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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波上的魔术师-第26章

小说: 波上的魔术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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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我的心却差点跳了出来,要知道,这可是我见到的最惊心动魄的数字变化啊,松叶银行的美国法人,正为我们表演一出日跌六成的精彩好戏呢。小塚好像完全被电视节目吸引了注意力,他随性地说道:
    “别去管什么MBA,你来看看,就连这种以家庭主妇为收视群体的八卦节目,有时也会插播一些重大的紧急新闻呢。”
    我的心此刻都有些“扑通扑通”地不规律跳动了,情急之下,竟就在老头子旁边跪了下来,眼睛亦盯向那台14寸的小电视。只见电视中的那个主持人略微说了几句之后,画面就切到新闻摄影棚的女主播那里.女主播显然早有准备,她保持着那副职业性的微笑播报道:
    “由松叶银行百分之百出资的松叶银行美国分行表示,由于在投资俄罗斯衍生性产品的决策上出现失利,致使该公司蒙受丁4000亿元的损失。消息一经传出,其股票在纽约股市的股价就应声而落。昨日开盘以来,一天內跌幅就已达到60%,这在证券市场上都是比较罕见的纪录。松叶银行目前矢口否认自己与俄罗斯衍生性商品投资失利有关,但据财政却与证券交易监察委员会透出一致的消息,这两个部门已派员专门前往松叶银行调查事实的真相了。业内人士估计,这一事件将会不可避免地对国会目前正在审议的早期健全化法案形成特殊的影响。”
    女主播刚把这篇新闻播报完毕,画面就再度切回了早晨的八卦节目。显然,女主播说的这些话并不在主持人的预定内容之列,所以那位以辛辣语言备受主妇欢迎的主持人,一时间竟不知对突然插进来的海外股市新闻表示些什么才好,冷场三秒钟后,主持人终于换上一副高亢的嗓音尖叫道:
    “政府已经投入巨额税金了,我们的银行也应该更加努力才是,不然全国人民是无法接受的。银行职员拿着那么高的薪水,怎么能如此轻率地滥用人们的信任呢?”
    节目内容到此基本就结束了,电视屏幕上换上了推销色拉油的广告,小塚老人如释重负般地轻吁了一口气,捏起手中的遥控器,将声音调成静音。
    我压抑着兴奋的心情,对小塚老人说道:
    “哦!我终于知道小塚先生为什么不攻击松叶银行总部,却去进攻他的子公司MBA了。虽然世界越来越小,但美国和日本毕竟还是存在时差的。像这种微妙复杂的问题,要想到纽约核实真伪,恐怕至少也要花上好几天。等到人们把事情查清的时候,其股价恐怕早就跌得不成样子了。等到股票暴跌得惨不忍睹的时候,恐怕比出现巨额亏损的消息还要刺激眼球呢。看来小塚先生进展得很顺利,不是吗?”
