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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太监不与四时同-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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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这小丫头的笑容太有感染力,香九没由来的跟着她一块笑,直到躺进大通铺,那笑脸才有了收敛,先前还微翘的嘴角,渐渐往下,紧紧的,紧紧的抿着。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也不似以往明亮。

    福寿见她眼睛睁得大大的,以为她对白日的事还心有余悸,伸出手,像哄福茉儿睡觉一般,轻拍香九的背心。

    “睡不着?”

    “嗯。”

    “有心事?”

    香九对他刮目相看:“你能看出来?”

    “你全都写在脸上了。”

    “哦。”

    “啥心事,说给兄弟我听听。”

    “没,只是觉得……皇主子长得像我以前的一个故人。”

    “是……怎样一个故人?”

    香九眼皮沉了沉,有点犯困,含糊道:“……负心……人。”

    福寿没太听清,准备再接着问问,耳畔却传来均匀的呼吸。

    他稍稍侧了侧脸,眸中映着半开的窗户,和睡颜安详的香九,纠结着要不要把窗户给合上。夏季多雨,若深夜又下起来,打在窗沿上,会溅香九一身。

    可若真合上,屋子里又臭烘烘的,香九又怕臭……

    福寿一下犯了愁。要不,俺不睡了,任凭窗户敞开,真下起雨来,及时关上便是。

    这是一个傻办法,但福寿却为了这个傻办法乐不可支。

    香九睡得很沉,这是她入宫以来睡得最沉的一夜。她还做了梦,梦里有她,有北原的雪,还有苏素。

    她用斗篷裹住冻成一团的苏素,像包裹一个呱呱坠地的婴儿。心软的帮她拍掉发顶上的碎雪。

    苏素用漆黑如墨的眼眸望着她,告诉她自己的名字,问:“你是谁?”

    “……我是容洛。”

    香九唰地一下,从梦中惊坐而起,睁眼时,被直照进的阳光刺痛了眼睛。

    她迅速闭上眼,良晌才再次睁开,带了点试探和小心。

    几时了?

    她把脑袋伸出窗外,借着太阳的方位估算时辰。

    日上三竿。哇,居然在辛者库的地盘睡了个懒觉。

    奇迹啊。

    她左看看右看看,发现大通铺上,只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香九挠挠脸,疑惑的想,福寿怎的不叫醒她?还有那矮锉锉的傅哀愁,竟然没冲进来拿鞭子抽她。

    一个个的转性了?

    她跨出门,十分舒展地抻抻懒腰。阳光在脸上跳跃,洁白的皮肤下,起了层淡淡的红晕。

    不经意间,闻到了皂角的香气,香九循着香味走了几步,见到了蹲在角落里洗衣服的福茉儿。

    她动作麻利,细细的胳膊像是有无穷的力气,卯着劲儿把衣服拧成一股粗绳,挤压出哗哗啦啦的一片水。

    “今日轮到你休沐吧。别洗衣服了,去玩吧。”香九捞她起身,拿过那团衣服抖开,才发现是她的外衫。





福寿
   福茉儿趁机将它夺回手里,提着两边衣角抖落开,晾在竹竿上:“就几件衣服,我都洗好了。”

    香九无可奈何,挽起袖子帮她一起干。

    福茉儿推她一个踉跄:“去去去,洗衣服是细致活儿,哪里是你们能干的,交给女孩子吧。”

    太监也算半个女孩吧。香九耸耸肩头:“那我去前院打两桶水来。”

    福茉儿甩甩手,打发她赶紧去。

    香九被她的模样逗得直乐,在她柔嫩的脸蛋上掐了一遭,见福茉儿作势要打她,方才扭身跑开。

    前院的人见着她,分外殷勤,一口一个“香哥儿”,那矫揉造作的口音,像是倚拦卖笑的青楼姑娘。

    香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顾不上打水,跑回去把所见所闻告诉福茉儿。

    “嘻嘻,”福茉儿露出那颗闪亮的虎牙,贼兮兮道,“你推皇主子下水,她不但没摘你脑袋,还好生送回辛者库,你猜是为什么?”

