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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我与魔尊结睡袍-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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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里仍然死一般的静寂; 若非轻微的“哔啵”声,眼前的景象仿若虚幻。
  郁安宁自顾自来到冰雕旁,指着冰雕一处道:“哟,师兄你看,还真化了!”
  沈曜:……
  话音未落; 白雾骤然扭曲,黑影倏然站起; 剧烈冷风呼啸而来,郁安宁未及反应,只听沈曜在背后提醒:“小心!”
  一股力道将他拽后两步,郁安宁定睛望去; 沈曜挡在身前,另一只手中紧握着根三尺来长、极为尖细的冰锥,距离他的右眼仅差分毫。
  “哇哇!”郁安宁吓了一跳,连忙又退出去好几步,仍然捂着眼睛惊魂未定,却见那黑影凑在雕像前面一寸寸细细查看着,像是抚摸着珍藏多年的宝贝。
  “再敢碰它,就直接次穿你喉咙!”黑影突然说话了,年轻女子的声音。
  沈曜看着火堆,面色清冷:“它对你真如此重要?”
  “哼,不关你的事!”黑影倏然出现,放下风帽,竟是张与声音完全不搭的苍老面容。
  “本来不关我的事,因你险些伤及同门,不得不过问。”沈曜抱臂,冷冷盯着她。
  “哦,口气不小。”女子举手投足仍保持着少女的特点,“都来到这儿了,你还想怎样?”
  沈曜淡淡地问:“这里有何不同?”
  “你……”女子一时语塞,猜不出这人到底心大还是故弄玄虚。
  “师兄,算上那个,还有一座冰雕。”郁安宁的声音从雾霭中传来。
  女子一听,神色有些紧张,方才被沈曜牵制,竟未觉察郁安宁的去向,这两人配合得□□无缝。
  她面容沉了沉,复又想起什么,旋即露出得意的笑:“你们不像普通‘师兄弟’,”她端详着沈曜,“莫非你对他有非分之想?”
  沈曜目光沉沉,忽然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声音不大不小说道:“有。”
  刚走到近前的郁安宁,“咳咳!”
  “哈哈哈,我还是纳闷为何你二人会来到此处!”女子双目透出异样的神采,话锋一转,“请回,不送!”
  郁安宁:“这位大婶儿,你变得也太快了点……”
  “大婶儿?!”女子勃然变色,房檐上的冰锥剧烈抖动,
  “走!”沈曜在耳畔轻道,拉着他一起跃出了篱笆。
  两人在白雾里兜兜转转,除了冰峰就是冰湖,还有几间空无一人的房屋。入目全是明明暗暗的白,郁安宁感觉眼睛快看瞎了。
  这里似乎没白天黑夜,他们晃了七八个时辰,天色只比初来时稍微暗淡了一些。
  郁安宁头发眉毛覆盖一层银霜,衬上精致俊美的五官,平添几分可爱的意趣。
  沈曜看着他一阵,问道:“很冷吗?”
  郁安宁摇头的样子像只小狗,“师兄啊,咱们守在此处莫非抢她柴火,这冰天雪地真不知道她从哪儿拾来的。”
  他往篱笆墙里面望了望,那个女人的后院仍然雾气昭昭。
  沈曜道:“记得早上发现的两道凹陷吗?那是雪橇印子。”
  “嗯,你的意思是她的干柴多得用雪橇拉?”郁安宁惊叹。
  沈曜:……
  郁安宁小声嘀咕,“总觉得那女人有点诡异。”
  “有动静。”沈曜提醒,
  郁安宁往里躲了躲,篱笆门从里面打开,一辆雪橇被人推了出来,上面放着黑黢黢的东西,远远望去看不出个所以。
  院子地势稍低,女子推着雪橇上坡显得十分吃力,因而在雪地上留下两道较深的印记。
  好在冰道尚算平滑,女子只身拉着雪橇一步步行进,来到亮一些的地方,才看清后面的“干柴”上盖着厚厚的毯子。
  “她要给别人送点儿?”郁安宁疑惑。
