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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宰辅养妻日常-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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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覃不愿意进宫;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怕又要碰上李昊。那些时时浮现在她脑海中的东西,未曾发生过,将来也永远不会再发生;她既成了唐牧的妻子,自然也不会再想着攀龙附凤。可是李昊那个人,她也不想再见。

    她那份廉价的怜悯或者辛酸,于李昊无益,她于他来说;不过一个陌生人而已。于她更是无益;只是徒增一份不切实际的伤感罢了。可是由不得她辩言,这老太妃一手捉着她;另一手捉着刘尚宫,穿着那两只炮一样的大棉鞋一路便往乾清宫而去。

    皇宫中面积大而宫殿间相隔太宽;风吹过来格外的冷。老太妃一路走着;走到乾清宫门上时,远远见首辅傅煜带着群臣站在殿外,朝着他们点了点头,随即停下来歇缓着气儿,侧首对韩覃说道:“好孩子,方才瞧见你送我这样一双可笑的鞋子,我虽忍住了笑,可也觉得你有些儿傻,直到穿着你这鞋子走了一路,我才真真体会出这鞋子的好来。它裹着我这一双脚,连我两条腿都腾热了起来。”

    羊毛隔水,本就是燥热之手,再鞋面上壮之以熊绒,样子虽丑,于这些有老寒腿的老妇人们来说,却是再好不过的保暖之物。

    韩覃远远见唐牧就在傅煜身后站着,他身量太高,又比别的辅臣们年轻许多,于这冬日冷烈的艳阳中,叫那一身深青色仙鹤补子的官服衬着,份外的修挺抢眼。

    他面色阴沉,正侧首听同为辅臣的刘瑾昭说着什么,目光扫到韩覃身上时多看了一眼,随即略略转身,也不知与刘瑾昭在说些什么,刘瑾昭听他说着,一直在点头。

    韩覃只看得一眼,便跟着刘太妃进了乾清宫。透着乌光的,冰冷的大理石地板,韩覃才踏步走进这殿中,混身便是一股寒意。穿过前厅巨大的山河画卷屏风,进西暖阁,从殿外到内殿,再到暖阁,太监们跪了一路。再从西暖阁往里一进,刘太妃捉紧了韩覃的手,上木阶,到二层楼上。

    刘太妃的手一路捉着,拿她当个拐杖使。韩覃是臣妻,而乾清宫入暖阁往内,是皇帝的寝宫。这寝宫中有九间房,每房置三张床,共二十七张床。皇帝要住那一屋的那一张床,是全凭自己心意,外人完全无法猜测的。

    臣妻入皇帝的寝室,那怕皇帝于病中,也是不合乎礼节的。韩覃上了楼,见御医们皆在外头跪着,自然也不肯再进一步。刘太妃也是到这会儿,似乎才醒悟过来她捉着唐牧的妻子过了皇帝的寝宫。她松开了韩覃的手,自己捉了个小内侍的手进了寝殿。

    李昊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眉头紧簇,显然是已经醒了过来,见刘太妃看他,缓缓伸手摆了摆,便又放下了瑞王妃。

    外头乌鸦鸦跪着七八个御医,低伏着头静等着。有内侍搬来杌子,刘太妃随即坐下,隔帘颤声问御医们:“前天就晕过一回,今天又晕了,你们诊出问题来没有?”

    御医们相互对望了片刻,御医院院使对着刘太妃施了一礼道:“皇上于朝事上太过操劳,又不肯服药,臣等可以开药方,亦可以备药材,便是让微臣自己煎汤药,也在的不辞。可是皇上不肯服药,臣等却是束手无策。”

    这些御医们显然也有十分的不满。医术再好,要治病人的也是药,病人不肯吃药,医生便有天大的本领也是束手无策。

    刘太妃重重吭了一气,转身望着仍还闭眼躺着的皇帝,唤了皇帝贴身的小太监过来道:“去,把傅煜和唐牧请到东暖阁,也请诸位御医过去,叫他们商量对策。皇上这里,我顶着。”

    她亲手接过药碗儿来,隔帘递给韩覃道:“好孩子,你替我端着,我来劝劝皇帝。”

