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他偏要宠我-第2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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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嵩立在檐下,听他气喘吁吁说了来意,阴柔白皙的面庞上神情莫辨。
陆存微急得不行,“吴大人,皇上到底去哪里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吴嵩不声不响,望向夜穹。
乌云汇聚,星辰陨落。
月色黯淡,刮起的寒风格外刺骨。
“吴大人,”陆存微急得宛如热锅上的蚂蚁,“我寻思着,不如赶紧通知皇上出城避难,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保命比什么都重要!”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吴嵩悠悠然,“今日之果,皆他咎由自取。皇后娘娘劝过他,咱家也曾劝过他,可他不听,能怪谁呢?”
陆存微错愕,“吴大人?!”
他不敢置信,如吴嵩这样老谋深算的人,竟然连招架都不肯,直接选择了放弃!
吴嵩信步走下台阶,“咱家没本事救他……谁也没本事救他。大难临头,不如先保住自己的命要紧。”
陆存微眼睁睁看着他在苍茫夜色中走远。
他又气又急,只得问小宫女们打听萧廷琛的去向。
被他记挂的男人,正在御花园莲心湖藕香小筑。
风雅的木雕镂花两层小楼,檐下宫灯轻曳。
萧廷琛穿一袭玄色绣金盘龙纹常服,眯着桃花眼坐在窗畔摇椅上,慢吞吞往上空抛起一粒花生米,再用嘴。。接住。
珠帘后,花月姬轻抚长筝。
她生得美艳动人,胭脂红轻纱罗裙曳地,鸦青长发随意挽起,衬得她肤白胜雪、倾国倾城。
筝音入耳,不疾不徐,可见弹琴人心境淡然。
萧廷琛嚼碎花生米,瞥她一眼。
年少时从未见过这个女人,远在金陵城时却也生出倾慕。
如今他位高权重唾手可得,却又生不出兴趣,反而想念那个傻兮兮的苏小酒。
也不知小姑娘在做什么,有没有想他……
他品了会儿花月姬的筝音,薄唇轻勾,“原以为这等寒夜,相思人只有朕一个,如今听来,你心中似乎亦有良人。”
花月姬神情依旧漫不经心。
纤纤玉指拂过琴弦,她嗓音如水:“姻缘犹如一场镜花水月的热闹,到头来不过曲终人散……比起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花家更在意实际利益。”
“实际利益?”
萧廷琛品着这个词儿。
恰此时,未央宫的宫女神色匆忙地闯进来,泫然欲泣地朝萧廷琛行礼,“皇上,太后娘娘她……她……她突然吐血,御医说情况很不妙!”
萧廷琛扔花生米的动作顿住。
片刻后,他起身。
刚要往外走,花月姬指尖弹出一声格外刺耳的筝音。
他侧眸,少女眉目含笑,“会死的哦。”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萧廷琛毫不在意地离开。
寒风吹灭了几盏宫灯,藕香小筑光影昏惑。
花月姬起身,捡起几粒被萧廷琛扔在地上的花生壳,似是稚童嬉戏般随手一抛。
花生壳落地,在少女眼中勾勒成的异样的图案。
第773章 萧廷琛,万箭穿心!
花月姬眯了眯眼。
阴阳家的秘术在她脑海中悄然呈现,她歪了歪头,笑容明媚动人,“萧廷琛,会死的哦……”
然而男人已经听不见她占卜的结局。
少女敛起裙裾,绣花鞋轻盈踩过花生壳。
花生壳悄然破碎,组成的图案也不复存在。
少女立在扶栏后,望向泛起涟漪的湖水,突然微微一笑,“从来世事难料,阴阳家的人,果真能占卜到真正的结局吗?”
……
萧廷琛踏进未央宫。
寝殿里弥漫着花香。
贵妃榻上,薛程程身着隆重的香妃色刺绣凤穿牡丹宫装,云髻一丝不苟,金凤衔珠步摇点缀其上,衬得她雍容高雅。
她气色红润,正啜饮香茗。
两名宫女挑起珠帘,萧廷琛负手而来。
桃花眼中倒映出薛程程的模样,却无波也无澜,似是早已预料到。
薛程程放下茶盏,笑意盈盈,“怀瑾来了?你瞧哀家这身新衣好看否?打算在新帝登基的大典上穿,你觉得如何?”
