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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重生后太子妃咸鱼了-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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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老夫人这会儿正巧醒着,一个婢女正在往她口中喂参汤,见皇后驾到,忙放下碗行跪拜礼。
  沈大郎走上前去,俯身对着床榻上的老人道:“阿娘,皇后娘娘来探望你了。”
  沈老夫人喉间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沈宜秋走到床边,看了祖母一眼,大半年未见,她的两鬓几乎全白了,因为在病中,脸色蜡黄,形容枯槁,满脸的沟沟壑壑,老态尽显。
  她微睁着双眼,眼皮松松地耷拉着。
  沈宜秋站了片刻,对伯父道:“让我同祖母单独待一会儿。”
  沈大郎忙道:“是,娘娘请便,仆就在门外候着,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待伯父退出门外,沈宜求又屏退了左右,对沈老夫人道:“祖母找我何事?”
  沈老夫人定定地看了她半晌,忽然胸膛剧烈起伏,喉间发出“呼哧呼哧”声,声嘶力竭道:“你……害死我儿,又要来找我索命么?”
  沈宜秋一怔,随即明白过来,祖母定是癔症犯了,将她错认成了母亲。
  果然,她接着道:“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别……别想入我沈家的门!”
  沈宜秋一哂:“祖母,你认错了,我是你孙女七娘,不是阿娘。”
  “七娘……”沈老夫人忽然像是瘪了气,神色柔和下来,喃喃道,“七娘,是我乖乖孙女,不是邵家的狐女……”
  她说着,忽然神色一凛,不复方才的平静:“沈宜秋,你还敢来见我!”
  沈宜秋平静道:“我不曾做错什么,为何不敢?”
  沈老夫人气急败坏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我沈氏竟然出了你这种牝鸡司晨、妖媚惑主的东西……我对不起沈氏列祖列宗,一早就该将你掐死!”
  她咒骂了一会儿,忽然又换了一副慈爱的面孔:“七娘,来,到祖母这边来,知道错了么?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是我的亲孙女,我难道会害你?”
  “我是为了你好啊,”她柔声道,“祖母是你世上最亲的亲人,除了我,谁会待你真心实意?看,离了我你什么都做不好……”
  沈老夫人嗬嗬笑着:“你阿耶阿娘都不要你了,除了我不会有人真心待你的,因为你是那妖女的女儿,你不配!”
  沈宜秋以为时至今日,祖母说什么都不会让她的心底生出波澜,但此时她才知道错了,她依旧会为她的话心寒齿冷。
  一股寒意顺着她的脊椎往上爬,她这才发现,祖母对她的影响之大,远远出乎她的意料,其实她从未走出昨日的阴霾。
  “你不配”三个字就像西园的鬼魂一般,如影随形地跟着她。
  她轻轻抚了抚微微隆起的小腹,一股暖意流向她全身,驱散了寒冷,其实昨日的亡魂早就不足为惧,禁锢她的,是她自己。
  她看着时而慈祥时而狠戾的祖母,冷冷道:“你错了,我配。我很好,阿耶阿娘虽离开了我,但他们至死都爱我,我也值得任何一个人真心以待,我也不惧付出真心。错的从来都是你,不是我。”
  沈老夫人愣了愣,半晌道:“皇后娘娘?求娘娘开恩,救救你二伯,他不能就这么过一辈子,看在我将你养大的薄面上……”
  沈宜秋微微一笑:“祖母好好休养,我们不会再见了。”
  说罢,她转过身,手轻轻按在小腹上,坚定地走出了这个幽暗腐朽、令人窒息的地方。
  离开沈府前,她去了一趟“凤仪馆”。
  走进东轩,陈设都还保持着她未出阁前的模样。
  她在书架和墙壁的缝隙间找了找,尉迟越亲笔画的列女图果然还在原处。
  她将书帙搂在怀中,带着侍从出了沈府。
  回到太极宫,她将当今天子的墨宝铺展在案上,时隔一年多再看,这画依旧惨不忍睹,那一个个列女伸着脖子,目光呆滞,不过如今看来,倒是有几分憨态可掬。
  她自己还未察觉,笑容已在嘴角荡漾开。
  翌日,她批阅完奏书,叫宫人从库中搬了些素白的绫绢出来。
  素娥猜出了端倪,故意道:“娘子是要替小皇子小公主做衣裳么?”
