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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醉清莫负情-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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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准。”萨楚日勒笑答。
似是而非的回答令胤祯苦恼无比,他半真半假道:“你若嫁人,我就把你要嫁的男人娶回来。”
萨楚日勒正弯腰看鱼,闻此,一个不小心差点摔下池塘,接着,忍不住捧腹大笑。儿时,他说过,她若嫁人,他便跟着嫁过去,如今果然长大了,不嫁给男人,要娶男人了。萨楚日勒越想越好笑,笑得趴倒在池岩上。
胤祯看着她笑,几近痴迷地看着,即使那笑容早已印在骨子里,仍旧舍不得移开双目。如果能一辈子如此下去,那将一生无憾,他如是想。
午后,胤祯出门办差。五福晋昙惠和九福晋环屏来胤祯府上,佳绣和她们平时是聊得来的妯娌,不过人家此次不单单是来唠嗑,说是要拜会萨楚日勒。萨楚日勒冲妙颜嘀咕:什么来拜会,分明就是找不自在。妙颜回以无助的表情。
佳绣自然知道她们的来意,她心里很矛盾,一方面想搓搓萨楚日勒的风头,一方面又怕胤祯回来怪罪。
面对生人,该有的礼数萨楚日勒绝不会少:“给五福晋请安,给九福晋请安。”
昙惠虚扶住她,笑道:“苏勒妹妹快别多礼。”她其实并不想来,无奈被环屏拉来。
“苏勒格格好大的面子,住完四贝勒府,就住十四阿哥这儿来了,不知什么时候去我们府上住住啊?”环屏就是看萨楚日勒不顺眼。
萨楚日勒不想在此惹事,可她听出话中敌意,也不会任人欺负,故笑道:“你请,我就去。”
佳绣怕两个人闹僵,赶紧打圆场:“爷昨儿个才把苏勒表姐接来,九嫂可别跟我们抢人。”她说着给昙惠使眼色。
未等昙惠开口,环屏接道:“佳绣,你当真不怕府上闹出点什么事儿来?”
“环屏,你不是说看完苏勒妹妹就回去吗?我们该走了。”昙惠紧张地催促道。
环屏并不死心:“五嫂,我们刚来,急个什么劲儿。”遂问萨楚日勒:“苏勒格格,你打算何时回蒙古?”
萨楚日勒想出去转悠的好心情全被搅了,面对恶意,她开口问道:“环屏,我很奇怪,为什么你一直和我不对付?”
“苏勒表姐你误会了,九嫂并无此意。”佳绣连忙解释。
昙惠也道:“是啊,环屏就这性子,你别误会。”
环屏想要说话,却被昙惠和佳绣一人拽一边袖子,她抿着嘴,似乎在强制自己忍住即将爆发的脾气。她曾经以为,等到萨楚日勒十八岁回蒙古,则再不会相见,原来,是她在犯傻,萨楚日勒是太后的心尖儿,怎么可能不回京呢?
萨楚日勒深深地与她对视良久,终叹口气,道:“我还有事,失陪了。”
“站住!”环屏甩开旁边二人,一把拉过萨楚日勒,道:“苏勒,我忍你很多年了,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讨厌?”
“忍我?我讨厌?”萨楚日勒不明所以,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这种话。不过她清楚环屏始终不喜欢自己,由她口中而出,她能接受。只是,她要知道原因。
昙惠急忙道:“苏勒,你别听环屏胡说,她今天心情不太好。”转而低声对环屏道:“走吧,不要惹事。”
环屏既然发出脾气了,哪里还收得回,她冲萨楚日勒道:“对,我忍你很多年了,你很讨厌!小时候,明明大家一样是格格,你却可以不受约束,太后宠你,皇阿玛护着你,阿哥公主们把你捧上天,你要什么有什么,甚至金枝玉叶都要沾你的光,你凭什么?!”
