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大佬重生以后-第12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凑近一点,盯着少女潋滟双眸,“可惜,你没有,我们都没有。”
柳环顾摩挲酒杯,目光灼灼,却依旧沉默。
洞庭笑起来,重新坐回,“世人唱,骗过多情是戏文,漫漫啊漫漫,你骗过天下,又想做哪一种人?”
柳环顾反问:“你呢?你到底想做什么,灭世?”
洞庭轻点桌面,“很多年前,我从云梦泽最东游至最西,明月与我共舞,北冥的鲲鹏飞过,遮住整片天空。那时候山明水静,一切都是干净的。无论神、魔、妖、兽,都是简单纯粹的生灵。”
“可自从有了仙与人,”她凝视灯火,许久才继续说:“一切都变了。他们自诩万物之长,对天地生杀予夺,阴谋、贪婪、欲望、战争……太狂妄了,普天之下,后土之上,你我皆如蜉蝣,谁配担得上天地的主人呢?”
柳环顾道:“就算杀了所有人陪葬,你的云梦泽也回不来了。这方天地属于人族,本是大势所趋。”
洞庭笑容缥缈:“物是人非,天上日月几度变换,我自然知道回不到从前,也知道你无心与仙门为敌,魔族败局已定,可不管怎样,总要竭力试一试,试过,才不后悔。”
说着,洞庭又倒满酒,举杯敬道:“今晚我们心平气和,同饮一杯,如何?”
柳环顾举起酒杯,冷酒入喉,不知如何,品出几分苦涩。
洞庭执起桌上散乱的书卷,“我这几日翻了翻书,发现几句有趣的诗。”
灯火幽微,氤氲她的眉目,添上些如水的温柔。
她翻开折好书角的页数,“早就想念给你听。这句‘长笑天地宽,仙风吹佩玉’,像不像在说你妹妹她们?还有这句,‘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倒有几分像陵阳。”
“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这是你名字的来由吗?”洞庭轻笑,“可真不适合,明明你一条路走到死,从来都不会回头。我说你应当是这句,‘中天一片无情月,是我生平不悔心’。”
柳环顾问:“你的呢?”
洞庭翻开新的一页,“我也有一句诗,‘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第192章 所谓无华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怀柏再次登上孤山时,忽地想到这首诗。眼前云山雾罩,松涛如浪。
风声沙沙响,她抚着额头,明明方才还在西土饮酒,为何突然到了此处,是醉了吗?
“过年啦,你们快点!”
少年在山间几个纵跃,灵巧得像一只山兽,跃到树枝上,忍不住回头喊道。
溪流潺潺,几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牵着手,叽叽喳喳地说:“师兄,我要穿新裙子!”
“我要漂亮首饰!”
……
小小怀柏拍手:“糖葫芦!糖葫芦!”
他们的身影随着流水,消隐去云岚中。
怀柏目送他们离去,嘴角微扬,似悲似喜,循着山道,一路往上。
过往的回忆一幕幕从眼前掠过,如飞鸿踏雪泥,只留下一两行指印,而那些鸿鹄,早不知飞往何方。
噼里啪啦的洗牌声从山顶传来,唤醒她伤怀的思绪。
怀柏愣了下,快步走过去,然后目瞪口呆——
老松冠盖如云,郁郁葱葱,松下,丁风华把牌一摊,“嘿,我赢了!”
容长烛扶额,“你是不是使诈?”
丁风华眼睛一瞪,“你可以质疑我的人品,但不能质疑我的牌技!”
宁宵似乎有所察觉,往这边望来,“小柏?”
怀柏嘴角抽搐,“你们还……挺热闹的。”
三个死鬼凑一桌,白瞎了她头上白掉的头发。
丁风华耸肩:“过年嘛,太无聊了,你怎么来了?神魂出窍?”
怀柏颔首,“喝醉了,”她笑了一下,“平日你们也不入我的梦来。”
丁风华问:“入你梦干嘛?我又不是你情郎。啧,”他被自己恶心到了,露出嫌弃表情,“要入梦,我也是去找我家裂缺。”
怀柏坐在石上,“三缺一?打几把吗?”
