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目-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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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今沫说完的时候，叶衍南走了，她对着他的背影，流了一脸的眼泪。
他已经消失不见了，她却还倔强地望着他消失的地方，说。
“原来真的是我输了，叶衍南你还是爱她，即便她不爱你，你都还爱着她。”
**【大家懂了吧，当初叶衍南会赌气离开许茉。是因为赵今沫的从中作梗。那时候只是在气头上而已。只是，他不知道许茉会发生那么多事。】
白天因为考古队的事情忙碌，到了晚上又因为周锦程的那一遭让许茉觉得很累。或许，累的不止是身体，还有……心。
头发湿漉漉地挂在睡袍上，许茉拿了吹风机呼呼地往头顶吹。想到几小时前，叶衍南那个像是对待陌生人一样的眼神，许茉忽然觉得有些难受。
手没跟着动，热风就只往一处吹。头皮被吹地发烫，许茉反应过来的时候，也只能呲牙咧嘴地挠着脑袋了。
许茉忽然想起以前怀染染的时候，因为怀孕肚子撑得太大，连洗头吹头发都不太利索。那时候，都是叶衍南亲自给她洗的。他说他会好好照顾他们母女俩，就真的一直衣带不懈地照顾着她们。他似乎承诺过每一件事情都认认真真做到了，除了结婚时许的那个诺言——生老病死、不离不弃。
那时，她负责躺在沙发上，他就负责给她打泡沫洗头。偶尔，她孩子气上来的时候，还会直接用手圈起他的脖颈，把他拉到跟前吻她。那时候的叶衍南太过温柔，温柔到会因为怕她累着，主动凑上去吻她。洗好头，他会一点点地替她吹头发，从发根到发梢，一丝不落。
偶尔想起这些的时候，许茉还是能够无比真切的体会到当时的幸福。
一阵手机铃声猛地打断了许茉的情绪，她一下子清醒过来，迷茫着去拿梳妆台上的手机。
来电显示，是母亲赵敏芝。
赵敏芝的电话温和了许多，之前的通话里，赵敏芝不是要让许茉长点心眼防着叶衍南，就是变着法的想要给她介绍男友。今天，出人意料的，赵敏芝很殷勤地问了许茉最近的身体状况，还问到了读书上的事情。相反，对于之前那些话题，反倒是避而不谈了。
不知怎么的，许茉却觉得今天的赵敏芝一定是有备而来的。果然，还没等到许茉猜出母亲赵敏芝到底是意欲何为时，她已经早一步开口了。
“茉茉，妈妈听说你最近交了个新男朋友是吧。”
肯定句。
赵敏芝很少叫许茉……茉茉。大多数时候，都是直呼其名地叫她许茉。赵敏芝叫她小名的时候，许茉知道，绝对没好事。
“妈，你从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啊？我……”
许茉下意识地想要否认，却被赵敏芝蓦地打断：“许茉，别跟你妈我狡辩。这件事情你还别说，是你爸的老同学杨进之说出来的。他是你导师，没事会拿这个开玩笑？许茉，你可别蒙我跟你爸。”
许茉还来不及回答，赵敏芝已经又问了一句：“他跟你求婚了没？你同意了没？”
许茉愣了下，才想到母亲赵敏芝包打听的本事是通天了的。于是，只能不清不淡地“嗯”了一声。
电话那端的赵敏芝愣了一下，才惊喜过望地说道：“许茉你这死孩子，终于开窍了，也不枉费你妈我的一番苦心啊。你终于要嫁出去了，你妈我这心里，真是高兴到说不出话来了。”
许茉一点都不怀疑，赵敏芝能够立马对着她憋出两滴眼泪下来。没过多久，赵敏芝又带着点谄媚的语气问她：“许茉，听说是你们学院的男老师吧，姓周是吧？”
“妈，你都打听的这么清楚了还问我？”
赵敏芝笑了一声，仍然沉浸在女儿被求婚的喜悦中：“我一时激动，就记了个姓。说起来还得问问你，他叫什么名字，我好歹也去算算生辰八字和你合不合什么的。”
“妈，他是……周锦程。”周锦程这三个字，许茉说的意味深长。
