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江山(对面)-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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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旨上——果真是如此写的？”
　　“小青何时骗过公主。”
　　代君颛抚摸着画上的喜相逢三字，忍着即将溢出的泪水：“喜相逢，喜的是我与福儿的相逢，又何尝不是我与母皇的相逢，只可惜这辈子我不能尽孝，只能等来世报答她的恩情。”
　　“公主——”小青扶着她下来：“我听说皇上近来为政有些力不从心，朝中大臣纷纷上书立储之事，若上面两个当了皇帝，你和五皇女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五皇女日前代天巡街，是莫大的恩赐，再加上曹无期被破格提拔，我觉得皇上有意在培养五皇女。”
　　“五儿德行无亏，天资聪慧，母皇有这个心，是正常的，只是五儿没见过皇室的龌龊，心思太过单纯，我怕她日后会吃大亏，我怕的，母皇自然也在怕。现在朝中大臣们结党拉派，盘根错节，母皇要想把五儿立为帝姬，不止要教她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
　　，还要把现在的果党一派和高党一派全部拔除，不然，他日五儿登基，首先要吃的，便是这两党的亏。”
　　“可是如果全部拔除，朝里不是没官了吗？”
　　“所以此事需缓行慢煎，过几日便是历朝选才之期了，但愿能给五儿选几个忠心能干的人，你也帮我看看，看哪个合适，我们便替五儿收了她们。”
　　“我看叶落怀便不错，她得了公主的金子，想必日后也会帮衬着公主和五皇女。”
　　代君颛靠在椅背上，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小青你觉得她如何？”
　　“公主可还记得洛川这个人？”
　　代君颛点点头。
　　“我先前在颜娘娘身边服侍时，第一次看见她，便再也忘不掉了，她也和别人一样，只是站着，却能让你瞧出一些与别的人不一样的东西来，大气、正直、恭敬却不谄媚，我当时只觉得她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浩然正气——”
　　“呵呵——”代君颛忍不住调侃：“你这说法着实奇特，倒像是一个动了春心的小姑娘，看见了心爱的人，只一眼，便想嫁她了。”
　　“公主你又拿小青说笑，我不理你了。”小青作势转过身。
　　“好好好，不笑你了。”代君颛掩住笑意：“你的意思就是说，叶落怀便是也有这样的魔力，能让还没动过春心的小姑娘，轻易的喜欢上她。”
　　“唉呀公主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小青毕竟还有些小孩子心性，急的直跺脚。
　　“公主，晚膳准备好了。”却是厨房的丫鬟在外面禀道。
　　“那就吃饭去吧。”代君颛站起来伸出手，小青连忙过来扶住她向餐厅走去。
　　“公主还没告诉我你觉得叶落怀如何呢？”
　　“她啊——”代君颛摇摇头：“我看得透洛川，却看不透她，她的眼睛像潭水一样深不可测，似是装着太多的事情，但愿只是我想得太多。”　　　　　　
　　作者有话要说：德阳当然不是外面看到的那样，要不然我也不会用这么多笔墨来写她。
　　PS：好戏要开锣了。


☆、新居

　　却说那厢小颖出了小青的视线，偷偷往门外递了个纸条，果贵妃那边果然就知道了，火急火燎的连忙召果纨进宫，果纨刚忙完国事回家去屁股还没落座便又被叫进宫，看见果贵妃是一通埋怨：“我说妹妹啊，这么急着叫我什么事啊？”
　　“你看你看。”果贵妃把纸条递给她，气急败坏的说道：“毒门那群废物，这么些年了还没把萧九曲解决掉，我们平日里给她们的钱都打了水漂了，一个代君颐一个代君撷已经够我头疼的了，再来一个代君颛，呜呜——我的灏儿怎么那么命苦啊，当今圣上二十四岁登基，她都三十了连帝姬都当不上——呜呜——”果贵妃拿着锦帕，眼泪抹的真真的。
