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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千岁-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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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了太多太多,冯善伊只觉得她从中仅能听出一言。

    便是李婳妹求自己将她的儿子拓跋濬收入膝下。

    无论是小雹子,还是乙夫人腹中的骨肉都撼动不了拓跋弘的地位,为何李婳妹偏偏不能懂,她执着所求又是为何。

    冯善伊揉着额头,自李婳妹哭闹伊始,她便一直在想一件事。这个位置上的人不重要,无论是谁,都会引来这副模样的李婳妹苦苦逼求。所以她不重要,冯善伊真的不重要。李婳妹不过是对着这一座高高的凤台平添许多眼泪。李婳妹不就是眼泪做的女人吗?是啊,她总是哭,哭哭啼啼,一脸天真地追着自己声声唤着冯姐姐。可她也是极聪明、极读得懂场面的内宫女人。

    她示人予李婳妹添递一盏热茶,李婳妹痴痴捧起那茶碗,似攥握珍宝。

    “娘娘,昨日小雹子入了魏宫。”呆滞的目转了转,李婳妹面无表情地仰首。

    冯善伊持着杯盏看去她:“你想说什么?”

    李婳妹怔怔点头,眼波迷离:“娘娘莫要觉得婳儿傻。我知道那是皇上的孩子,你的儿子才是皇长子。我当时一眼就瞧出来了。”

    痴痴笑笑的声音,苍茫的笑色,让她在瞬间以为李婳妹疯了。

    “姐姐。你就收了弘儿。我绝不会将小雹子的身世告诉常太后。”

    满盏热茶,尽数倾了李婳妹。

    她竟也敢以小雹子威胁自己。李婳妹不愧是个母亲,实在懂得对于另一个母亲最强的武器,不是伶牙利嘴,不是心机算谋,不是明枪暗箭。只需要提及她子女一言,哪怕半个字,都会揪紧她的心。

    冯善伊的手仍是抖着,抖个不停,指尖松落,空杯滑过冷色裙摆落入冰地的白玉砖地,顿时脆裂两半。

    “我昨日见到了你曾替我牵媒拉线的那一位翩玉公子,确是美貌惊人。”

    泪水噼里哗啦落入碗中,李婳妹双手将茶盏托至额前,重重磕了头,娇嫩的皮肤漫出血色,俯身不起,胸口抽搐。她那时只不过是痛了,眼见得皇上看在她腹中骨肉的份上日夜陪伴自己身侧,却时时出神发愣,听得崇之小心翼翼予皇帝报着后院母子的细碎小事,触目是他听得津津有味又不时回味的深远目光。她是痛了,也惊了。魏宫数不清的女人也就算了,可这行宫,是她的,是拓跋濬为她打造的金丝笼,怎容得下其他女人。

    玄姐姐夜夜同自己说,小主待冯氏母子那样好,她却这般对你。叱了玄姐姐,她不是没有黯然神伤过。玄姐姐说自己腹中的孩子不能由其他野种替代,玄姐姐又说,孩子是她唯一的出路了。她还要去更远的地方,入住更雄伟的宫殿,她连魏都在何处都不知,她想知道魏宫中的女人可是比自己更美?

    不能由冯姐姐断了自己出行宫的生路,不能任小雹子抢走属于自己孩儿的荣华。

    于是,她与这个好姐姐越来越亲近,她要做得足够好,才能压抑心底那一丝溃烂蔓延的内疚。

    她以为只需为她寻个好男人便可以将她推走,宋翩玉是不错的,人言都在传,他美貌不是奇特,而在他尤其像先帝。冯姐姐常和自己说心爱的男人没了,山陵出来的她,所爱的男人必是她守了四年的那一位吧。宋翩玉尤其合适。

    本是一桩极好的姻缘,也可以替自己了去纷乱。

    偏偏拓跋濬出手了。他每日命人盯着行宫的两檐,凡有飞去的信鸽都要截下。同一封信,他换了只鸽子,便是飞去天边另一处方向。他亲手炮制了四王爷飞信传情这一出闹剧。无人知道。不,只有一人,便是自己。

