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他偏要宠我-第3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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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酒抿嘴笑笑,不动声色地换了话题,“回来这么久,一直没听你提起惊蛰。这两年与他相处得如何,是否要请皇上赐个婚?”
霜降年纪不小了,寻常女孩儿在这个年纪早该嫁人,可她这些年随萧廷琛东奔西走,一时间竟也顾不上。
提起婚事,霜降难为情地红了脸,不自觉被苏酒牵着话题走,“这种事女儿家怎么好意思提,自然该男人提。可惊蛰那个蠢蛋,整日就知道皇上长皇上短的,压根儿就没想过他自己的终身大事……他不提,奴婢怎么好意思主动提?”
苏酒想想也是。
她把霜降和白露的婚事记在心上,吃过早膳就坐在窗畔读书。
如今虽是宫女身份,可萧廷琛并没有叫她再干掌灯的活儿,倒像是小姐般被养在他的乾和宫里,上上下下谁也不敢给她脸色瞧。
正是初夏,宫苑里蝉鸣阵阵,连穿廊风都透着热意。
她翻了几页书,到底看不进去。
她合上书页,仰头望向碧蓝天穹。
花月姬给他生了个孩子,不知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取的又是什么名儿呢?
这个时辰他该下早朝了,以往都会回乾和宫陪她读书写字,可现在无影无踪,料想大约去了南袖宫陪花月姬母子……
想起他们一家三口团圆的画面,苏酒的心口一阵阵揪着疼。
说起来,萧廷琛甚至都没好好抱过燃燃。
她情绪低落地放下书卷,起身道:“我想去冷宫探望燃燃,你们不必跟着。”
白露和霜降对视一眼,目送她踏出宫闺。
虽然她嘴上没说什么,但两人都明白,自家小姐心里并不好受。
冷宫。
薛程程到底是萧廷琛的生母,虽然被丢在冷宫,但内侍监的人不敢苛待她,初夏的一应物品都挑最好的送来,虽然天气还不算热,但冰鉴什么的都已备好。
苏酒踏进宫殿,满殿齐整,清凉气息扑面而来。
燃燃坐在花梨木雕琢的精致摇篮里,穿薛程程亲手为他裁制的棉质夏衣,一本正经地抱着本崭新书卷。
他看不懂书上的字,只是拣插图看,一页页认真地翻过去。
苏酒凑到他身边,弯着眉眼夸奖,“燃燃好厉害,都学会看书了!”
粉团子似的小宝宝发现苏酒来了,立刻咿咿呀呀地笑起来,乖巧地朝她伸出双手。
苏酒把他抱起来,狠狠亲了口他的小脸蛋,“这两日没来看你,倒是又重了些,是不是贪嘴了呀?”
“除了牛乳,每天中午还要额外吃一碗蛋羹,晚上再吃几只小饺子,有时候夜半还闹着要吃东西,能不胖吗?”薛程程端着刚蒸好的蛋羹过来。
她整个人散发出温婉柔和的光辉,丝毫没有在外人面前的戾气。
苏酒把燃燃放进摇篮,接过蛋羹亲自喂他,“燃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得多也挺好,只是劳烦太后娘娘费心了。”
燃燃吃东西很乖,并不需要大人花心思哄。
“哀家就爱费这个心。”薛程程在绣墩上坐了,看她喂孩子,“哀家听说,花月姬生了个公主?”
苏酒喂蛋羹的动作一顿。
她低眉敛目,用银匙舀起一勺蛋羹送到小家伙嘴边,“是呢。”
薛程程当即就笑了起来,
她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哀家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法儿报复那个孽障,瞧瞧,报应竟然来得这么快!花月姬绝不可能为他生孩子,想来那所谓的公主不过是别人的种。他把别人的种当成亲骨肉疼宠,却把自己的亲儿子扔在冷宫,哈哈哈,简直可笑至极!哀家真想好好欣赏,他将来知道真相之后的表情!”