    韩覃端着那药碗,仍退到了寝殿的帷幕外面。御医皆退了出去,面前只有四五个十一二岁的小太监们,容色清秀,面相机灵,皆在远远的墙根处垂首顿着。韩覃站得片刻,便听刘太妃沉沉的叹气之声:“皇上,就算您再怎么恨不能事事亲躬,凡做任何事,总得先有身体,没有身体,一切都是虚的。”

    在韩覃影响中,李昊这个人,面软,性温,固执,寻常人是劝不动他的。果然,接下来就是长久的沉默,过了许久,刘太妃忍不住了,唤韩覃道:“好孩子,把那药汤递给我。”

    小内侍打起了帘子,韩覃将盘子递给内侍,仍在寝室外站着。这一回,李昊并没有打翻药碗,但显然也并未吃药。韩覃心知刘太妃出门走的急未带拐杖,是拿自己当个拐杖时,此时欲走又不能走,欲留,一个臣妻当着许多大臣的面进了皇帝寝宫,又着实尴尬。

    她于此默然站了半天,便见刘太妃也颤颤危危从里头走了出来。左右环顾了一回,深深一叹道:“若是陈保还在,至少皇上身边还能有个照料的人,可惜早早儿的就叫陈九给杀了,到如今皇上身边竟连个像样的,能照料起居的人都没有。”

    实际上,李昊不信任宫婢与太监们,完全在于三个月前的那一场宫变。从那夜之后,宫中十八岁以上的太监或被杀被流放,或被逐到宫城之外去做杂苦。如今新选上来的,皆是些十二三岁的小孩子们。一群小孩子们照料一个病人,也就难怪刘太妃不能放心。

    韩覃见刘太妃身后的小内侍仍还端着药盘,凑近了刘太妃低声问道:“太妃娘娘为何不替皇上备些甜嘴之物,也许他不肯吃药,单纯是因为嫌弃药汤太苦。”

    刘太妃断然摇头,声音也有些高:“咱们皇上,自幼不肯吃甜食,所以这宫里少备甜嘴的东西。只怕给了他,他也不肯吃。”

    李昊母亲刘妃早逝,本来是养在先皇文孝皇后膝下,后来文孝皇后丧去,他以嫡子之名而承太子位,其后登基,尊继皇后高氏,也就是如今的高太后为太后。那文孝皇后自己膝下无子,过继李昊之后,一直对他管教的十分严厉。平日少有和颜悦色不说,非罚即骂,便是于吃穿用度上,也是一惯的清减,再加上宦官们阴奉阳伪,说白了,他与南京守备太监王治府上那些继子们过的无二,不过是皇后手上用来平衡权力的筹码而已。

    也正是因此,他才脆弱,敏感,信任一个人的时候,就会给予全部的信任和依赖,但同时却又多疑,总怀着焦虑和紧迫感,撑着一个冷硬而固执的躯壳,却不知如何改变自己。

    韩覃见刘太妃仍是愁眉不展,尝试着又劝道:“也不是让他吃,只让他含着,混混那药的苦味儿,完了仍吐出来,不就成了?”

    她当年劝李昊吃药,正是这样劝的男主貌美如花。

    从寝宫的梯子上下楼,刘太妃亦是思索了片刻,这又唤来李昊身边的贴身内侍,耳提面命了一番,这又自西暖阁出来。首辅傅煜与次辅唐牧,以及一群御医们此时就在乾清宫居中的大殿中站着。

    刘太妃受过群臣们的礼,一只手仍还拿韩覃当只拐杖柱着。她带着群臣进东暖阁,自己在暖阁内的炕床上坐下,命内侍们给两位阁老赐了坐,才道:“两位阁老也瞧见了,皇上如今这个样子,只怕是个麻烦,你们可有应对之策?”

    傅煜道:“太妃娘娘,如今中宫位空,后宫更是少有嫔妃,当务之急,应当是先开大选,替皇上充盈后宫,后宫充盈,中宫有位,皇上身边有了良伴,后嗣亦可图之。再者,有中宫于皇上身边时时温言相劝,或者他便愿意吃药了。”

    九五之尊,一国之君,不肯吃药竟成了这些辅臣们的难题。

    而傅煜这话句句在理,刘太妃便也一路点头。韩覃从未见过唐牧于朝事上的态度或者说言行,此时站在刘太妃身边远远望去,只在那鎏金浮雕的照壁下簇眉站着却见他始终不肯多发一言,。