她起身,特意在萧廷琛面前转了个圈。
对上萧廷琛幽深漆黑的桃花眼,她突然无辜歪头,“哀家倒是忘了告诉怀瑾,即将登基的新帝乃是你哥哥元晟……他啊,比你孝顺,比你聪慧,也比你吃了更多的苦。由他继承帝位,实在是最合适不过,你觉得呢?”
一盏盏琉璃宫灯,把整座未央宫照得亮如白昼。
薛程程站在灯火里,笑得幸福又讥讽,翦水秋瞳中藏着对萧廷琛浓浓的戏谑和可怜。
萧廷琛依旧负手而立。
等薛程程终于笑够了,他才淡然挑眉,“放你出未央宫,尊你为太后,本就是抱着赌一把的心思。毫无疑问,这场赌局,是朕输了。只是——”
他的身影倏然出现在薛程程面前!
骨节分明的大掌紧紧掐住薛程程的脖颈,桃花眼弯起的模样与其说是在笑,不如说是在发狠。
他清越的声音格外温柔:“只是,母后又怎么知道,你不会死在朕前面呢?”
薛程程凝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笑得妩媚不可方物。
“萧廷琛啊萧廷琛,比起你哥哥,你真是愚不可及!你瞧瞧,这是什么?”
她拔下发髻上的一根金钗。
萧廷琛望去,瞳孔骤然一缩!
那是苏小酒的钗饰!
薛程程面带挑衅,“哀家死了,你的宝贝苏酒可也就死了……你想好了,要哀家和她一命偿一命?”
萧廷琛瞳孔里晕染开血色。
他恶狠狠盯着薛程程,咬牙切齿,“和她换命,你也配?!”
四周涌出无数手持武器的禁卫军,团团围住了萧廷琛。
薛程程微笑,“你的心肝宝贝被关在七星阁上,再不去救她,她怕是要被烧死了……啧,真可怜呀。”
萧廷琛浑身发抖。
良久,他松开手,双眸血红地掠向七星阁。
七星阁是皇宫最高的建筑,造型类似宝塔,共有七层。
如今每一层的门窗都被锁死,无数柴禾和火油堆积在底层,薛至美手持火把,笑盈盈立在旁边。
萧廷琛从茫茫夜色中狂奔而来,却被无数弓箭手拦在十丈之外。
薛至美与他遥相对望,笑容意味深长,“表弟果然深爱苏姑娘,冲冠一怒为红颜,不惜以身犯险,只为救苏姑娘一命……这份爱情,真叫表兄感动。”
萧廷琛浑身都是冷汗。
他仰头望向七星阁顶。
他的小姑娘趴在顶楼的窗户上,正讪讪望着他。
离开他的这半个月,她似乎养的珠圆玉润了些,只是那张白皙小脸却透出彷徨与紧张,还有些愧疚,似乎是愧疚自己连累了他。
见她无恙,萧廷琛在心底松了口气。
他冷眼睨向薛至美,忽而龇牙一笑,“表哥可知,背叛家国,是何下场?”
“呵呵,”薛至美笑得见牙不见眼,“到底是谁背叛家国,还有待商榷。萧廷琛,这张皇位本不属于你,你乖乖跪下给表哥磕头认罪,好好束手就擒,表哥愿意放了苏酒,也愿意在新帝面前为你美言几句。否则——”
他挑了挑眉头,手中火把凑近那堆火油。
萧廷琛紧盯着火把。
窜起的火苗和溅落的火星,令他的心提到了嗓子口。
可是让他磕头认罪,甚至禅位给别人,绝无可能!
薛至美仿佛戏耍他般,故意抛起火把,又轻松接住。
他看着萧廷琛目不转睛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朝臣都说你怎样怎样可怕,可我今夜瞧着,你也不过是个可怜虫。萧廷琛,只要你当着三军将士的面给我跪下,我就放过苏酒,你意下如何?”
萧廷琛面无表情,“做梦。”
他心知肚明,就算他给薛至美跪下,就算他给他磕破头,他也不会放过苏小酒。
七星阁四周是一重重宫楼。
薛广出现在宫楼之上,神情严肃,“至美,别玩了。”
“好嘞!”