她一副落井下石的嘲讽姿态。
苏酒却沉默不语。
薛程程还是不了解萧廷琛,那个狗男人可花心了,宠幸过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
更何况花月姬这个时候分娩,时间也是对的上的,她怀的就是他的种。
她吹了吹蛋羹,任由薛程程笑去。
等她喂完蛋羹,薛程程也终于笑够了,拿帕子按着眼角道:“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苏酒平静地捧着小碗,“我如今改头换面,别说身份,连这张脸都不是自己的。我喜欢他,从很久很久之前就喜欢。但我也是有骨气的女子,若他执意爱上别的姑娘,我愿意离开,带着燃燃一起离开。”
天地辽阔、中原一统,她何处去不得?
薛程程不紧不慢地吃了口茶,“苏酒啊苏酒,遇到点事儿就想着离开,这就是你所谓的爱?”
“不然我要如何?低三下四地求他回心转意?”苏酒小脸清寒,“我做不到。”
“做不到也要去做,你如今并非孤家寡人,你身边还有一个燃燃。哀家早就说过,这大雍江山日后是属于燃燃的,他的皇位也该属于燃燃!苏酒,你要争,你要做他的皇后,让燃燃将来能够名正言顺地登上皇位!”
好大一碗鸡汤,苏酒半晌没能说出话。
燃燃在摇篮里挥舞着小胖手,“娘亲……娘亲……”
他已经会喊几个简单的称呼。
苏酒怜惜地把他抱到怀里,漆黑鹿眼盛满复杂。
她不愿意和别的女人分享男人,争宠意味着她在那个男人心里,并非唯一……
薛程程见她自个儿陷入思量,怕适得其反所以没逼她,起身往殿外而去。
她招来个小宫女,低声道:“去请皇上过来,就说哀家病重,怕是要薨了。”
小宫女惊了惊,“太后娘娘,哪有这样咒自己的?”
“少啰嗦,只管照做就是!”
小宫女只得颠颠儿地去请萧廷琛。
第1018章 苏酒,这都是你自找的
薛程程沉吟片刻,又抬步去了小厨房。
她从橱柜深处取出一包药,尽数撒进煮茶的陶壶里。
清丽温婉的眉眼中流露出不耐烦,“若不是为了哀家的孙子,哀家才懒得管你俩这档子破事。大雍的江山只能是我孙子的,旁人想都别想!”
一个时辰后,小宫女战战兢兢地领着萧廷琛踏进冷宫。
萧廷琛吩咐随驾都在宫外候着,自个儿把玩着扳指往薛程程的宫殿走,淡淡道:“她果真病重?”
“这个……”小宫女满脸惶恐,“皇上过去就知道了。”
“啧,朕就知道她又在说谎。”萧廷琛冷笑,桃花眼里藏着凉薄寒意。
若有可能,他倒是希望薛程程赶紧死。
踏进明亮光华的宫殿,没见薛程程在这里,倒是看见苏酒正坐在摇篮边哄苏小狗。
他挑了挑眉。
苏酒也愣住,待反应过来,又下意识垂下头。
指尖捏着燃燃的盘扣,一股心酸无端漫上心头。
她勉强维持住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体面,平和道:“皇上今儿怎么来冷宫了?”
“听闻薛氏病重,特意过来瞧瞧。”
苏酒:“太后身子还不错,许是你听岔了。”
萧廷琛一步步走到她身边,“你就没什么想问朕的?”
苏酒抿了抿唇。
她有千言万语想问他,为什么要让别的女人生下孩子,她在他心里究竟还有没有分量,让她顶着别人的容貌和身份生活又是为什么……
可她不敢问。
她害怕听到答案!
沉默很久,她轻笑,“与皇上朝夕相处,你的一切我都了解,又有什么可问的?”
萧廷琛眼里那抹期待便黯淡了些。
他以为,苏酒好歹会吃醋会闹,会质问他姜玉碟究竟是怎么回事。
却没料到,她竟然如此安静……
胸腔里蔓延出不满,他把玩着墨玉扳指,似是漫不经心地提起:“朕膝下得了位公主,赐名玉碟。玉碟是一种品类的白梅,‘冰雪林中著此身,不与桃李混芳尘’,寓意着冰清玉洁和高贵出众。妹妹以为,这名字如何?”
