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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长公主不想死-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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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下,还是前朝的事更紧要些。
  报仇什么时候都可以,但再过两年,楚朝就要面临亡国的风险,这件事比任何事都更要命,容不得半点闪失。
  为此就算自己受一点委屈,也不得不暂时忍耐,以大局为重。
  不过,不能立刻解决他,却并不影响贺卿给他制造一点麻烦。有人巴巴的将这个消息传给她,必然是对何不平有所戒备。有他们搅局,何不平想站稳脚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倒是劳烦你师父特意派你前来,但我已是方外之人,在这些事情上,只怕不能出力了。”贺卿缓和了神色,慢慢道。
  张才眨了眨眼,面上一派天真,“师父也只是替真师不忿。分明您的提议已然极好了,那何不平借了这个机会,倒将功劳捞在了手中。其实他所说,与真师之言并无多少分别。”
  “既然太皇太后信任,那也是他该得的。”贺卿道,
  见她不为所动,张才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又客套了两句,便起身告辞了。
  贺卿目送他离开,等人走到了门口,才像是忽然想起来一般问,“我恍惚记得方才你说,那何不平写了一本书?”
  “是。叫做《拂尘录》。”张才停住脚步,半侧着身子回答道。
  “这名字倒是有些意思。既然叫拂尘录,岂不是从前都明珠蒙尘了?这是以他自比么?”贺卿淡淡道,“若当真如此,足见此人自傲,以文喻人,莫不是真将自己当成是文人雅士了?”
  张才微微一愣,摇头道,“这奴婢就不知了。”
  他心里琢磨不透这番话,回到养寿宫,便去寻自家师父解惑。他记性也好,而且还有一桩旁人想不到的本事,那就是能够模仿。当年黄修收下这个徒弟,便是见他只看了一次,便将一折戏文记得一字不差,且还能模仿着伶人唱出来,着实难得。
  当下他比照着贺卿的口吻,将这番话复述了出来,又问,“师父,真师这话是什么意思,徒弟竟有些听不明白了。”
  黄修低头想了一回,才笑道,“你再历练几年,就懂了。”
  “究竟是什么意思?”见自家师父卖关子,张才连忙催促。
  黄修这才笑着道,“你可知古往今来,有多少文士,是因诗文而被杀?”
  做文章的根底,讲究个“不平则鸣”。文人们总喜欢在文字之中寄情,抒发志向。但这种事情,一不小心就容易犯了忌讳。若是君主开明,无人在意也就罢了。若是有心人仔细解读,上位者也不肯轻易罢休,那就难了。
  无论怎么看,太皇太后都不是个大度的性子。
  而何不平这本书,偏偏又写的是皇室宫廷生活,涉及到帝王后妃,只要有心,总能找到犯忌讳的地方。
  张才闻言,不由瞪大了眼睛。
  慧如真师看起来飘然出尘,没想到一出主意,就出了个这么狠的!
  黄修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伸手在他头上敲了一记,“莫多想。你不是说,真师听到何不平的名字时,甚至打翻了茶盏么?或许其中还有别的隐情。不过这与咱们没什么相干,不必打听,更别记挂。”
  “是。”张才连忙点头应了下来。
  这一晚何不平当值时,太皇太后果然对他问计,而且还特意将身边的人都支走,就连黄修也无法探知两人究竟说了什么。
  而随后,太皇太后便宣布任命何不平为内侍押班,随侍身侧。
  这个位置,只在都知,副都知之下,可见太皇太后对于问计的结果,必定十分满意。
  而且第二日早朝,太皇太后就带了他去。
  主子们身边一点风吹草动,下面的消息是传得最快的。太皇太后这边才吩咐下来,上朝的队伍还没启程,黄修就发现众人看自己的眼神已经不比从前了。
  到了早朝之上,太皇太后一改昨日对主战派的反感,态度松动了许多,只是仍旧提出了许多未能解决的问题,而且每一个都切中了重点,令朝臣们刮目相看。
  与此同时,她又提出了几个具体的建议,“从别处调兵速度太慢,不如就近从钦州调遣兵马,着钦州兵马使张抗领兵。届时一面增加围困之势,一面分出小股精锐入城,将唐知州救出,如此方可占据主动,令乱民俯首,诸卿以为如何?”
