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尔余生(gl)-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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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通电话过去没有两天，第二通就来了。
　　　　“姐，我打听了，她还在相亲呢，没有男朋友，好像一直单身，你要回来找她吗？”
　　　　林瑶语塞，“宋佩，当事人都不急，你成天瞎操什么心呢。”
　　　　“我瞎操心？等她结婚了你别后悔就行。”
　　　　理所当然的，林瑶失眠了。
　　　　一个星期后，她还是登上了回国的飞机。
　　　　“林瑶？”何思雨唤她。
　　　　萧亚轩的这张专辑已经从头放到尾，耳机里的歌手变成了陈奕迅。
　　　　林瑶缓过神：“什么？”
　　　　“你为什么没有和倪楠在一起。”
　　　　“我们只能是朋友。”林瑶说。
　　　　在只是中间加了一个能字，连未来都被轻易的判定了。
　　　　“没有想过吗？她大概是非常喜欢你的，不然怎么会为了你去见郑毅。”
　　　　林瑶摇头：“道德绑架不是我的作风，倪楠有她的骄傲，如果我因为这件事勉强和她在一起，对我们都是不负责任的。”
　　　　“嗯。”
　　　　想要知道的问题已经一一问清，似乎没有什么再让何思雨顾忌的了。
　　　　下午。宋佩和溥意冷正在上英语课。
　　　　开课已有半个小时，英语老师在讲台上讲着最新模考的卷子，完形填空刚刚讲了一个段落，房顶上的吊灯开始左右摇晃起来。
　　　　趴在桌上听歌的宋佩刚刚睡着，英语老师无奈的看了一眼她，想叫宋佩起来翻译句子，转念一想反正她刚刚考了148，还是让她睡会儿吧。
　　　　大家互相看了看，溥意冷站起来：“老师，灯晃了。”
　　　　英语老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灯晃了怎么了？坐下听课，我们讲题。”
　　　　“好像是……地震了吧？”溥意冷不太确定的说。
　　　　“地什么震？好好听课。对了，你把第二段翻译一下。”英语老师正讲得口干舌燥，刚好看到溥意冷起立，随手点了她的名。
　　　　“……”溥意冷低着头翻了个白眼，无奈的叹气，旁边的宋佩倒是睡得香，英语老师太偏心了！再怎么说我也考了130啊。
　　　　溥意冷无语，只能说着无聊的完形填空。
　　　　说着说着好像有点不对劲，英语老师窸窸窣窣的收拾着包，一边拿着卷子一边说：“地震了地震了……”
　　　　再抬头看向讲台的时候，英语老师早都没了踪影。
　　　　“……”真是个不负责任的老师。
　　　　吐槽归吐槽，站都快要站不稳的溥意冷还是猛地拍了一下宋佩，大喊：“宋佩！”
　　　　宋佩惊醒，“啊？”
　　　　顾不上她没睡醒的样子，拽住她的手拔腿就跟大家一起往外跑。
　　　　“什么事啊？”宋佩扯着嗓子问她。
　　　　所有同学都换乱作一团，溥意冷拉着宋佩穿插在不同的人中间，边跑边说：“地震了啊！”
　　　　宋佩这才一个激灵，“地……地震了？！”
　　　　从教学楼一层跑到操场上只花了两分钟时间，陆续还有四五层的同学从楼里跑出来，摇摇晃晃的教学楼和操场像跳舞一样震动个不停。
　　　　溥意冷面色发白的抱紧宋佩：“我们不会死在这里吧？”
　　　　宋佩抚摸着她的后背：“不是抛出来了吗？”
　　　　“灾难片里不是经常有大地裂开的样子吗……”
　　　　“你也说了……这是灾难片啊。”宋佩也没有底，可是她不能胆怯，两个人，总有一个人要坚强一点。
　　　　“如果有下辈子，我还想和你在一起。”
　　　　这句话说完的时候宋佩被溥意冷封住了唇。
　　　　宋佩永远都没有忘记，2008年5月12日下午2点半，她和溥意冷在全校师生面前——出柜了。

　　☆、第65章　六十五

“搞什么啊？她们是同性恋？”
　　　　“早就看她们奇怪了，果然有猫腻。”
　　　　“死玻璃。”
　　　　“胆子也真大，这算出柜了？”
　　　　“真恶心啊，要搞同性恋别让我们看到。”
　　　　“两个女的？卧槽，我们男的怎么办？”
