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妃-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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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烟波琉璃 随波流年 （2544字）
德妃的容颜，似乎从那一年进宫的青葱变得有了风韵，那是时间萃取的珍贵，不是谁都能如她般化蝶。在别人眼里，她的权倾后宫，皇上对她的厚待有加，都成了她横行后宫的筹码。这些年若是没有她，这个后宫定是没有如今眼下的风平浪静。做了这么多，终究还是抵不过他的一见倾心，抵不过他不爱她这个事实。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她曾以为他永远都不可能爱上这个人，更不可能把人妻的正位留给汾阳王的女儿。
结果最伤人，也最让人看透，他们的缘分似乎是上苍注定的。秦琅蔓儿因为先皇登基，而流落到了塞外，而归来却也因为这座皇宫，因为这个帝王家。她释怀的笑了笑，这些年若非她不是飞蛾般扑火，或许也不会落得如今的下场。这些年，只是她一个人在煎熬里翻滚，没有人让她去做这些，她却一意孤行走到现在，让自己无法退后，无法回头。
“有些人，是上天注定的安排。我再怎么执着，得到的结果都不会改变什么。”德妃轻轻闭上眼睛，听着这座冰冷的天牢偶尔发出锁链的声音，一脸的平静，此时此刻，是生是死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
蔓儿看着这些粉末一点点的飘荡在空气中，又慢慢落在了地上，回归了尘土。就是这些药，让她今生都难以怀有子嗣，最伤她的，不仅仅是这下毒的人，还有南朝最初的那个念想，都一次次地提醒，她的撕心裂肺，都换不回来的过去。“如果可以选，或许我会选择自始至终都不曾离开过，抛开塞外的那段时光。”她看着一脸平静的德妃，心也亦然，如今的一切看起来都已经尘埃落定，只是最凶险的争斗才开始。
“如果没有他，我现在会在哪里，又有什么可惜？”德妃沉浸在那段从前，只有她一个人执着的从前。她在他不懂爱的年岁里，遇见了她一心追逐的那个梦境，换来的却是满目苍凉，转眼变成了相隔的天涯。“反正一切来不及，也没有了我存在的意义。”
听着这一袭的伤感，蔓儿从来不知道，德妃是这个后宫里除她之外，对他用情至真的女子。或许，德妃对凌君的爱，不会比她来得少，甚至比她深到了深处。有这样的一个女子，在这个清冷的后宫，为了他的某一次眷顾，某一次注视着她的目光，就这样用尽了自己的所有。如果凌君，真的知道了这个女子的清华都是为他而流逝，他是不是会为了她恍惚了某段时光。
早知道是这样，如梦一场，又何必把泪都锁在自己的眼眶？她好想说出这样的一句话，却只怕轻薄了德妃对凌君的这段情。凌君把最真的心给了她，却把一个人的伤给了眼前的这个女子，越王府中的将门虎女，又怎么是一般人家的女儿家比得了的。这些年这个女子在这座后宫掀起的波澜，已经证明了她存在的意义。
“我能做的，就是送你出宫，否则，只有鱼死网破的结局。”蔓儿从未想过隐瞒她的想法，如果送不了德妃出宫，凌君只会将这个女子打入冷宫。以德妃越王千金的身份，根本由不得他重判，却又不得不判。这次的出手，是她的推波助澜，也是为了自保。留着这个女人在这个后宫，是个必然的威胁。“你留在这里，对我来说，也是个威胁。”
蔓后毫不掩饰的作风似乎一点都没有改变，每一句话都是如此直白，让她连转弯的机会都没有。这个女人能够掌握住他的心，原来是如此，她永远都比不上秦琅蔓儿，永远都及不上她的坦白，更及不上她的性情。傲雪寒梅禀性如蔓后，而她林籽矜，做不到的，这个女人却不飞吹灰之力。