  沈宜秋乜了她一眼,不答话,素娥便掩嘴吃吃地笑起来。
  她怀着身子,不敢过于劳累,闲时便拿出来插几针,缝了三日,堪堪做出一对足衣。
  这一日晌午,她正盘算着该往上头绣个什么,忽有一个黄门快步走进来:“娘子,圣人……”
  素娥道:“可是圣人回京了?咋咋呼呼的做什么,仔细吓到娘子!”
  那小黄门带着哭腔道:“圣人途中突发急症,病势危重……”
  沈宜秋手一顿,针尖深深扎进手指,她丝毫不觉得疼,只是怔怔将针拔出来,鲜血涌出来,落在雪白的绫绢上,迅速洇开。


第145章 番外(二)
  尉迟越这场病症来得毫无征兆,两日前他还好好的,忽然就发起高热来。
  他一开始以为是染了风寒,叫随行的医官煎了几副风寒药喝下,谁知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重,高热持续不退,浑身直打寒颤,隔着车帷都能听见他牙齿打颤的声音。
  来遇喜将带来的衾被、毡毯、皮裘都盖在他身上,他依然觉得冷,寒意往骨头缝里钻,如同冰刃,似要将他肢解。
  他很快便不能起身,只好在马车上躺着。
  随行官员提议在驿站歇息几日,待天子的风寒痊愈再回京。
  可尉迟越没同意,反而命舆人快马加鞭,倍道兼程,立即回长安。
  他隐隐觉察到这不是一般的风寒。
  也不是疫症,随行官员和近身伺候的黄门都没事。
  更不是阴谋,身边都是他的亲信,食物和水都是来遇喜亲自经手的。
  两个字无端从他心底浮出来:天意。
  他曾听闻,有的鸟兽在临死前数日便有所感应,如今他亲身体会到了这种难以名状的预感。
  狐死首丘,他只想回长安,回太极宫,回到小丸身边。
  尉迟越是叫人抬进晖章宫的。
  沈宜秋见到他时,他正在昏睡,眼窝深深地陷下去,脸颊呈现不正常的绯红。
  她伸手触了触他的额头,烫得几乎不自觉地缩回手。
  陶奉御很快赶到,然而他和随行的医官一样说不出个所以然,除了当成风寒医治别无他法。
  一副汤药灌下去,高热一点也没退,额头似乎还更烫了。
  当日黄昏,尉迟越醒转过来,他的眼前一片模糊,但闻到熟悉的气息便笑了,使劲分辨哪里是她的脸庞,伸出手:“小丸……”
  触到一手温热的液体。
  他的手无力地在她脸颊上划过,又垂下来:“别哭,没事。”
  不过说了几个字,他便觉胸骨疼得像要裂开,急促地喘了几口气,这才道:“来遇喜?”
  老黄门走上前来,眼眶发红,鼻音很重:“圣人有何吩咐?”
  尉迟越吃力道:“叫卢公、崔公、邵家舅父、周宣和赵王来一趟,别走漏风声……”
  沈宜秋一下子明白过来,哑声道:“只是风寒,会好的。”
  顿了顿道:“我已遣人去找那胡医,他连祁十二都能治好,这样的小病一定手到擒来,你再等等,会好的,只要找到那胡医……”
  尉迟越很少听到她这般语无伦次,心头紧紧一揪。他不忍心告诉她,别说他根本撑不到那时,就算立即将那胡医找来,他也不会医治他。
  他只是微笑颔首:“我知道。请卢公他们来,只是以防万一。”
  几人得到消息,很快赶到了太极宫。
  尉迟渊跌跌撞撞地走到床边,跪下来握住兄长的手,低低唤了一声“阿兄”,滚烫的手心吓了他一跳。
  尉迟越握了握幼弟的手:“五郎,从今往后,听你阿嫂的话,看顾好阿娘,莫要再淘气了……”
  尉迟渊道:“五郎知道,五郎以后听阿兄阿嫂的话,绝不再胡闹了。”
  尉迟越抬手,想如小时候那样摸他的头,却摸了个空,无力地垂下:“乖。”
  尉迟渊忍住泪,不敢在兄长面前哭出来,然而他不知道,尉迟越根本看不清他。
  尉迟越又道:“卢公来了么?”