　　“莫哭莫哭——”果纨看那纸条，眉也拧起了疙瘩：“是听说过萧九曲医术超群，要不然也不会把代祈渝从鬼门关里拉出来，四年前她不是说能治，可是也没治好吗？”
　　“那是四年前，四年前她才多大，不过十二岁，能治个鬼啊！可是现在她多大了，我听侍女们说，她在外面治病救人可没失过手，你说她把代君颛治好了，万一皇上心情一高兴，把帝姬的位置给了代君颛，我们可都没好日子过啊——”果贵妃说完，又要抹眼泪。
　　“你先等等——”果纨拉住她的锦帕：“立储之事，绝非小事，皇上要立她，也要问问我和高仪答不答应，你别急着哭，这件事是真还是假我们还不知道呢。”
　　“这个小丫头是早早就放在颜贵妃旁边的，后来又转到颜妃身边，再后来颜妃死皇上送给了代君颛，绝对可靠，呜呜——我们当初放在她们身边的眼线一个个都死了，就只剩这么一个，因为当初送过去的的时候年纪小，又一直没让她做过什么事，所以应该也不会暴露，这消息绝对是真的。”
　　“万一——我是说万一是假的呢？”果纨把纸条放在蜡烛上烧烬：“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她们的小伎俩未必入得了我的眼。”
　　“姐姐是说——”
　　“既然她说能治好，那便把这个消息放出去，我相信，有人比妹妹你还要着急呢，到时我们便如前几次那般，坐山观虎斗。”
　　果贵妃一拍手掌：“对啊，我怎么就忘了她呢。”
　　果贵妃永和宫的侍女们果然动作迅速，才不过半个时辰消息就传到了高贵妃所居住的长乐宫里，又由长乐宫传到了德清公主府，德清公主代君颐听到消息便进宫欲要与高贵妃商议，看到她正在佛堂念经便知来错了地方，当即佛袖而去，去了高将军府。
　　高仪被她吓得半死：“公主要来怎么也不知会一声？”《
　　br》　　“来不及了。”代君颐正当盛年，沉不下气，“我听说老三的腿要被萧九曲治好了。”
　　高仪连忙遣走下人，关上门窗，因为保不齐等一会儿她会说出什么让人防不胜防的话来，每次看见这个外甥女她的心脏都要漏半拍：“可靠吗？”
　　“永和宫传出来的，应该可靠，而且萧九曲医术精湛，你我也是领教过的，若说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治好老三的腿，那便也只有她了。”
　　“话是这么说不错——”高仪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毒门的人一直没什么进展，四年了萧九曲都活得好好的，看来我们只能从代君颛那里入手，可是皇上曾经暗示过我不能动她。”
　　“你也忒胆小了些，”代君颐不悦的拍了拍椅边：“你不是经常教我说她当初登上帝位为了稳定朝局，把自己的姐妹以及姐妹的母族亲属同党几乎杀光，只留下一个代祈渝，你当初为她杀那些人的时候为什么不害怕，怎么到了我这里反而就害怕了呢？”
　　“公主啊，你也知道，我的妹妹是你的母妃，我不帮你能帮谁呢？我就算是去帮其他人她们也不信我会对她们忠诚啊——我不是害怕，杀过那么多人我从来没怕过，只是我怕万一事败，皇上会怪罪公主，白白便宜了其他人啊。”
　　“我倒是有一个好主意，让母皇绝对不会想到我们。”代君颐招招手，高仪便凑上耳朵，一句话说完，高仪送上大拇指：“公主好计策，这出借刀杀人使的真绝，一石二鸟啊，哈哈——”
　　“哼！”代君颐站起身，眼神阴鸷：“臭跛子想做皇帝，下辈子吧。还有，你也不管管母妃，她整日里吃斋念佛，压根就不管我的死活，哪有一点母妃的样子？”
　　“是是是，臣一定劝她，一定劝她——恭送公主——”看着代君颐的背影消失在眼前，高仪擦了把汗，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这外甥女的手段比当今圣上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每次来不是让自己杀人，就是让自己弄毒药，要是满歌她们几个这个样子自己肯定也要去吃斋念佛，杀气太重了受不了啊。