苏酒抱着燃燃的小手越发收得紧了。
她的儿子是自己取的名字,花月姬的女儿却能得萧廷琛赐名……
想想心里就堵得慌。
她低垂眼睫,嗓音轻飘飘听不出喜怒哀乐,“皇上喜欢就好。”
说着话,小宫女捧着漆盘过来,恭敬地给萧廷琛上茶。
萧廷琛不紧不慢地吃两口茶,“公主乖巧可爱,很讨朕的欢心。妹妹没事可以去南袖宫抱抱,你该喜欢的。”
苏酒捏住燃燃的小手手。
小家伙的手白白嫩嫩,手背上还有几个小窝窝,实在可爱。
她望一眼萧廷琛,试探道:“皇上既然来了,不如也抱抱燃燃?燃燃他很喜欢你。”
“又不是朕的种,朕抱他做什么?”萧廷琛嗤笑,“妹妹真是糊涂。”
苏酒失落。
她恪守信义,无法告诉萧廷琛燃燃的身份,可他就不能看在她的面子上,也给燃燃一点温暖?
将来才不至于在真相大白时,遗恨后悔……
她琢磨着,对面萧廷琛晃了晃茶盏,玄月眉微微蹙起。
刚刚只顾着观察苏小酒有没有吃醋,如今回过神,才察觉茶水有异。
他放下茶盏,松了松锦袍圆领。
浑身渗出一层细汗,就连心跳都渐渐失常。
暗欲纵生,眼前的少女看起来十分可爱清媚。
他很清楚这代表着什么。
苏酒现在也不愿意和萧廷琛共处一殿,于是将燃燃放进摇篮,起身道:“皇上若是没别的事,我先告退。”
刚迈出半步,萧廷琛突然牢牢拽住她的细腕。
苏酒怔忡回眸,男人的桃花眼腥红可怖,“你也学人争宠?”
他很喜欢苏酒为他争风吃醋,也很喜欢苏酒与其他女人争宠。
但这不代表,他乐意被她下药。
他肌肤滚炙,苏酒下意识想挣开,却被男人掐着细腰抱进寝殿。
她被重重扔在榻上,疼得骨头都要散架,还没来得及坐起来,萧廷琛已经掐住她的面颊,“苏酒,朕不喜欢下药和巫蛊那套!”
历代帝王都希望后宫安宁。
下药争宠、巫蛊诅咒都属于最肮脏阴私的手段,稍微爱惜脸面的正经妃子是绝对不屑一顾的。
可是苏酒,他最爱的女人,竟然也学了这一套!
无边烦躁从四肢百骸涌出,他脑海中掠过很多画面,鬼狱长城失守,鹤城二十万精锐被坑杀,息城十万百姓将士全灭,姜老头万箭穿心而死,姜言蹊和姜衍之双双阵亡……
他本就为国事烦恼,偏偏这个死女人还不消停!
苏酒怔怔望着上方的男人。
桃花眼犹如血刃,视线摄骨宛如极北之地的风雪。
帝王威压暴露无遗,随意一个眼神就令她不敢动弹。
她从没见过这般暴怒的萧廷琛!
她连声音都染上几分怯意,“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
萧廷琛居高临下。
药劲儿上来,他额角细汗不停滚落,双眼赤红可怖。
他只觉自己的脑子就要炸掉,于是面无表情地解开腰带,“朕今日就叫你明白个够。苏酒,这都是你自找的!”