　　　　“变态，离她们远点。”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在宋佩耳边回荡，她很想拒绝这个吻，可是想到溥意冷刚才说的诺言，又无法做出拒绝的举动。
　　　　于是，脸变得愈发红润起来，也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激动。
　　　　溥意冷还是松开了她，然而只是唇离开了，她的身体依然被对方环在怀中，溥意冷将她紧紧搂住，“我们出柜了……”
　　　　宋佩的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出柜了……
　　　　在几千人的师生面前，出柜了。
　　　　英语老师早就不见了踪影，或许是跑到了篮球场，或许是跑到了网球场，总之足球场是没有她的影子的。
　　　　班主任是一个年近五旬的女人，平日里永远是一身禁欲系十足的职业装，白色衬衫掖进黑色铅笔裙中，脚上一双中等高度的通勤鞋，化的妆不算好看也不算丑，五官端正品性良好，唯一的槽点就是总是喜欢秀恩爱，当然，这对不是单身的宋佩二人来说好像并没有什么影响。
　　　　“……！”班主任看着吻得水深火热的两个人，瞠目结舌的站在原地无法动弹，宋佩可一直是一个好孩子啊，怎么竟然是同性恋？
　　　　“好了大家站好，听校长讲话。”班主任高声说道。
　　　　不知何时校长已经拖拉着拖鞋站到了主席台上，他将话筒调高了一些，“同学们，安静，安静！”抬手的过程中声音扬高了好几度，学生们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刚才地震了，但是同学们不要惊慌，目前为止我校师生没有受伤，上课暂时中止，大家就在操场上等待家长接你们回家，没有人接的同学放学后再离开。放学后你们要尽快回家，不要乱跑。”
　　　　校长的话让学生们暂时稳定了情绪，可是依然还有女生在低声啜泣。
　　　　“我奶奶重病在床，要是没人照顾她可怎么办啊？她能不能跑出来啊！”
　　　　“我爷爷正在医院做手术……”
　　　　“我妈的电话接不通，会不会出事了！”
　　　　身旁杂乱无序的吵闹声让宋佩从那个吻中回味过来，连忙从裤子里拿出手机，手忙脚乱的拨给妈妈。
　　　　然而听筒里传来千篇一律的“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脸色越来越苍白，妈妈，妈妈会不会出事了！
　　　　后知后觉的宋佩在拨打了十几遍电话后虚弱无力的瘫坐在操场上。
　　　　溥意冷在早些时候就给爸爸打了电话，在外地工作的爸爸说很快会派司机接她回家，溥意冷轻轻握住宋佩的手：“不然回我家吧？”
　　　　宋佩也不知是因为周围同学的闲言碎语，还是因为没有妈妈的消息，硬生生的抽出自己的手，冷淡的说：“我要回我家。”
　　　　溥意冷愣了一下，“不是没有打通吗？”
　　　　“总能打通的。”宋佩连眼皮都没抬，继续回拨妈妈的手机号码。
　　　　九宫格键盘被溥意冷的手捂住，“你怎么了？”
　　　　宋佩脸色惨白的颤声说道，“我妈妈下午两点的胆结石手术。”
　　　　溥意冷一怔，默默的拍了拍她的肩：“不会有事的，医护人员会好好照顾你妈妈的。”
　　　　宋佩的表情不太好看，似乎在有意讨好她，露出一个惨兮兮的笑容：“嗯。”
　　　　最后宋佩还是跟溥意冷离开了。
　　　　有些胆大的女生还在议论她们。
　　　　在宋佩踏出学校大门的那一刻，她的耳边还充斥着“也太张狂了，变态还这么高调”。
　　　　一路无话，并排而坐的两人很有默契的忽略了方才的那个吻，当然还有那些别人的论调。
　　　　溥意冷这会儿才冒出一身冷汗，在几千人面前接吻，班主任看到了吗？校领导看到了吗？会不会跟家里说？
　　　　她还没有做好出柜的准备，同样的，宋佩也没有。
　　　　她们还只是学生，没有任何和家人叫板的底气。
　　　　“叔叔，在前面的路口停一下。”宋佩的一句话打断了溥意冷所有的思路。
　　　　“你要干什么？”溥意冷转头问她，大眼睛一眨一眨显得非常无辜。
　　　　宋佩理所当然的说：“自然是去医院。”
