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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湘西1949-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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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山笑着说:“那么还得请吴先生多协助工作。”

“哪里哪里,敝人从来就拥护共产党。您问王书记,他晓得我的为人。四海之内皆朋友,我这个人最好交友,向以仁义待人,尚靠仁义之人以待。关于劝归工作,方才我还对王书记谈到这问题,周兴正在准备招安,就是他们的条件太过了,非我亲自出面不可。”他摆着脑壳,似乎在表示周兴太不应该。

小石气冲冲地站在门口,面色铁青,蹙眉瞪眼,怒视着吴显贵,又看看柯山,非常不满意的样子,扭头就走了。

吴显贵见状便知趣地告辞,满面堆笑地说:“闲暇时,烦请柯同志赏光到寒舍一叙。”

“到时一定去讨扰。”柯山一语双关地说道。

七、明争暗斗

那是个好太阳的日子,外面比屋里暖和。到处找小石也没有找到,柯山一个人沿着石板路向场上走去。寨中几处升起了炊烟,偶尔也有一两个还穿着破单褂的苗族农民,拱着肩头从场上走来。东头小土岗上耸立着县大队的碉堡,在日光照耀下,那花岗石叠成的枪眼就好像那警惕的眼睛,注视着山寨四周。几只母鸡张着翅膀在灰堆上晒太阳洗着澡,一只瘦狗跟在柯山后面。他俯下身去准备赶狗,发现在左边竹林里有一个人在向这边张望,忽又不见了。

柯山警惕地接近竹林,发现那人站在阴暗处,正向他招手。那人穿着一身破单褂子,五十多岁,多皱纹的脸异常紧张,稍许有些颤动,但是没有一点恶意。走到近前,那人蹲下去,又用手示意柯山也蹲下,低声说了几句话。见柯山对他的土语一脸茫然,便指指四周的山脊,又指着太阳到中午的位置,用两只手做了一个射击姿势。柯山只能体会出3个词——“山”“中午”“射击”。他知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连忙也打手势叫那人在这里等一下,他先回去找人再来。但是那人无论如何不肯,跺跺脚,慌里慌张就消失在竹林的阴暗深处了。

在回区政府路上,柯山看见小石一个人坐在溪坎上,无精打采地低着头,一只脚向河里踢着石子。他悄悄地走到背后,强憋着笑猛喊了一声。小石一惊,回过头来,那乌黑的眼睛里闪着泪珠,又低下头去默默地把石子踢下水去。柯山并排坐下,按着他肩膀问道:“怎么啦,小石?”

“没怎么,头有点儿痛。”他扭过脸去说。

柯山摸小石的头,确实有点发烧,不过心里明白,虽然几天来的身体疲劳加上情绪上的波动会引发病痛,但他不会因为头疼而掉泪,便故意说道:“是着凉了,回去喝碗热茶睡一觉,发发汗就好了。”

此时,小石突然激动地呜咽起来,“一天总说消灭土匪,首恶者必办,打倒恶霸。可是恶霸就在眼前,可你又吴先生长吴先生短的……”

柯山觉得是该跟小石好好谈一谈的时候了,“小石,你说永绥有多少像吴显贵这样的坏人 ?'…'在全中国有多少像吴显贵这样的坏人 ?'…'他们又害了多少穷苦人 ?'…'”不等对方回答,他又接着说,“眼时把吴显贵逮捕起来判罪或杀了他,也只报了你一家的仇恨。可是就会吓走了更多的坏人,那真是拣了芝麻漏了西瓜。我们要做的工作是放长线吊大鱼,更要一网打尽。懂了吗?”