    小塚老人微笑着不回答,径直把椅子转了过去,眼睛又开始盯着开盘不多久的东京股市屏幕。我也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再一次确认松叶银行的股价。
    161元,卖。
    抛售气氛空前浓郁,短时间内就跌了9元。看来网络炸弹的威力还真强大呀,现在它的威力已经初见成效了。
    小塚老人的假情报选得简直是天衣无缝,刚刚9月初的时候。日本的野村证券才刚发布因为投资俄罗斯债券而损失3.5亿美元的消息。而现在又公布MBA因投资俄罗斯出现巨亏,这在日本这个联想力非常丰富的股市里,无疑是会为人们所接受的。更何况目前正处于大盘跌破13000点的最差时期。
    看完松叶银行的股价,我对小塚老人不禁心怀一种敬佩之情。我回头看着老头子,只见他此刻正在婴儿床大小的黑檀木书桌那边,舒服地伸展着他的脊背。这是总攻开始的第一天。我所崇拜的小塚老人,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色的细棉衬衫,配着一根黑色的领带。小塚老人打的领带结虽然看起来膨松松的,但奇怪的是无论那一天多么繁忙,他的领带都不会松掉。
    我的内心一阵喜悦,便用一种有些兴奋的语调对小塚老人说道:
    “接下来该怎么做,敬请吩咐。”
    小塚老人竟好像有些难为情似的说道:
    “我已经请受害人自救会的同仁一早就到街上去散布传言了,我让他们说:松叶银行美国子公司的巨额亏损,其实是日本松叶银行总公司的亏损转嫁而来的,而且总公司的亏损金额至少是这个数字的两倍以上,少说也超过…兆元。财政部的人已经进驻丁,看来松叶银行马上就要倒闭了。”
    听了小塚老人的话,我不禁哑然失笑,说老实话,这种程度的亏损,对一家日本排名靠前的大银行来说,根本就不可能动其根基,而以金融市场稳定为职责的财政部更不可能直接介入。不过,对于那些在街头晃荡的小额储户来说,对这种高深的经济机制的相关知识是不可能了解的。再说他们还在电视上看到了女主播的那一番说辞,现在肯定十有八九都会对受害人自救会的说法深信不疑的了。
    小塚老人的策划,看来是经过精密计算的,他算准了情报传达到别人耳朵里将要多少时间,这几乎是以分秒为单位计算的,并且还把纽约和东京的时差都给算好了。对此我是不能不特别佩服的。

    此刻,小塚老人手里捏着的,早巳不是那个电视遥控器了,而是一枚看不见摸不着的情报炸弹,他只要出一根食指,就能立即引爆,规模是跟核反应堆一样不断扩大的。
    这种连续性的冲击,使我不由得想起BS东京电视台的记者那晒黑的笑睑,背脊凉了起来。在这枚情报炸弹的作用之下,日本的银行濒临死亡的气氛将成为人们的共识,如此一来,天下岂不要大乱?
    一旦松叶银行町屋站前分行发生挤兑恐慌,全日本的媒体会怎样报道这起事件呢?作为行动的前线总指挥,我是有必要知道的。于是我急忙走到电脑桌前,在搜索引擎的帮助下,找到了1997年初冬,拓银与山一破产时的媒体报道。
    12点15分左右,我们来到位于松叶银行旁的一家咖啡店。我点了杯……冰咖啡,而老头子则象征性地点了一杯蓝山咖啡。他从来都这样,点了也不喝,似乎花那份钱只是为了享受杯中飘出的那份咖啡香。我们在二楼靠窗的一组座位上坐下,这里视线很好,低头就能看见松叶银行。
    说老实话,如果说松叶银行是即将演出的舞台的话,这里可是比贵宾席还要尊贵的宝座。我一边喝着可口的咖啡,一边看着窗外的景象:
    银行前的空地上,一大堆金属虫子一样乱糟糟的自行车毫无秩序地挤在人行道上,而在自行车旁边,正有几堆人散聚在那里。从这些人的穿着打扮来看,应该是一些家庭主妇或是经营小摊小贩的小老板,他们正一边说着些什么,一边不安地盯着松叶银行町屋站前分行,只要自动门一有动静,他们就会往那儿看。
    这些人明显不是我们安排的“群众演员”,而从他们的表现看,也应该不是曾在自杀老太太告别式上见过的那些受害人自救会成员。我对这些有些突兀地站在那的人群有些兴趣,便盯着他们看了好长一段时间,当然,他们是不会知道我在注视他们的。
    此刻在我们的咖啡桌上,我提过来的笔记本电脑已是开着的了。我把数据卡与手机相连,这样就能在外面随时上网了。趁着这会儿悠闲的时光,我又开始浏览起电脑中的证券内容,此刻看的网络页面,当然是东证一部的松叶银行股价定势图了。下午一开盘,经过多空双方一阵拉锯争夺,大盘好不容易拉回到13000点。不过这一点利好对松叶银行是没有任何帮助的。永远都是卖单多于买单,所以成交量一直都很小。
    正当我在认真地关注松叶银行的页面的时候,咖啡店的自动门开了,记者栗山走了进来。不过这次他没穿牛仔服,而是非常讲究地穿着西装。他一看到我们,立即就举起右手,用那种非常清爽的笑容向我们打了个招呼。这位电视台记者走到我们身边,然后在我身旁坐下。
    待他向侍者点好了一杯冰咖啡,我便对他说道:
    “栗山先生,我刚才看了一下网上的信息,1997年全国也曾出现过挤兑事件呢,不过当时报纸和电视都很克制,也许是上面发了话了,所以基本上没什么新闻传出来。这次的事跟那次应该也是一个性质的,那你究竟打算如何让它顺利播出去呢?”