    也是那一刻,她清楚明白了,他放不开那女人,这一辈子恐怕都不能了。她唯独拥有的只有弘儿,所以她要给予他自己能付出的一切。送去那高高的位子,她这一生所有的卑微都会在顷刻间烟消云散,立子去母,她真的不怕了。

    身为母亲,未来储君的母亲,她没有恐惧的资格。

    冯善伊俯身上前,轻抬起李婳妹挂满泪珠的下颚,滚泪绕过寒凉指尖:“我那时天天对着你这张脸,挖空心思去想,这小丫头是真心为我好呢,还是假的;是真的善良,还是虚伪。我甚至不断地提醒自己,李小主对你那样好,你怎能忍心如此对她”

    弃李婳妹于清冷凉殿,檀香缭绕的佛堂,又见冯善伊跪于蒲团间慌乱转过佛珠的背影。小雹子拎着厚厚的一卷经跑来,躲在帐子里远远看着。

    冯善伊闻听步音,回身予他笑。

    小雹子直涌入她怀中,如肉球般蹭了蹭,甜甜笑着扬起头,眯眼:“娘亲,弘弟弟的母妃已然不抱他了,你抱抱他好吗?”

    她掐着他的肉脸,只笑他:“你懂个什么。”

    他满是认真地点头:“小雹子记得,从前李姨娘给我糖吃。”

    说着硬是拽了拽她的袖口,直至她总算松口,掏出帕子擦着小雹子急出一头汗的脑门。

    “好好好。我们明日便接了弘儿陪雹子玩。”

    二月拓跋濬诏令天下,将于丁巳立皇子弘为皇世子,大赦天下,由皇后冯氏抚育储君。诏令搬出,朝廷着实沉寂了一时,以往围绕立储的纷争渐渐回落。太子已立,皇后之位只是更稳。敌对一派的朝臣即是将矛头由后位东宫之上移开,复又牢牢盯死拓跋濬已尽全力推展却举步维艰的新政。

    谁说二月春风似剪刀,裁剪而出的并非新叶绿枝,是意欲伐断新政的根基的枯风。

胡笳汉歌 028 大典后的情事

    028 大典后的情事(补更)

    太安二年二月丁巳,储君得立。

    重新修葺的东宫就此有了一番新景象。宫前高高矗立的拜台下围聚百官千众,气势磊磊。冯善伊抱着一岁小儿步上高台主位,她摆正了小家伙的团领,稳稳置他于主位上,另侧拓跋濬一身明黄端着君临天下的凛毅气度,似乎要予拓跋弘树立一番榜样。

    可惜拓跋弘多少稚嫩了些,她的袖子方离开,他哭音便欲响彻东台,一只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裙摆。冯善伊无奈,掰开他小手,又见座下有涓涓水流延绵。

    这小子竟是吓得尿了。

    两侧宫娥太监皆是垂首不语,烈日炽炽映绕额头,冯善伊看去不做声的拓跋濬。

    拓跋濬稍一示意。她则愣住,犹豫。

    拓跋濬再点了头。

    冯善伊拉下拓跋弘的小手,张臂将他抱起,起步迈上位座,稳稳而落。

    台下震惊得一席寂静,浓烈的日光盖住他们满脸的不平与骇然。只冯善伊知道他们的表情一定不好看。除了一个汉吕雉,这个位子上还没有其他女人坐过。

    礼侍郎朗朗传音传来,众臣看去帝王不怒自威的坚定,才又垂首僵身,三叩头,三跪拜。

    “吾皇万岁东宫千岁” 威严刚硬的重声溅地而起,一声声由台下铺迎而上,再冲入九霄云间,声声震地,又声声撼天。

    怀中的拓跋弘吓哭,小身躯畏缩着发抖,于他体内所萌生出的这一种本能的逃避与退却,似也将验证多年以后他临朝执政的软弱。她自始而终平视着台下一片延绵如汪洋的人群。她想,权力原来是这样的东西,至高无上的皇权终不过尔尔。比起这种迷人的骄傲,她更希冀茫茫大漠牵着小雹子坐在沙丘上静静地守看云升月落。她道这样才是幸福。偏李婳妹不懂。李婳妹说饿着肚子赏月亮,即能饱?哪一张白白圆圆的不是大饼。于是这也成为彼此都不能理解的幸福。