　　　　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的一句“我陪你一起去”让气氛变得有些温暖起来。
　　　　然而宋佩只是不动声色的说：“你还是回家吧，跟我去医院怎么和家人交代？”
　　　　“没事，我爸妈都在外地。”溥意冷还在坚持着，妄图改变宋佩的决定。
　　　　“跟我妈妈也没法交代，再说你父母一定在赶回来你的路上。”宋佩摇摇头，示意她还是回家。
　　　　“……好吧，你注意安全，要联系我。”溥意冷迟疑了些许，道。
　　　　宋佩点点头，“嗯”，随后就下了车，头也没回的踏进了右边的路口。
　　　　前排的司机叔叔终于开口说了话：“小冷啊，刚才那个女孩子是你好朋友吗？”
　　　　溥意冷无辜的点头，“是啊。”
　　　　“真好啊，女孩就是好，我家儿子哪会这么细心。”
　　　　溥意冷望向窗外，没有回答，在心里说：可惜我们并非朋友关系。
　　　　宋佩赶到医院的时候妈妈已经被护士小姐转移到了医院的花园里，成群的病人们挤在不算太大的花园里，不过总算是比楼里安全许多。
　　　　她左顾右盼的张望半天，最终在一片灌木丛附近发现了妈妈的脸。
　　　　“妈！”宋佩一路小跑过去，急着确认妈妈的安全。
　　　　妈妈看到宋佩的出现，吃了一惊：“小佩！你怎么过来了？”
　　　　宋佩不急于回答这个问题，“你没事吧？手术做了吗？”
　　　　躺在移动支架上的妈妈摇摇头，侧头看着她：“没事，当时刚刚打了麻醉剂，还没有开始动手术，医生和护士都很尽责，把我送到了这里，倒是你，怎么从学校跑出来了？你们学校放人吗？”
　　　　宋佩闪过一个有些尴尬的表情，稍纵即逝：“我同学的爸爸把我一起接了出来，你联系爸爸了吗？他怎么样？”
　　　　妈妈倒没有怀疑什么，“你爸没事，他们单位提前下班了，现在正在过来的路上。”
　　　　宋佩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回落到了胸腔，“那就好……”
　　　　但是她随后就看向了天空，艳阳高照的天空很是刺眼，她只能微微转了个角度，避开阳光直射，半眯着眼，心思却还在学校那里。
　　　　那个吻，那个当众的吻，会不会给她和溥意冷的关系带来巨大的改变？潜意识里害怕的事情还是要来了吗？就像表姐林瑶一样。
　　　　“小佩，你表姐不是跟你一所学校吗？她怎么没回来？”
　　　　“什么？”宋佩回过神。
　　　　“我说你表姐，怎么没回来？”
　　　　“我表姐？她去成都出差了啊。”
　　　　“成都啊……不知道她现在好不好，你打个电话给她吧。”
　　　　宋佩拿出手机开始拨打林瑶的号码，第一遍无法接通，第二遍无法接通，第三遍无法接通……第十遍，终于有人接了，却是何思雨。
　　　　“姐，你还好吗？”宋佩急匆匆的问。
　　　　那边的人过了几秒才说话：“是宋佩？”回答的人显然是何思雨。
　　　　“啊……是你啊何老师？我姐呢？你们还好吗？”
　　　　何思雨一顿，“不太好……”
　　　　“不太好……？是……什么意思？”宋佩心一沉，难道是表姐发生了意外？
　　　　“林瑶受伤了，我们在医院。”何思雨说。
　　　　“什么！那你呢？你也受伤了？”
　　　　宋佩的声音突然变大，让躺在床上的妈妈也紧张起来，揪着宋佩的衣角不住的问：“你姐怎么了？”
　　　　宋佩没有回答妈妈的问题，仔细听何思雨的回答：“我还好，只是轻伤，但是林瑶……林瑶现在还昏迷着……”何思雨说着说着已经哭出声来，再之后无论宋佩问什么都没有得到任何回答，传来的是越来越大的哭泣声。
　　　　宋佩自知也问不出什么来了，只能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又询问她们何时回来，现在在哪里，需不需要自己去看望她们，这下何思雨才又打起几分精神来：“不用了，震中就在四川，你们过来太危险，我会陪着林瑶的。”
　　　　何思雨挂了电话，看着周围纷乱的环境，医护人员进进出出的运送着受伤的人，自己额头和胳膊上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有年轻的护士看到她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拿了酒精和棉签要为她消毒清洗伤口，也被她拒绝了：“不用了，这点伤没什么，你还是看看其他需要帮助的人吧。”
