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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大越狱-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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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大的支撑,心理上更具优势,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韦九绝无胜算的可能。

“弟兄们,准备好水,我先洗个澡。”韦九一进门便敏感地发现了盘踞在自己龙座上的疤脸,似乎稍微楞了一下。

韦九瘦得眼窝都陷了下去,脸上脏得像抹了鞋油,浑身散发着一股粪便的气息,但看上去精神矍铄,眼神仍像锥子那样尖锐。

小江北和黄鼠狼看看疤脸的脸色,见并无明显反对的意思,赶紧在天井里围着水池忙碌起来,毕竟前龙头余威尚存,而且不知道日本人接下来会是什么安排,所以做小厮的谁都不便得罪。

其余人迟疑着站起来小心翼翼地说些表示慰问的话,比如“大哥,回来啦?”、“大哥,没事吧?”等等。孟松胤注意到,大家都无师自通地避开了“龙头”这一敏感的称呼。

“大哥,苗条了好多啊。”孟松胤也赶紧敷衍了一句精心设计出来的问候,自己感觉分寸拿捏得相当到位。

韦九咧嘴一笑,伸手在孟松胤胸口轻轻地捶了一拳表示亲热。

坏了,这轻轻一拳,把苦心经营起来的平衡全打破了。孟松胤发现,疤脸冷冷的目光犀利地扫将过来,毫无疑问,说明已经把这畜生给得罪了。

在韦九脱衣服的当口,人们发现他的身上,特别是胸口和后背,布满了许多皮下出血的紫瘢。疤脸一声不吭,冷冷地注视着韦九那一身虽不发达,但仍然不失强健的肌肉,似乎是在计算这些肌肉到底能够产生多大的攻击力,抑或能否抵得住自己的拳脚。

洗完澡,穿好衣服,韦九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老位置。

“朋友,挪个座。”韦九的口吻客气中不乏威严。

“放你妈狗屁!”疤脸两眼一瞪,首先打破平衡。

韦九突然来了个先发制人,飞起一脚猛地踢向对方的下颏。

其实刚才进门后首先洗澡,就是为了有时间可以冷静地考虑、估量和选择。论体格和蛮悍,韦九得承认自己并不具备抗衡的条件,但优势是拥有几个也许能助一臂之力的帮手。这一脚并没用出十分的劲力,但立即将自己推到了骑虎难下的位置,只有闭着眼睛不计后果地拼打。再说,打得过打不过是一回事,而打不打又是另一回事。

疤脸倒是没有丝毫的迟疑,猛地从地下弹跳起来,抡起双拳直扑过来,嘴里发出一阵“呜……呜……”的咆哮声。

这是一场真正的短兵相接,特点是不讲究技巧的运用,仅侧重于蛮力的发挥。疤脸采用的是贴身近战方式,虽然不太注意防守,但出拳迅猛,势不可挡,你即使发现了空档也无法及时还击。在这暴风骤雨般的进攻下,韦九的鼻梁和颧骨分别遭到了重创。

老鲁与林文祥和邱正东对望一眼,卷起衣袖刚想加参战,只听得头顶上的窗户口“哗啦”一声枪栓响——两名枪兵不知什么时候起早就守在窗外,严密监视着六号房内的一举一动,看来肯定是月京未来特意安排的。

韦九悲哀地发现,自己的体能已经衰退到了极点,再加上目前正处于愤怒状态之下,一时胸闷气短、手脚发软,就在忙于招架躲避的当口,腹部突然翻江倒海般一震,上半身不由自主地软塌下来。

韦九不得不承认疤脸的这记短勾拳打得漂亮,神出鬼没,防不胜防,同时清醒地意识到,现在躲避重创的唯一办法是赶紧与对方搂抱在一起,然后再伺机反扑。可惜,疤脸早已觉察到这一点,突然灵活地后跳半步,同时借势提起右膝,从下向上猛地撞击而来。

这股无法阻挡、无法逃避的巨大冲击力,夹裹着死亡气息呼啸而至,只听“噗”一声闷响,坚硬的膝盖可怕地撞击在韦九的脸面上。

韦九迅速倒地,双目紧闭,躯体发软,当即失去了知觉。人们很快便发现,前龙头左边的颧骨部分明显地肿了起来,活像一只挨了冻的番茄,鼻梁也歪了,鼻孔里开始流淌刺眼的鲜血。