    隐约中,身侧探来那只干燥而温暖的手将自己紧紧握起。

    她侧眸,淡迎拓跋濬递目中的微微闪亮。

    宽大的袖笼掩住两只交缠的腕子,那一刻,足够安心。

    立储册封大典后,他牵着她一路走过长长的东安殿,空廊冷帐长飞,廊外风起云卷,雨意逼袭。他问她可是入殿,她未多想即点头。他满是深意笑了一笑,反手推开殿门,另手遣去随行的众侍卫。

    碧绿色的水帐将空殿笼映如潋滟沉池,他的脸在陡飞的层帐间模糊又清晰。

    他抬起一袖,露出与她齐握的两只手。他们便是这样下得东台,逶迤一路而来。

    “松了吧。”她挑眉一弄的笑,清浅动人。

    他摇首,只攥得更紧。

    她缓缓扬头,凝着他,依然是笑着,她知他便有话要说下去,便不出声地静静等。

    愣了许久许久,终是耐不住。

    她刚要开口,由他示意止住。

    他总算出声,幽幽咽咽的声音飘在翻飞如山海的长殿中央。

    “信阳冯氏。你可愿做我大魏千万子民的母亲。你将视他们如自己的亲生子女,与他们共度所有艰难与祸难,为他们带来安宁同富饶。这一生至死不忘记自己的职责,无论这一片山河是碎裂还是繁盛,永不弃。”

    她抖了眉眸,予他微笑:“拓跋濬,我能够成为你的皇后吗?”

    当年的一句话,再言已是另番味道,只他仍是甘之如饴,随她而笑。

    她眨着眼睛,极是认真道:“我的脚站了好久,很痛。”

    他又一笑,拦腰横抱起她大步绕过长长的幔帐,轻纱碧丝滑过她的眉眼,是清凉滑腻的质感,连同他此刻的笑意,柔软地另人沉醉。长袍解落,她听得他的步音沉稳,喘息却略略急促,若有若无的声息散在耳廓,淡淡的瘙痒。

    他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这三天,不会再让你站得了。”

    猛地抬眸,见他面上奸笑,心底实在发虚。

    内室早已由事先得到消息的宫人将帘帐垂下,熏香燃起,红烛恰也是正好亮度。穿过红帐,她身上的衣物一件件地落地,直至二人纠缠翻滚的身影映在绢丝的红帐香影中。。。。。。

    从正午入昏时,再由昏至夜,更声不知扫过几回,窗外的月亮越来越淡。仍是没能睡,她几次累得想沉沉睡去,却由他卷土重来,又是一番刀刀枪剑雨。至入更时,外殿的崇之已然不耐,本着龙体要紧的意思,连声咳嗽表示。拓跋濬索性拉起被衾挡住外间的所有声响。

    后半夜窗外落雨,满殿清凉,只内室热得闷人。

    她趴在他汗湿的胸前,眨眼间汗珠由睫上滴落,随手握着他的一束发丝把玩。却由他连人拉至脸前,下巴点着下巴,他道:“再来一回吧。”他已是回回如猛虎来袭,将她连着骨头吞掉毫无往日的自律。

    如此又来要求,只叫她又哭又笑,指心戳紧他眉心,她摇头:“我才不要当妖妇。我要当贤淑良仪的女子。”

    他勾唇笑:“这个,有些难。”作势要翻身压上。

    “你真不要命了?”一手挡在他胸前,这回她是实打实地担心。

    他面上一冷,喑哑之声滑过喉咙:“当治好你,省的你这张没门的嘴四处说我不行。”