　　　　痛感并不算小，可比起林瑶受的伤，她这点伤怎么能说是伤？
　　　　地震发生之前，她们正在观看校方的演出，火辣的太阳照射在绿油油的操场上，何思雨说要去厕所，林瑶说陪她一起，哪知刚走进教学楼的卫生间，就发生了地震，林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拽着她往门口跑，新盖的教学楼晃动的厉害，一楼震感强烈，何思雨有生以来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要不是林瑶抓着正在发愣的她一路狂奔，恐怕她早已经埋在倒塌的废墟里了。
　　　　“地震了！”地板刚刚开始晃动，林瑶就反应上来了，拽着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向门口去。
　　　　何思雨六神无主的被林瑶一路拖拽着才跑到门口，眼看两人就要出来了，却不想这豆腐渣工程实在是太烂，墙体上贴着的瓷片正大片大片的掉落，很不幸，就有一片掉到了林瑶身上。
　　　　其实这样的概率实在无法估计，本不应该算在何思雨身上来着，但坏就坏在，是林瑶把何思雨硬生生护在怀里，就在跑出大门的前一秒，林瑶猛地把她扯进怀中，“弯腰！”
　　　　何思雨下意识的弯下腰，头被林瑶很好的挡住，后脑上抵在林瑶的唇上。
　　　　接着就是林瑶压倒在她身上的情形。
　　　　“那个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本该是我才对……”

　　☆、第66章　六十六

然而躺在床上还处于昏迷中的林瑶却是听不到的，听不到何思雨的啜泣声，也听不到何思雨的自言自语。
　　　　护士给林瑶输了液体，之后又将病人的床移到了花园的空地上，最后才嘱咐仍处于失神中的何思雨：速度不要调太快了，快打完了通知我，我给她换药。
　　　　何思雨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萦绕着的是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的那句“弯腰”，宋佩的来电让她的精神变得有些恍惚，本来就因惊吓过度而发白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在大大小小的若干次有惊无险的余震之后，太阳早已从头顶挪到了西边，护士小姐又将林瑶的床推回了病房。
　　　　“看你脸色不太好，找个附近的宾馆住下吧，今天床位紧张，陪床没地方睡，你总不能窝在沙发上睡一宿吧？”护士小姐的善意提醒让何思雨萎靡不振的情绪恢复了些许，“我就在这里陪她吧，万一晚上再震了呢？”
　　　　护士小姐语塞，看着面前这位满面愁容的家属，只能退让：“那你去走廊上的椅子上休息吧，不要打扰别人休息。”
　　　　有生以来第一次，何思雨觉得漫漫长夜无从度过，竟开始羡慕起酒量好的人来，若是喝醉了酒，大概能好好的睡吧。
　　　　心里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灌进耳中，林瑶还昏迷不醒，你必须养精蓄锐好好照顾她，如果你也倒了，那谁来陪她？
　　　　可是又如何睡得着呢？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应当心安理得的睡下吗？
　　　　理智和情感的双重夹击无法战胜难过的心绪，那么，也就理所当然的睡不着觉。
　　　　安静的走廊里坐着几个和她一起守夜的人，大概都是病人的家属，在走廊的另一边，则井然有序的摆放着临时床位，上面躺着因为地震而受伤的患者。
　　　　稳定的生物钟还是让何思雨睡了过去，但是今晚她的睡眠质量非常不好，深度睡眠有没有一个小时都不好说。
　　　　整宿都在做梦，做着有关林瑶，有关高中，有关倪楠的梦。
　　　　摇摆不定的画面像是手持摄像机而拍下的，看不见女人的脸，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