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辅臣-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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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上,清晨光辉照在琉璃金瓦殿上。
元熙帝坐在龙椅上俯视文武百官,大家都知皇上刚得一女,无论心情如何皆堆着满面喜色,这个一句恭喜皇上,贺喜皇上。那个一句,恭祝小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岁,平安健康。
元熙帝慢慢品砸了片刻平安健康四字。微微一笑道:“众爱卿平身。”
楚王韩霄紧随元熙帝步伐,却姗姗来迟一炷香。他不加掩饰,趔趄的扶着跛腿进殿,朗声大笑道:“今日大雪积路,孩儿参朝来迟,请父皇恕罪。”
今晨楚王跪的久了,黎明前宫殿外最冷最寒,加上大雪飘扬。楚王韩霄委实冻的不轻,到也不是装的。
元熙帝韩懋之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楚王韩霄刚入殿站稳,工部季时良上前一步,禀道:“启禀皇上。臣有本奏,举检同僚窦珉窦大人,私开营器所,秘密锻造武器刀具。借机敛财四十八万两白银不计。请皇上明察严惩。”
楚王韩霄讥讽一笑,果然来了。太子的手段不过如此。
季时良是太子的人,曾在疏浚河道一时上为太子出了重力,官风清正,平日颇得皇上喜爱。
汪阁老呵呵笑了一声,“巧了,今日内阁也受到弹劾折。御史监也要弹劾楚王殿下。”
御史杨宇成闻声出列,跪下举着血折道:“启禀皇上。前些日子臣收到雲州知府包大人在狱中的供词,得知大公主韩霏、楚王殿下韩霄在雲州出资设立的流孤堂,名义上是资助、收养孤儿。”
“实则是所地狱炼狱,名义上收养的孤儿实为四处拐卖掠夺,从牙行手里,以买卖丫鬟为名,自私拘监调…教。培养杀手,排党异举,大行杀戮之事。所受难孩童,暂计九百七十六人,如今尚存活人世的,三百一十二人。”
御史杨宇成潸然泪下,重重磕头叩首道:“皇上您也是四个孩子的父亲,如今又新得小公主。三子两女,当知这孩子乃天下父母的心头肉。楚王殿下贵为皇子凤孙。膝下也有女儿,却如今糟践黎明百姓之子。”
“实乃不得不让人愤慨啊!”
礼部做侍郎薛维亦出列道:“启禀皇上,雲州流孤堂案臣也有所耳闻。先前还特意去了趟刑部。经查,元熙二十一年涿州陈家被定罪买卖个人镜头,当年由御史中丞葛云生牵头举检。”
“但我们在流孤堂内库查过,元熙二十一年葛云生在卫京赌坊前下四万八千两豪债,是由工部窦珉代为还清的。”
……
其实太…子…党手上还握有证据,流孤堂荣养着当年目睹陈妤陈颉乱…伦的老宫女。
不过,皇后和陈颉的事并没有捅到明面上,文武百官也并不知道元熙帝头上有这么大一顶绿帽子。
霍承纲早就和太子韩霐商量好,涿州陈家当时是因为买卖官爵被定罪的,他们就只洗这一条罪名。
至于皇后陈妤和陈颉大人的事,到现在这个程度就够了。让元熙帝疑心当年的真相,对皇后愧疚。却又不真正的调查取证出什么。
陈颉当年已经清理过一波相关的人,这几年太…子…党也没少弥补。东宫上下敢赌,皇上即便下令彻底去查,也查不到什么的。
恰到好处的收手,是逆盘翻转的关键。
——毕竟,真查下去。难免会露出蛛丝马迹。
*
龙椅上的皇上疲惫不堪。元熙帝看着底下一一出列的文武百官,全部都是太子的人。
霐儿这次是被触到逆鳞,气疯了吧。
如此明目张胆的弹劾反击,若弹劾不成,这些出列的,实打实的太…子…党都会遭到惨烈的报复。太子本人一个结党营私的罪名跑不掉。
朝中最迟钝的中立文官,都感到了太子的怒气。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强势。
今日太子没来上朝,在长春宫陪着陈皇后和刚出生就落水的小公主。文武百官无从得知太子心境。
不禁纷纷揣测,昨夜宫中发生了何事,太子怎会如此震怒。
元熙帝喟然叹气,这口气太子憋了六年了。韩霐早就准备着这一天吧……不过今天出手的还是有些冒然。
元熙帝不禁沉思,会不会是他真的误会了太子。
韩霐这孩子自幼比韩霄就心慈手软些,仁厚有余威严不足。
自打陈皇后回心转意,不再排斥韩懋之后。韩懋之一直在调查当年的事,失踪的老宫女,人证物证皆全的老大夫。
哦,那名大夫就是后来黎大夫,这次用扒了皮的野猴子偷梁换柱。派小药童把小公主丢进太湖寒水里的妇科圣手黎太医。
元熙帝到最后已经渐渐相信陈妤是被冤枉的,心里也愧对陈家。故而格外弥补太子。
陈皇后终于想通回心转意后,韩懋之也是实打实的想和陈妤重新开始。
却没想到这个举动会逼疯贤德妃和楚王。
元熙帝很是不悦,帝王雨露皆是恩施,什么时候由得后妃挑三拣四。他是亏待过曹玉珠还是亏待过楚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零二章 风雨
元熙帝脾气上来; 一动怒; 不由楚王分辨道:“来人啊,将这个逆子打入大牢,削去楚王封号; 打为平民; 听后发落!”