“我。。。。。。”萨楚日勒有些恍惚:“不知道。”
没等昙惠佳绣劝架,环屏接着气道:“哼!我本以为四十年你回蒙古后就不再回来了,结果,你不仅回来还不走了,阿哥们分府,你居然有脸来他们府上住,他们都是成家的人了,你还粘着他们,你要不要脸?老女人,不趁早嫁人,尽招人膈应,你以为除了阿哥爷们,谁会欢迎你,他们。。。。。。”
“住口!”气急败坏的声音从稍远的后面传来,立即打断她的控诉。
环屏看向来人,立即怔愣在原地,心中尤为不甘,原来是胤祺胤禩胤禟胤祯几人来了,四人面色极其难看,想是听到不少环屏说的话。昙惠和佳绣看到自家爷的神情,一颗心提起来,尤其佳绣,胤祯的火爆性子她自认受不住。
胤禟紧走几步,一把拽住环屏,怒喝道:“胡言乱语的东西!”说着就要一巴掌打过去。
萨楚日勒本以为胤祺或者胤禩会拦住他,谁知他二人纹丝不动,在旁边看着胤禟去扇环屏,眼里的怒气说明了一切。萨楚日勒在最后一刻急忙拉过胤禟,她不是忍气吞声的人,不过这一巴掌下去,事情就更大发了,环屏怎么样她管不着,可是会折了胤禟的面子。
胤禟被萨楚日勒拦住,不忿地嚷道:“你何时变得如此窝囊任人欺辱了!”
“你打了她就能解决事儿吗?”萨楚日勒反问。
胤祯气哄哄地对佳绣道:“你怎么料理府上事情的,让乱七八糟的人欺负勒表姐!”九嫂不叫了,胤禟的脸面同样置后。
佳绣知道此事她定会被责怪,于是诚心服错道:“是我处理不当,对不住苏勒表姐。”
“不怪弟妹,是你五嫂身为嫂子没做好表率。”胤祺总算平了平火气,又对昙惠道:“一会儿回府上解释。”
昙惠和胤祺相敬如宾,他从未对她严辞令色过,除却此次。每每遇到类似情况,胤禩都会做和事老,今天没有,他耳朵里回响着环屏对萨楚日勒的侮辱,愤怒不已,却无立场说话,只有默默注视着萨楚日勒。
胤禟发飙时,环屏有些傻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不服气道:“我说的是实话,我们妯娌间哪个不希望苏勒滚得远远的。”
胤祺此刻已经恢复理智,他马上按住想要对嫂子发脾气的胤祯,同时拦住欲再次动手的胤禟,示意胤禩别感情用事。胤禩吸气点头,拉着胤禟,阻止他过分激动。
萨楚日勒感激地看了看两人,不到非常时期,她还不想用暴力解决问题。便认真对环屏道:“我不知道自己凭什么得到如此多的宠爱,可我懂得珍惜,懂得回报,别人为我付出的同时,我也在付出。我不知道是否真有那么多人讨厌我,想我离开,但我不在意,因为讨厌我想我离开的人,不是我在意的人。”
“不说你是脸皮厚,我们都有家庭,你却在破坏我们的家庭。你真可恶!”环屏哼道,反正话说到这份上了,她不再顾忌。
萨楚日勒不怒反笑道:“我嫁人与否和你们无关,苏玛嬷一生未嫁,和所有人相处和睦,我也没看见她老人家破坏了谁的家庭。我们的感情是我们用心营建的,问心无愧。至于离开,我会为在意自己的人留下,不会为讨厌我的人离开。还有。。。。。。”她眨眨眼,故意道:“苏勒从小就脸皮厚,你才知道吗?”
她说完,别人还未消化,胤祯先是笑了:“对啊,勒表姐最是厚脸皮,若是被随便什么人说几句就气得不行,还是她嘛!”他特意在‘随便什么人’上加重声音。
胤禩看着唯恐天下不乱的胤祯,非常无奈,然而,心中竟有些许解气,他自嘲地笑笑,暗叹心思几时变得如此狭隘了。其实若说解气,谁比得过萨楚日勒,她赞许地看看胤祯,眼底盛满笑容。可是片刻间,她忽觉悲哀,为古代妇女悲哀,瞪了一眼胤祯,接着埋怨似地扫了其他三兄弟,四人则感到莫名其妙。
自发生过胤祯府上的事件后,萨楚日勒虽嘴上说得轻松,却并非完全不在意,由那起,她很少去阿哥府上,更别说小住。胤祯因此怪了佳绣好长时间,然而他在那段日子想透了自己多年的困惑,终于清楚对萨楚日勒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出事

康熙四十七年,朝廷局势越来越严峻,上位者心思难猜,下位者小心翼翼,纵然所有事都如往常运作无二,亦令人担忧。五月份,康熙巡幸塞外,期间能看到来朝见的班第,故而萨楚日勒跟着一道去了,只是她万未料到,此一去居然会发生莫大的变化。
萨楚日勒在马车中给自己倒了杯茶,道:“妙颜,知道一会儿在哪儿休息吗?”
