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神书-第3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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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长生脚下一个踉跄。
　　他的耳边却响起不含丝毫人气的声音：“小鬼，不要浪费本座的时间，快些走！”
　　沈长生没有扭头。
　　这是他在被封闭视觉刹那，在自己心灵种下的执念，告诉自己的潜意识，永远不要回头去看！
　　所以，他不会回头。
　　荒漠的幽冥土地上，沈长生一步一步的前行，和无数的鬼魂一起，前往未知的大地。
　　再不知行走了多少年之后，精疲力尽的沈长生被人喝止停下脚步。
　　可是，沈长生依旧没有停下。
　　“哈哈哈，这个小鬼疯了吧，急着找死吗？”
　　“我看他是不知道，被冥火焚烧灵魂的那种滋味，否则的话，我想他肯定要吓尿了！”
　　“有趣有趣，多少万年了，第一次见到不需要我们催促，就跳进火海的人！”
　　四周有诸多张狂戏谑的大笑在耳边回荡个不停。
　　在某一刻，沈长生的脚步忍不住一顿，一个血红色的天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帘内。
　　那是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有数之不尽的鬼魂在其中被焚烧，挣扎哀嚎着死去。
　　“小鬼，怎么不走了？”
　　“不会是怂了吧？”
　　火海之畔，右手捏着冰冷铁链，身材高大的鬼将们抱着膀子，依旧在戏谑，在逗乐子。
　　只是他们话音还没有落下。
　　沈长生便已再度迈开了脚步，毫不迟疑的走入那片炽热的火海之中，于是，所有的嘲讽戛然而止，全部消失！
　　四周的一切，似乎都消失了。
　　只有红色，占据了一切，神魂在被燃烧，一股撕心裂肺，足以让人疯狂的痛楚，占领了脑海。
　　沈长生依旧向前走着，麻木而平静，平静而执着的向着前方行走。
　　他的身体逐渐消失，被火焰吞噬，他的意识也逐渐消失，像是被火焰所净化……
　　似乎过去了很久，似乎一秒钟的时间都没有过去。
　　沈长生的意识似乎消失了很多，但却似乎有着模糊的念头存在。他在恍惚中，察觉自己似乎降临在了一个新的世界里。
　　他成为了一个蛮荒部落的少年，一个极为执拗的少年，面对谁都不屈服，总是喜欢一个人呆着发呆的少年。
　　他活了十五年，最终一场意外，让他死于野兽的爪牙下。
　　黑暗又一次侵袭，意识恍恍惚惚。
　　狰狞放肆的恶鬼，又一次在耳边大笑着，嘲弄着他，“这不是那个疯子小鬼吗？怎么才十五年，就又见到了！”
　　“没想到啊，还是个短命鬼！”
　　沈长生沉默着，一言不发的向前走，一如曾经。又一次进入火海，又一次仿佛重生。
　　第一千五百零九章轮回往复
　　这一次，他成了一条鱼。
　　他的记忆变得短暂，漫长的一生，却只能记住七秒而已。但在他的潜意识中，却似乎有着一个声音在呼喊。
　　让他向前！
　　让他记住自己的名字，叫做沈长生！
　　一次意外，一个天大的机缘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一条真龙喋血而死，他的血液流进了大海。
　　无数的水类动物疯狂的冲了过去。
　　他们吞噬那血液。
　　沈长生所化身的那条鱼也被吸引，奋力的吞噬着。最终，有一条鲤鱼胜出了，杀生无数，让一方海域被血液染红。
　　那条鱼是沈长生化身的鱼的兄弟。
　　两人并肩作战，但最终沈长生受到了重创，虽然因为吞了真龙血，开了灵智，不再是一条凡鱼。
　　可他的生命，已然无多。
　　转眼间百年匆匆而过，他在死前，看到有人来看他，那是一个英俊的男子，满脸悲伤，带着不舍。
　　可是，他最终还是死去了。
　　他的灵魂升起，恍惚中看到那男子在嘶吼，恍惚中，看到远处有人杀来，口中呼喊着，要将这男子杀死。
