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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卧龙生桃花血令-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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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属下愚味。”
  “敌血大会。”
  “歃血?”
  “对!我选了八大门派以外的野仙游侠,要组织天下第一流。”
  “天下第一流?”
  “不称帮,不论派,不叫会,不立门户,我叫它做‘流’,这个‘流’,就叫做‘天下
终一流’,懂吗?”
  费天行实在不懂,但又不敢说出口来,一时答不上话来。
  司马长风又道:“我之所以称它为‘流’,是想这个‘流’像是水一般,能掀起狂涛巨
浪,又能像涓涓细流,无孔不入,无处不在,静时淙淙不绝,动时滚滚泻泻,像洪流似的,
席卷天下。哈哈……天行,你该明白了吧。哈哈……”说到兴起之际,司马长风忽的从座位
上弹身而起,举起双臂,长笑不已,似乎天下只有他一人,似乎他已是宇内的至尊,武林的
宗主。
  费天行不由瞠目结舌。因为,目前司马山庄在江湖上已经有崇高的地位,武林中承认的
盟主,一剑擎天的名号响亮得很,实在用不着再举行“歃血”大会。“歃血”大会是一门一
派的开幕大典的仪式,或是结盟并寨才有的礼数。司马长风约谁来,已经指出是“野仙游
侠”,假若是真的敌了血,不用问,现在的名门正派,是参加还是摒谙门外呢?参加,无形
之中名门正派自然瓦解,因为都并入司马山庄。不参加,司马长风的性格,加上“天下第一
流”的构想,势必要消除异已,那么……费灭行觉着一阵冷汗顺着自己背后渗出,内里的里
衫湿透。
  司马长风焉能看不出费天行的心思,冷冷的道:“天行,你不赞成我的意思?”说着,
他高举的手臂突然垂下。
  “当!”藏在袖内的匕首应声落地,巧的是那柄匕首落下时乃是刀尖朝下,“笃”的一
声脆响,竟然插在麻石铺成的地面,几乎整支匕首都刺入石中,力道之沉可以想见。
  费天行忙道:“属下斗胆请问庄上,丐帮承蒙庄主面嘱届时前来,是不是要亢任接待字
内高人,或大会中各级执事?”
  不料,司马长风摇手不迭道:“不!不!你率领丐帮前来是参加歃血,并不是要担当什
么职司。”
  费天行的一颗心几乎要从口腔内跳出来,但脸上却带笑道:“哦!属下……”
  “你听我说!”司马长风拦住费天行的活,道:“天下第一流的主流是司马山庄……其
余各处没有门派的高手我都一齐网罗过来,算是主流的一点一滴小水泡。你嘛,哈哈!天
行,算是第一道支流,你还满意吗?”
  费天行势在必问的道:“那么一来,庄主,丐帮呢?丐帮算是什么?”
  想不到司马长风忽然前跨一步,走近了费天行道:“你从来没想到丐帮二字非常难听?
你忘记了丐帮波黑白两道称做穷家帮?要你率领丐帮的重要人物前来歃血,就是要给你天大
的面子,从歃血之日起,不准任何人再提丐帮,扫去那个难听的‘穷’字!”他口中说看,
脚下不经意的一寸一分的前移,等到话说完,人已在费天行的身前五尺之处,深乎可及。
  费天行通身发毛,汗流夹背。
  司马长风就在此刻,突然右手疾伸,搭在费天行的左肩之上。
  费天行乃练功之人,而且是列名高手。自然反应灵敏,人虽不敢跃退,而暗地里已将全
身真气上提,力道凝聚在左肩琵琶骨及肩井大穴。
  司马长风岂不感到有股反弹之力,个由朗声而笑道:“天行,你的功力进境很快,反应
的力道也恰到好处。哈!嘻嘻!”