赵敏芝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脑袋里也是空了半秒：“周锦程？该不会是那个穷小子吧？”赵敏芝对周锦程这个名字记忆犹新，十年前的许茉，不知道为了这个名字，闹了多少事。
“嗯。”
电话那头顿了半晌，赵敏芝才缓缓地叹了一口气。许茉以为，她会因为周锦程的家世而有所意见的，结果没想到，赵敏芝的回答却让许茉怔住了。
她说：“茉茉，真是你妈我对不起你了。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么久，你还是喜欢了当年的那个穷小子。当初都是你妈我一时糊涂，才会把你嫁给了叶衍南，害你受了那么多苦。说起来，想到你当时满身是血，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我就已经悔到肠子都青了。早知道这样的话，还不如当初就把你嫁给了那个周锦程，说不定也没这么多事了……”
说道最后的时候，赵敏芝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许茉能明白母亲赵敏芝的感受，因为她也是当了母亲的人，她能感受到那一种为了女儿好，就愿意不顾一切的牺牲的感受。
“妈，你别多想了，当初的事情真的不怪你，都过去了。你跟爸……也别乱想。”
“怎么能不乱想，你也不想想你被叶衍南那家伙害得多惨。你能放下那口气，你妈我都不能。”末了，赵敏芝突然很小心翼翼地问了许茉一句：“茉茉……你的事，你跟周锦程说了没？”
“嗯，我都告诉过他了，我可能未来都不能生育了。”
“既然已经说清楚了，他还愿意娶你。那你妈我对这个男人……竖大拇指。当初都是我看走眼，要是一次性把你嫁给他，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妈，你别这么说。”许茉顿了顿，她还是想把心里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赵敏芝：“妈……我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嫁给他。”
赵敏芝听后大骇：“那么好的人怎么能不嫁给他。许茉，你别犯傻，你都答应他的求婚了。”
“可是……”许茉想告诉赵敏芝，她好像已经后悔了。她不确定，以她现在这样时刻留恋着叶衍南的情绪，是否能够心安理得地嫁给另一个人。
还没等许茉开口，赵敏芝已经先一步打断了她：“茉茉，高铁上信号不好。我就先不跟你说了，我跟你爸在回S市的路上，估计不出两天就能到家了。到时候你把周锦程带过来，一起回家吃个饭吧。”
“妈！”
许茉刚想拒绝，回应她的，已经是嘟嘟嘟的待机铃声了。
放下电话之后，许茉突然觉得很累，就好像连呼吸都不顺畅了。最开始的时候，和周锦程交往只是因为一时意气。后来，为了彻底断绝跟叶衍南的关系，才勉勉强强地一直跟他在一起。
而现在，所有人都逼着她要嫁给周锦程，她真的觉得很累。
有时候许茉也很迷茫，不知道跟周锦程要在一起的理由是什么。曾经，她以为年少时的自己，是真心实意地喜欢着周锦程的。只是，在前几天回父母家的时候，偶尔翻到的一本笔记本，推翻了她所有的想法。
因为，她竟然发现，她的某本素描本里，竟然画满了叶衍南的侧脸。有托腮沉思的，有腼腆淡笑的，许茉几乎能记起每一张素描的作画时间。因为她能清晰的感受到她当时的情绪，对叶衍南的每一分情绪。而不是像对待周锦程一样，那种自我催眠式的喜欢。
她突然很怀疑，自己有没有喜欢过周锦程。又或是，那一种喜欢仅仅是出于，那个时期对于想要引起……喜欢的人的注意的那种叛逆。
谭青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许茉依旧维持着趴在书桌台上的姿势。了解许茉如她，大概也能看出许茉的压力有多大。
她走过去，拍拍许茉的肩，问她：“许茉，是不是累了？累了就早点睡吧。”
“嗯，是有点累了。”许茉点了点头，却没有离开的动作。