　　叶落怀从德阳公主府回到闲月斋，却见叶琳琅正站在门口等着，连忙跑过去：“怎么了，琳琅，在这里站着，不回屋去？”
　　“雪姨刚刚来过，说是东湖边的宅子收拾好了，东西都搬过去了，我怕你回来找不到人，就在这里等你。”
　　“这么快？”叶落怀挑了挑眉，“那我们就去宅子吧。”
　　闲月斋离叶府也不远，座落的那条街因为直达清泰坊，所以命名为清泰街。叶落怀带着叶琳琅走
　　进府，便有一排侍女站在面前：“大人好，夫人好。”
　　叶琳琅当即红了脸，叶落怀笑着点头：“都去做事吧。”再看向叶琳琅：“脸红什么，以后可都要习惯的。”
　　“可是现在不习惯。”叶琳琅声如蚊吶。
　　“哈哈哈。。。”叶落怀握紧了她的手：“带你参观我们的家。”
　　“家？”叶琳琅抬眼，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我们——有家了？”
　　“那是自然，我们现在不是就在家里吗？”
　　幸福来得太突然，叶琳琅掐了一下自己确定不是在做梦，跟着叶落怀走过一块块地砖。
　　“这是客厅——这是书房——这是餐厅——这是客房——这是——”叶落怀卖了个关子：“你我的房间。”
　　“大人并未来过，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呢？”
　　“看摆设就知道了啊。”
　　“可是你说的你我的房间门紧闭着，你如何能看到摆设呢？”
　　“你还不信。”叶落怀点了点她的眉头：“你看着——”她走上前去推开房门，登时便是满室馨香扑鼻而来：“这香味我老远就闻到了，除了你我的房间我想不出还有其他的房间需要弄的这么香。”
　　叶琳琅跟了进去，忍不住抱着她喜极而泣：“大人，你对我真好。”
　　“你是我的女人，我自然要对你好。”叶落怀拍了拍她的手，看到那软玉温香帐，嘴角一翘，把她抱上床：“琳琅，现在我们先试试这床结不结实。”说完，已是等不及摸索了起来。
　　“大人——你…”叶琳琅喘息不止，“门还没关啊——”
　　“谁敢看，我就挖了她的眼珠子。”说完这话，再不管叶琳琅如何羞耻——她总觉得，大白天开着门那个什么的，实在太不像话了。
　　这厢有人颠鸾倒凤，那厢萧知秋推着萧九曲路过叶府，萧知秋看今日叶府大门紧闭，远不如那日她来时人来人往的局面，“这个叶府似乎也是新搬来的人家，我前几日看她进进出出一群下人，今日倒关起门来了，想必是主人已经搬进来了。”
　　“新搬来的？”萧九曲皱眉：“该不会是大姐吧？上次喝酒我听她仿佛说过要在东湖附近置一处宅子。”
　　萧知秋想了想，也笑了：“该不会真这么巧吧，要不，我们敲门进去看看？”
　　“等我们去宅子安顿好再说吧，这样冒冒失失的，万一不是呢？”
　　“我们的宅子还真跟这个叶府有不浅的关系呢，卖家说咱们的宅子原本跟这个叶府是连着的，她把连着的门封死，拿出来分开来卖
　　了，我们与她们，其实也就隔着一道墙。”
　　“如果真是大姐，我们就可以把墙打通，去她那里蹭饭吃了。”萧九曲笑的似个小孩子，萧知秋也忍不住笑了，她们都似乎忘记了，原先因为叶落怀而引发的一次次不快。


☆、选才

　　距叶落怀和萧九曲搬进新宅子的第三日，便是历朝五年一次的选才之期，这一日，十城各个才俊都聚集在历城，欲要用这一身的本事报效朝廷，报答圣上。
　　选才分两科，文试与武试，文试考算术，考试的人不止一手算盘要打得好，心算能力更要强；武试考的自然就是武艺，历朝崇武，所以来参加武试的人要比文试的人多得多，不过幸好高仪对这样的场面早已习惯了，也不至于起乱子。
　　文试取一人，武试取两人，文试头名五日后发榜，武试是当日比完当日发榜，但是需要比五日，第一日，选出优胜者四十九人；第二日，选出九人；第三日，选出五人；第四日，选出三人；第五日，这三人再比胜负，选出最终优胜者两人。
　　第六日，便是文试头名，武试一二名巡街入朝听封。
　　柳纤离一大早起床打开客栈房门下楼去吃饭，她五日前正考完算试，而昨日去武试考场观战，翔麟果然夺了头名，二名是个考了许多次的老武生，恐怕皇上封了她官没过几年她就又到告老的年纪了。
