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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金丝雀掉马日常-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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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怎么回事?”劳惜华急切地问。
  “还能怎么样,被揍了呗。”易轻城谁都不想理,转身进到屋里,吩咐她们给自己上药。
  劳惜华也觉自己问的是废话,跟着进屋,见她遍体鳞伤,气红了眼:“太过分了,在家里被外人欺负到头上,真是岂有此理。你放心,我明早就去禀明老夫人,亲自到施家去为你讨回公道。”
  易轻城笑笑,脸色苍白,虚弱道:“不用了,她以后应该不会再来了。”
  只怕明天劳惜华还没去,施家就会先上门来。
  劳惜华哪知道她话里有话,只当她是忍气吞声,越发怜爱。
  …
  第二天一早,凝儿打水去伺候秦忆娥洗漱,还没进屋,就见门一开,一个少年神清气爽地从里面出来,见到她挑眉吹了声口哨,在她腰上捏了一把。
  凝儿红着脸跺跺脚,呸道:“刚定了亲就往这跑,你这没良心的。”
  易友安搂着她嬉笑道:“我没良心还会来看你们吗?”
  凝儿推开他进了屋。
  秦忆娥正坐在妆镜台前梳发,凝儿看着她一大把厚密的云发,叹道:“夫人正青春貌美,要是嫁的是安哥儿就好了。”
  秦忆娥轻轻一笑,她气色红润,一笑更显妩媚,风情万种。
  “你又说傻话了,要是嫁他,最多只能做个外室,说不定还是要被那老东西糟蹋。现在我是易家的二夫人,想玩谁就玩谁,还有什么比这更快活的?再说了,吃不到的才最好,我要是个良家妇女,你以为他还会瞧上我?”
  凝儿讷讷无言,秦忆娥又问道:“昨晚的事如何了?”
  秦忆娥当时就听到了动静,但是懒得出来看,只勾着易友安的腰笑道:“易家和施家为你闹个不停,你怎么想的?”
  易友安油嘴滑舌道:“任她们闹去,我心里只有继母一个。”
  秦忆娥心想易轻城之前那有仇必报的样子,今天肯定会有场好戏。
  凝儿摇头:“一点动静也没有。”
  “哦?”秦忆娥有些诧异,转而笑道:“短时间里越平静,后面的水花才越大。”
  凝儿认同地点头,“那姑娘真是贼精,还向丫鬟打听府里的事,一点也不避讳,仿佛不在意会不会被人传话。”
  “是吗?”秦忆娥意料之中,饶有兴致地问:“都问了什么?”
  凝儿将易轻城这段时间的动向事无巨细地说给她听,唯独略过了她问秦忆娥的事,怕主子想起旧事伤心。
  秦忆娥心里却明白,主动道:“她必然也问了我的,你不必刻意避过,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我可没那么脆弱。”
  凝儿心中叹息,主子对自己是真狠。
  “没错,花衣如实答了。”
  秦忆娥心理虽然强大,但想着易轻城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被这种高人一等的知道了自己的底,面上到底过不去,
  她装作漫不经心地笑道:“她是金枝玉叶,定没见过我这种贫贱人家在泥里打滚,够她笑话了。”
  凝儿张了张嘴,半晌道:“倒没有笑话,花衣说她只是轻叹了句‘老夫人不该那么做,正妻如何,管事又如何,一辈子到底毁了’。当时檀香还在边上呢。”
  ……
  秦忆娥哑然。
  凝儿看不出主子是什么表情,事实上秦忆娥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
  她早听过无数人告诉她:能嫁给易家二老爷做继室,掌管家财,还奢求什么,她该感激老夫人。
  她的爹娘、兄弟姐妹,乃至青梅竹马的未婚夫,都是这么说的。说的人多了,她自己也就这么以为了。
  秦忆娥从来没想过,有生之年还能听到有人说,老夫人做的不对。
  且说这话的还是那个没见过几次、正巴结老夫人的小姑娘。
  世事何以如此滑稽?