丁风华摇头,“你运气那么好!还带着锦鲤。”
容长烛并非孤山之人,好奇地问:“锦鲤是什么?”
丁风华:“不是什么,是一条鱼,彩色的。”
容长烛恍然大悟:“是那种很漂亮的彩色的鱼?”
丁风华陷入沉思:“它不是漂不漂亮的问题,它真的是那种,很少见的那种,可以让人运气变好的鱼。”
宁宵与怀柏对视一笑,“小柏,过来一下。”
身后,丁风华仍拉着容长烛,絮絮叨叨说着以前的经历——“那天我刚从北域极寒之地拿到一块磨剑的陨石,小柏就突然找到我,她夸我牌技好,试问孤山谁不知道?然后她和我打牌,把把都是开场赢你知道吗?开场赢!摸到牌她就赢了!……”
石崖料峭,雪落孤山,仙鹤在白茫茫的雾中飞舞。
宁宵神情温和如旧,“许久不见,你长大了很多……小柏,你眼圈红了。”
怀柏忍住眼中泪水,“师兄,我很想念你们。”
宁宵笑道:“总归是能见面的,无华还好吗?”
怀柏点头,抬起手,掌中灵光闪烁,出现一条平平无奇的锦鲤。
锦鲤在空中游动,咕噜咕噜吐着泡泡,跟寻常鱼儿没什么差别。
宁宵早知无华被她丢在水塘里当鲤鱼养,但看到好好神兽变成这幅样子,心中还是忍不住叹口气。
无华没有形体,可变万物,乘天地气运而生,孤山里的那些鲤鱼跟它混养在一起,沾染上一两分难得的气运。所以才会有守闲峰锦鲤转运的传说。
“无华与非攻皆非征伐之物,”宁宵道:“日后会有用的。”
怀柏逗弄着锦鲤,“我知道。”非攻是守城之具,支撑佛门结界;至于无华,气运本是玄而又玄的东西,说不定那次五子棋也多亏了它。
宁宵望着孤山缥缈的云烟,欣慰笑道:“你已经能够支撑起仙门了,不负师尊那日的希冀。”
怀柏眼角微湿,低声问:“师兄,你们为何不入轮回呢?”
宁宵:“先前总有些不放心,不过这次见你,总算能够安下心了。希望你我来日相见,这山河人间,会是一番盛世之景。”
天寒地冻,北风呼啸,雪花飘零。
千树万树挂着晶莹冰棱,像一夜满山梨花开放。常年带翠的山顶已被雪掩埋,远远望去,犹如白头。
比起从前,这个冬天,确实太久,也太冷了。
可怀柏闭上眼睛时,却听到了白雪下,草木新生的声音。
“师兄,你在干嘛?”
宁宵伸手摸了摸无华的背脊,“手气太差了,转转运。”
怀柏:“……”
……
“师尊?”
“小柏、小柏。”
“仙长?”
怀柏抱着酒坛迷迷糊糊醒来,“恩?”
炉灶里火烧得正旺,小饭馆里暖乎乎的,灯火闪烁,壁上影子摇摇晃晃。
众人觥筹交错,仍宴饮不休。
明英好奇问道:“你做了什么梦,这么开心?”
怀柏勾唇,雪白的脸上飞上绯红云霞,“好梦。”
佩玉在桌下,偷偷勾住了她的手,“师尊,已经过了除夕,我们回去休息吧。”
怀柏拉着她,“好,我跟你慢慢说我的那个梦。”
新一年新气象,还未过正月,就已有不少陵阳从前的下属前来投靠。
洞庭君暴戾弑杀,日渐疯狂,除却那些心中只有杀戮的怪物还听她差遣,其他魔物早有了不满与叛逃之心。初时仙门之人不肯接纳这些魔物,但在怀柏等人的劝说下,终于给了它们一处庇身之所。
冬去春来,白雪消融,万物复苏。
仙魔人妖四族整装待发,分为上中下三路,开始反击。佩玉与怀柏率中路,刀剑合璧,一路势如破竹,一直打到孤山附近。
碧水随天而去,一望无际,青山犹如绿群少女,亭亭立在水上。
佩玉乘一叶小舟,白衣渡江,船头忽然一重,如镜的水面泛起圈圈涟漪。
她欣喜地转头,“师尊!”