  沈曜薄唇微抿,“去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远远跟着,只见瘦削身影一直拉着雪橇走了快近两个时辰,越过冰湖进入山中。
  北风呼啸,鹅毛般的大雪又纷纷扬扬飘落下来。
  雪橇在雪絮覆盖的冰道上留下两条浅浅的印记。
  眼看走到山谷的尽头,是条死胡同。
  女子没有停下的意思,一直将雪橇拉到山根底下,俯身跪地,行了三拜九叩大礼,表情十分虔诚,如同膜拜神明,起身来到雪橇旁边抬手扬起盖在上面的厚毯。
  郁安宁探头一看,竟是一座冰雕,而且是放在后院边缘处的那个,因为动作形似招手,所以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费这么大劲儿,就为了把冰雕拉到这里?”郁安宁不解地看着女人颤巍巍地把那坨冰块移到跪拜的位置。
  片刻后,天地间一声巨响,山壁上的积雪迅速消融,一座巨大冰门再次显现出来,而这回的门扇是金色的。
  大门缓缓开启,一道金色圣光透射而出,打在雕像上将其染成金黄的色彩,冰凌在金光迸射中缓缓融化,直至变成一摊水渍并冻结在门前。
  女子似乎受到神明召唤,神情很是诚恳,侧耳倾听后,双掌合十喃喃自语了很长一段时间,雪橇突然金光闪烁,瞬间被一堆东西填满,两人定睛望去,竟是满满的干柴。
  “太神奇了!”郁安宁双眼瞪圆,“咱们也去求求吧,不然今晚怎么过?”
  沈曜带着一副“你还是欠炼”的表情,淡淡道:“没冰雕,拿什么求?”
  “也对。”郁安宁露出恍然之色,眼看女子拉着雪橇离开,这次倒是轻松许多。
  沈曜起身道:“去看看。”说话间已向着金色大门走去。
  郁安宁早就被好奇搅得心痒难耐,赶紧快步跟在后头。
  少顷,二人便来到门前,金色大门高高耸立,晶莹的薄冰肉眼可见地凝结着。
  郁安宁问:“要拜吗?”说实话,方才女子复杂的跪拜动作他已忘得七七八八。
  沈曜未置可否,黑沉眸底分明闪过一丝不屑,掌心灵焰倏然升起。
  郁安宁抬头望着山壁差不多高的巨门:“师兄莫非想用功法想推开?”
  沈曜觑他一眼,勾了勾唇角,掌心向下,灵焰化作球体在仿照女子磕头的频率砰砰砰落在雪地之上。
  郁安宁:“师兄你真的好随意……”
  四围陷入安静,金色大门仍然紧闭。
  须臾,门扇忽然开启,一缕圣光从里面透射而出,仿佛点亮整个世界,沐浴在这样的光线中仿若已然飞升上仙。
  郁安宁还没发出惊叹之声,只觉旁侧影子一闪,沈曜已经提步走向大门,背影迅速没入光线之中。
  “等等我!”郁安宁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前去。
  待穿过金色光芒,周围再次陷入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而且更加阴冷。
  这里……跟想象中不一样。
  “师兄,师兄?”郁安宁一边摸索一边寻找沈曜,许久,没有任何回应,“明明看他进来了。”他暗忖,不远处倏然亮起灵焰光芒,映出熟悉的身影。
  郁安宁心头一喜,“原来在那儿啊。”正要转身往那里去,却见灵焰蓦地腾起,火苗摇晃几下,飞快聚集成两团银色光球,如同两只阴森森的眼睛,暗戳戳地在半空看着他。
  郁安宁本能停住脚步,迟疑地问道:“师兄,是我呀。”
  对方恍若未闻,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灵球碰撞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仿佛有生命一般,携卷烈风轰然而至,郁安宁猝不及防,踉踉跄跄躲闪,却见灵球于身后爆开,银火四溅处地面凹陷成一个深坑。
  郁安宁冷汗直流,暗自心惊:“他是来真的!”却见灵焰再次聚集起来。
  他来不及想太多,脑海中只剩一个念头“逃命要紧”!
