,横七竖八地尸首在草丛中到处可见。北风呼呼吹过,不远处一片染红的雪地显眼刺目,随即被辗在车轮之下。

  戎狄入侵鄂国,鄂侯求援,兄长连夜率师来援。我和公明偷偷尾随,欲一睹战况。

  有晋人士卒发现了我们,欢呼地奔跑过来。

  「兄长!」公明忽而指着前方,兴奋地喊道。

  我望去,果然,一辆驷马兵车停在土坡上。兵士簇拥之中,只见车盖旌羽招摇,车上,兄长身着甲冑,身影伟岸。

  御人长喝一声,驱着兵车朝兄长那边驰去。车还未停稳,公明就跳下去奔向土坡,兄长望过来看到我们,满面讶异。

  我心中有愧,亦恐公明在众人前喜儿忘形,忙追上前将他拉住。

  「兄长!晋国胜了么?戎人都杀光了么?」公明却不管不顾,仍然兴致高涨,大声地向兄长问道。

  这话满是稚气,周围的臣子都笑了起来,我有些赧然。

  兄长莞尔,将手中鼓锤交与旁人,看着他:「公明以为呢?」

  公明将头一昂,自豪地说:「有兄长在,晋人必无败绩。」

  臣子们皆称讚,兄长哈哈大笑。

  这时,旁边的从人忽而指着远处,道:「国君,有车前来!」

  我们望去,只见鄂邑那边的道路上烟尘扬起,一队车马正朝这边奔来,浩浩荡荡。我望见领头的服车有驷马,看旌旗上的图画,正是恶人。

  「上国来援,敝国幸哉!」鄂侯下车,向兄长深深一礼。

  兄长亦从兵车上下来,向鄂侯还礼:「鄂晋同处西北屏卫王畿,有难互助,本是应当。」

  鄂侯含笑,道:「亶父文武之德昭昭,而叔虞立唐。如今先公英武,亦尽归国君。」说罢,他令从人献上脩肉玉帛,向兄长再礼道:「国君率师远道而来,邑中已备下浆食筵席,犒劳众士。」

  一场奔波征战,士卒皆已疲惫。兄长并不推辞,微微一礼:「如此,有劳国君。」

  晋国帮鄂国赶走了来犯的戎人,鄂人纷纷从邑中迎出来,箪食携浆者无数,皆喜气洋洋。

  我和公明乘车紧随兄长,一路上,入耳皆是欢笑。

  「阿兄。」公明突然用手捅捅我,在我耳边道:「你听,他们说起兄长,都不再说『叔虞之子』,只称晋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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