　　可他们最后，都被这男子杀死了。
　　然后，这男子抱着自己的身体，进入了海中，化身成为了两条鱼。
　　数万年之后，一条鲤鱼越海而上，冷酷无情，被世人称为：逆命江鱼。
　　然而这一切，沈长生已经见不到了。
　　他再次坠入了轮回之中。
　　随着一次次的轮回，一次次的死亡与新生，他的记忆越来越模糊，关于自己的身份的记忆越来越少。
　　他虽然偶尔还会发呆，呆呆的看着苍穹，看着大地，内心里升起熟悉的感觉，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声音。
　　可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是谁。
　　他沉沦了，一切磨灭，所有成空，忘记了自己。或许，没有意外的话，他将沦为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哪怕虽有绽放的一世，但终归要消弭。
　　可最终，他遇到了转机。
　　或许是上天的垂怜，在不知道多少个轮回之后，沈长生遇到了这样一个人。
　　他单纯如赤子，却聪慧睿智，他清楚人心险恶，却仁善大气，他太完美了，仿佛是上天集合所有人类的优点，所制造出来的完美产物。
　　遇到他的时候，沈长生就要死去。
　　这一世，他是一个天生患有不治之症的少年，而那个人，也是一个少年。
　　他总是喜欢给沈长生讲故事，讲关于他师傅的事情。在少年的口中，他的师傅，似乎才是最完美的人。
　　他说，“我的师傅告诉我，这个世界上，虽然有着无数的坏人，但你总会遇到那么一个，数个，甚至更多对你好，让你在黑暗中，都感到炽热而温暖的人。”
　　“而你，对我来说，就是这样的人！”
　　“你对我来说，也是如此。如果有来生，我希望依旧记得你，希望依旧能和你相识。”
　　“我想，一定会的。”
　　他的目光坚定执着，看向床榻上面色苍白的沈长生，说道：“我是修士，逆天逆命的修士！”
　　他说道：“等我有朝一日，成为最强大的存在，我就要掌控轮回，让我在意的人都活着，永远的活着！”
　　第一千五百一十章苏醒
　　他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忽然落泪，哭泣道：“我的师傅告诉我，修士的道路上，前方是一片黑暗，后方没有光明，可是不要害怕，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我的朋友和故人，会默默的祝福我，哪怕他们死去，我也从不孤单。
　　因为，他们会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守护着我，注视着我，在我疲惫时，鼓励我，给我永远前进的勇气！”
　　沈长生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生命在他孱弱的体内，一点点的消失。可在这一刻，他的目光，却前所未有的明亮。
　　“前方是黑暗，后面没有光明，可却不孤单……”他在心中喃喃着。
　　一股无比熟悉的悸动，自他的心脏处，自他灵魂的最深处传递出来。
　　“我……我想起来了！我是……”
　　沈长生！
　　在死亡的刹那，这个少年，让沈长生想起了一切，于是所有的记忆在刹那归来，所有的迷茫如浮云般被一击碾碎！
　　他的嘴角挂起笑容，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对少年说出他的名字。
　　而他，竟也惊恐的发现，关于少年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渐渐模糊，就仿佛是在刹那过去了无数年。
　　就像是一张照片，变的蜡黄而模糊，再也看不清上面的人的面庞！
　　……
　　唰！
　　沈长生猛然睁开了双眸，沧桑而澎湃如汪洋的神魂气息，从他的身躯上散发开来。
　　他发丝飘荡，衣衫猎猎。