“喂,傻站着干吗?快收拾收拾唦。”疤脸扭头吩咐道,若无其事地走回原位,摸出一根香烟抽了起来。

众人开始紧急救护,首先用冷湿的毛巾擦干净韦九脸上的血迹,然后将其拖至墙边,半躺半坐着便于呼吸。老鲁拿来饭碗,舀了半碗凉水泼到韦九脸上,终于将其激醒过来。

“没事。”韦九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吃力地喘息道。

众皆沉默,一时间,空气都仿佛凝固了起来。

“只要死不了,老子非把这出好戏唱到底不可。”韦九闭上眼,像在自言自语。

十五、龙争虎斗

接下来的日子里什么都没发生,但孟松胤每日如履薄冰,唯恐铁丝的秘密被该死的疤脸发现。

疤脸始终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对韦九的存在视而不见,依然独来独往地按自己的方式消磨日子,简而言之就是吃喝拉撒、打人骂人,包括处理那些克扣下来的饭食。

又到了温暖的午后,疤脸照旧在天井里晒着太阳抽烟,朱二宝则蹲在旁边眼巴巴地等候赏赐。这家伙真是一个八面玲珑的机灵鬼,一方面手里捏着铁丝的秘密装聋作哑,一方面在疤脸面前大摇尾巴,这样两边都不得罪,日后还有回旋的余地。

“龙头,衣服破了,要不要我帮你补一补?”朱二宝一眼看到疤脸的囚衣在跟韦九斗殴时被拉破了一块。

“这里哪来针线?”疤脸不解地问。

“瞧我的。”朱二宝得意地说。

机灵鬼屁颠颠地回到室内,在裂开的铺板拼缝处抠挖出一根长短、粗细均比较适中的木刺,细心地在水泥墙壁上将一头磨尖,又将另一头含在嘴里,用尖利的犬牙慢慢咬出一道沟来,以便系牢棉线。有了针,找线就简单多了,随便找件旧衬衣撕开一角就行。

疤脸笃悠悠地看着乖巧玲珑的朱二宝绣花一样缝补自己的外套,心情很好地打趣其翘着兰花指的模样“比娘们还风骚”。

室内的铺板上,大家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聊美味佳肴、聊女人、聊家乡,疤脸在外面听了几耳朵,见话题四平八稳,也就懒得去管。

蒋亭虎眉飞色舞地描述了一阵家乡的川妹子如何“嫩得像豆腐”,又强烈建议大家火锅一定要“放哈罂粟壳”,然后“汤料烧得烫烫儿的”、“羊肉切得薄薄儿的”、放进锅“滋一哈就捞起”……一时间“滋”得人食指大动,垂涎三尺。

疤脸抽完一支烟,把小江北和黄鼠狼叫了出去,领衔担当敲背和捶大腿的重任,不多时便舒服得打起了瞌睡。这几天里,孟松胤再三关照小江北和黄鼠狼这一对难兄难弟,必须随时关注疤脸的一举一动,比如说,看他洗脸洗手的时候,千万记得立即将毛巾递上;看他百无聊赖靠近铁丝的时候,一定要及时打岔分散其注意力,总之一句话,无论如何不能让他碰到铁丝。

现在,疤脸就坐在铁丝下方不远的地方吞云吐雾,孟松胤看在眼里只觉得心惊肉跳,根本没心思参与闲聊,唯恐那厮无聊时随手去拉铁丝。号子里的人有个习惯,一进放风场通常都喜欢伸展四肢以活动腰背,这时横在面前的铁丝特别容易成为活动的辅助物——以双手抓住铁丝作下蹲动作或作踢腿动作——原本粗壮的铁丝能吃几个人的份量,而现在则一碰就断,连风大一点都令人担心。好在朱二宝还算帮忙,在天井里一见疤脸舒展身体,往往及时蹿上前去捏肩膀、捶腰背,把这头猛兽哄得服服帖帖。。

号房里,韦九乘这难得的松懈时机凑近闲聊的人堆,暗示郭松、蒋亭虎、张桂花三位半死不活的死党跟他走。

韦九径直走到便坑边蹲了下来。这个位置,外面的疤脸正好看不到,其他几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靠在门边、坐在铺板的末端,围成一个不动声色的小圈子。

孟松胤明白了,他们四个人肯定有事要商量。

“我说哥几个,想不想把狗日的一次干倒?”韦九压低声音问,重点先激一激张桂花:“老四,你就忍得下这口气。”

“没那么便宜,早晚有狗娘养的好瞧。”张桂花的火气一下子被吊了起来,但声音同样压得很低。“小样,看我不整死他!”