  费天行的一张脸既红又热。
  适才,真的是性命交关的一刹那。只要司马长风的五指运功抓下,费天行必然落一个半
身残废,甚而二十年的功夫,算是白练了。
  好在司马长风按在肩上的手。丝毫没有展功用力,只像平常人搭肩轻拍,接着司马长风
又道:“还有一件事,想来你一定乐意知道的,就是你母亲的消息。”
  “庄主!”费天行几乎要大叫起来。
  司马长风又道:“我不但有了确实的消息,而且已将老太太接到一个最安全的地方,这
该是你天大的喜讯吧。”
  司马长风说完之后,不等费天行回话,收起按在他肩上的手,折身缓步走回豹皮掩垫的
太师椅,若不经意的坐下来。
  费天行个由将信将疑。
  解散丐帮,投入“天下第一流”,是费天行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因为数百乍的丐
帮,不能毁在他的手里,不敢做千古罪人。
  费天行在问明了歃血大会的用意之后,原已是吃了秤锤铁了心。即使是拼了一死,也不
能答应司马长风的要求。
  他料不到突然之间,司马长风会冒出有了他母亲下落的消息。费天行是丐帮出了名的孝
子,他之所以能进入丐帮,也是九变驼龙常杰的大师兄。人称“日走千家”飞毛腿葛天民偶
尔之间发现他事母至孝,又是练武的上上之材,才刻意的传授了丐帮的打狗棒法。交到九变
驼龙常杰门下,存心要他接棒做丐帮的掌门。
  因此,他听说母亲有了消息,不由为难起来。
  司马长风的性格固然是专门控制别人,利用别人的弱点,不择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在
此时此刻提了出来,一定是逼着费天行投靠,居心的尖酸刻薄甚至到了恶毒的地步。
  费天行除非是个顾老母的性命,否则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只有听他的摆布,幸着鼻子
走。
  此时,司马长风又故作缓和的道:“天行,我可不是拿你母亲来胁迫你,你可以自做主
意,仔细的斟酌一番,然后再回我的话。”
  他说完,又微微打了个“哈欠”,显出倦容,仿佛话已说完,有“我倦欲眠君且去”的
逐客之意。这当然是欲擒故纵的姿态。
  费天行一见,连忙趋步向前,低声下气的道:“庄主,属下可否见家慈一面?”
  司马长风毫不犹豫的道:“当然呵以。”
  费天行大喜过望,忙道:“庄主……”
  司马长风抢着道:“眼前还办不别,因为你母亲的失踪是有人存心安排,路途遥远得出
乎你想象之外,我已差专人,就是十八血鹰中的六人前去迎接、保护她老人家平安的到司马
山庄来。到时,你何止与你母亲见面,而且朝夕相聚,晨昏定省,享受天伦之乐。
  哈哈!天行,你安心,为时不远了。”他娓娓道来,活神活现。
  费天行天性至孝,他不能不相信司马长风的话。
  然而,他时丐帮的事是一个关键。他不能为了一已之私,为尽个人的孝道而毁了整个丐
帮。
  因此,他试着几近哀求的道:“庄主,家慈之事属下纵然一死不足报深恩,不知……不
知此事可否与丐帮歃血之事另说另讲了?”