　　整整过去了半刻钟的时间，他才缓缓回神，低头看向脚下。这是一片古朴的石阶。
　　但是，这已经是最后一个石阶了，前方再也没有一个，他走到了尽头！
　　“是真，是假？”
　　“是梦幻，是往昔，还是未来？”
　　沈长生内心呢喃。
　　他清楚，自己回来了，或者说从来没有离开。之前的经历，仿佛都是这灵虚山石阶路的考验。
　　只是，那一幕幕场景，为何那般的真实，那般的令人心悸，就仿佛是真实的发生过，而那些痕迹，也都刻在骨子里一样。
　　一声轻叹，沈长生收拾心情，没有在往前走的意思，而是首次扭头看向了下方。
　　密密麻麻的修炼者，还在前仆后继的爬着石阶路，除了他之外，再无一人登上巅峰。
　　“将三个小家伙安顿好，或许我就要离开，另找他路了吧。”沈长生自语。
　　可这时，却有一道苍老的声音在他脑海中缓缓响起，“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年轻人，我等了你很久，来找我吧……”
　　沈长生微怔，但很快恢复，冷静道：“你是？”
　　“继续往前走，你很快就能见到我。”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有这么一句话。
　　接着，无论沈长生如何发问，他都不再说话了。
　　沈长生无奈，在稍微思索了一段时间后，决定继续向前。在他的感观里，老者应当是没有意外的。
　　否则的话，既然能让都无法察觉的传音与他，或许也能让他无法察觉的对他动手。
　　灵虚山上植被成片，姹紫嫣红的花朵向阳而开，非常绚烂与美好，到处都是香气。
　　但出乎预料，沈长生没有在路上遇到一个人，四周空落落的，虽然仙气飘渺，却不见丝毫人烟。
　　这让他很纳闷，哪怕灵虚山一万年才招收一千或几百个弟子，这么多年下来，也应该有不少人了才对。
　　毕竟，修炼者的寿命还是很漫长的。
　　达到了真君境界，活个十万年完全没什么问题。显圣境界，活个数百万年，也不成问题。
　　当然这些只是理论上的寿命，受伤、耗费生命潜力什么的，总归会让自身死的更快。
　　第一千五百一十一章神秘莫测的老人
　　长夜安静，沈长生行走了近千丈，最终在山巅上停下，前方一个矮矮的小山坡，已无路可走。
　　他目光顺着小山坡从上而下。
　　最终，看到一个窑洞，里面的深度，估计也就两米左右，高，也差不多两米。
　　没有什么繁华，看起来不像是修炼者的洞府，反倒像是凡人们居住的窑洞。
　　在这窑洞里面，有着一个人，盘膝坐在那里，浑身尘垢，看起来有些肮脏和狼狈。
　　他很干瘦，浑身带着沧桑气息，身上的衣衫实在是太古老了，花纹字符等，远不是这个时代的东西。
　　“你来了……”
　　微弱的声音穿入沈长生的耳畔，他可以看到，那盘膝坐在窑洞里，仿佛泥雕木塑般的人物嘴唇动了动。
　　目光一闪，沈长生渡步行入其中，走至老人的对面，盘膝坐下，说道：“不知前辈找我，有什么事情？”
　　老人紧闭着双眼，但坐在他的面前，沈长生却有一种，对方正在睁眼看他的错觉。
　　或许，这不是错觉。
　　修为达到的一定的程度，即便没有了眼睛，不动用神魂，可在一片范围内，想要看到什么都可以做到。
　　“三世之身……没想到这世间，竟然还真的有你这样的人物，小友，你很了不起！”
　　老人答非所问，嘴角微勾起，似乎在笑，语气赞叹的对沈长生说道。
　　然而，他这番话语听在沈长生的耳中，却让沈长生心中翻起惊涛骇浪，目光闪烁不定的看着老者。
　　活了三世。
　　这是沈长生最大的秘密，除了故去的姜老之外，谁都不知道他的真正来历，真正的经历！
　　但没有想到，在今日，竟被一个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的老人，给看了出来。
　　沈长生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道：“我早先在那石阶上，后面经历的虚幻，都是你做的吧？”
　　老人摇头，依旧带着笑，明明身上满是尘垢，但他却偏偏给人一种出尘，圣洁之感，实在怪异之极！