“我只求你一件事。。。。。。”德妃看着眼前这个唯一能够替她达成心愿的人，秋水翦瞳闪烁，一字一句清晰地吐露着她的心迹，“这一生，我都不会成为你的羁绊。”
两个女人的对决，不是斗谁的谋略更胜一筹。她们都爱那一个人，搏的当然是良人的那一颗真心。他为了谁情动，自然是伤及了另一个人动了真心的女子。这一局，凌君的手中握着黑子和白子，而这两个女人便是这棋盘上的棋子。德妃输得彻底，也输得心甘情愿，只是从未想过她还能有命活到今天，还能够有机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从天牢出来，阳光照进了她的眸底，除了一丝丝的刺眼，更多的是几许惋惜，没有人能够把真心换成假意，更是没有人能把真情当成错觉。从未想过自己能够像一个刽子手般活着，一切都是她手中的棋子，她的心在这一刻，尘埃落定。该走的路，还是得继续走下去，该放下的情愫，也只能就此作罢。
“去永寿宫走走吧。”她对身边的掬水说道，又像是对她自己说的。华丽的后袍，衬着她身怀六甲的身段，更显了雍容华贵，她的容颜依旧倾国倾城，经过时间的淬炼，又多了些许绮丽。没有经过风浪的美，仅仅是一季的娇花，美艳经不住沧桑，而蔓儿的美，第一眼倾心难忘，第二眼便是此生不换。能够得到她回眸一笑的男人，何其有幸，而凌君却真实地拥有了她和她的心。
兰贵妃看着蔓后一行人马来到了她的行宫，便行礼相迎，“妹妹给姐姐请安。”说着微微福了福身子，在这个后宫里，她的位份仅次于皇后，根本无需行大礼。胤泽的小手被蔓后握在手中，仿佛，她才是这个孩子的生母，而这个孩子望着蔓后的笑靥，纯粹而又干净。
“妹妹昨日告别，我始终是有些放不下，便来看看妹妹是不是乖姐姐昨日扰了清梦。”说着便伸手扶起了兰贵妃，让胤泽的奶娘将胤泽带走，“泽儿随奶娘出去，姨娘有话跟你母妃说。”
“不许说太久，泽儿想跟蔓姨娘多待会儿，都很久没有见姨娘来这儿看我了。”胤泽懂事地跟着姨娘走，还不忘回头讨娇。
蔓儿笑着点头以作回应，看着这个孩子天真的笑靥，她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笑颜。看着这个孩子小时在自己的视线里，她方才开口：“这个瓶子，妹妹可曾见过？”将已经洒尽了伏羲子的药瓶放在了端上来的茶盏旁，“若真当我是姐姐，那就到此为止。”
视线停留在了这个药瓶身上，她怎么会没见过这个药瓶呢？“原来你都知道了，那你还。。。。。”按照蔓后的个性，既然是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又怎么会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还亲手送被冤枉的德妃入狱？
“你有除去她的理由，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也有理由扫她出这个后宫。”纤纤玉手轻轻一碰，瓷瓶跌落碎成零星碎片，清脆的声音灌进了二人的耳朵，“这么上好的瓷瓶，碎了真可惜。”
碎裂在地的瓷瓶，碎片还在翻动，时间仿佛就此静止，就此拨动着心弦。这么上好的瓷瓶，碎了真可惜。究竟还有什么，随着这些碎片，一起碎成了几片？
☆、第六十章德妃之死 无果无花 （2886字）
蔓后在后宫的一言九鼎，如今已经独步宫闱。那一日德妃受困天牢，人都以为德妃此生唯有一死，却依旧没有想到蔓后会出手相救。最让人猜不透的是人心，最让人碰不得的是真心，这座宫闱之中，到底还有多人碰不得，猜不透。
或许活在这里的女人们，都已经忘了，自己最初的模样，自己最初的真心，到底是为何付诸东流，到底是为何虚度了似水年华。
德妃豁免出了天牢，碧影伴在身边，一步步走回了随着她富贵荣华的永福宫，这一步步，走得好简单，漫长到让她感觉自己就在这一夕之间苍然，“我进宫多久了，为什么这个地方让我觉得那么冷？”她问着身边的碧影，心泛着一阵阵的凉意，前世今生，爱过一个人，却始终寻不到白头偕老的踪迹。