    冰咖啡送来后,栗山瑞起来一口气喝掉一半,然后露齿一笑,对我说道:
    “是啊,你说的没错,那次发生挤兑事件的时候,我也拍了很多一级棒的画面呢。说老实话,当时在现场的记者,没一个人不希望能播出来的。但上头作出禁播的决定后,我们也毫无办法,只好含泪把那些录像资料收进仓库去了。我想这次松叶银行的新闻如果跟上次一样走正规渠道的话,估计也很难上正规的电视新闻节目的.所以,我专门为此作了一个特别安排,你看,我今天可是穿得非常整齐,现在我是一档东京地方台轻松娱乐性节目‘本市快递’里的外景记者,而且是‘碰巧’才到町屋来的。”
    说完,栗山还恶作剧地做了个鬼脸,然后歪头看了看同为恶作剧伙伴的我和小塚老人。然后他又接着说道:
    “我的安排是这样的,正在我们现场连线播映的时候,碰巧摄像机里出现了严重的挤兑事件。我选的这个节目,上头是不太检查的。而新闻这种东西呀,只要公开过一次,就会有它自己的生命存在,到那个时候,一切就不用我们再去努力了。其实我想每个看过早上那则松叶银行美国分行出事新闻的人,此刻都在等待,他们心里都有一个疑问,那就是关于松叶银行有没有后续报道。就在此时,我们的独家新闻出现了。观众最喜欢看的,就是一些造成恐慌的新闻,这也是为什么全球各大电视台反复播映空难、火车意外、大楼火灾、有人死掉之类画面的原因。只要我们的新闻一播出来,我们的上级电视台也一定会跑来借母带的。松叶银行是现在最热的新闻,如果有一个电视台不小心把不能报道的东西给播出来了,那么每家媒体都会理所当然地觉得‘既然他们报了,那我报应该也没关系吧’,就这样,不出今天傍晚,各大电视台播的估计就全是有关松叶银行的新闻了。你们等着瞧吧,今天虽然只有BS东京电视台一台摄像机,明天你们要是再来松叶银行的话,估计会是一大堆摄像机一字排开了.”
    听完栗山记者的这一番话,我凝望着那栋黑色花岗岩的建筑,心里不由一阵激动。
  此刻,在这栋黑色花岗岩围成的大箱子里,松叶银行町屋站前分行的职员们,估计还在一无所知地进行着曰复一日的正常业务吧。他们也许是不幸的,因为他们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一家错误的分行,而这一切不幸其实跟他们是没有关系的,毕竟泡沫经济时拼命地向那些老头老太推销融资型变额保险的职员,估计早就调到别的分行去了。
    我扭头看向尾竹桥通的前端。在通往町屋殡仪馆那条路的转角处,终于看见那些我们招募来充当临时演员的无业游民们正三三两两地走向松叶银行。凝神一看,发现每条斑马线、每个红绿灯处,都跟从地底下冒出来一样出现了大批表情异常的人,这使得原本比较冷清的地方变得有些热闹起来。而转眼之间,松叶银行前面的人行道上,已经挤满了各种年龄的男女老幼了。小塚老人沉着地说道:
    “正午快到了。栗山先生、白户,下面就要麻烦你们二位了。”
    我点了点头,然后把椅子旁边放着的小手提包拎到桌子上,从里头拿出家用数码摄像机,再次检查电池的电量与带子的长度。说老实话,我都已经不知检查过多少次了,但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再次复核了一遍。摄像机用的是直径2厘米左右的CCD镜头。看着我的动作,栗山露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朝我说道:
    “白户,看来你已经很熟练了嘛。好吧,我先出去,然后你在这儿等个10多分钟,不要被别人看出来。银行内部的画面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把这个城市的人对松叶银行多么没信心的神情和态度拍到位,记住,你的目标就是要拍出鲜活的人性情感。拜托了。”