谭青怡搬了个凳子，坐到她的旁边，认真地看着她：“今天的事情我也很惊讶，我没想到大家瞒着你，却也因为怕我偷偷告诉你，所以连我都没告诉。”谭青怡握着许茉的肩，把许茉从梳妆台里扒起来：“许茉，你是真的做好嫁给周锦程的打算了吗？”
许茉抬了抬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对谭青怡说：“说实话，真的没有。”
谭青怡也早有预料：“嗯，当时我看见周锦程求婚的时候，你脸上的表情我就知道。许茉……你不情愿。”
“不情愿又能怎么样，不都答应了吗？”许茉笑了笑，看起来有点尴尬。
“只要你不愿意，没有任何人能强迫你。”谭青怡看着她，用眼神给予她鼓励：“许茉，你是从叶衍南和你表姐出现之后，才出现眼神松动答应周锦程的。要说不是叶衍南影响了你，连我都不信。许茉，婚姻是终身大事。作为你的朋友，我不想看你因为失误而再走错一次。即使不是因为叶衍南，我也不希望你草率地勉强自己做出决定。”
谭青怡所说的极尽肺腑之言，许茉不是傻子，当然也听得懂谭青怡是在为她好。只是现下，她连如何抉择都不知道，她只能下意识地选择逃避。
“那又能怎么样呢，我都答应他了。”许茉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僵硬地笑了笑
与此同时，谭青怡也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看着许茉失落而孤独的背影说：“许茉，我希望你想清楚。因为如果真的嫁给了周锦程，那么，你和叶衍南就是真的……结束了。”
真的，结束了。
许茉以为，她一直是发了疯地想要逃离叶衍南的。甚至，连周锦程也是摆脱他的工具之一。可是，真正到了要结束的时候，她才发现她多么的依依不舍。
可是……依依不舍又能怎么样，有些不该要的，要不起的，选择结束……才是最妥善的方式。
于她，于叶衍南。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周锦程把所有事情都布置地紧锣密鼓，甚至连结婚时需要用的新房都计划在册。
那天，他藏着一脸的神秘带许茉去看房子，说是打算结婚之后带许茉定居在S市。许茉问他为什么，他只是简简单单地告诉她，定居在S市是因为能让她时时刻刻看见染染，染染是她唯一的女儿，他不想让她等老了之后，想起自己没能鉴证过女儿的成长而感到后悔。
他还说，他已经在申请办理转校的手续了。等手续下来，就打算到S市来任教。之后，就跟许茉一起定居在S市。即使知道染染对自己很抗拒，周锦程还是很温柔地说，愿意用时间去让染染喜欢自己。
说不感动，是假的。如果有一个男人，费尽心机地在讨你欢喜。那么，那一种卑微是永远无法被拒绝的。许茉只不过是凡夫俗子，自然也深受感动。
只是，这种感动越是深刻，许茉就越觉得喘不过气来。大概，是因为这种感动并不是来的心安理得吧。
以前，叶衍南对她好，她会问心无愧地接受。因为她知道，叶衍南是她的丈夫，他本就应该对她好，毫无保留地对她好。只是现在，换做在周锦程这个未婚夫身上，许茉突然感觉什么都变了。即使知道自己以后很可能会嫁给他，她依然抗拒。抗拒到，如同全身长满了松针，一米开外都容不得任何人近身。
至于感动，也仅仅止于感动。就好像看了一部电视剧会感动，看了一部电影会感动，许茉对周锦程的感动，也仅限于此。
曾经，许茉想要的，就是这样平淡如水的爱情。他很普通，她也很普通，他们普通的相爱，普通的结合，普通的一辈子。只是，在经历过与叶衍南的爱情之后，许茉才觉得恍如隔世。原来在经历过刻骨铭心之后，再拔光身上所有的利刺，再去爱一个人，真的太难。
虽然，连她都不确定，跟叶衍南那样的刻骨铭心，到底能不能算是爱情。
双方的爱情。
**
赵敏芝已经在电话里催了许茉无数次，半个月之后，许茉只得无奈地答应了赵敏芝的要求。
带周锦程回家吃顿饭。