  这一番建议有理有据,十分全面,自然也得到朝臣的支持,算是将主动权又拿了回来。
  这一切自然是多赖何不平指点。他在朝事上也的确很有见地,如今抓住机会重回权力中心,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比起贺卿半遮半掩,有所隐瞒的说法,更令太皇太后信任。
  而今这些建议立竿见影,在朝堂上起了效,太皇太后对何不平自是越发信重。
  按照何不平的说法,主战不但能令朝中众臣上下一心,彰显朝廷威势,更重要的是,从太皇太后个人而言,这一仗只要胜了,便可稳固她在朝事上的话语权。
  刚刚才尝过受制于人的滋味,太皇太后迫切地想要巩固自身权位,因此最终同意了这个方案。
  但何不平又道,虽然出兵已不可避免,但凡事应决于太皇太后之手,不能被朝臣牵着鼻子走。如此,方能显示出她对朝廷的掌控之力。
  如今这些话都一一应验,出兵的事迅速定了下来,太皇太后自然也十分满意,着令政事堂拟旨,尽快送往钦州,不得延误。
  虽然是宫禁森严,但是对处于高位的官员而言,宫中的消息,除非皇帝强势,刻意封锁,否则基本上很难瞒得住。太皇太后显然并不具备这样的手段,所以她用了何不平这件事,早已传遍重臣们的耳朵,对于她今日的表现半点都不意外。
  内侍掌权,对朝臣来说是很敏感的事。
  只是如今何不平能说动太皇太后改变主意,对他们而言是好事,众人便也乐见其成。
  所以尽管在下面打了许多眉眼官司,但暂时没有人愿意站出来提起此事。毕竟如今何不平刚到太皇太后身边,究竟如何还看不清楚,倒不如先把人留下,以观后效。若当真可以辅佐政事,倒是省了不少心。若是个内里藏奸的,到时候再设法除去不迟。
  唯有顾铮多看了何不平几眼,面上若有所思。
  ……
  早朝结束时,贺卿也刚好从坤华宫里出来。这里距离咨平殿很近,所以消息传得也快。张太后虽然不理政事,但毕竟身份摆在那里,这些消息自然会有人传知,比贺卿那边灵通了许多。
  听得太皇太后转变心意,愿意派兵去增援瑞州,张太后不由念了一声佛。
  念完之后,转头看到贺卿,她面上才露出了几分不好意思,“是哀家冒犯了,还请真师勿怪。”
  她当着一个出家为女冠的真师的面,竟然念了佛号,可不是冒犯?
  贺卿自己倒是并不十分在意。毕竟她出家也只是权宜之计,虽然一直没有放下研习道经,但若说向道之心有多诚,也全是糊弄人的。既然如此,自然不会在意张太后这一点小小失误。
  “不妨事,”她朝张太后笑了笑,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句话,便脱口道,“三教原来是一家。”
  “这是怎么说?”张太后倒是很有兴趣。
  贺卿只得解释道,“儒释道三家,流传至今,彼此之间互相影响融合,许多理念都是同源的,难以分清。故而真正深研至理的大德,往往兼通三家。如此细究起来,可不就是一家?”、
  她说着还举了几个例子,不说张太后,就是身边侍奉的宫娥也听得津津有味。
  说起话来不免误了时辰,等她告辞出来,正好瞧见咨平殿门口人来人往,正是下了早朝,太皇太后将重臣们招至此继续议事。
  远远的瞧不清楚人影,唯有太皇太后的仪仗最为醒目。贺卿的视线微微向下,就落在了站在太皇太后身后一步的那个人身上。
  上一世,贺卿作为被嬷嬷们拿捏着的公主,一应事务都是她们掌管,自己并未见过何不平,此刻距离遥远,也看不清楚面目,但她却有一种十分强烈的预感:那就是何不平。
  知道这个人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要用尽全部的力气,才能按捺住自己不冲动地过去找麻烦。
  贺卿在原地站定了脚步,并没有立刻离开。哪怕那边的人已经尽数进了殿里,再瞧不见。
  正怔怔出神时,忽然从咨平殿那边跑过来一个小内侍,到了贺卿跟前,忙不迭的行了礼,将一张字条塞进了她手中,而后又迅速跑了回去。
  贺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扯回了心神,下意识地低头打开了那张字条,便见上面的字龙飞凤舞,笔划草草:不知真师对着烈日格出何物?