“大理寺正卿、刑部尚书、都察院三堂会审。勿必将雲州流孤堂案、工部窦珉私筑兵器案……涿州陈家买卖官爵被冤一案; 彻查清楚!明日早朝之前; 给朕一个交代。”
楚王韩霄眼底冷笑; 有对元熙帝的憎恨、失望; 有身为儿子的不甘心; 他不由自主的滚下一滴眼泪; 仰天大笑被押走。
钟粹宫,贤德妃得知楚王今晨被弹劾。皇上不由分说; 连一句解释都不不听就夺了楚王封号; 贬庶人; 将韩霄打入大牢。嚎啕一声,倏地晕了过去。
楚王是曹玉珠最爱,教养最精心的孩子。她在楚王身上花费的心血,比鲁王和大公主两人加起来翻倍都多。
从小楚王盖的被子,穿的衣服,哪怕一个微不足道的线头,都没膈过楚王。
如今她千娇万养的儿子,尊贵的楚王殿下,却被打入大牢受苦。受阴冷潮湿; 霉腥恶臭的监狱之苦!
那些见碟下菜的狗奴才,没准还会趁机落井下石,刑罚伤害楚王。
一想到这些,曹玉珠整个人都心绞痛的吸不过来气。
曹玉珠病怔的趴在床边掐住玉菊的手道:“去联系陈云君陈大人,和他刑部温宝山有师生之谊。请他勿必照顾楚王,莫要让楚王在大牢受太多苦。”
说着就掉下眼泪来。
玉菊心里暗暗叹气,皇上现在正在气头上。谁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对楚王通融,就是楚王党在明面上都不敢做什么。只敢私自行动。
忽地,贤德妃曹玉珠想起什么,“黄文尧呢!对,陈瑾。相国寺!”
她亢奋而急切,语速非常之快。“太子违抗皇命。陈家根本没有满门抄斩,老越国公、陈夫人、陈瑾都活着。抓住他们,找到他们,就能证明东宫上下都是满口谎言的骗子!”
玉菊跪在旁边,不断地道:“是,是是!奴婢这就去通知陈大人。”
*
长春宫里灯火通明,元熙帝一下朝就过来探望皇后,抱女儿。
小公主命悬一线,尚未脱离危险。刚出生一天的小婴儿恹恹的躺在小床里,没有一点婴儿的鲜活吵闹。
粉红透明的小指头紧紧攥着陈妤的旧衣服,她小脸红通通的,透着不健康的颜色。
陈皇后守着女儿,想要垂泪默默都不被允许。宫中嬷嬷在一旁委婉的劝,月子里掉眼泪不好,会瞎眼睛的。
元熙帝叹息地看着妻女,接过狐裘披风盖在陈皇后身上。手犹豫地搭上她肩膀,在背后低声开口道:“朕把韩霄打入大牢了。”
陈皇后无动于衷,肩头雪白的狐裘滑落也不管,只专心看着女儿睁着雪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好奇有神的看着她的满头珠翠琳琅饰聘。
“她的眼睛真好看,像朕。”元熙帝在陈皇后头顶道。
陈妤心里撇撇嘴,哪里像他了。明明是陈家一脉相传的凤眸,随了绵昌候的眼睛。她柔声呼唤着女儿:“囡囡在看娘亲是不是?”拨了拨女儿的胎发。
元熙帝苍老有力的手背鹤斑也探下去,顺着女儿头发握住陈皇后的手背。
陈妤没有躲,看着他手上的鹤斑有些出神。
元熙帝韩懋之低低自嘲道:“朕老了。”
元熙帝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忽然松开手,淡淡藏起来,背到身后。他道:“不服老不行啊。纵然能强身健体,练的身子骨健朗如壮年。可这身上的老斑确实骗不了人的。”
元熙帝大马金刀跨坐在八仙桌旁,神情格外端凝庄重。他问陈妤:“你说,是不是为帝者,人老了就会多疑呢?”