小石擦一擦眼泪点点头,始终没有说话,新鲜的凉风爽快地吹着,对面山上两只山鸡“扑扑啦啦”飞起,割破了山上的沉静。

猛然间,“砰”地响了一枪。在同一时间,面前的水面好像有人抛了一块石子,溅起了尺把高的水花。柯山正准备寻找那枪声的来源,突然一只手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拖倒在土坎下,接着又是一枪正打在他们刚才坐的地方。柯山翻过脸看到压在他身上的人,原来是小石。

四周山上响起了爆豆似的枪声,柯山和小石三步并作两步纵进一道围墙。

李区长和县大队的刘排长也正好带人赶到,他观察了一下说:“四面山上都有土匪。”

只见寸把高的人影在四面山顶上移动,有的顺着小径下到了山中腰,并且又响起了那出丧似的牛角声。敌人的轻机枪在水田上扫起一道道虚线,几个老乡扛着锄头没命地向家奔跑,只有那条瘦狗,懒洋洋地趴在石板路边,也许是司空见惯了。

一部分敌人进入了有效射程,土岗上的碉堡开火了,机枪“哒哒哒”地连续响起来,一个匪兵随着这三发五发点射滚下山来,其余的跑回了山顶。

战斗一直持续到日暮,匪兵才陆续退去,山寨又恢复了平静。李区长带县大队的同志上山搜索战场。柯山和小石到寨里察看情况。

寨子西尽头发生了惨事。一个女人头里脚外倒在门坎上,子弹从后面穿过胸部,一群绿头蝇围着那凝结的血迹旋转,她已用不着救助了。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在那女人身旁哭叫着,偶尔抬起头抽搐地看看周围的人,又号啕起来。区干事告诉柯山,那女人从地里跑回来,牵着孩子刚要进门槛,就被对面山上的土匪一阵枪打死了。她男人早年被捉壮丁没有了音信,家里什么人也没有了。

小石走到孩子跟前,俯下身给他摸抹去眼泪,“别哭啦,哭什么,跟我玩去。”但是他自己的眼里也渗出了泪水。

柯山抱起孩子向区政府走去,孩子伏在他的肩头上还不住地抽泣。

上灯的时候,吴显贵拱着手又来了,他毕恭毕敬地问王书记:“您没有受惊吧?”

“这算得了什么。”老王冷笑了一下说。

“老百姓说这次来的土匪是周兴带队,看那样子有六七百人。唉!”吴显贵跺了跺脚说,“说招安又来这么一招,简直是和我们‘归劝委员会’作对。这些畜生死在眼前都不知道。”之后又补了一句,“听说,这两天他们又新添了两架机枪呢。”

李区长头上的青筋暴起好高,走到吴显贵眼前说道:“你不要动摇军心。两挺机枪总没有当初国民党的‘黑寡妇’厉害吧。明天你通知下去,不管他是什么人,通匪的就枪毙。今晚要戒严,你也早点回去吧。”

吴显贵唯唯诺诺地走了。李区长气愤地在屋内踱来踱去。王书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还是沉着点吧。如果吴显贵看到咱们沉不住气了,一定会偷偷高兴的。”

“明明是他搞的鬼,又偏要到这里装孙子。我真不愿再和这畜生缠下去了。不过今天打死了两个兔崽子,还算消消气。”

王书记把视线转移到柯山身上,问道:“老柯,你怎么看今天这场战斗。”

柯山沉了一下说:“从今天的战斗来看,并不太激烈,这应该是战略上的威胁战,幕后必定又有新的阴谋。再详细的我就不好说了。”

“我看也是这样,这恐怕是吴显贵前天到葛藤寨后的新阴谋。刚才已经将工作布置下去了,看看明天是否会有新的消息。”王书记说。

“还有一件事要研究一下。”柯山建议说,“现在急需把寨上的基本群众串联起来,给我们下一步的工作打基础。同时派人将吴显贵秘密监视起来,要借口把他拴住,使他离不开围城。”

“现在他挂着‘支前委员会’和‘归劝委员会’委员职务,他以这个名分要求下乡去工作,咱们也不好拦阻呀。”李区长为难地说。

“这样,”柯山想了想说道,“目前掌握的38名‘八乡苗联社’成员,基本上都在这两个委员会里担任着职务,咱们就每天安排这八乡中两个乡的委员和保甲长来围城汇报工作,并适时安排全体会议,由吴显贵负责召集。这样既可以拴住他,同时若上级下达任务,也可以尽可能地将他们一网打尽。”

“对!”李区长猛地一拍桌子,“今天周兴攻打了围城,恐怕也是想敲山震虎。这样一来,咱们召集这些人来开会就有了理由,又能让周兴以为他的阴谋得逞。”