  没有落款,但贺卿莫名就知道了送这字条的人是谁。
  她先是一惊,为着顾铮这么大的胆子。这可是在太皇太后眼皮底下,他居然买通了小内侍送字条过来,若是被人发觉,只怕两人都不会有好结果。
  但这大半年来,经过的事太多,贺卿也早不是过去的贺卿,那一点惊讶很快就被收敛了起来。
  莫说朝臣们本来就是在跟皇室分权,彼此之间微妙的明争暗斗不计其数,便说她自己,如今不也是在太皇太后眼皮底下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么?皇室威严听起来叫人害怕,其实离得近了才会发现,他们也只是普通人。
  即便是皇帝,不够强势也有可能被臣子压制住,何况太皇太后一个不怎么通晓朝事的女子?
  再说,顾铮若没有这样的胆量,倒不是顾铮了。
  然后贺卿才彻底反应过来,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出了一身的汗,贴身的衣裳已经完全被打湿。
  八月里天气已经渐渐转凉,但秋老虎仍旧散发着他的威力。今日天气很好,贺卿在这大太阳底下站了那么久,出了一身的汗,却并不觉得热,反倒有种从身体里散发出来的冷意。
  直到此刻,她才像是终于感受到了阳光的温度,火辣辣地照在身上,须臾间又出了一身汗水。
  这汗一出,贺卿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有些无力的酸痛,不过那种阴冷却已彻底消失,只剩下仿佛力竭之后的放松。
  她将手中字条握紧,又看了一眼咨平殿的方向,而后才转身往后宫的方向走。
  顾铮到底有没有看出什么来,贺卿不知道。但特意着人送了这么一张字条,偏又说的是这等无关紧要的事,贺卿却从中窥见了一点不足为外人道的体贴。
  不过,说到格日,倒是又让贺卿脑子里冒出来了一堆光学知识。
  顾学士如此热情,她又怎么好敷衍?当多出几题送去给他,叫他科学的道路上得到更多进益才好。
  从坤华宫回问道宫,路途并不近,要穿过整个御苑。但这条路贺卿是走熟了的,平日里从来不觉得远,因她本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花费一点时间在路上也并不为难,何况这一路风光秀丽,移步换景,也的确值得品鉴。但是这一天,她却只觉得怎么都走不到。
  中途有好几次,贺卿都想停下来歇一歇,但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催使着她一步又一步地往前走,始终没有停留。
  直到进了问道宫,她甚至还神色如常交代了玉屏几句话,直到进了自己的屋子,才突然脱力一般倒在床榻上,好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或许是耗费了太多心神,贺卿本来只想躺一会儿,没想到竟然就保持着这个姿势,沉沉睡了过去。
  还是玉屏见她没有动静,进屋来看,才替她脱去鞋袜,又盖上了薄毯。但这些并没有让贺卿睡得更加舒适,大概是俯卧的姿势压迫了心脏,她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又做起了梦。
  说是梦,却也是她亲身经历过的事。
  她好像又回到了新婚之夜,才见第一次面的丈夫死在了身边。周围是进进出出的人,贺卿缩在角落里,满心惶恐与绝望。但这种情绪也并未持续太久,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她。
  “都怪这贱妇!”一个身着红衣、满头金银珠翠,瘦长脸、吊梢眼的中年妇人一把将她拖了过来,使劲摔在地上,“我呸!说什么金枝玉叶,娶了她冲喜我儿必然能好转。结果几十万两银子撒出去,却娶回了这么一个灾星!我儿之前明明已经有所好转,必是被这灾星所克!”