妙颜回道:“皇上好像说是在花峪沟。”她说完,复低下头。
路上妙颜很不对劲,从前每次她都端茶倒水,把萨楚日勒照顾妥当,此行见她经常心不在焉,萨楚日勒不禁担心。妙颜自跟她起,从未像现在这般经常神思飘游,愁眉难展。萨楚日勒总是觉得对她有愧,她于自己有救命之恩,她随着自己为奴为婢,自己却还没有为她寻个如意郎君,大好芳华渐渐流逝。
“你最近怎么了?可是受了委屈?”萨楚日勒往妙颜处挪挪:“谁敢欺负我妙颜姐姐,我去找他打架。”
妙颜勉强一笑:“有格格在,谁都欺负不了我。”
“才不是,姐姐定受了委屈,或者有为难的事儿,与我说道说道,看我能否为你分忧。”萨楚日勒道。
妙颜眼里登时湿润,她快速眨眨眼睛,尽量不让自己失态,然后道:“谢格格关心,奴才没事。”
萨楚日勒更加不放心,扯着她的手:“妙颜,我让你叫我格格,让你自称奴才,是不想你被宫中有心人抓住把柄,万一出事,我好办,却不容易帮你。可在苏勒心中,妙颜是苏勒的救命恩人,是我的姐姐,我要陪着你一起过难关。”
妙颜再忍不住,簌簌泪下,似乎有天大的难言之隐,她嘴里念叨着:“不,我不配,我不配。。。。。。”
“谁敢说不配?思妍是我最疼的妹妹,沅溪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你,是我最亲近的姐姐。”萨楚日勒没对任何人说过她心里的想法,不代表她心里没有衡量,兄弟方面有几人很难比较出来,姐妹容易得多。
“我呢?我是什么?”外面骑马的胤祯忽然从马车窗口探头。
萨楚日勒和妙颜俱是一惊,妙颜连忙擦掉泪水,敛起情绪,起身给胤祯请安。胤祯别有深意地看她一眼,笑容中竟带着少有的威严,妙颜惊得低下头,往后退一步。
萨楚日勒看着两人感到奇怪,平时没见过妙颜怕胤祯啊,她认为是自己多想,转而对胤祯道:“在马车外偷听我们谈话,有礼貌吗?”
胤祯丝毫不以为杵,嬉皮笑脸道:“你们谈话声音大,怎好意思怪我。”
“得,不和你辩理儿。”萨楚日勒此时比较关心的是妙颜。
胤祯不放过她,追问道:“你还没说我是什么呢。”
“你是被惯坏的猴子。”萨楚日勒没好气地瞥他一眼。
妙颜看着两人互动,想起他们儿时的互动画面,不禁感慨。一样单纯,一样诚挚,仿佛时间不曾逝去,究竟是掩饰的好,还是他们之间永远无须掩饰,无需算计?
萨楚日勒再三追问,妙颜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道自己坐车坐累了,休息不够。萨楚日勒将信将疑,用膳时总是给妙颜留下些有营养的,每次休息也让妙颜睡她的床,妙颜若坚持不肯,她便以‘你不睡好我难以安睡’相挟。
此行萨楚日勒除了见过端敏,还见过思如思婷思妶思娅。可四位公主中,且不说思妶思娅,思如曾经是她儿时相处非常好的大姐姐,随着时光迁移,见面稀少,童年那份深厚情谊渐渐淡了,言行举止疏远几分,也就思婷和她感情还算不错。萨楚日勒想到远嫁的思妍有点害怕,她怕和思妍的姐妹情份也会变淡,单是思及此,她就觉得伤心,毕竟,思妍于她,和思如思婷不同。
九月份,十八阿哥胤祄病了。萨楚日勒与胤祄接触不多,她知道康熙极疼爱这个儿子,看着康熙日渐消瘦,身边的妙颜愈发反常,萨楚日勒不知该如何帮助二人,隐隐有些不安。更奇怪的是,每次出京胤祯会十分活跃,而今次,自胤祄病后,他找她的次数少了很多,胤祯何时敛性了?