王书记说道:“周兴势必会得意忘形,咱们因此更要加强情报搜集工作。”

大家随即进行了工作部署,分头走了出去。

小石病了,晚饭只喝了一口酸汤,此时正脸色发黄地躺在床上,还有点喘,看柯山进来睁了一下眼喊口渴。柯山伸手摸了一下,感到他的身上滚热烫手,随即倒了碗开水,又从挎包里取出那块鸦片,掰下一小块给小石服下。

服鸦片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由于战事紧张,后勤供应往往得不到保障,继而造成缺医少药的情况,因此大家私下里不得不采用这种土方子。不过,这对头痛脑热、肠胃病等小病小灾,有时还是有一定的疗效。

“柯干事,那个小孩呢?”

“送到他外婆家去了,怎么了?”

“唉,又多了一个像我这样的人。”小石的眼圈又红了。

夜深了,灯芯冒起火星,柯山又添了一次油,然后坐在床边守着已经熟睡的小石。墙洞的风把月份牌吹得“沙沙”地响。今天已是11日了,距敌人暴动的日期只剩下16天。

柯山的心情不由得有些焦急起来:目前,逮捕吴显贵等“苗联社”主要成员已基本不成问题。最大的问题是,怎样抓捕那两个特务和周兴。此地山高林密,不宜大规模清剿,又毗邻湘黔交界,一旦遇到紧急情况,他们便可跳进贵州躲避追剿……各式各样的事情挤满了柯山的脑袋,头好像铅一般地沉重。

月亮已隐入到山后,室内更暗了,柯山不知不觉地打起瞌睡,头枕着床沿睡着了。

清晨,小石退烧了,不过还有点头痛,四肢无力,嘴唇暴着一层干皮。柯山陪着他到外面透透空气。他们又坐在那溪坎上,小石臂肘拄在膝上,手掌支住下颚,凝视着缓缓流动的溪水。

“好点儿了吧,小石?”

“好多啦。”小石摆摆头,声音还是有些微弱。

忽然,从小溪转弯处的竹林中传来一声咳嗽。柯山转过头去,看到又是昨天那位农民。柯山扶着小石走了过去,那人不住地向四周探望,精神很紧张。小石上前和他谈起来,一面又给柯山做翻译。原来,老人叫石祖德,就住在葛藤寨的后山上。同时,老人报告了非常重要且令柯山吃惊的情报——敌情发生了变化。

中午,王书记、李区长匆匆回到区政府,介绍了刚刚获取的最新情报,基本上与老人吴祖德所报告的情况相同。

柯山还从李区长那里了解到:在前年,周兴抢走并害死了吴祖德的大孙女,他的儿子儿媳在去凤凰告官的路上,也不知了去向,估计是被周兴暗害了。显然,吴祖德想借大军之力报仇。

综合情况是:敌人改变了计划,决定提前在12月22日暴动;昨天周兴匪部袭击围城后,一部分匪徒开往永绥至围城的要镇麻栗场附近;另一部分匪徒连夜开往贵州边界的螺丝洞一带;而大部向东北方向窜去,目的不明;葛藤寨仅留下了周兴的十几个亲信——“行动班”;那两个特务的情况目前仍然不明。

至于那一老一少,从体貌特征来看,好像是曾在围城一带出现过的兽医。那个老头儿自称姓向,村民们就叫他们向老爹、向妹子。柯山这才知道,那个男装少年原来是个女孩子。

王书记低着头扳着手指盘算,“22日,今天是12日,还有10天。”他又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揉曲了的纸烟,问李区长:“老李,你看敌人这一天一夜的活动是怎么回事?”