薛至美笑呵呵的,随手丢落火把。
火光冲天!
整座七星阁都是易燃的木质结构,再加上楼身洒满火油,不过瞬间火势吞天而起,几乎照彻半座夜空!
火光恰似燃起的信号,整座皇宫陡然响起震天的喊杀声。
那是谢容景带禁卫军攻入宫中,和萧廷琛的亲信们展开厮杀的声音。
苏酒依旧趴在窗台上,静静望着那个男人。
她曾怨天怨地,还怨萧廷琛不肯听她的话罢黜薛程程。
却从没想过,自己才是导致萧廷琛兵败的存在。
浓烟滚滚,少女捂住口鼻,忍不住呛了几声。
呛红的鹿眼遥遥望着萧廷琛,他穿玄色绣金盘龙锦袍,黑冠束发,立在夜色里的模样如松如楠,昳丽俊美,宛如天神。
她还记得他说过的话。
——莫非是小生醉酒后误入桃林仙境,惹来仙女下嫁?
——锦绣江山,不及卿秀色可餐。
——吾妻当如苏酒!
他,是她从小就欢喜的少年啊!
苏酒突然热泪盈眶。
她朝萧廷琛挥了挥小手帕,突然纵身一跃!
横竖都是死,又何必给他添麻烦?
她愿他坐拥江山,依旧是那个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少年。
只是在他的锦绣江山里,再也没有一个她……
少女闭上眼,热泪洒落在半空的火光里。
“蠢货!”
萧廷琛突然怒骂,蕴着轻功,不顾一切地跃向高空!
如果没有她,他的江山,算什么江山?!
薛至美眼底划过恶毒笑意,抬手命令:“放箭!”
狂风骤雨般的箭矢,疾速射向半空!
萧廷琛在火光里抱住苏酒。
他把她紧紧拥在怀中,用后背,替她挡下所有箭矢!
万箭穿心,
莫不如是。
苏酒惊恐地仰起头。
火光里的男人,龇牙一笑。
鲜血从他的牙缝里渗出,男人朱砂色艳、盗字邪佞,桃花眼弯如月牙,“朕说过,要江山,也要美人。苏小酒,你休想摆脱朕!”
嗷!
第774章 苏小酒……老子舍不得啊
四起的火光照彻天际,整座宫阙宛如不夜天城。
腾空的箭矢恰似流星,穿透熊熊大火而来!
穿玄色绣金龙纹锦袍的男人,紧拥着怀中姑娘,用身体为她挡下所有的伤害!
他抱着她,从半空一路坠地!
即将落地的刹那,男人猛然翻身!
他把苏酒护在怀里,以脊背着地的姿势,狠狠砸在汉白玉石板上!
“轰”一声巨响,尘埃四起,火星飞溅!
“萧廷琛——!!”
苏酒惊恐尖叫。
身下的男人血肉模糊。
脊骨几乎摔成粉末,箭矢穿透他的身体,鲜血染红了玄色龙袍。
黑玉冠散落,满头青丝铺满地砖,漆黑深沉的桃花眼凝着苏酒,含着穿越七年时光的一腔深爱。
他缓缓伸出手,颤抖地抚上苏酒的面颊。
薄唇勾起笑容,邪佞又痞气,“本欲……与你一起死……怎奈……舍不得……”
他玩弄权术,玩弄人心,深陷权势的泥淖而无法自拔。
天生黑心黑肺,宁愿负尽天下人,都不愿被天下人所负。
偏偏遇上一个苏酒,绵软干净,恰似三春阳光,照亮了他这条阴暗肮脏的沟渠。
他以为,她是他掉进地狱也要拖着一起死的人,可是……
两行泪,顺着男人绯红的眼角滚落。
满是薄茧的大掌,颤抖的把苏酒按在胸膛上,他哑声:
“苏小酒……老子舍不得啊……”
往后余生,即使没有他,小姑娘一定也能活的很好很好。
终究,是他拖累了她。
萧廷琛的心跳趋于平静,桃花眼依旧凝着苏酒,直至瞳孔涣散。
寒风四起。
漆黑的夜穹飘起细雪,温柔落在这座皇城。
四周的宫楼上,立着无数火把。
以薛家为首的朝臣,纷纷欣赏着萧廷琛之死。
薛广捋须而笑,“乱臣贼子已经伏诛,咱们今后可以安心为家国效力了。”
“爹说的对,等新帝继位重新清理朝堂,我大齐必将君臣一心,吞并天下!”