最让人不放心的该属胤礽,他对外的暴戾萨楚日勒听许多人说起过,她本是不信的,在自己面前那样温润如玉的二表哥怎会和暴戾沾边?诽谤太子的罪名很大,因此萨楚日勒暗中观察胤礽,终于无奈的接受了事实,只是她不明白,对她万般呵护的二表哥为何还有另一个模样?面对胤礽的温柔和残暴,萨楚日勒总在猜测,他究竟对谁是真对谁是做戏?本想找个机会好好和胤礽聊聊,然而,胤祄的病危将一些打乱。
萨楚日勒疑惑地看着妙颜,从用膳时妙颜就不对劲了,已到夏末,妙颜没怎么活动,不至于满头是汗啊。她刚要发问,就闻外面报胤祥派人来有事求见。萨楚日勒没作多想,命人放其进来,话音刚落,外面便闯进来个人。
胤祥的随从,萨楚日勒认得他,看他失了礼数也没怪罪,急问:“慌慌张张的,怎么了?”
那人扑通跪下,慌忙道:“格格,您快去救救我们爷,爷和太子爷都被抓了。”
“什么!”萨楚日勒大惊,忘了叫他站起来回话,便问:“你说清楚点,被抓了?他们被谁抓了?”
“是皇上,皇上命人将太子爷和十三爷抓起来了。”他不断给萨楚日勒磕头:“求您去救救他们。”
萨楚日勒激动地到他跟前:“为何会被抓?他们犯什么事儿了?”
“具体奴才不清楚,听说好像是太子爷夜里几次接近龙帐暗中窥视圣上,爷刚好在此。”
听他说得不清不楚,萨楚日勒急了:“我去面圣。”
妙颜更快一步拦住她:“格格,您不能去。”



☆、谋划

萨楚日勒这才想到妙颜还在,看着妙颜,想起这段日子她的反常,有种莫名的恐惧感萦绕心头。萨楚日勒提醒自己冷静,可,即使不愿意却仍是清醒地将妙颜的反常和今日胤礽胤祥被抓之事连在一起,紧抿着嘴,用眼神向她寻求真相。妙颜躲避她的目光,无法与她对视,萨楚日勒心情更加沉重,甩开她就要冲出去。
“格格!”妙颜跪下。
萨楚日勒停住脚步,第一次,相识以来妙颜第一次给萨楚日勒正式下跪,因为她们清楚,以往的跪拜不过是在应付别人。萨楚日勒转过身,俯视着妙颜,她没有让她起来回话,而是满面伤感,十多年的相处,仅仅一个称呼,一个跪拜,她已经料想到她们之间已发生了重大改变。她命令众人退下,只剩她们二人。
“格格,我对不起你。”妙颜重重磕头,泪流满面。
萨楚日勒看得出她在颤抖,硬下心肠没有理会,等着她坦白。
妙颜仰头看向她,眼中尽是悲戚,道:“是我,是我几次冒充你的笔迹给太子爷写信,说你不放心十八阿哥的病情,忧心皇上身体,致使他去窃视龙帐,上次太子爷鞭笞郡王、贝勒、大臣,也是我暗中布局,让他以为你受到他们欺凌,是我,都是我,是我陷害太子爷。”
“为什么?二表哥何曾与你结怨?”逼近她,萨楚日勒不信,她一个人根本没能力做出这些。
妙颜道:“总之,都是我做的。”
“既然是你做的,又为何承认?别告诉我为了姐妹之情,如果为了与我的姐妹之情,你就不会如此利用我伤害二表哥。”萨楚日勒愤然。
妙颜哭着跪坐在地上,凄然笑道:“没人会从我口中听到真相了。”她深看萨楚日勒一眼,道:“我真的把你看成主子,看成姐妹。”说着,从袖中掏出一把利刃往胸口刺去。
萨楚日勒闻她语气不对,就担心起来,忽见利刃晃眼,未作他想,上前一把拦住,不仅划伤了手,亦刺痛了心。
“你在做什么!疯了吗!”萨楚日勒怒喊。
妙颜扔掉利刃,心急地捧起萨楚日勒的手,眼泪不停滴在她的手伤处,从身上撕了块布就要给她包扎。
“妙颜,你为何那样对二表哥?你告诉我,你告诉我!”萨楚日勒攥着她的手,哭花了脸。
妙颜沉默了,她默默与萨楚日勒相视,许久,才道:“格格,我需要报恩。”
萨楚日勒一阵无力,她说需要报恩,伤害胤礽是为了报恩,那么她欠下的恩是在认识自己之前还是之后?萨楚日勒感到心冷,如果是之前,那么,她救自己是有目的的,若救自己有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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