　　“哎哟我说柳大人，你怎么还在这里啊，翔大人和任大人都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今日不是要巡街入朝的吗？”小二来送茶，顺便巴结巴结，她是见多识广的，文试头名经过十几年的历练，最后多半都位极人臣，譬如果纨，是先朝文试头名，譬如洛川，是嘉怡二年头名，又譬如眼前这位柳大人，当初她进来时她便觉出了不凡，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无妨，让她们等着。”柳纤离喝着茶，嘴角噙着笑意。
　　少主和雪姨算的不错，结局就是如此。
　　“哟，柳大人高中，架子就大了啊，让我和任大人在外等待许久，你却在这里自在逍遥。”门外进来一位身穿大红袍服的人，她一进来，整个店都觉出了喜气。
　　柳纤离笑了笑：“翔大人今日就像是要娶亲一样。”
　　“可不就差不多嘛。”翔麟也拿起水壶倒了一杯，与她碰上：“古人不是说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便是人生得意事，把娶亲和中榜放在一起，就说明真真的一样重要。”
　　“哟，两位还认识啊？”
　　柳纤离站起身，整了整青色袍服：“自昨日翔大人夺得武试头名，历朝之内，便是无人不识了。”言罢，向着门外走去。
　　翔麟连忙跟上：“柳大人也不差啊，多少人家想把姑娘嫁给柳大人呢。”
　　柳纤离看她跟近了，便脸色未变，嘴唇微动：“再乱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听声音，似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哈哈哈…”翔麟大笑着骑上马，众人却不知她笑什么，只是见三人都骑上了马，便开动巡街去了。
　　所谓巡街，便是绕着历城主街道一圈，不过也不能太久
　　，要在皇上和臣工们开完早朝之时恰好能赶到朝堂外，这时间就要掐的刚刚好，还好管这事的上礼道早就对这一套轻车熟路了，早朝之后，恰好就到了朝堂外等候召见。
　　“宣文试头名柳纤离，武试头名翔麟、二名任远入朝觐见——”
　　“宣文试头名柳纤离，武试头名翔麟、二名任远入朝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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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纤离三人离朝堂老远便听到了宣旨官们此起彼伏的声音，又有她们要去的目的地、皇上与大臣上朝的地方——承乾殿四周的悠远钟声，柳纤离顿觉肃穆恭敬，这便是天下有才之士趋之若鹜的地方，而今，自己便在这脚下，自己和翔麟，也将随着少主一起，建一番不世伟业。
　　“臣柳纤离——”
　　“臣翔麟——”
　　“臣任远——”
　　“——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位爱卿请起。”代祁泓今日格外高兴，“赐座。”
　　“谢皇上。”
　　柳纤离抬起头，由于太过于激动，代祁泓说了什么她完全听不到，在她的心里，只是想着，这就是皇上，眼前这位端坐龙位的便是当今圣上，多少人努力一辈子就为得见天颜，多少人说起这皇朝的主宰时是一脸的欣羡，而今，自己便在这里，在她的面前，听她讲话。
　　不止如此，自今日后的无数个日日夜夜，自己都将与这个人一起，与她周围所站的众位臣工们一起，共商国事，历朝的政令，从这里而出，历朝的每一项措施，从这里开始实施，而历朝的每一个人，都将仰望着这个地方，甚至于——仰望着自己。
　　代祁泓的声音停下，柳纤离终于回过神来，感觉到身边两人都要起身，便连忙随她们一起起身，又与她们一起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