    香九像个好奇宝宝:“为了……什么?”

    “看上你了呗!”

    “呸呸呸,我可是个太监。”

    “但你是个好看的太监。”

    福茉儿十三岁入宫,在东西六宫伺候了有三年,皇珺侍选中好看者有,但若真真和香九相比,还是差了些。

    香九捏住她耳朵:“小心祸从口出,害死哥哥我。”后宫那帮不得恩宠的侍选,非把她撕个稀巴烂不可。

    “……大家都这么传,不然管事们会任由你睡懒觉?”

    “还说!”

    “唔,好吧。”福茉儿委屈巴巴的住了嘴,复又忍不住道,“哥,历朝都有女皇养太监当男宠,虽不太光彩,但总好过一辈子奴颜婢膝,你真的不想……”

    “当然不想!”我又不是真的太监,再说了,皇主子长得像我旧情人,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膈应人。

    没错,膈应!

    福茉儿:我咋有你这么个不求上进的哥。

    一场谈话,因香九的果断拒绝而结束。福茉儿晾完最后一件衣裳,蹦蹦跳跳的和她去他坦吃饭。

    饭桌边,早有太监扎堆,各自执着筷子风卷残云。

    见到香九时,都自觉的让开一条路,更有甚者,帮她添饭夹菜,奉承道:“香哥儿,特定给你留了饭菜,还热乎着,快来。”

    香九:“……”

    她被前呼后拥着入了坐,连带福茉儿也跟着沾光。

    “哥,咱碗里都是肉丝。”

    香九定睛一看,还真是,这待遇好的令人发指啊!

    有一人插话道:“香哥儿,哪日飞黄腾达,千万别忘了我们啊。”

    香九职业式假笑:“好咧好咧。”

    一面回应,一面从簸箕里拿了两个馒头,将其掰开,把肉丝尽数夹进去,递给福茉儿:“揣好,给你哥留着。”

    “嗯!”

    而对面受到冷落的刀豆,意外的没发出任何声响,死死攒着竹筷,阴沉着脸……

    一整个下午,福茉儿都像只欢乐的喜鹊,绕着香九左三圈右三圈的闹。

    香九拿她没辙,专心刷着恭桶,怕她一个人太闷,偶尔同她闲聊几句。

    “福寿去哪了?还不回来。”香九随口说。

    “傅哀愁让他去清理筒子河里的淤泥和杂叶,”福茉儿回答道,“许是很费劲吧。”

    香九在眉前虚搭了一个棚,遥望往西下坠的太阳,嘀咕说:“这也太久了。”

    什么活要干整整一天,饭都来不及回来吃一口。

    “我哥哪都好,就是太老实,不知道偷懒。”福茉儿双手叉着腰,“傻子。”

    她拍拍放在怀中的馒头:“再晚些可就不好吃了。”

    “那你帮他吃一个。”香九看出她嘴馋。

    “可以吗?”福茉儿像个讨糖吃的小娃娃,害羞又胆怯。

    “吃吧。”

    “……算了,我哥一天没吃东西,肯定又累又饿,还是给他留——”福茉儿的话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跌跌撞撞的跑进院的太监身上。

    香九随之看过去,见那人满身泥水,帽子不知去了哪,一团发髻歪歪扭扭的不成样子。

    “傅管事,傅管事呢!”他张皇失错的喊道。

    院内的人被他吓唬住,呆呆的没动。

    香九心头一震,奔过去抓着他:“出什么事了?”

    那人眼眶一红:“……福寿死了。”

    他的话一出口,香九便有些天旋地转,只一声不吭的站在那,不知该作何反应。

    直到两块白花花的馒头滚到脚边,歪在她鞋边。

    奴才的命不值钱,偌大的紫禁城里,每一天都在死人。

    可香九没想到,这样的不幸会落在福寿身上。

    明明昨夜那厮还帮她盖被子,听她诉说心事。

    福茉儿没哭也没闹,弯腰把馒头捡起来,吹开面上的灰土,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弄干净,还能吃。

    香九问她,给谁吃。

    她答,留着给我哥路上吃。

    路上?