薛至美笑得合不拢嘴,目光流连过广场中央还在发呆的苏酒,眼底藏着垂涎之意。
陆懿带着文武百官也登上了宫楼。
卧蚕眉皱起,他盯着远处的苏酒,声音透出几分无奈,“孩子,萧廷琛乃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你可不要怪爹爹狠心……”
文武百官遥望萧廷琛的尸体,神情各异。
有怜惜的,有不忍的,更多的则是痛快和高兴。
“我早就说此子不堪为帝,在他继位的短短几个月,诛杀了咱们多少世家?他死了,真是大快人心,哈哈哈!”
“不错!他还搜刮咱们世家几代积累的财富充作军饷,强迫咱们儿子上战场打仗,着实可恶!这种人,尸体拿去喂狗都不足惜!”
各种议论嘲讽的声音,在夜色中此起彼伏。
谢容景身着细铠、手持画戟,面无表情地站在城楼上。
墨十三把宫里的水系密道画成图纸给了他,他和周奉先率兵突袭皇宫,把萧廷琛的心腹卫兵尽数斩杀殆尽。
如今萧廷琛兵败如山倒,早已无力回天。
他远远盯着苏酒,眼神发热。
那是他的姑娘,从一开始,就应该是他的!
花月姬与薛程程也站在宫楼上。
薛程程笑意温婉,亲自执起花月姬的手,“这次逼宫,花家也出了人力物力。好孩子,你必定会在新帝后宫里占据一席之地。”
花月姬神情冷淡,“萧廷琛也算太后娘娘的亲儿子,他死了,太后娘娘当真不心疼?”
“心疼?”薛程程掩面而笑,望向广场的目光充满喜悦,“一出生就该淹死的玩意儿,能活到今日算是上苍恩赐,哀家又怎会心疼?”
“帝师到——”
尖细的唱喏声陡然响起。
朱红宫门缓缓打开,出现在众人眼中的老人,穿一袭雪白宽大的褒衣博带,玉簪束发,姿态儒雅温润。
他身后,跟着晓寒轻和墓,以及天枢的各个首领。
苏酒不敢置信!
司空院长……他不是死了吗?!
还有晓姐姐和墓,她们怎么会和司空院长混在一起?!
晓姐姐,小陈清秋……
是了,天枢是从陈玉楼那里得来的,而陈玉楼却效忠晓寒轻……
原来萧廷琛从未真正掌控过天枢,那个密报机构的最高权限,始终都在晓寒轻手里……
司空辰缓步登上高楼。
寒风把他的宽袖和袍裾吹的鼓起,临风而立的姿态宛如神仙中人。
他目露慈忍,朗声道:“萧廷琛弑兄弑父弑师,与北凉国师宿润墨勾结杀害他兄长元旭在前,又借容家之手毒杀他父亲元啸在后,当年金陵城里,还与赵家狼狈为奸,企图谋害老夫。幸得老夫提前窥破阴谋,才侥幸逃过一劫。他绝情绝义、愧于苍生,今夜死不足惜!着将其尸体丢于乱葬岗,天下人不得收尸!”
寒夜无边。
汉白玉广场中央,苏酒坐在地上,抱着萧廷琛的尸首。
初雪簌簌而落,沾满了少女的衣裙和漆发。
鸦色眼睫染上晶莹水珠,却不知是融化的落雪,还是她的眼泪。
她的鹿眼腥红可怖,愤怒地盯着司空辰。
原来……
幕后之人既不是薛程程也不是薛家,而是他!
而是她和萧廷琛信了多年的老师!
恰似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突然仰头望向苍天,无法抑制地狂啸出声:
“啊——!!!”
少女的声音悲怆绝望,宛如来自地府的惨叫,在这一夜响彻整座皇宫!
两行血泪顺着她的面颊滚落,染红了满地白雪。
皇宫的火光一望无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