“此仇不报非君子!””郭松咬牙切齿地哼哼道。

“今天没时间绕弯子,我就直说了吧,”韦九直截了当地问道,“就一句话,我想今天就摆平狗日的,大家捧不捧场?”

“干到什么程度呢?”蒋亭虎也在韦九的对面蹲了下来。

“敞亮人!”韦九一拍蒋亭虎的肩膀,同时观察着外面的动向。“要干就干个痛快,来个一熨斗烫平。”

“算我一份!老子豁出去了。”郭松突然来了胆气。“不赶紧整一下不行,万一铁丝上的猫腻被狗日的发现,篓子就捅大了。”

“格老子的,”蒋亭虎也激动起来,“老子绝不拉稀摆带,要整就整个安逸。”

“大哥你看咋办就咋办,全听你的。”张桂花激动得满面通红。

“动手不是问题,没人会站在他那边,”不远处的老鲁听在耳里,慢慢走去也蹲了下来,“关键是干到什么尺寸,怎么对付背后的日本人,得先考虑清楚。

“我的想法是等夜深人静以后,黑灯瞎火的闹起来,”韦九无意隐瞒,再次压低一些嗓音,“到时候场面一片混乱,谁也搞不清事情是谁干的。”

孟松胤竖起耳朵倾听,暗想这倒是个好主意,责任均摊,这样日本人就老虎吃刺猬,没法下嘴了。

“我们人多,一人一拳就够他受的了。”张桂花道。

“不用费那劲,”韦九神秘地一笑,从腰里摸出一截一头磨得尖锐无比的牙刷柄,“有这个,今天摘了他的灯笼①,让狗娘养的受用一辈子。”

①黑话,眼珠。

牙刷柄虽然是竹制的,而且只有半截,但质地坚硬,磨尖后只要使用得法,甚至有可能刺穿一个人的胸膛。事实上,这两天里韦九一直偷偷地在水泥地上打磨这截牙刷柄。

大家都笑了起来,认为这不过是韦九说的一句狠话而已。

“我具体干啥?”张桂花问,两眼闪闪发亮。

“你负责他的两条腿就行了,”韦九做了个示意动作,“用膝盖压住他的肚皮,让狗娘养的透不过气来。”

“那我呢?”蒋亭虎问。

“你负责他的右胳膊,摁牢了,千万不能松动,这家伙拳头厉害,”韦九摸摸自己的歪鼻子,又吩咐郭松,“你负责摁住他的左胳膊,其余事我来干。老鲁,动手的时候人不能太多,否则挤在一起反而乱套,不过还得请你照看着点,万一有人制不住他,关键时刻搭把手行不?”

“嗯,这样分工挺合理。”老鲁点点头。“不过,我还是觉得,这样事情可能会越来越糟。”

“管不了那么多了!”韦九站起身来,一句话打消了盟友最后的顾虑。“大家放心,要是闹出了什么后果,老子一个人扛!”

好不容易熬到傍晚,六点左右准时封号。

熄灯后,众人络络续续进入了梦乡,或者是装作进入了梦乡。

和平时一样,十点以后戒护队士兵准时上岗,在空中走廊里绕着圈子巡逻,鞋底在水泥地上磨擦着发出单调的沙沙声来。孟松胤有点犯困,但想到将要上演的一场好戏,心里既有点期待,又有点害怕。

约莫半夜十二点过后,行动拉开了序幕。

“喂。”韦九轻轻摇醒郭松,附在耳边低语道。“你先过去试试狗日的睡熟了没有。”

“好!”郭松不知是激动还是恐惧,嗓子都有点哑了。

郭松蹑手蹑脚地走近铺板的顶端,探头一望,疤脸睡得正熟,张着大嘴呼呼地打鼾,根本没意识到危险正在逼近,连忙挥挥手表示一切正常。

行动正式开始,几条黑影在号房里悄没作声地晃动起来。

在房顶昏黄的灯光映照下,投影巨大而可怖,真有点鬼影憧憧的意思。孟松胤看在眼里,心跳猛地加快起来,包括另几个偷听到计划的人,全都微睁着两眼等着看热闹,心情颇似小孩放爆竹,既憧憬,又害怕。也怪疤脸恶贯满盈,说他死有余辜也不算过份,这会儿,全在等着看他的好看。