  秦忆娥曾在心里偷偷想了很久,希望能有人来说句公道话。可是现在真正听到了,才恍然发现,原来她早已没有当初那么渴望了。
  无悲无喜,心如死灰。
  她倒宁愿易轻城笑话自己。


第48章 
  易轻城一觉睡到自然醒; 也奇怪施家怎么还没闹上门来,她都准备好打包袱逃去找秦殊了。
  养了几天伤,外面还是风平浪静,易轻城反而惴惴不安起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姑娘不必担忧,”檀香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劝道:“听说秦公子就要和老爷们一起回来了; 到时候一定会保护姑娘的。”
  她觑着易轻城的眼睛亮了一下; 却状似漫不经心地问:“是吗,什么时候?”
  “就这个月吧,奴婢也不太清楚。”
  易轻城手指在石桌上敲啊敲; 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维持到他回来。要是这当口自己睡回去了,原来的自己一定会被这群人整死。
  她决定今晚就试试这边的月石粉。
  檀香出去做事; 易轻城百无聊赖; 一抬头,看见院中那棵唯一的枣树已经熟透; 红彤彤的甚是诱人。
  她忽的想起年少时的事来。
  她在凌云山的时候喜欢爬树,往最高的地方爬,或俯瞰或观星; 看得心胸宽阔。
  有一次从上面摔下来; 脸上跌破了,气得秦殊再也不准她爬树,然后给她建了一座高高的观星台。
  后来出了山,那就天高任鸟飞了。明绡也是同道中人,她俩经常一起坐在树上一边吹一边吃果子; 所到之处寸果不生。
  ……再后来进了宫,就再没那个兴致了
  易轻城愣愣看了一会,不觉走到树下,也不顾伤还没好全,撩起裙子抱着树干三两下就上去了。
  摘了两颗圆滚滚的枣子在衣服上擦擦就放进嘴里,清脆爽口,便喊了铃兰来在下面接着。
  不知摘了多久,易轻城累得满头大汗,手法逐渐狂暴。
  “铃兰,考验你身手的时候到了,别让枣子摔烂了。”
  她说着拽着枝条猛摇,嘴里还“呀呀呀呀”地助力,枣子噼里啪啦地掉了下去。
  终于摇得一干二净,易轻城抹着汗低头去看,却愣住了。
  最后一颗枣子落下,掉在树下锦衣少年的肩头。
  刚刚还念着的人,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出现了。
  易轻城有点不敢置信地闭了闭眼,心头像是被什么软软冲撞了一下,所有不安都消失了。
  秦殊手里拿着箩筐,基本都接住了,还剩几个在地上,他弯身一个个拾起,长发披落到肩上。
  “下来吧。”他抬头微笑对她招手,斑驳树荫落在脸上。
  易轻城乖乖下去。她有点习惯性被逮到的心虚,秦殊向来不喜欢她做这种不雅之事。
  当然,闺房里的情趣除外,那是越放纵越好。
  秦殊生怕她摔跤,扶着她的手臂,刚想告诫她几句,忽然僵住了。
  她挽着袖子,两截纤细粉白的藕臂露在外面,被他炙热的掌心握着。易轻城倒不在意,反而秦殊,仿佛有道细微的电流从这肌肤相贴之处窜出,瞬时游向他全身。
  这一瞬间,秦殊想到了那个一直纠缠他的梦。
  易轻城穿一身鹅黄罗裙,日光洒在身上,笑得耀眼夺目。她一热就满脸通红,脸上连着脖颈覆着层晶莹的汗珠往下滴。
  秦殊呼吸一窒,梦中那个女子的面目蓦然清晰完整起来。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易轻城问,她说话有种黏糊的感觉,软绵绵的。
  连这声音,都对上了……
  箩筐砰一声落地,枣子滚了一地,秦殊脸色发白,手足无措地往后退,结果踩到一颗枣,踉跄了一下。
  易轻城去扶他,这一扶不得了,她第一次见到秦殊露出这么惊恐的表情。
  他像见到什么穷凶极恶的东西一样,猛地推开她,自己也滑稽地跌坐在地。
  ??你后退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易轻城被他推得一下摔倒,火气上来,吼:“你干什么!”