  卢思茂走到床前跪下,声音微颤:“仆在,圣人有何吩咐?”
  尉迟越道:“朕要立遗诏。”
  沈宜秋再也忍不住,背过身捂住脸,费尽全力才将哽咽锁在喉间。
  尉迟越接着道:“朕死后,传位给太子,新帝加冠前,由沈太后听政,诸位都是大燕的股肱之臣,请诸位竭力辅佐太后,如事朕一般……”
  几位臣僚面面相觑,卢思茂道:“太子还未降世,国赖长君,且若是医官推断有误,皇后娘娘腹中的是公主……”
  尉迟越摇摇头道:“不会错的。”
  又转向尉迟渊:“五郎……”
  尉迟渊不等他说完便道:“谨遵圣人之命,五郎愿尽心竭力辅佐阿嫂与侄儿。”
  尉迟越道:“有劳卢公拟诏。”
  卢思茂无法,四皇子不堪大任,五皇子虽聪明过人,但性子跳脱,并非合适的君主人选,其余亲王年岁尚幼,若是将哪个扶上了帝位,沈皇后果真诞下皇子,这又该怎么算?
  他只能依着尉迟越的吩咐将遗诏拟好。
  尉迟越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许是了却了最重要的一桩心事,接下去的三日,他的身子每况愈下。
  陶奉御和一众医官寸步不离地守在天子榻边,将药方添减了几次,始终没有半点效验。
  面对皇后期盼的眼神,憔悴的脸庞,老医官只能惭愧地摇头,如实告诉她:“天子的脉象一日比一日虚弱,老仆从医多年,从未遇见过这样古怪的病症,药石全无作用,只望圣人吉人天相……若是高热再持续一日夜,恐怕……”
  沈宜秋紧咬着牙关,良久才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木然地扫了一眼医官们,对陶奉御道:“诸位去歇息一宿吧,不眠不休好几日了。”
  陶奉御知道皇后是想和皇帝独处,他们在这里也是束手无策,便即告退离开。
  尉迟渊也跟着医官们一起退了出去,他虽舍不得兄长,但兄嫂两人一定有话要单独说。
  待他们离开,沈宜秋屏退了宫人,弯腰将绢帕在凉水中浸湿,轻轻擦拭尉迟越的额头和手心——药石没有丁点作用,她只能昼夜不停地反复用凉帕子替他擦拭。
  尉迟越醒转过来,发现额上一片湿凉,他知道沈宜秋又在照顾他。
  他抬起手,将她冰凉的手攥在手心里,转过看着她道:“小丸,你去睡会儿。”他的声音很涩,仿佛用烈火烧过。
  沈宜秋道:“你睡的时候我也在睡,片刻前才醒。”
  尉迟越不信,她的声音里分明透着疲惫。
  沈宜秋抽出手,抚了抚小腹:“别担心,我知道轻重。”
  说罢她揭下尉迟越额头的帕子,不过片刻时间,帕子已经热得有些烫手了。
  她将帕子投入凉水中,重新绞干,再贴到尉迟越的额上,又端了温水来喂他,然后道:“你再睡会儿。”
  尉迟越摇摇头,目光在她脸上逡巡,却有些涣散:“我想多看你几眼。”
  沈宜秋轻轻抽了抽鼻子:“你快些好起来,随你看,看到腻味。”
  尉迟越扯了扯嘴角:“哪里看得腻,看十辈子也看不够。”
  顿了顿道:“下辈子我不做皇帝,你……”
  不知为什么,他们两世住过不知多少锦堂华屋高阁,但到头来最叫他惦念的却是灵州那个小得腿脚都伸不开的小院子。
  若是有下辈子,他想和她住在那样的院子里,生几个孩子,他们大约没什么余钱,日子过得有些紧,或许还要他写字画画给人撰写碑文来贴补家用。
  他发奋苦读,或许能考上进士,或许屡试不第,但他们一定会很恩爱。
  这一回,他们要将前尘往事都忘光,简简单单在一起,开开心心做一对匹夫匹妇。
  他想把自己的愿望告诉她,但他不敢说,他的小丸下辈子大约不想再做他的小丸了。
  思及此,他笑了:“如今这样已经很好了。”
  人不能太贪心,他已经偷得了一辈子,虽然这辈子很短很短,但他觉得完满。
  边患平了,薛党除了,太子是小丸的亲骨肉,她一定会将他教导成一个明君,比他阿耶强。或许上苍又赐他一世,便是为了将上辈子未完成的事做完。
  他捋了捋沈宜秋的脸颊:“我知道你们会过得好,把大燕江山交到你手里,我也很放心。”
  他轻笑了一声:“不过这次小心些,别再跌倒了。”
  沈宜秋一直强忍着眼泪,这时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咬着牙道:“尉迟越,你忘了当初答应过我什么了?”