怀柏解下身上战甲,走到她身边,一齐望着远方青山,“要到孤山了。”
佩玉点头,担心怀柏伤怀,偷偷瞥了她一眼,牵住了她。
怀柏凝视着远方,青衣翻飞,飘然若仙。
夕阳西下,江面粼粼,头顶一道道灵光飞过,仙人衣袂飘飞,甲光向日,金鳞闪烁。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唯有这青山依旧在,夕阳几度红。
佩玉自身后环住怀柏,头抵在她的肩上。
怀柏道:“等天下安定,我们就在这里钓鱼喝酒,一起看星星看月亮。”
佩玉微微笑了,“恩。”
第193章 同道殊途
如今陵阳沈知水两位大魔接连倒戈,妖鬼人族皆来相助,再加上魔君许诺两年内不动手,形势早已不同往日,仙门所向披靡,终于在下一个冬雪飘零的时候,齐聚东海。
魔宫高高在上,像昔日圣人庄一般,有着脚踏七星,与天相争的恢宏气度。
军队驻扎在山脚,夜深了,一帐又一帐灯亮起。
怀柏披着青衣,立在庭前,望着山上的松林。
月光明澈,地面如积水空明,景仪推门而出,诧然问:“小柏,佩玉没有与你在一起吗?”
这两人总是黏在一起,难得见她们分开。
怀柏轻轻摇头,“她去见柳环顾了。”
景仪:“???”愣了一会,她才不可思议道:“你放她一个人去见魔君?”
怀柏叹气,揉揉眉心,“毕竟那是她在世上唯一一个亲人。”
景仪:“可她现在是魔君,是魔,你怎么放心让佩玉一个人去!”
怀柏定定望着她,忽然笑了,“师姐,我的佩玉,以前也是魔君。”
景仪哑口无言。
怀柏道:“你还没发现吗,柳环顾早已不想赢,不然,我与华枝的约定,她无需置喙,以魔君的力量,此刻仙门早已是必死之局。”
景仪皱眉不解,想起孤山,心里憾恨难消,“她到底在想什么?为何放出万魔,致生灵涂炭?”
怀柏也觉疑惑,“报复吗?”她摩挲云中剑柄,“就算没有柳环顾,还会有别的人,师姐,仙门秩序一日不改,浊世一日不清,总会有人被这个冰冷的仙门逼迫入魔。他们无罪,有罪的是我们。”
这次大战,或许正是一次契机,整个仙门联合在一起,不同种族之间的仇恨也在并肩作战中消除,一切都朝更好的方向发展。
怀柏的目光投向魔宫,微微蹙眉。
那个孩子想要的,莫非是……
山上寒风凛冽,夹杂着雪粒的冷风灌进室内。
佩玉跃上屋檐,白衣翩飞,遥映明月,柳环顾坐在屋顶上,手抱着膝,抬头赏月。
雪片冰冷,万里宫阙,都作一片雪白。
佩玉紧盯着少女瘦削的身影,眼角微湿,默了许久,才颤声道:“姐姐……”
她难得体会人间温情,自然也不会明白,如何才能以此劝人回头。
柳环顾身子一震,没有回头,“你怎么来了?”
佩玉:“仙门马上就要攻上来了,最迟后日。”
柳环顾低低笑起来,“这算什么,临阵倒戈,还是出卖情报?”