  秦殊仿佛才缓过来一点,低着头看也不看她一眼,“回去整理一下,晚些时候一起去厅里用饭。”便匆乱站起来走了,差点又摔一跤。
  易轻城莫名其妙,摸着摔疼的屁股站起来,看着一地灰头土脸的枣子,只觉心烦意乱。她跺脚踩烂了两个便不管了,回房窝着去了。
  这么长时间没见,见到就吓成这样,她是长残了吗??
  易轻城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唔,她满头大汗,花衣柳衣给她化的妆糊了一脸。
  ……就算这样他也不该是这种反应啊!
  易轻城在房里生了会闷气,铃兰来叫她去洗尘宴了。
  她本来不想告诉秦殊她在易家受的气,毕竟他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何必让他烦心。可待会碰了面,少不得要闹起来……
  闹就闹吧,烦死他,让他那么嫌弃。
  易轻城洗了脸,自己弄了半天脂粉,不让其他人插手。她们在旁边看得啼笑皆非,又不敢劝,只能死死抿着嘴。
  “秦公子提前回来,姑娘怎么好像不高兴?”檀香不解地问。
  易轻城愤恨地倾诉:“他一见我跟见了鬼一样,一句话不说就狼狈地逃了,你说他什么意思!”
  檀香蹙起眉,她之前在门口见到秦殊,看他还是言笑晏晏的,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许是,姑娘女大十八变,秦公子一时不适应吧。”檀香努力地劝解。
  易轻城撇嘴,抓着扇子出门,便见到秦殊立在庭院中。他已换了身衣裳,长身玉立,皎临风前,却毫无文弱与慵懒之意,如同坚不可摧的城墙。
  庭中有奇树,绿叶发华滋。
  月上柳梢,一盏盏宫灯在风中轻摇,幻梦般不真切。
  易轻城的心不由软了一下,没有心思玩笑,静静走到他身边。
  秦殊看向她,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瞬,皱眉问道:“怎么弄成这样。”
  啪,气氛碎了一地。
  呵,又敢嫌弃她。
  易轻城甜腻腻地笑起来,上前挽着他的胳膊,烈焰红唇噘起来,娇滴滴喊了声:“殊哥哥~”
  秦殊之前已经平复过许多次,才鼓起勇气来面对她,可是此时她一靠近,还有一阵馨香随之而来,他经不住心神一荡,脸色白了几分,往后退去。
  “我美吗?”易轻城冲他眨眼。
  ……
  “噗——”丫鬟们实在没忍住。
  易轻城置若罔闻,继续恶心道:“人家可是特意为你梳妆打扮的哦~”
  ……
  这样也好,他看不出她原来的样子,也就不会想起,梦里那香艳的一幕幕了……
  “你和谁学的。”秦殊问道。
  “自然是这家里的姊妹们教我的了。”
  秦殊蹙眉,“以后离他们远点,省得沾染了俗气。”
  “我本就是个俗人嘛。”易轻城掩扇笑道,本来嘛,都在俗尘里打滚,何必分什么高低贵贱。
  秦殊不再说话,易轻城偷眼打量他。他五官完全长开,神采飞扬,整个轮廓已是妙绝。
  她一边看一边在心里啧啧:一个大男人长这么精致真是浪费,她可是女主,这货只是个男配啊……难怪那死作者让他上位,绝对是见色眼开。
  太不公平了。
  她这边天马行空,秦殊却是满脸肃然,满心阴云。
  震惊过后,他更多的是内疚与羞愧。
  扪心自问,他们青梅竹马长大,秦殊虽决心要爱她护她一生,但从未有过半点非分之想,怎么会梦见长大后的她?怎么会有这样巧合的事?