……
薛程程坐在偏殿。
她神情平静地吃着晚膳。
失策了……
她到底没真正混过后宫,争宠似乎并不是这种争法,到底是她失策了。
不仅没帮到燃燃,还把苏酒搭了进去……
萧廷琛衣冠齐整地从寝宫出来,已是月上中天。
迎面的夜风透着些微凉意,吹醒了他刚刚的愤怒和暴躁。
他沉默地掸了掸绣金龙纹袖口。
一道修长人影悄无声息地从黑暗中踏出,“皇上宠了她多日,也该开始实行咱们的计划了。鬼狱的人嚣张跋扈,总得举中原之力,给他们点苦头尝尝。”
琉璃宫灯轻曳,来人笑容和煦如春风,一袭道袍清冽如玉,正是宿润墨。
萧老狗:苏酒她老想勾引朕,还给朕下药,不知廉耻
第1019章 妹妹怨恨我
萧廷琛瞥了眼身后紧闭的宫殿槅扇。
想起今日自己的所作所为,桃花眼里掠过一丝隐忍。
然而那终究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实在怨不得他。
他寒着脸朝冷宫外走去,“北星儿恃宠而骄,贬为乾和宫三等粗使宫女。”
立刻有宫人恭敬应下。
宿润墨跟上他,“再过三个月就是秋猎,届时正是行事的好机会……谢容景那边也该准备起来……”
细密的交谈声被夜色笼罩。
对中原百姓而言,大雍江山稳固天下安定,殊不知对上位者而言,这种稳定只是暂时。
看不见的血雨腥风从极北之地悄然掀起,阴阳鬼狱的当权者携着对中原刻骨铭心的恨意,正打算卷土而来。
攘外必先安内。
容貌妖孽的男人穿行在宫巷之中,月色落在他的两肩,衣襟上的盘龙纹绣工如生摄人心魂,一眼望去尊贵至极,只是薄唇始终勾着些邪气。
他一边和身后的宿润墨敲定秋猎细节,一边转动着墨玉扳指。
他必须在年底之前完成对鬼狱的布局。
为了百姓,为了天下,为了苏小酒。
……
冷宫。
苏酒睡到第二日晌午才醒。
她勉强坐起身,缎被滑落,肌肤上遍布伤痕。
她口渴得厉害,踉踉跄跄从软榻下来,指尖发颤地斟了一盏水。
稍微润过咽喉,外间进来两个宫女,把萧廷琛的吩咐说了一遍,还拿了三等宫女的襦裙给她。
苏酒的小脸皱成一团。
萧廷琛,竟然把她贬成乾和宫的三等宫女?!
他昨天对她那么狠,怎么还有脸做这么过分的事?!
少女的眼眶立刻红了,紧紧抱着襦裙,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两名宫女对视一眼,为难道:“星儿姑娘,我们在殿外等你,你还是快些更衣梳妆,咱们还要去当差呢。”
说完,退了出去。
殿中寂静。
苏酒强忍眼泪,发泄般把那套襦裙丢在地上使劲儿踩。
正怨恨交加时,颜鸩从窗户翻了进来。
他仍做内侍打扮,这几日在宫里藏得很好,没有任何人发现他的身份。
他捡起那身襦裙,狭眸深沉晦暗。
苏酒在圆桌旁坐了,又喝了一盏水,“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微臣永远不会看陛下的笑话。他赐予你十分伤痛,微臣的心便会承受一百分的伤痛。”他顿了顿,沉声,“小酒,你留在他身边多日,难道还没看清楚他是怎样的人吗?他自私霸道阴晴不定,并非女子良配。如果你继续呆在他身边,我担心你会被活生生折磨死。”
苏酒垂下眼睫。
清润瞳珠遍布水雾,她咬着唇瓣,竟无法为萧廷琛辩驳分毫。
“我的人打探过了,再过三个月长安城会举行盛大的秋猎,那个时候萧廷琛会离宫前往郊外。你随行也罢,留在宫中也罢,都是我带你逃跑的好机会。”
颜鸩的目光落在苏酒的颈窝间。
那里满是红痕。
惹人遐思得很。
轻易就能想象出,他的女帝陛下在那个男人手里经受了怎样的折辱。
狭眸中划过恨意,他不动声色地转过脸,装作不在意的模样替苏酒拿来洗漱木盆,“若是能随行前往郊外秋猎更好……郊外不似皇宫守卫森严,方便咱们离开。”
也方便他的暗卫行刺萧廷琛。
苏酒沉吟不决,“这事需要从长计议,更何况宫里还有燃燃。”
“他现在还不知道燃燃是他的儿子吗?”颜鸩问道。
苏酒点点头。
颜鸩的狭眸中便多了些许笑意,然而实在浅淡得很,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他拧了把热毛巾,亲自侍奉苏酒梳洗,“宫中有我的人,裴卿城也在后宫接应,想带燃燃离宫并非难事。小酒,接下来的一切都由我来安排,这三个月,你只管对萧廷琛死心就好。”
他嗓音低沉,透着情深和蛊惑。
苏酒始终垂着眼睫,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