佩玉紧攥着袖子,“我不想你死。”她低下头,看着脚下雪花,“你是我姐姐。”
她们都是亲缘寡薄之人。
也并未有过如寻常姐妹和谐相处的日子。
然而自从听到这世上还有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并非自己孤独一人时,还是曾涌现过淡淡的欢喜与满足。
佩玉垂着眼眸,轻声说:“我不知该如何劝你。”
也早明白,也许她根本不会回头。
柳环顾笑着说:“为何要劝呢?不过是选择不同而已。世上千百道,总归是,殊途而同归。”
佩玉的肩头已积了一层薄雪,“仙门之乱,并非由你而始,那些人也非你所杀。他们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你的,而且,沈知水也已经回来了。”
柳环顾掩在袖下的手动了下,一阵和风吹来,轻轻吹去佩玉肩上雪花。
她眼睛弯了弯,“你过来。”
佩玉松开了手,袖子早已被血浸透。她乖乖走到柳环顾身边,两人并肩而坐,面朝明月大海。
柳环顾偏头,身侧的少女眉目如画,比冷月更美,比雪花更出尘。
这样美好的人,是她的妹妹。
想着,她不禁微微笑起来,神情温柔,稍稍倾身,与佩玉额头相抵。
上古的道术阵法如同片片雪花,纷纷从佩玉眼前飞过。
她的脑中猛地被塞入很多东西,天道、传承、宿命……华枝用了无数万年的时间所参悟到的东西,随着光阴流转渐渐失传的知识,通通被慷慨地赠予。
大海、明月、覆雪的桃枝,一切飞快地离她远去。
她好像站在星河之前,时间里每一颗粲然明星,都从夜幕飞下,落到她手中。
那些被人们遗忘,渐渐黯淡的星辰,重新发出璀璨的光芒,几乎要把暗夜点亮。
过多的东西一股脑涌入,让佩玉头痛欲裂,她捂着头,皱眉望着柳环顾。
想张口,连一句话也说不出。
柳环顾面如金纸,虚弱笑道:“当年你送我一枚玉简,引我走上道途,不过投桃报李而已。”
佩玉曾予她一方玉简,她还佩玉整片天地。
“姐……不……”佩玉身子微颤,眼前慢慢暗了下来。
柳环顾接住她软倒的身体,抱着她走到山脚,交给等候许久的女人。
“我把妹妹交给你,保护好她。”
怀柏接住少女,确认她无虞后,松了一口气,这时柳环顾已经转身离开,寒月雪花纷飞,她的背影格外伶仃。
“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是为了今天?”
怀柏忽然问道。
这人从一开始放出万魔,就不是为了毁灭仙门,而是为了看看仙门是否能在绝处逢生,生出一番新气象,她从来没有想过毁灭人间。所以放任洞庭水淹百里,又对仙门处处留情。
柳环顾停了下来,“我下了魂咒,三日后她才会醒来。不要让她看见我死的样子。”
怀柏抱紧佩玉,“你不必死。那些事情不是你做的,当初华枝灭杀仙门时,也是用的另一幅皮囊。只要我们……不管如何,总是可以瞒过世人。”
她想到自己身为仙道之首,居然说出这种话,自嘲地笑了一下,“佩玉这孩子口拙,明明把你放在心里,却不知要怎么说出来。如今沈知水已归来,霁月一直在等着你,这个仙门早非原来那样冰冷,为什么不试试,再接纳一次它呢?”
柳环顾立在雪地里,紫衣被风吹得鼓起,飘然若仙。
白雪飘零,山道上栽满了桃树。
她忽然叹了口气,怅然道:“可惜,再也看不到雪尽后的桃花了。”
……
两日后,几族一并攻上魔宫。
山上山下,一片血红,点点鲜血溅在树上的白雪上,倒有几分像花开时的盛景。
洞庭拄枪半跪在海滩上。
蓝衣几乎被染成红色,丝丝缕缕的鲜血,顺着长、枪滴落,沁入黄沙中。
海浪冲刷,起起伏伏,洗去地上血水。
陵阳对其他人道:“你们去帮小柏佩玉吧,把她交给我。”
那些仙者略有担忧,但看在她的面上,还是散开,继续到其他地方猎杀魔物。只有叶云心,双手抱琴,执拗地守在陵阳身旁。
洞庭大笑,“当初不该放了你的。”
陵阳一步一步走近,黑袍像天上乌云翻滚。叶云心拉住她,“小心。”
“没事,别担心。”她朝自家小树笑笑,半蹲在洞庭神情,与她对视,“云梦,你变得让我认不出了。”
洞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