    对,黄泉路。

    。

    福茉儿独自回了房间,香九来到房门外,想要安慰她,却不知说点什么。

    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

    真要如此说,不如好好的闭上嘴。

    “茉儿,你还有我呢。”她声音放的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门扉依然合着,里头一片寂静,香九怕打扰到她,缓缓退下台阶。

    最后一丝夕阳被黑夜吞没,月光打在她发顶,惹得她没由来的抖了个寒颤。

    赶到东华门的时候,宫门已经下匙,护军

    用长矛拦着她,问她可有敬事房给的出宫腰牌。

    将香九拿不出来,便又拔出窄背刀赶她走。

    “我朋友就在宫门外清理筒子河,他死了,我得去送送他。”

    宫内死了奴才,需在子夜沿着东筒子长街抬出神武门。可福寿偏偏命不好,死在了宫外,再没有抬回宫的道理。

    “死人有何好看的。”一名护军调笑道。

    另一名也搭话:“是啊。你别操那闲心,自会有人把他送回爹娘身边,好生安葬的。”

    香九垂下脸,叫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忽然屈膝跪了下来,腰身挺得笔直,摘下帽子搁在一旁。

    面朝宫门磕了三个响头,是磕给福寿的。然后又磕了三个,是替福茉儿磕的。

    磕完之后,扭身走了……

    “香哥儿原来你在这,可让我好找……”一小宫女在拐弯处,与她撞了满怀,上气不接下气道。

    “有事?”

    “有,快些回去,茉儿要和刀豆拼命。”





念念不忘
  福茉儿和刀豆动手,无疑搬起蹍盘打月亮——自不量力。

    香九赶回来时,她已是伤痕累累,被刀豆的跟班围在中间又踢又踹。

    她抱着头,蜷缩成一团,倔强着不肯求饶,骂道:“刀豆,你害死了我哥,我要……杀了你。”

    刀豆好整以暇的抱着双臂:“再血口喷人,我就撕烂你的嘴。”

    “和我哥一起清理的筒子河太监,都是你的跟班,你们合谋……害死了他!”福茉儿说到最后开始剧烈的咳嗽,像是要咳出心口的愤恨和杀意。

    刀豆眼底划过阴狠,吐了口唾沫:“你们认香九当兄弟,就是不把老子放眼里,呵,你哥之后就是你,劝你以后都小心点儿。”

    “你……”福茉儿勉强挣扎,青肿的脸颊上是一双清澈坚毅的眼睛,直看到人的心底。

    她说:“你等着吧,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跟班们像是听到个有趣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其中一人道:“傻妹妹,紫禁城不一样,善不会有善报,恶不会有恶报——”

    “那就试试。”说话的人是香九,她冲到这人面前,胡乱挥舞着从库房找来的铡草用的弯刀。

    刀面在白亮的月光下,反射出镜面般的寒光。

    跟班们当即抱头乱窜。

    香九乐于看他们出丑,在后头紧追不舍,追得他们连滚又带爬,一口一口“香大爷”。

    香九很满意他们的表现,夸他们统统都是识时务的俊杰,复又把弯刀指向刀豆的鼻尖,问:“你呢?”

    刀豆连连后退,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诶诶诶,刀剑无眼,你若敢动真格的,小心你的命。”

    他摆明是话里有话。

    在宫里头,只有主子才掌握生杀大权,看来他是把孟太妃搬出来保命了。

    香九哂笑:“怕你啊。”

    孟太妃养得男宠多了去,多刀豆一个不多,少刀豆一个不少。会理会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才怪。

    香九在心里狠狠鄙视刀豆:没脑子的东西。

    刀豆却认为她是有了皇主子撑腰,才会如此嚣张,以前再和他不对付,也没动过刀啊:“当皇主子男宠了不起啊!”