  最该死的是,当他发现是她时,那欲望仿佛,更强烈了……
  他越是压抑,它越要从胸口喷薄而出,刻意与他作对似的。
  他甚至怕有一天会控制不住,伤害她。
  梦里的每一次亵渎都在鞭笞着他的心,却还是从这锥心刺骨的抽痛中生出一丝可耻的快意……
  轻城,如果知道他有这种龌龊心思,一定会很嫌恶吧。
  她与他本就是云泥之别。
  “你想什么啊,我跟你说话呢!”易轻城见他不理,跳起来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肩。
  秦殊被她打得晃了晃,往旁跟她拉开距离,半晌才低着头道:“轻城,你长大了,要注意男女之防了。”
  易轻城瞪大眼睛。
  男女之防?她从小在山里长大,虽然有人教,但从来没放在心上。
  后来她倒是跟秦殊避嫌,这厮还不是不要脸地黏上来。
  现在跟她说男女之防??好像是她黏着他似的。
  易轻城气得发笑,秦殊想起什么,深吸一口气,拉起她的手,将袖子捋上去。
  “干什么?”易轻城愣住,直到看见自己胳膊上未愈的鞭伤。
  她连忙抽出手来。
  之前她从树上下来时秦殊便看到了,只是当时太慌乱,没来得及问。
  “这是怎么弄得?”他几乎不敢想象,这里竟然有人敢打她。
  “不用你管!”易轻城怒吼,甩开他往前走去。
  秦殊怔立在原地,不知道她怎么突然那么生气。
  ……难道被她看出来了?
  还是,刚刚拉了她的手?秦殊懊悔起来,却又想起在梦里,他千百回执起过那双娇柔的手,缠绵难分。
  易轻城到了饭厅,菜已布好,丰盛的程度比易友安定亲那天还要奢靡。
  自那天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和她们打照面,易家的两个老爷也都回来了。
  “施老爷,我们府里今天有贵客,不宜谈这些事……”老夫人满面愁云,旁边坐着一对雍容华贵的中年夫妇,都阴沉着一张脸,目露凶光。
  施家的长辈竟然来了。
  邓氏母女脸色苍白憔悴,像鬼一样,齐齐咬牙切齿地瞪着她,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施老爷,这就是鼎鼎大名的易轻城了。”邓氏介绍道。
  施老爷抬眉,二话不说,拿起桌上的茶杯就向易轻城砸去。
  易轻城轻巧避开。
  哐当一声,茶盏撞到她身后的人,茶水泼洒,碎声刺耳。
  易轻城想看看哪个人这么倒霉,一回头,只见秦殊白衣尽湿,茶叶挂在金线纹样上,惨不忍睹。他脸上也溅到一些水渍,在灯辉下显得晶莹如玉,倒别有一丝艳丽。
  美则美矣,除了……那浑身往外直溢的寒气,易轻城只想打哆嗦。
  秦殊目光移到她身上,似乎是在打量她有没有被波及。
  “你没事吧。”易轻城攥着袖子给他擦擦,声音也忍不住颤抖。
  苍天呐,泼秦殊水这种虎口拔牙一样的事,她做梦都不敢想!
  施家人诚乃勇士!
  秦殊感受到敌意,蹙眉看过去,一眼竟压得他们抬不起头。
  易轻城回头狠狠看向施家夫妇,抢在他们开口前指着他们破口大骂:“哪里来的破落户,你们知道你们冒犯的是谁吗!”
  “你!”施老爷惊怒。万没想到她竟敢先发制人。
  “这位可是前太子爷,护国军的统领,你敢在江左地盘上打江左的顶梁柱,是何居心!”易轻城诘问。
  “轻城,不得无礼。”劳惜华开口调解,皱眉道:“这是施家老爷。”
  施老爷这才知道他们的身份,在那少年目光如电的逼视下,脸色不禁发白。
  女儿明明说过,打她的人只是来投奔易家的远房亲戚啊,他怎么也想不到竟是京里来的贵人。
  正是听说易家有了太子这个名号,施家才促成了这桩亲。
  可事情到了这一步,自家女儿被打废了,若是再让步,施家还有何颜面立足江左?
  总归理亏的是他们。
  施老爷打定主意,先是解释:“对不住,误伤了这位公子,我今天是专程来找她的。”他指着易轻城,却把话抛给未来女婿:“友安,你们家的人,你来说吧。”
  易友安哪里知道轻重,兀自端着少爷脾气,冷哼:“秦兄,你可算回来了,这世上恐怕只有你能管教她了。”
  易轻城翻了个白眼:这什么东西,也配跟秦殊称兄道弟。
  秦殊携她坐下,端起茶盏,用杯盖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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