用赵敏芝的话来说，都定下来要结婚的人，虽然还不打算正式结婚，但是礼貌性的见个面还是该有的。赵敏芝催得紧，许茉也瞒得紧。赵敏芝回家半个月，时不时地就要去许茉的工地上走一遭。前几次都没让她碰着周锦程，在最后一次的时候，终于把周锦程给见到了。
以前高中的时候，赵敏芝因为反对女儿早恋，也就一直没见过周锦程本人。那天终于见着了周锦程，赵敏芝对周锦程惊为天人，恨不得当下就把许茉嫁到他家里去。等到回家之后，就一直催着许茉把周锦程带回家，让她爸一起看看。许茉终究没能掰得过赵敏芝的软磨硬泡，把周锦程带回了家。
立夏的节气，天气正好。
许茉刚打开门，还没来得及让周锦程走进来，赵敏芝已经先一步从厨房里迎了出来。她抹了一把围裙，堆了满脸的笑，对周锦程说：“小周，第一次来家里别客气啊……”
“麻烦伯母了。”
“哪里哪里。”
这是印象里许茉第二次看见赵敏芝这样殷勤，第一次见的时候，是叶衍南跟她求婚之后。用许茉的话来说，那时候赵敏芝真是把叶衍南当成亲儿子了。而现在，对于周锦程……只是因为换了个新儿子而已。
“妈，爸不在吗？”许茉往厨房里探了探头，意外地没看见父亲许博彦的身影。
父亲许博彦一直是二十四孝老公，也是厨房里的第一把好手。有时候许茉也会羡慕母亲赵敏芝的运气，能遇上自己父亲这样一个知书达理又老实顾家的好男人，真是上辈子积了天大的福气了。
“你爸下楼接染染了，说是好久没见着染染了，趁今天一家团聚，也把染染一起接来。”
“哦。”许茉应了一声，声线有点发沉。说起染染，她总会顺理成章地联系到叶衍南的身上。
厨房里传来一阵热水沸腾的声音，赵敏芝这才想到是自己煮的汤烧开了。于是赶忙跑进了厨房里，临走时还不忘嘱咐周锦程在家不要客气什么的。
许茉换了拖鞋就直接往客厅里去了，等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周锦程居然还在门口。因为……没换鞋。
许茉揉了揉脑袋，有点尴尬地跟他解释：“不好意思，我好久没回家。连这些待客之道都有点忘了……”
“没事。”周锦程大方地笑了笑。
许茉俯下身，习惯性地打开玄关左侧的鞋柜，熟练地从里面取出一双黑色的男式拖鞋，放在地上，说：“你先将就下，穿叶衍南的鞋吧。”
过了一会，她又硬生生地把拿双拖鞋收了回去，换了一双新的给周锦程。嘴里不自觉地念叨着：“算了，叶衍南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还是换双新的吧……”
把那一整句话说完的时候，许茉才发觉情况竟然是那么地突兀。她的心里，竟然还藏着叶衍南会重新回家的想法。所以，连他的私人物品她都要极尽完善地给他保管好。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提到他的。”
“没事。”他淡然地笑笑。
或许是蹲地太久了，等许茉再站起来的时候，血液一下子全往脑袋上冲，许茉差点摇摇晃晃地栽倒了下去。
在差点倒下的那一瞬间，周锦程伸手揽住了她。印象中，除了在街角外向周锦程讲述真相的那一次，这是她第一次离他那么近。近到能够闻到他身上独有的气息，和叶衍南完全不同的气息。
厨房里突然传出母亲赵敏芝低低的笑声，许茉下意识地就从周锦程怀里退了出去。周锦程也只当她是害羞了，什么话也没说。然而，只有许茉知道，这种退却是出于一种本能的情感，名为抗拒。
许茉刚走进客厅，还没来得及把凳子坐热，门铃就叮咚叮咚地响了起来。许茉估摸着应该是父亲许博彦接染染回来了，于是想都没想就直接去开门了。
去开门的时候，许茉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只是在打开门看见来人的时候，脸上所有的表情都一瞬间变得僵硬。因为门外站着的，不仅仅是染染和许博彦，还有那个许茉很久不见的人……叶衍南。
看见许茉的时候，叶衍南的表情很平静，平静到陌生。而染染则是搂着叶衍南的脖子，一副刚睡醒不情愿的样子。
气氛顿时有点尴尬。
叶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