  他料定此言一出,司马长风可能会勃然变色,甚而大发雷霆。
  谁知,司马长风却冷冷一笑道:“丐帮就是你,你就是丐帮。天行,我之所以放你去当
这个帮主,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找也累了,你也去歇息吧。”
  司马长风说完,己立身而起,连眼也不看一看费天行,迈步跨过屏风,径自走向卧室。
卧室,是司马长风自己一个人的天地,除了司马骏之外,连费天行也没进去过,是司马山庄
的第一号禁地。
  外厅,只剩下费天行。对着空荡荡的大厅,费天行除了发呆之外,还有什么呢?地底深
处,本来是冬暖夏凉的。此刻,一丝凉意,伴着费天行凄清的一声叹息,在宽阔的大厅上空
飘荡,久久没有散去。
  好生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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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龙生《桃花血令》
第十三回 来者不善

  中州,有几个知名的城镇。
  彰德府,是个南北杂货的集散地,一年四季商贾云集,车马相接,煞是热闹。
  昆仑派每年一次大会今年选定这个府城举行,乃是最为难得。会期定在二月二十八日。
这一天,是东岳大帝黄飞虎的生日。
  昆仑派的大会,为何不在总舵所在地的昆仑山呢?一来,昆仑山地方偏僻,务路人马往
返舟车不便又费时口,尤其要邀请的宾客也往往冈路程遥远而十请九不到。
  二则,昆仑一派自七十二代之后,由于收徒泛滥良莠不齐,恶性影响所及,帮务不振,
总舵几乎自顾不暇,徒众分散,人力、财力都有不胜负荷之感。
  于是,掌门人西门怀德将一年一度的大会责成几个人手众多财源充足的分舵轮流办理。
  彰德府南来北往的人多,商业频繁,帮务容易发展,财源不虞缺乏,是最好的大会地
点,南北相距又恰在中站。因此,更加热闹。
  处在北门外的“东岳大帝庙”提前一个月,已经整修得焕然一新。
  北方的庙会,是一件大事,四面八方的商人,早已向庙祝接洽,要租赁一片地方,搭建
临时的棚帐,卖草药、农具、家具、吃食、茶点、玩具、衣饰……庙祝本来就是昆仑弟子,
他凭庙中的人手是不够的,所以也把这件事交给昆仑彰德府分舵来办。昆仑门彰德府分舵的
舵主,人称“拼命郎君”罗大友,在地方上颇有些名望,可惜他是凭这点名望被昆仑派给看
上的,目的只在借重他既有的名望,故而论手底下的功夫,并没得到昆仑门的真传,花拳绣
腿而已。
  大会就在东岳庙,而接待四方前来与会的地方,却是彰德府最大的一间“仕官行台”,
店名叫做顺风庄。顺风庄在彰德府最热闹的商业中心,南门大街街头,北门大街的街尾,一
涟五进,门面六间,气派十分宏伟。店主也是个舞刀弄棒的朋友,算是昆仑俗家弟子,叫做
薛无痕,练就一身轻身功夫。
  这一天,正是三月二十五日。天色也不过是黎明,太阳刚刚露出脸。
  一个凶巴巴气虎虎的黑衣青年,便风尘仆仆的跨步上了顺风庄的台阶,对刚刚起床未
久,正在卸下大门门板的店小二带者三分怒容道:“店家,你们这是不是叫做顺风庄?”
  店小二带笑指着大门额上的一块金字牌匾道:“暗!金字招牌,顺一风一庄!就此一
家,别无分店。”
  凡是店小二,可以说没有老实人。因此,店小二说话的神气活现,是比平常人来得俏
皮,显得特别。
  谁知那黑衣少年闻言厉声道“难怪顺风庄的气焰逼人,连个狗腿子店小二也眼高于顶,
目中无人。”
  “咦!”店小二斜着眼道,”这是队何说起,我是狗腿子吗?就算是,也是昆仑门的狗
腿了,该不是客官你养的狗腿子吧。”
  黑衣少年益发不悦的道:“客人上门,就是你的衣食父母,连你们掌柜的也是一样。”
  谁知,店小二嘻嘻一笑道:“客官,改天吧。今天,咱们顺风庄被别人包了,七天以
后,再请你来照顾。”他说完之后,自顾去搬门板,再也下理会那黑衣少年。
  黑衣少年勃然大怒,一跨箭步跃进店门,伸手随意一推。但听那一连五块早已“上”好
的门板,轴节断落,发出声大响,五次连在门闩之上,全部倒了下去。
  店小二不由大叫道:“哪里来的愣头青,也不打听打听咱们顺风庄的行情,大清早就来
闹事。”他这一大声喊叫,惊动了所有店中队计,一齐拥了上来,对着黑衣少年乱吼一通。
  黑代少年一言不发,顺手抽出一根门闩,扬起股劲风,也吼道,“怎么,想打!”
  “打”字出口,场面大乱。二三十个伙计,呼哨一声,群体而上。
  黑衣少年气定神闲,振腕挥动手中门闩,逢人便打,遇物就砸。一时,呼痛之声不绝于
耳,哗啦僻啪之声此起彼烙,乱成一片。
  后进脚步声中,走出一个孔武有力的汉子,年约二十余岁,身材瘦削,姜黄面色,双目
有神,两眉紧皱。人在门以内,陡的一式鸾飞鱼跃,人己到了前堂人厅之上,高声喝道:
“阁下住手!