    过了片刻,忽而皇帝贴身那小内侍一路喜笑颜开的跑了进来,进门先跪,跪了之后才道:“太妃娘娘,诸位阁老们,大喜,皇上他方才把药吃了。”

    这句话一出,不但刘太妃脸上顿时换了喜色,就连傅煜,也笑着回头去看唐牧。唐牧脸上却仍还是淡淡的样子,不过略鼻息了口粗气而已。在韩覃看来,那神色中有十分的嫌弃与鄙夷,就像家里的长者在嫌弃自家不争气的孩子一样。

    辞过刘太妃自宫里出来,韩覃始终未与韩清多说一句。到了西华门外,韩清见韩覃上了马车就要走,终于忍不住截住了马车问道:“二姐姐这样子,是果真以后不认我这个妹妹了?”

    韩覃先摒退了车夫与赶过来随行的春心,才道:“清儿,你当初私放陈九入唐府,叫他拿我逼迫唐牧的时候,可没想过什么姐妹情深。我虽不会那样待你,但也不愿意与你多说一句。而且,你还得记住了,芳姊与淳氏,皆是唐牧手下的人,我既是他家夫人,若是不顺心了要磨搓你,她们也必会听我差遣。

    所以,趁着我不惹你,乖乖儿的走吧,我没闲情跟你在外人面前扯些不体面的私话儿。”

    韩清仍还盯紧韩覃看着,看了片刻,终是叫赶来的芳姊反剪了双手,连拖带拽给拽走了。

    又过了片刻,韩覃才准备吩咐车夫启车,便见淳氏赶了来,自车窗外递了份信进来道:“夫人,这是韩清姑娘自宫中拿出来的,二爷让老奴先寄放到您这里,请您晚上再交给他。”

    唐牧与几位阁老们要在阁房议事批折子,不到半夜是难回家的。

    韩覃接过信来,转身放到了车后的轿箱中,闭眼盘腿,学唐牧的样子在车中坐着。韩清拿来的信,想必就是高太后的亲笔手书。王治一个守备太监无名无义不可能起事,但他带着废文帝的嫡长孙,再有高太后的亲笔手书,则可以打着匡扶正位的名义,从留京揭竿而起,把他所养那小阿蛮推上皇位。

    而他自己,也就有野心可以做一回曹腾了。

    *

    回到唐府,在叙茶小居书房中手炉脚炉的暖了半天,韩覃依旧觉得手冷脚冷,整个人都是冷的心尖宠。这一回入宫,其实她连李昊的面都没有见到。但不知为何那种辛酸感愈甚。

    那是皇帝,是九五之尊,与她一个臣子之妇一点关系都没有。韩覃连晚饭都无心吃,坐在窗前一遍遍宽慰着自己,待得一觉醒来,身上盖上獭绒,两只脚虽搭着温腾腾的脚炉上,依旧还是冻的透心凉。

    晚上唐牧回府,问韩覃:“你们韩府的新院子,如今可落成了否?”

    自打韩复被抓之后,韩覃与柏舟到顺天府按旧档重新划归了院落,如今又重按着韩府当年的旧址在修建院落。韩覃不知唐牧为何没头没脑要问这一句,却也答道:“入了冬月天寒冻土才停了工,不过原先修的屋子是能住人的,二爷为何问这个?”

    唐牧道:“得让韩清从现在起住到你们韩府去,你过两天再带她入宫一回。”

    “带她入宫?”韩覃下意识追问道:“为何?”

    唐牧已经起身,自衣架上摘下自己披在官服外的厚氅,走到籍楼门口才道:“皇上这个样子下去可不行,得给他留个子嗣。我听刘太妃说,他对韩清影响还不错,上一回你们入宫之后,他问了许多关于韩清的话,让韩清去,或者他能接受韩清。”

    宫里传言说,自从庄嫔死后,后宫中原本还有的几位嫔妃,也叫李昊借以与太后有色结的名义,全部发落到了寺庙中,到如今他也不再开口再选妃嫔,若他果真看上韩清,也是韩清的造化。

    唐牧出门,韩覃亦跟了出来。她当然也知道自己是个引子,重要的是要让韩清引起李昊的注意,从而纳她入宫。而唐牧所求的,应当是在李昊糟耗完自己的身体之前,能留下一个子嗣,就算李昊死了,将来有幼帝在朝,他所想要进行的事情,依然可以推行下去。

    到了西门门口,唐牧回身替韩覃拉着衣领,问道:“我记得你有件青色的麝鼠罗衣,为何不拿出来穿,这样寒天只穿件比夹,难怪总是手冷脚冷。”

    韩覃伸手在唐牧手中暖着,扬脸问道:“二爷不是说,韩清自有野心,她之所以要投奔您,也是想要凭借着您的官位与身份,有一番作为吗?如今您送她入宫,她若是得了皇上喜欢,生了皇子,往后学高太后临朝摄政,那您怎么办?学查恒,做一个与太后联手欺弄朝堂的专权首辅?”