    他未想到的是,口中的“皇主子”正在辛者库外头爬墙。

    自从昨夜一睹香九芳容,木苏娆就彻夜难眠,今日更是食不知味,郁郁寡欢。

    南叶担心的发慌,宣了杜太医来诊平安脉。杜太医说“心病还需心药医”。

    南叶纳闷了,一个富有天下的君王,能有啥心病。

    直到月上柳梢头,木苏娆带着他一人来到辛者库,他才稍稍有了点想法:难道……皇主子是为了这叫香九的小太监,才……

    这样的想法着实诡异,惊得南叶皱纹纵横的脸疯狂抽搐。

    他大起胆子问道:“皇主子——”

    “嘘!”木苏娆比出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将灯笼熄掉。

    南叶低头吹灭灯笼里的烛火,四围倏然一黑,伸手不见五指。

    悠长的甬道分外寂静,只留有他们二人的脚步声。

    南叶再次问道:“皇主子,咱们偷偷摸摸的来这做甚?”

    木苏娆瞪着他:“谁偷偷摸摸了!”整个紫禁城都是朕的,朕爱去哪去哪。

    其实她的目的很单纯,想确认自己是否眼花看错了香九的脸,毕竟世上哪有如此凑巧的事。她都怀疑香九就是容洛假扮的。

    “是是是,奴才说错话了。”南叶求饶。

    木苏娆懒得和他计较,发号施令道:“你,挨着墙根蹲下。”

    蹲下?

    南叶一头雾水,也不敢再多嘴问,乖乖照办。

    刚蹲下,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子,就被木苏娆踩住了肩头。

    唉哟,我的老骨头哟。南叶暗暗叫苦。

    木苏娆扒拉着琉璃瓦檐,将声音压到最低:“啧,别傻愣着,把朕顶高些。”

    “……好……皇……主子您小心别摔着。”南叶一手扶着木苏娆的脚,一手扶着自个儿的老腰,屏住呼吸,颤巍巍地站直腿。

    木苏娆那被瓦檐阻挡的狭隘视野,一下变得开阔。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回来辛者库,跟想象中的差不多,又破又旧。

    咦,槐树后头好像有人,还不少。

    木苏娆伏底身子,目光穿过稀稀拉拉的槐树枝桠,仔仔细细的看着。

    然后就听见那句“当皇主子男宠了不起啊!”

    木苏娆:“……”

    谁他么养男宠了。

    朕明明在为我家容洛守身如玉。

    “混账!”她用力跺了跺脚。

    唔,南叶仿佛听见了肩膀断裂的声音。

    秉承着爱岗敬业的原则,他咬紧牙关,顽强的挺住了。

    而肩上的木苏娆还沉浸在遭受诬陷的怒火中,抓了片琉璃瓦,卯足力气抛向半空,砸了刀豆一个稳准狠。

    “啊!”刀豆被砸破了眉骨,鲜血流进眼睛,一时半会看不清东西。

    “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惹你刀爷爷我!”

    还敢骂朕,治你个以下犯上大不敬!

    木苏娆九五之尊的脾气上来了,再次薅起一片琉璃瓦扔出去。

    还是方才的弧度,还是方才的角度,不偏不倚再次正中刀豆的俊脸,且还将他……砸晕过去了。

    所有跟班都傻眼了,颇有想象力道:不愧是皇主子的心尖宠,都有人暗中保护了。

    他们怯生生的瞥了一眼香九,再也顾不上刀豆,见鬼似的跑了。

    香九亦有些疑惑,但心里有盘算。扶着福茉儿靠上吉祥缸,叮嘱两句后,去了后院。

    借着后院的窄门绕出辛者库,脚踩风火轮似的往木苏娆的方向噌噌噌跑去。

    她倒要看看,是哪位好心人在暗中帮忙。

    木苏娆为图方便,一口气摘了许多琉璃瓦,一片叠着一片,叠成一小摞。一抬头,发现院里没声响了,只留有一个被他砸晕的太监,和一靠着吉祥缸的小宫女。

    什么嘛,没意思,真没意思。

    木苏娆一下忧桑了。

    “皇主子,皇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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