蔓后向皇上求情，让她以待罪之身出了天牢，在永福宫听候发落，这已经给了她天大的恩赐和颜面。只是，她要的不是这些，看着另一个女人在他的心里如此深刻，德妃的心，已经死了。
“娘娘，如果不是碧影，或许你也不会被囚天牢。”碧影在天牢一直愁肠满腹，害得德妃给自己陪葬，让她的心一阵一阵的凄凉。终于可以从天牢出来了，她却不曾看见德妃脸上有过一丝欢愉，反而脸上的神色在听到圣旨的一瞬间，变得尤为凝重。
终于走到她在宫里唯一的安身之所，永福宫的门匾依旧十分耀眼，这道宫门是他唯一留给她的念想。回忆被拉扯回到了太庙封妃的那些光景，他挑的第一个侍寝的妃子，便是德妃。无数人都揣测着她的日后，皇上给了她，这个后宫最大的权利，德，说她才德兼备，是皇家女眷的典范。
这个封号，她视若珍宝，那一段时光，她离他是那么的近，她以为能够掌握了他的心，让自己成为他在这个后宫唯一的牵挂。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她一个人的一厢情愿，他给她的，是无上的权利，却唯独没有给她皇后的名分。每一次，当他说起，这个后宫若是没有德妃，谁还能替他把他的家打点的如此之好。德妃的心里，泛着几许柔软。
轻轻地叹息，走进了这道宫门，一切都没有变过，她宫里的宫人宫婢们见着自家的主子回来了，都雀跃着。德妃在后宫里树敌过多，自己宫里的人南边被其他宫里的迁怒，虎落平原被犬欺的滋味，这段时间，他们没少吃这档子亏。如今主子遭逢这样的劫难都能化险为夷，足见皇上对娘娘的器重。
想到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还有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德妃的声势，在这个后宫，根本不会因为这一次的牢狱之灾受损，更让这宫里的宵小之辈看到了德妃的过人之处，连皇后都要施援手保她从天牢出来，是畏惧她在后宫的势力，还是如何。都不重要了。这个后宫看的是结果，经过再如何的光鲜亮丽抑或险阻重重都不重要，这个宫里的女人，要么就活得让人不敢招惹，否则就得学会审时度势，依附着别人不敢招惹的女人步步为营。
“本宫乏了，想先歇息了。碧影，你也去换身衣裳吧。”德妃吩咐道，让那一日奉命替她办事的宫婢随自己去沐浴更衣，看着这个宫婢低眉顺眼波澜不惊的模样，她附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没想到本宫今日还有命出来吧？”看着宫婢那一时间的颤抖，她似是满意地笑了笑。
这一次，她归来，心里没有任何喜悦，略略的悲凉从中散发，她不想说，她的失落，全是因为这个天下的帝王。一次次地试探，一次次地失落，她终于看清了他的心，也终于明白，有些人在经年遭逢，便在那年遗落在了时光里。抬眼望着这个宫里的一草一木，摆设，都陪了她这些年，无论是悲，是喜，这些东西都一层不变的在这里。
很多次她都凝望着这个宫里的金碧辉煌，一遍又一遍的冥想，有多少后妃住过永福宫，又有多少后妃是坐稳了这个位份直到终老的。德妃喜欢有故事的东西，看着这些，仿佛能够看见那些后妃在这里来去身影，或娇媚，或凝重，她都能够想象得到。每一次更凌君翻滚在那张床榻上的时候，她都像是水中的飘萍，他是她的江河湖海，而她，却只是他的沧海一粟而已。
每一次送他离开，她都以为是最后一次，每一次，当迎他进来，她都以为不会再来。用尽了自己的年华去追逐这个梦境，她在那年能够站在他面前的时候，欣喜若狂，以为是上天的姻缘，自从那年相遇，一切都是注定了。直到最后，梦醒了，无情的叩开了那扇隐没在她心里的门，枷锁层层叠叠，让她都忘了疼，忘了自己的心还有别的颜色。