  门内无尽的暗夜仿佛没有尽头,不管跑到哪里,对方似乎都能感知道他的位置。
  混乱中,一阵灼烧般剧痛陡然自小腿袭来,郁安宁踉跄几步跌倒在地,只觉后脑冷风乍起,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翻了个身,死死扼住喉咙。
  银光迸射处,沈曜的脸蓦地闯入视野,全身散发摄人的寒气,充满冷厉的黑眸没有任何怜悯,仿佛变了个人一样。  
  “沈、曜……”郁安宁极力吐出这两个字,眼底神采在缓缓地褪去,只觉一只铁钳般的手掌重重按压着他的小腹,差点把五脏六腑都一起挤了出来。
  对方似乎没要找到想要的东西,气急败坏下灵焰陡然化作银色长剑,自半空狠狠地刺了下来,在穿透身体的同时,即将失去意识的刹那,郁安宁隐约间听到他急促地说了一句,“慧灵根。”

  ☆、天帝

  洞顶苔藓在安宁的精心照料下渐呈疯长之势。
  星星点点的“银河”愈发璀璨; 而眉心一点蓝光的青炎鲨也被他养得肥肥壮壮,蓝色星辰耀眼夺目。
  封擎传信要晚些过来; 安宁闲闲躺在石床上; 仰头欣赏了好一会儿; 心满意足地拎着木桶往洞外走去。
  瀑布声声入耳,冥河水轰然坠落; 彷如一条灰色缎带连接着魔界暗云天和无底幽海; 这里是去往蛮荒界的出口,那些灵气贫乏几近枯竭,任凭修炼万年都无法飞升的空间; 比如无极六界。
  清凉的水滴偶尔溅落在他的脸上; 轻轻柔柔的感觉仿佛封擎落下的吻。
  估摸他差不多到了,热气腾腾的酥饼摆放上桌。
  凉风夹杂着青草味飘然而至; 安宁兴冲冲地倒了一杯新釀的果子酒,后背蓦地一凛,僵在原地。
  “果然这味道能引你出来。”熟悉而冷漠的声音,声调不高却压住瀑布的喧嚣。
  安宁默默地转过身,男子白衣胜雪; 傲然立在石桌旁边,灵光荡漾。
  “叩见天帝。”安宁缓缓矮下身子。
  元赤垂眸望向桌上食物; 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多日不见,懂礼数了。”
  安宁垂首,“天帝屈尊前来; 不知有何圣意?”
  元赤毫无表情的面容渐渐冷沉,周围寂静得仿佛时间停止,石桌连带食物悄无声息间碎成齑粉,洪钟般的声音几乎冲破鼓膜,“明知故问,快快随孤回宫!”
  “恕难从命。”安宁岿然不动,“堕天罪仙并无法力留在上界。”
  “以为孤在乎你这条贱命!”元赤冷笑,“你难道不知元神不灭,慧灵根永生?”
  安宁淡淡说道:“天帝英明,岂可轻信上古传言?天后已经明示,愚弟慧灵根并无重生之能,况且小仙已当面焚毁。”
  元赤冷哼,“空穴来风,未必虚言。你在魔界,我不放心,除非……”
  安宁眸底划过一丝坚定,“毁了元神,我便再也见不到他了。”
  元赤两指勾起安宁下巴,强迫他望向自己,“你以为他接近你是因为你?”
  安宁被他压迫得透不过气,“不、不可能,他不知道……”
  “不知道?”元赤几乎笑出了声,“妖魔弱肉强食,为了功法无所不用其极,而且,他是魔尊。”
  安宁脸色煞白,肩膀微微耸动。
  元赤气势凌然,“最后一次问你,走不走?”
  安宁闭了闭眼,缓缓叩首,“恭送天帝。”
  “天后遗命,孤暂时饶你,”元赤周身气场瞬间森冷,“魔尊封擎无状,桀骜犯上,到了平定魔界的时候了。”
  安宁倏然站起,“陛下!”
  四围早已空空如也。
  凉风一荡,青草气息迎面扑来,一道清朗的声音道:“我回来了,酥饼做好了么?”