三条身影敏捷地跳了起来,正如先前所商定的那样,立即便牢牢地控制住了疤脸的身体。

被惊醒的疤脸试图反抗或大声叫喊,但胸口立即受到沉重的一击,剧烈的疼痛和致命的窒息使他根本无法作出这些本能的响应。张桂花曲起一条腿,用坚硬的膝盖抵住疤脸柔软的腹部,腾出右手来,捏紧拳头朝其面门上死命连击三拳。这三下子,与其说是拳头的击打,还不如说是一把铁锤的猛砸,疤脸蹩着一口气,气都喘不出来了。

韦九自然也没闲着,单腿跪地,弯起右胳膊,用又尖又硬的肘部狠命地在疤脸的胸膛上重击不止,似乎意在敲断整副肋骨或震碎所有内脏。迅猛的攻击仅仅持续了一、二十秒,疤脸已经软成了一滩泥,也可能暂时丧失了意识。

惊醒了的人们谁也不敢随意走动,全呆在原位上大气都不敢出,最多抬起上半身,尽可能地看个究竟。睡在疤脸旁边的朱二宝早就惊醒过来,跳起身,闪在墙边,毫不掩饰地颤抖不止。

此刻的号房,竟然死一般沉寂。

就这当口,韦九迅速掏出那截坚硬、尖锐的牙刷柄,怀着通常所说的深仇大恨,稍加瞄准,准确而有力地插入疤脸的眼眶。

鲜血像喷泉一样射了出来,终于引发出朱二宝灵魂出窍一般的惊叫。

疤脸延迟了一秒钟,似乎在验证事件的真实性,随后便和应着朱二宝的叫声吼出了声。

这种叫声似乎并非通过声带振动而发出,而是来自胸腹深处的某个角落,带着深沉的共鸣,风格不落窠臼,完全像野兽的哀嚎,仿佛来自地狱般集合了痛苦、愤怒和悲哀,具有一种慑人魂魄的感染力,孟松胤当即觉得后脊梁上一阵冰凉,全身像过电般一麻,皮肤上浮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四名偷袭成功的战士迅速疏散,韦九脱去沾有鲜血的外衣往号洞里一塞,若无其事地躺回到原来的位置,留下疤脸捧着脸在地板上打滚。不过,这家伙的手也真够辣的,竟然一咬牙自己将那截牙刷柄拔了出来,一股血流汹涌而至,脸上出现了一个令人看了不寒而栗的血窟窿。

旁边的朱二宝抖得坐都坐不住了,像条壁虎一样拼命往墙上贴。

守夜的士兵听听声音不对头,不像平时贻笑大方的“操练”,噼里啪啦跑来一看,这才发现出了大事,张嘴骂了几句,赶紧一路小跑回去叫人。

月京未来带着两名枪兵和几名睡眼惺忪的外牢很快便赶来了,打开铁门,首先奔到满地乱滚的疤脸面前,粗略了解一下伤势的严重程度。疤脸用手捂着伤眼,竭力想止住奔涌的血流,浑身上下已经沾满了鲜血,在昏黄的灯光映照下,看上去像厉鬼一样吓人。

号房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孟松胤手脚发软,突然觉得一阵恶心,胃里翻江倒海,有种想呕吐的感觉。

“带出去。”月京未来知道事情不小,但脸上的表情仍然相当平静。

两名外牢一人架着疤脸的一条胳膊,艰难地朝门外奔去。其实说是走,还不如说是在拖。

“谁干的?”月京未来扫视一圈,两眼直冒火星。

没有回答。

“谁干的,站出来!”音量提高了一倍。

所有的人都低下头去。

“你,你说!”月京未来指着朱二宝的鼻子叫道。

朱二宝还在颤抖,两眼圆睁,面无血色,喉头像塞了一只不上不下的汤圆,一拱一拱就是说不出话来。

“好,有种,”月京未来没心思再作逗留,转身走出门去,但临走时扔下了一句颇有份量的话:“全给我听好了,明天给你们半天时间,谁干的自己来自首,否则全部送刑讯室一个一个过堂!”

第二天早晨居然比平时还要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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