不待陈皇后答,他又自嘲的笑道:“七年前的这个时候,朕以为你和你的龙凤胎弟弟有了苟且,发了雷霆之怒。处死了陈颉,处死了陈家上下三百余口。”
元熙帝韩懋之一抬头,目光里威严凝沉,渐渐又恢复了九五之尊的至高无上。“这些日子朕时常在后悔。”
元熙帝道:“陈妤,朕很傻对不对。和你陈颉在绵昌候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姐弟两难舍难分,比别人亲密点又怎么样。”喉结滚动一声,他近乎央求的问:“是朕误会了你们,你从来不曾背叛过朕对不对?”
陈妤心痛的几乎想嘲笑,三百条的人命的错误。她咬住舌尖,恨不得当场告诉韩懋之。
是,她是给他带了绿帽子!她是和陈颉有苟且,还生了一个女儿陈瑾。活活气死韩懋之!
可最终,陈妤什么都没说。她只是淡淡一笑,“你从来都只是相信曹玉珠。”
陈皇后侧脸浅白,高贵傲慢,贵女的轻蔑泄于口中。“你心里早有了答案,又何必问我。皇上,七年过去了。陈家满门亡魂丧命六年,若你早信我。就没有今天这一切了。”
陈皇后非常地疲倦道:“我什么都不想解释了。”
欲擒故纵,以退为进。陈妤熟练的泪水恰到好处落下,她睁开笑盈盈的眼睛看着元熙帝,心底浓烈的只有恨意。
丧父之恨,丧兄之恨。
若是没有霍承纲,只怕陈家如今连父亲老越国公、江姐姐、陈瑾也保不下来。
陈妤的戏在元熙帝这里很起作用。
老夫爱怜娇妻,两人很快相拥,抱在一起依偎着。
陈皇后问元熙帝,“黎太医身边的小药童,是楚王的人还是贤德妃的人?”
元熙帝沉默片刻,如实道:“朕不知道。”顿,“不过朕答应你,无论是谁的人,都一定将他绳之于法。绝不留情。”
陈妤目光微闪,状似无疑道:“哦,我还以为是楚王做的呢。”在他胸膛里转了个头,抬头问:“你不是把他打入大牢了吗。难道不是因为这个。还是说,楚王在子代母过?”
陈皇后在元熙帝怀里转了一圈,他柔软至极道:“不是,是因为政事。”
“哦。”
一听是政事,陈妤就十年如一日,不再多问了。
这不免让元熙帝心生比较。
曹玉珠素来是个不甘愿落于人后的人,虽然出身贫贱,却一直和朝中大臣往来密切,几个儿女的婚事。除了痴傻尚未婚嫁的鲁王韩霆,姻亲皆是举足轻重的勋贵重臣。
每每元熙帝在钟粹宫多提几嘴朝事,曹玉珠就爱出言献策,在旁边多嘴几句,像个可人的解语花。
贵女出身的陈妤却从不插手政事。除非韩懋之主动开口询问,她绝不多嘴一句。
元熙帝搂紧了陈皇后,感叹了一句,“果然是子肖其母啊。”朝中楚王和太子何尝不是如此。
元熙帝流露出一些怯弱,心里一软道:“今日朝中有人为涿州陈家翻案,控告楚王栽赃陷害。”俯身亲了陈妤额头一口:“看的出来是太子的人在对楚王发难。霐儿再逼我这个父皇还涿州陈家清白啊。”
陈皇后一副震惊骇然的样子,陡然一僵,愕然的看着元熙帝,囡囡的问:“你会还陈家清白吗?”