  安宁蓦地转身,面前突然白亮刺眼,四周景色渐渐融化在银白光线之中,耳畔声音腾沸一时,渐渐归入沉寂……
  寒风嗖嗖如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咚咚咚,咚咚咚!”灵光球接连砸向雪地。  
  沈曜清朗的嗓音道:“看来这个法子不行。”
  郁安宁张开眼睛,金色大门已经被厚厚青冰和白雪封死,丝毫没有打开过的痕迹。
  “师兄?”郁安宁刚扭过头,目光清澈无比,与沈曜视线交叠在一处。
  时光如梭、斗转星移,他看着他的神情也潜移默化地起了变化。
  “走吧。”沈曜道,
  “嗯。”郁安宁点点头,仿佛跟着他便是安心的,无需过问前路。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雪橇深深浅浅的印记尚未被雪花完全覆盖,一路无话,郁安宁抬头时已经回到了初见的那座院落。
  远远望去,灶间橙红色火苗欢快地跳跃,直把旁边的冰雕映射得红红火火,这世间唯一的暖色。
  郁安宁:……
  沈曜道:“去会会老朋友。”
  郁安宁叹了口气,“好吧。”
  脚步踩在稀松的雪地上,发出轻微的窸窣声,女子坐在灶边,一块接一块地续着炭火,对于他们再次回来毫不意外,银铃般的声音划破夜空:“要不要过来坐一会儿?”
  沈曜和郁安宁不约而同走进,坐在旁边已经摆好的两张木凳上。
  灶台边久违的暖意袭来,郁安宁的脚终于恢复些许知觉。
  女子头也不抬,“怎么这么安静,你们就没有想说的吗?”
  两人对视一眼,郁安宁道:“在门外时,有个女人给我一把钥匙。”
  沈曜道:“好巧,有个女人教我一句咒语。”
  郁安宁:“她还说,集齐两样便能离开。”
  “嗯,”沈曜接着道:“如果主动交给对方,他就会死。”
  郁安宁耸肩:“同样,同样。”
  木炭爆裂发出连续的“哔啵”声,火焰猛地蹿腾到半空。 
  许久,女子才缓缓问道:“为何还要说出来,你们不怕死吗?!”似是极力压抑着颤抖,声音听上去怪异而扭曲。
  郁安宁粲然一笑,“我们倒打算试试她说得是否属实,哈哈!”
  女子静静地问:“陷进这样的地方,你们难道不想从这鬼地方出去?”
  郁安宁望了望沈曜,“更吓人的地方我都去过。”
  四围一片死寂,女子低着头,肩膀抖动得愈发剧烈,北风呼啸,雪地微微震颤,房檐上的冰锥叮叮作响。
  沉默半晌的沈曜忽然开口:“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姑娘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同伴吗?”
  女子满是皱纹的脸上现出惊恐之色,倏然起身,手里紧紧握住一根细长尖利的冰锥,怒吼道:“圣女方才告诉我,你们两个坏了规矩,谁也不能走!”
  沈曜拂去衣摆上额雪花,不慌不忙地说:“不把我们变成冰雕,你可说服不了圣女,换不来柴火。”
  女子面露惊诧,“你已经知道了?”
  “师兄说得对,这冰雕是活的,”郁安宁又趁机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儿,“他的眼珠在动!”
  “不要碰他!”女子叫声几乎癫狂,
  沈曜在旁冷冷道:“这就是带你一同私奔的人吧,晴雁。”
  “当啷!”女子手中的冰锥落地,登时碎成数段,“你为何知道我的名字?”
  “本来我不确定,”沈曜道,“或许思乡情切,你屋中的陈设与柳大婶家里如出一辙。”
  “我娘她……”女子欲言又止,
  “柳大婶苦苦寻找你二十年了。”郁安宁道,“就是她托付我们来的。”
  晴雁望向天空,纹路纵横的眼角清泪蜿蜒而下,“一切都太迟了……”
  郁安宁道:“不迟不迟,若想出去,我们可以帮你。”
  “舍不得他?”沈曜清冷的声音传来,目光落在唯一一座冰雕上,“他师从你父亲,却将你拐带出来,害得你父无颜回家,靠街边乞讨打探你的下落,至今为止,你仍相信他是真心爱你?”
  晴雁回头一望,表情瞬间复杂,抚摸着冰雕真人般的面容,像在诉说,更像是喃喃自语,“我本打算把钥匙给他,没想到他竟然……竟然……”说到此处,她已泣不成声。
  两人对视一眼,这种分配怕是最为致命,弱者手里拿着钥匙很容易被对方抢走。
  虽然不知道晴雁用什么方法阻止了丈夫并成功得知咒语,很显然她是存活下来的一方,因为“圣女”口中“死”的含义便是成为“冰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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