  她一边骂,一边抬脚不停往贺卿身上踹,面上的表情凶恶至极,直如厉鬼。
  贺卿抱着头趴在地上,她能够感觉到周围有不少人,但并没有谁替她说一句话,还有人附和那妇人,更有人揣测道,“瞧着半点金枝玉叶的贵气都没有,别不是何不平那老货收了钱却不办事,弄来一个冒牌货糊弄咱们吧?”
  兵荒马乱之中,贺卿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何不平”这个名字记下的。
  又有人啐道,“说什么金枝玉叶,日子兴许还不如咱们家的姑娘!要不然哪能轮得上咱们求娶?不过在宫里不得宠,只怕老天爷也不肯眷顾,因而这冲喜才没有效果。”
  之后的事,在贺卿脑子里就是一片混乱,只听得见众人七嘴八舌地说话,至于具体说了什么,却是听不清的。
  直到她又被人一把揪了起来。
  还是那张长着吊梢眼的瘦长脸,看起来刻薄无比,是她那死鬼丈夫的娘,她的婆婆。中年女人拎着她的衣领,表情狰狞、形如饿鬼,涂了太多口脂的嘴看上去十分吓人,张合间,声音也像是从九霄云外传来。
  “既然你克死了我儿,那就跟着陪葬,到了地下继续侍奉我儿吧!”
  然后……然后是大红的绫缎绕过脖颈,就那么用力地勒着……
  窒息地感觉迅速地包裹住她,过于剧烈的痛苦让她产生了幻觉,一时觉得自己在烈火之中被焚烧,一时又觉得自己被河水淹没,一时又像是在被凌迟,刀剐一般的疼痛从体表钻入心脏……
  贺卿被人按着,虚脱地挣扎着,开始还能保持一点晴明,后来便渐渐陷入混沌之中,直至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
  “啪”的一声,贺卿整个人从床上滚下来,摔在了地上。疼痛让她立刻睁开眼睛,清醒了过来,却一时提不起力气爬起来。
  贺卿就这么躺在地上,心脏怦怦怦地跳,满头大汗地抓着自己的衣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半晌才从那种仿佛窒息状态里缓了过来。
  她盯着帐子上悬挂着的五彩丝绦,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活着就好,活着就有无限可能,活着就可以做很多事。
  直到气喘匀了,心悸的感觉也渐渐褪去,贺卿才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开口叫玉屏进来伺候。但这一张开嘴,她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完全哑了,第一下竟没有发出声音,之后说出来了,却也粗哑难听。
  贺卿吓了一跳,走到桌旁倒了一杯水润嗓子,才总算能说出话来。
  今天这一番折腾,她出了好几次汗水,衣服却没有换过,黏糊糊的贴在身上,十分难受。
  所以叫了玉屏进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水沐浴。
  将身体浸入略有些烫的热水之中,贺卿这才慢慢放松下来。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手里一直攥着顾铮的那张字条,连忙张开手,字条已经被水濡湿,凝成了一团,展不开了。
  这天晚上贺卿没有睡,念了一夜的道经。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也闭门不出,只让玉屏对外宣称要闭关。
  不过说不说也没多大的影响,从始至终,只有张太后派人来问了几次。
  等贺卿再出门时,已经将心态彻底调整完毕。而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咨平殿拜见太皇太后。不过贺卿真正的目的,却是要去见何不平。
  顾铮那句话,像是似是而非的安慰,但却更像是一种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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