“朕知道是朕当年的私心错了。”
涿州陈家买卖官爵,本来就是一个名头上的罪名。元熙帝震怒生气的,从来都是陈颉陈妤乱…伦。
给帝王头顶上戴了顶硕大的绿帽子,让帝王同时失去爱妻、挚友和重臣。
陈颉的死,对朝堂社稷也很有影响。四海列国知道陈颉死讯后,一直蠢蠢欲动,想要击溃这个成立刚刚二十一年的崭新王朝。
陈皇后感动不已,两眼涕零,含泪唤了声,“皇上!”满满的扑进元熙帝怀里,下巴放在他肩头。
元熙帝看不见陈妤漂亮的眼睛,也看不到她眼眸中的疏离冷淡。
只听道她的声音却甜如蜜糖,“我还以为有生之年,都等不到涿州陈家沉冤昭雪了呢。”
一阵愧疚席卷心房。元熙帝怆然道:“朕错了。”他道:“朕会补偿陈家,补偿霐儿的。”
元熙帝说出了一句让陈妤非常震惊,出乎意料的话。
“楚王党和太…子…党之争该告一段落了。这次事后,朕会提前退位。将皇位传给太子,今后专心陪着你和珑儿。”
*
“珑儿,小公主的乳名吗?”
霍骄躺在床头,半倚在霍承纲身上,好奇的问道。霍承纲摇头失笑道:“是官名,韩珑。皇上亲自赐的。”
霍骄讶然,“不是说小公主身子不好吗。怎么这么快就取了官名?”这个时候取个贱名才好养活啊。
霍承纲表情有些微妙,他淡淡道:“皇上素来想一出是一出。他觉得自己是真命天子,天授之人。要靠着一身龙威来保住女儿,向天夺命。”
“原来如此,难怪给一个女儿取了‘珑’字。”
元熙帝三子一女,皆从了雨字辈。韩霆、韩霏、韩霐、韩霄,到了最小的女儿这里,却取名韩珑。十分独一无二。
霍承纲吟吟笑道:“不止如此,皇上还给小公主赐了封号和邑地,唤做宝寿公主。”
霍骄瞠目结舌,这这这贤德妃还不得气疯了。楚王如今还在大牢里呢!陈皇后诞下的小公主却是接连宠爱和赏赐。
霍承纲不以为然,这才哪到哪。等贤德妃、楚王得知元熙帝打算禅位太子,提前做太上皇,那才是天下大乱呢。
楚王和贤德妃还没有眼皮子浅到把一个小公主放在眼里。顶多是火上浇油罢了。
霍承纲抱着霍骄,支着胳膊抚摸她的肚子。霍骄身子暖多了,整个人都透着股灼热的气息,温烫香软,让霍承纲忍不住沉醉于美人乡之中。
两人鬓耳斯磨说着悄悄话。
霍承纲热烘烘的贴着她耳朵问,“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宝宝了。”
良久没有人回答,霍承纲微微抬头低头去看她神情,霍骄冷不防仰起下巴,鹿眸清濛纯真道:“知道,董谦玉告诉我了。”
第一百零三章 欲来
“你是怎么想的?”霍承纲态度很令人玩味; 他神情认真语气有些郑重; 目光却没有压迫感,一副侧耳聆听的样子。
霍骄不想欺骗霍承纲,她屏息问霍承纲:“你想让我给你生下孩子吗。”
她的措辞让霍承纲心尖骤痛; 张着臂膀几乎不知道该用什么力道落下去; 才能不让她伤心。
“骄骄; 你想做一个母亲吗。”霍承纲一字一顿; 缓慢的问她。
温眸幽泽宽厚又包容; 霍承纲抱着她的臂弯; 笑道:“你要问自己; 你想给我生一个孩子吗。我有没有资格做你的男人; 你孩子的父亲?”
“我,我……”
霍骄没想到霍承纲会这么回答; 蓦地从床上坐起来。动作太激烈; 猛的绞的小腹有点痛; 浑身虚汗,脸色发白。
霍承纲连忙扶住她,“你慢点。”她疼的直抽气,指甲陷入他胳膊肉里。
霍承纲心中警铃大震。
霍骄下身热流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