  住手!钉话找我姓薛的说,该如何我是店东,愿一人承担。”
  黑在少年闻言,这才将手中门闩丢在地上,也朗声道:“你就是店东,你名叫……”
  薛无痕拱手道:“在下薛无痕,请问阁下是……”
  黑衣少年掀起双眉道:“黑衣无情刀纪无情,听说过没有?”薛无痕不由脸色一怔。南
剑北刀,驰名宇内,纪无情的名号在武林之中。喧腾不是一时片刻。常玉岚、纪无情、司马
骏、沙无赦,波江湖上誉为武林的四大公子,也是家喻户晓的人物。
  薛无痕开了招商客寓,眼皮本来就杂,虽没见过四大公子的任何一人,但听说早已听说
过。出此,他连忙上前,供手为礼,面带笑色道:“失敬!失敬!原来是南阳纪府的纪爷,
下人不知,多多得罪,请息怒!在下赔礼,请!”薛无痕单掌肃客向后进正房请。
  纪无情怒意稍减道:“既然开张铺面,可不能持仗昆仑派的虚名慢怠上门的客人,”
  薛无痕忙暗着笑脸道:“纪爷,你指教的对,佣人无知,还请海涵!”
  到了正厅,早有佣人端出茶汤敬客。
  没等薛无痕开口,纪无情放下茶杯,朗声道:“薛掌柜的,贵店共有多少客房?”
  薛无痕应道:“总共有二十二个上房,九间下房。马厩却很宽大。”
  纪无情不住的点头道:“正好,从今天起,你们的客房全由纪某订下了,不准再招待其
他的客人。”
  此言一出,薛无痕几乎下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然说不出活来。先前,薛无痕以为黑衣
无情刀纪无情,是昆仑门礼请前来参加昆仑年会的上宾,所以才侍客之礼接进正厅。为今,
听纪无情之言,显然不是那么一回事。因此,略一定神,依然带笑道:“纪爷是不是本门帖
请前来参加大会的?”
  纪无情冷漠的道:“参加大会一点不错,可惜,我并不是西门怀德那老儿请来的。”
  薛无痕既是昆仑子弟,耳闻纪无情之言,不由怒冲冲的道:“自古文人相轻,咱们武林
可没有这个恶习,请纪爷看在武林一脉份上,对本派门主稍加尊重,薛某直言,纪爷莫
怪,”
  不料,纪无情闻言,单掌猛的一拍茶几。
  “铿锵!”茶杯被大力一弹,竟然飞了起来,跌在地上摔成数不清的碎片。
  纪无情森颜厉色的道:“西门怀德是你们的门主,可是,在纪某眼中,没有他这一号的
人物。今天纪某只谈住店,谈别的,你还不配。”
  薛无痕也是条硬汉子,闻言也着色吼道:“既然如此,本店恕不招待,送客!”
  纪无情冷笑一声道:“由不得你!纪公子我是住定了,喏!这是店房租金,饭食的银
子。”他说着,探手在怀内取出三个十两来重的金元宝,顺手向檀木屏风上丢去。
  笃!笃!笃!嘶嘶风声之中,二次脆响。三个金元宝一并排射进坚如铁石的檀木屏风之
上,几乎全部看不兄了。力道之猛,用法之巧,令人叹为观止,也令薛无痕自料不是敌手。
  然而,薛无痕乃是彰德的地头蛇,又是常年开着这座全府城最大的旅社,免不了经多见
广,自料手底下不能解决,嘴皮子上也不能示弱,因此道:“纪爷是特意前来找昆仑一门的
渣子?”
  纪无情冷笑道,“由你去想!”
  薛无痕苦苦一笑道:“我们开店的有开店的规矩,讲究个先来后到,顺风庄早已被人订
下了。纪爷,你呀,来迟了一步。”
  纪无情既然是存心而来挑事找碴,便大讲歪理的道:“如此甚好,先来后到,我纪无情
不是先来吗?既然他们后到,还有什么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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