　　“你怎知，那是虚幻，而不是真实呢？”
　　“装神弄鬼！”沈长生皱眉，心中不悦，道：“前辈找我到底何事？莫非闲的要愚弄晚辈吗？”
　　老人再度摇头，“小友，我并非在愚弄你。事实上，灵虚山的石阶路，乃是天成之物！”
　　“你在其中既然经历一方轮回，那么这一方轮回，便可能是你的未来亦或者过往！”
　　沈长生面色阴沉如水，喝道：“你以为我会相信吗？这世间从未有轮回！连诸多不灭神圣都在苦苦追寻，可最终只是一场空，一场镜花水月罢了！”
　　“若无轮回，怎会有你？”老人并不气恼，反而笑吟吟的反问。
　　然而这一句话，瞬间就将沈长生说的没了脾气，一时间哑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唇相讥。
　　是的，他找不到理由了。
　　他自身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漏洞！活了三世，却偏偏记忆着往昔的一切。
　　而他之所以能活三世，其中想必也有着轮回的作用。若无轮回，他又怎么可能活到三世？
　　只是……
　　“除了第一世之外，如今的两世，我都是意外的附身与其他器物，或者人身上，不应该是轮回所生！”
　　沈长生心中呢喃，不相信有什么轮回之说。
　　第一千五百一十二章惊闻
　　老人像是看穿了他内心的想法，依旧很淡定，笑道：“轮回之后，并非依旧人身！便是化身花草器物，也未尝不可！”
　　沈长生目光凝住，道：“你果然能够看透人心！”
　　这是一门大神通，其难度不比摘星捉月要简单什么。因为从来人心最难猜。
　　若是能看透人心，猜测到他人的想法，那么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可怕了，若是为恶，天下都将不宁！
　　“你猜测的不错，我有着洞察人心的能力。但是，我并没有刻意去猜测你心中所想，只是你心绪不宁，有些思绪从你的神魂散发而出，从而被我得知罢了。”老人正色道。
　　沈长生心中一震，这一次他没有反驳，而是闭上眼，默默的调息自己的状态。
　　好半晌之后，他觉得自己的心彻底平复，方才再度睁开了眼眸。
　　沈长生问道：“敢问前辈，要我来何事？”
　　这一次，老人没有在维托，也没有在转移话题，再沉默之后答道：“你有一件事情需要你来做。”
　　沈长生：“什么事情？”
　　老人摇头：“你以后会知道。”
　　“……”沈长生脸一黑，这特么是在逗自己吗？说了要自己帮忙，却又不说到底是什么事情。
　　沈长生的心里，不由再度的产生一种，这个老人是在闲得无聊，戏弄自己的想法。
　　“你看这方世界如何？”老人忽然开口。
　　沈长生沉吟了片刻，答道：“很好，繁花如锦，元气无尽，比未来的神域要好上无数倍。”
　　而且，沈长生还有一些东西没说。
　　那便是此地的修炼者，或许才是真正的修炼者。平和而恬静，一心求道，很少有阴沉刻薄之辈。
　　对于生命来说，环境很重要！
　　在暴戾的环境中，那么想要成长为正直善良的人，那是极为艰难，甚至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反之，在温和祥和的环境中，成长之后心术不正，那也是极为少数的存在，大多数人都会变得温文尔雅。
　　老人笑了笑，笑容带着骄傲的同时，也有些苦涩。
　　正当沈长生皱眉不解只是，就听他道：“可惜，这些都是往昔了。”
　　沈长生一愣。
　　而后在心中下意识的反复琢磨这句话。
　　然后，他忍不住瞪大眼睛，道：“果然是幻阵！这一切，都是虚假的，是你幻化出来的吧？”
　　“并非虚假，只是往昔！”老人再一次重复。
　　但他的话沈长生却有些不能理解，“难道我还真的能回到遥远的上古不成？”
　　他语气中带着一些不岔。
　　老人点头：“你此时身处的岁月，就是遥远年代的神域。这一点，是真的！”
　　“而你，因为不是这个年代的人，所以你若死在这里，你的一切都要被终结，你将不再有轮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