“这应该是暴动前的序幕,说明敌人已怀疑我们的布局,所以他们改变了日期,打算先下手。昨天打了围城一下,是叫咱们老老实实地坐在寨子里,他们好进行调动部署。”老李说得兴起,一跃蹲在凳子上,又瞅着柯山和县大队刘排长说,“一部分敌人开往螺丝洞,是准备与那两个特务会合。螺丝洞距葛藤寨仅15里,这样还可以两头照顾,情况紧急时又可以逃往贵州。你们说对不对?”他环视屋内的几个人,继续说道,“麻栗场是湘川公路上的要镇,又是永绥县城到围城四区的必经之路,一部分敌人开往那里,无疑是准备切断县城和我们的交通线,当然也切断了4个区。最重要的是,他们暴动后可以直接控制湘川公路。至于向东北方向去的那一大部,可能是增援桃花芽乡的暴动。”

“桃花芽乡?”王书记沉吟了一下,“我们一直认为周兴匪部的指挥中心在葛藤寨,暴动中心在围城寨。这次他们将大部分兵力派往桃花芽乡,是不是说明他们将暴动中心确定在那里?可是,那里更接近所里县城,而不是永绥。”

柯山想起在审问余化龙时,他交待敌人的主攻方向是麻栗场,然后转向永绥县城,如今又出现了一个桃花芽乡。而且从地理位置上看,桃花芽乡更接近所里。所里的战略地位毋庸置疑,不仅把持着湘川公路,并且是东至沅陵、常德,西至永绥、四川秀山,北至古丈、大庸,南至凤凰、怀化的交通枢纽(解放后,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将首府从沅陵迁至所里,后更名为吉首),敌人显然是做了重新部署。

大家都感到事态的严重性,最后决定:继续秘密探听敌人的动态,并稳住吴显贵等人,同时派人将情况及时向上级汇报。

“派谁去呢?”王书记环视着众人。

柯山立即想到了小石,因为除了在座的人,只有他最了解情况,可是他的病刚刚有些好转。正在犹豫之际,窗外一个人影闪了一下。李区长站起来问道:“谁?”

门慢慢开了,小石走了进来。他的面色有些憔悴,两只耳朵绯红,看来是又发烧了。

“你来做什么?”柯山问。

“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柑子坪有一条旁路,我走过,派我去送信吧。”

“你的病行吗?今晚就得出发,要走夜路,第二天还要及时赶回来。”柯山不无担忧地说。

“我好啦,我能保证完成任务。”小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挺一挺身体,显示自己没病。

王书记在窗和桌子之间走着,像是专一思谋着什么。停了片刻,他抬起头对小石说道:“小石,你先回去,我们再研究一下。”

小石迟疑了一阵,又看看柯山,在走出门时又转身用手捶捶胸脯说:“我没有病,百八十里路不成问题。”

小石走后,大家研究决定派贺班长随小石回永绥县城。

夜幕很快拉下来了,房屋树木看去已成大小不同的剪影。东面山峰的后面打着闪电。区政府门前,烟头的火光在燃着,有时火星被风抓住,猛然向上扬去。小石穿着当地农民的装束,挽着柯山的胳膊向夜幕中走去,两只腿有时显得无力,好像踏空了似的,从他身上发出一股轻微的灼热气,在夜的寒气里扑在柯山的手和脸上。

走过石板路,柯山握着小石和贺班长的手说:“不远送了,祝你们胜利归来。路上要适当休息。”

他们拐过小桥,就消失在路旁黑黑的荆棘丛里了。

第二天,区政府的工作依然照旧,两个乡的委员和保甲长全部到齐,吴显贵忙前忙后负责召集,参会人员先后汇报了本地的情况,不过最后均以周兴最近很猖狂为由进行推托。

“可恨周匪乘机作乱,刁民又不听政府号令,不弹压恐怕不足以治乱。我和各委员、各保甲长商量过了,恳请大军派兵来本地清剿众匪,以震慑之。”吴显贵起身慢悠悠地说完,觑视着王书记和柯山。其他人也抬头看着,眼神里有幸灾乐祸的,也有忐忑不安的。

王书记看了下柯山,说道:“目前,我军在全国战场势如破竹,蒋介石也逃到了台湾岛,周兴不过是在虚张声势,他早晚会受到人民的审判,大家不必为此担心。这是上级派来督导咱们区支前和规劝工作的柯干事,现在请他讲话。”

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柯山身上。他合上笔记本,缓缓地站起身,说道:“其实大家都知道,我军主力正在四川作战,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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