宫婢胆战心惊地陪着她，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她和德妃，却听到不料想的那几分责备，更没有受到重责，只是让她站在帷幔后候驾，而德妃，自顾自的轻解罗裳，将自己的冰肌玉骨隐没在了被玫瑰包围的春水里。而她，就这样看着这个原本地位超然的女子，此时，她似乎就是一个寻常的后妃，没有铠甲，没有颜色，就只是一个需要人爱的女人。多少人想像她一样，傲然地面对这一切，却自始至终都不及她。那些女人，即便是站在了她的位置上，又能有几个能像她这么从容？
德妃在浴池中，沉沉地睡去，她累了，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寒彻了骨髓，她已经听不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看不到自己原本的模样。为了他，为了自己，似乎，从年幼开始，自己便无法在人前笑得灿烂，无法对所有人如此真切。发生这件事，似乎是她的解脱，终于不用再这么累，终于再不用背着包裹着她的铠甲，继续一个人走下去。
雾气腾腾中，她似乎看到了娘亲的脸，那张让人为之倾倒的脸，让娘一生都无法快乐，所有人都以为娘攀附权贵，只为享受锦衣玉食。所有人都错了，看错了，这一声声的无奈说给谁，都是一种多余，因为没人会信她的娘亲。知道娘亲逝去，守在灵前的也只有她，和只出现过一面的爹，越王在那时说的那句话，让她的心，如火在焚。
你娘这一生，可惜了，她爱的，始终不是我。德妃恨着，恨这一句话，为什么不埋在心里一生，偏偏要在娘死了，在她面前亲口说出这一句残忍。这一道伤，事到如今，都是腐心蚀骨的毒药。
沐浴之后，德妃挑了她最爱的衣裳，化起了精致的妆容，放佛今夜对她来说非比寻常，原本疲惫的形容也没有了半点憔悴。让人忘了那个刚刚踏进宫门时疲惫的女子，这一夜，是她的，也是她的最后一夜。她眸光里的快乐胜过往昔，看向那个宫婢的眼神和善了几许，她不怨这个宫婢，一点都不，是这个人，让她解脱了，彻底放下了。
子夜，遣退了四下，连碧影也退了出去，她从首饰盒里取出了那支金步摇，将金步摇轻轻地旋开，从中取出了她留给她的绝路。成为德妃的那一天，她早已料算过自己的结局，这支御赐的金步摇，也已经偷龙转凤，当她带着金步摇走在这个后宫的时候，她闻得到死亡的气息，只是她心有不舍，依旧痴痴地盼着。
将药粉洒在了美酒中，望着微寒的夜空，那轮月光，是那么的美。“这一生，我望着你的时候，你却不知道，我的心，为了这份相遇苦苦等了多久，盼了多久。”一滴清泪落在了杯中，被酒淹没了苦涩，她笑得凄然，也笑得绝美，一切到这里，该停了，她累了，已经没有力气再去争，再去等。
有些爱，是无果的花，盛开的时候像极了极美的明月，坠入其中的人，却忘了这轮明月的冷，这轮明月的遥远。一饮而尽杯中的美酒，一步步走向了曾经共枕而眠的床榻，放佛看到了那些曾经留下的快乐，脸上泛着丝丝的微笑。
☆、第六十一章昨兮今兮 空余情深 （2195字）
梦里残荷几许，她如同风中摇摆不定的落叶沉沦在梦里，一阵阵的落下，看不到未来，也望不到光明，在无边的黑暗里，闭上了双眸。多想这只是个梦，只是一个漫长的梦境，她却眼里带着泪，就这样睡去。
总是以为，噩梦会醒，她一直在给自己造梦，在给自己理由去相信，自己多年来的张狂，多年来的机关算尽，仿佛只留下了一个太聪明的墓志铭。德妃在床榻上永远的闭上了眼眸，这一生，既然让他这么早就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为什么老天爷不再多慈悲一点，偏偏要让他在遇到别的人，一而再再而三。
芳魂断，没有归处的心，在迷糊间看到那双手，招揽着她的心，告诉她，那里才是她的归处，才是她的终点。看不到梦境里重叠的那片波澜，那双眼睛能够洞悉一切，却再也无法用她的温柔，注视着那个男人。
越王在府中听闻小女服毒自尽的消息，似乎早在意料之中。她的性格跟她娘一样，当年若不是因为腹中有她，也不会在王府活这么久。如此刚烈，又怎会甘心被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