    栗山朝我比了个老气的“V”手势,然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迅速地绕过桌子,消失在咖啡店的自动门口。看到栗山记者的“V”手势,我差点也.想向他回个相同的手势。

    松叶银行正前方,不知从哪冒出来的Bs东京电视台的转播车闪烁着危险警告灯,非常随意地找了个空地停在那里。摄像师们避开几辆乱停的自行车,将摄像机的三脚架安置在一个视野开阔、平坦安全的地方。看来栗山说的没错,这次的行动纯属偶然,根本不是为大型拍摄准备的阵营,工作人员控制在最少数,只有摄影师、灯光师与录音师各一人,那三位工作人员将器材安置好以后,就开始等着外景记者出镜了。
    栗山从咖啡店下去后,很快就出现在三岔路的斑马线上。平时安静的斑马线上,此刻竟一反常态地站着密密麻麻的家庭主妇与老人们。站在最前面的一排一看信号灯变绿,立即向马路对面的松叶银行门口冲去,那架势好像等不及了似的。栗山亦混在人群中向立在松叶银行门口的摄像机快步走去。
    认真看着外面的我耳边传来小塚老人冷静的声音:
    “一切已经开始了。计划的安排费时费力,而真正执行起来却只是转眼间的一下子。”
    我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松叶银行的门口。印着绿色标志的自动门从出现第一个挤兑者开始,就一直处于开启的状态一一因为一直往里涌的客人使门根本没机会合拢。
    分行门前到处是一堆堆跟肉丸子一样聚成一团的挤兑客户,因为一直没轮到自己,所以都掩饰不住自己焦虑的表情。这些人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踮着脚尖试图越过前面人的肩膀,看看银行内的状况。
    很快,银行门里面跑出一个男子,正是守灵那晚到老太太家的副行长野田恒夫。他吃惊地看了看人行道上熙熙攘攘的大批群众,惊慌失措地往隔壁的干代田线町屋站前派出所跑去。
    时间差不多了,我按下录像键,把数码摄像机轻轻放到手提包里,然后向小塚老人点头示意,步出咖啡店。
    我走到铺着彩色粉蜡笔风格地砖的人行道上。等到正式开始拍摄后,我竟发现视野比平常走路时更加开阔,连平常不会关注的细节,现在都会清楚地意识到。
    此刻街道的样子和30分钟前已经完全不同了。那些从此处路过的大人小孩,全都好奇地停下来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那些围着松叶银行的客户,则满心想着要把折子里的钱全部领光。这种情绪是会传染的,很快,周围蔬菜店和玩具店老板全都慌张地拉下了铁门,看那阵势大概是准备关上店面好回家拿存折赶往松叶银行吧。
    我装成一个不相干的路人,若无其事地穿过从町屋站前分行沿着尾竹桥通一直排下去的人们。在BS东京电视台的转播车后方,停着一辆闪着警灯的巡逻车,而银行前面正站着几个年轻的警察,他们正表情僵硬地站在那里,看来那位副行长的搬救兵行为起了作用。不过这明显是无效的,因为储户们是享有随时取现的自由的,在储户没有过激行为的情况下,警察是没有权力对储户怎么着的。
    当然走到松叶银行门口附近时,却见栗山正在跟他的同事进行着灯光测试。但我们即使目光相会,也装作毫不认识。我转了转腋下的手提包位置,挤兑者排长龙的情景立即在我的镜头笼罩之下。此刻这些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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