    这话问的有些刺耳,唐牧搓着韩覃的手,簇眉道:“查恒死了将近六年,并没有做过专权首辅,你这些话,是从那里听来的?”

    韩覃垂了眉眼道:“从你放在叙茶小居那张纸上看来的。”

    唐牧深出了口气,门外几重的护卫持火把等着,他伸手捂了捂韩覃冰凉的耳朵,扳她转身道:“我今夜要在阁房当值,只怕几天内都不能回府。等韩清要入宫的那一日,淳嫂自会来找你,快回去吧。”

    韩覃回到籍楼,见淳氏仍还等着她,遂也盘膝在唐牧方才坐过的地方坐了,闭眼片刻才吩咐道:“那嫂子与芳姊两个就陪韩清回我娘家住着,一应用度,全如她在怡园时一样,再替她挑两件好衣服,带她到银楼打些像样首饰,装扮好了我再带她入宫。”

    淳氏领命走了。韩覃一人揉着额头坐在书案前皱眉,这清冷寒寂的屋子里,只剩她一个人时越发的寒冷。在朝政上,傅煜那个人没有大的谋略,虽然占着首辅的位置,但凡事只听唐牧调度,自己不过闷声发点小财,不惹人也不办事的老好人宫斗存档有点卡。

    于军事上,大都督府左都督陈疏经过这些年,从七年前就与唐牧结成了牢不可分的盟友,凡事也是只听唐牧的。而宦官与宫廷一派自宫变之后就一阙不震,如今唯有留京镇守太监王治尚还占着一席之位,妄想借高太后与废文帝之子重夺皇位。但既他敢反,以陈疏在京城的兵力部治,也不过给人做个笑话而已。

    这一切,都在唐牧的执掌之下。

    虽然李昊是皇帝,虽然每天批阅奏折累的一次次昏倒,可朝政,其实是由唐牧执掌的。所以他才会对李昊怀着那样的嫌弃与鄙夷。

    身为唐牧的妻子,韩覃不知自己是要为此而感到高兴,还是感到忧心。就算唐牧曾经做过皇帝,可他现在已经不是了。他渐渐手握权力,也许同时野心也在不停的膨胀。他今年才不过二十七岁,果真能专权朝纲,就算只活到四十三岁,也还有十几年的时间。在这十几年中,他会不会变成另一个查恒?

    “小祖母三更半夜不回房睡觉,在侄孙的卧房做什么?”唐逸穿着一袭白色中单,一步步自阁楼上踏下来,见韩覃有些吃惊的抬头望着自己,展了展袖子道:“我一直住在这里,难道你不知道?”

    韩覃冷眼盯着唐逸,见他面上有些潮红,脚步也有些踉跄,远远嗅到一股酒味,皱眉问道:“你喝醉了酒为何不回春草堂去,这屋子里炉子都不生的,着了凉怎么办?”

    她边说着,边起身就要出去唤人来。谁知才走了两步,便叫唐逸整个人扑倒在地。这楼墙重门厚,仆人们等闲也不敢进来,因此韩覃倒不怕外人撞见。但唐逸与她如今隔着两个辈份,又是相当的年级,万一唐逸喝醉了口无遮拦闹起来叫下人们看见,才真是无脸见人。

    她一边护着裙子,一边两腿连蹬着唐逸,压低了声音咬牙骂道:“阿难,你若还想要大家有好日子过,能好皮好脸的过,就把我松开,乖乖的回春草堂睡觉去。”

    唐逸在锦衣卫呆了半年,眼看十八岁的小伙子,虽仍还瘦,可混身都有了肌肉,略攥紧手狠使一把劲,便自那油亮的木地板上把韩覃重又给拖了回来。韩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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