  尉迟越眼中满是迷茫。
  沈宜秋紧紧抓住他滚烫的手,指甲深深掐进他皮肉中犹不自知,她索债似地道:“我四岁那年入宫,你许诺过的……”
  尉迟越明白过来,苦笑道:“不久后我生了一场大病,高热不退,痊愈后那阵子的事便记不太清了,我不是故意忘掉的。”
  他捏了捏她的手:“那时我答应你什么了?”
  沈宜秋叫他问得一怔。
  “你会说话么?为什么不吭声?”
  “这把刀好不好看?想要么?若是你开口说句话,我就借你摸一摸……”
  “为什么苦着脸,笑一笑呀,丁点大的小人儿,愁眉苦脸的多难看……”
  “你笑一笑,叫我一声阿兄,再借你玩一刻钟……”
  “他们打死你的狗儿?太坏了,改日我寻只一模一样的送你……”
  “想学骑马就更容易了,我教你……”
  “别伤心,等我长大了,把什么吐蕃人突骑施人都打回老家去……”
  “想回灵州有何难,不就一千里路了,改日我送你回去……”
  “大丈夫一诺千金,这把刀给你做信物,回头你拿着刀来找我……”
  ……
  当年那小小少年承诺过她的,已经全都做到了。
  尉迟越等了许久,没等到她的答案,却听到轻轻的抽泣声。
  他叹了口气:“听说我那时执意要将把小胡刀送你,那把刀还在,不过我再也不敢送你刀了。”
  他从枕边摸出个小小的锦囊递给她。
  沈宜秋打开抽绳,往掌心一倒,却是三枚铜钱。
  尉迟越道:“那时我要求娶你,阿耶身边那神神叨叨的老道卜卦,连卜了三卦,第一次卜出噬咳,第二次是讼卦,第三次是否卦,我一怒之下自己摆了个泰卦……”
  他摇摇头,扬起嘴角:“我不信命,可事到如今……”
  沈宜秋收拢手指,紧紧握住那三枚铜钱,然后松开,将那铜钱一枚接一枚,慢慢摆到他枕边。
  泰卦,象阴阳交感,地天同泰,大吉。
  沈宜秋用力瞪着床上的男人,泪水不住地往下流,她言简意赅道:“你不许死,我不准你死。”
  尉迟越沉默许久,轻轻叹了一口气:“小丸,让我抱抱。”
  沈宜秋替他换了一遍帕子,躺到他身边,侧过身,轻轻抱住他。
  尉迟越说了许多话,很快便昏睡过去。
  沈宜秋抚着男人枯瘦的脸庞,用手指轻轻描摹他的眉眼,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道:“我心悦你,我心悦你啊……”
  不知说了几千几万遍,她终于困倦不堪,不小心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灯烛已经燃尽,殿中帘幕低垂,光线幽暗,只有冷青色的晨光从窗纸中透进来。
  沈宜秋一个激灵坐起身,便即去摸男人的额头,触手微温。
  就在这时,她看见他的长睫毛轻颤了一下,像是蝴蝶轻轻掀动鳞翅。
  男人慢慢睁开眼,似乎恍惚了一瞬,随即扬起嘴角:“小药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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