    “不行?”皱眉,她有些听不明白。

    他哑声咳了咳,一手探出纱帐欲端来盏茶润口。动作舒缓又刻意放慢,一口水吞了许久,溢出的水珠由他唇畔滑落。

    她仰首直凑上去,贴着他唇侧将那水珠吻走,咬唇闷哼:“福君那丫头才是嘴上没门。”沮渠福君那家伙是又一次将自己卖了,她便知道那女人逮不到机会卖弄是也不会罢休。

    茶碗猛地掷出帐外,拓跋濬翻过身即又将她压下。

    她挡无可挡,只得挑着避讳大忌来言:“这回,我要在上面。”

    这算也上掉脑袋的要求。只他也不过微微皱了眉,手扫过她眉间,吻轻点了她眼,淡声言:“够大的胆子。这般的话,不准再说了。”

    她呆了一下,而后露出神色倔强:“若非你是帝王,或许准我?”

    他不言,只抬手压下她眼,咬去她耳朵:“你胆敢,便来试试。”

    她由他弄得周身发软,言欲求饶,哼哼唧唧地笑,由他遮住双目,只得抬手触上他额头,滴着冷汗的鼻梁,还有下巴,坚毅的下巴。

    黑暗中,捧起这张脸,探头吻过去。

    “谢谢你。拓跋濬。”

    一滴泪由她的眼中滑落,正滴入他唇畔,蜿蜒而下。

    窗外的雨飘来,湿气更重。

    他终是什么也未做,只俯低身子,将她环抱胸前,久久地贴在一起,汗水**,如藻长发缠缠绕绕。心跳渐趋平稳,两颗心跳动的节奏从一前一后缓缓合为一拍,声声跳动。她为自己竟会有这般的反应而惊讶。一刹那间,她又开始思索自己对拓跋濬的情感,他们之间是一番联手,有共通的心愿,有家国天下,有内宫清平,有他无数的女人和她数不清的汉人心绪。他们之间也同有一个小雹子,也同有对情欲的索求,便像现在,赤身裸体一丝不挂的相对。也只是面对拓跋濬一人,她才会这样大胆的索取与展露。也是拓跋濬一人,能够坦然又无求完完整整地容纳自己,无论是身体还是这颗时常燥热不安的心。

    自己对他,倒是怎样的心情呢。

    赤luo相对,不会有羞耻。

    情欲涌动,甚以会动情。

    鱼水之交,她不是没有欢愉。

    这样的想法,生生骇了自己一跳,更觉不堪,一张脸红得可以溢出血来。她挪了挪身子,再不敢动半分。是怕挑了拓跋濬的yu火,也牵动了自己的心魔。

    “又走神了?”拓跋濬扳过她的脸,直直探入她目光,手更不会闲着,不轻不重地抚弄她

    她稍一丝躲闪,俨然有几分自责地扬起目光:“我不安心。”

    手上动作停住,鼻尖攒蹙的水珠渐密集,他凝着他:“如何不安?”

    他以为她要说什么对不住自己的旧事,作势也收敛了容色,不料她只是抬手触摸他的右鬓,嘟嘴抱怨:“我要是爱着你,便也不会这么安心了。”

    这一话,很伤人。她也知道。只是憋紧不说,她觉得心会烧裂。

    环着她的臂明显一松,沉息许久,他由她身前让开,转身平躺入榻,另手却扔由她后颈压下。她亦无声息,自觉地猜到傲娇拓跋濬果不其然再不愿搭理自己,正要稍起身由他撤下手腕,却觉那修长的手指已插入她发中胡乱摩挲,而后那一声喑哑字字清晰——

    “能不安,算也有良心了。”

    他竟是如此评价,她不知是释然,还是坦然,油然而生的怪异情绪将心填满。

    “你真是个怪人。”她叹了一声。

    “比你还怪?”拓跋濬挑眉笑。

    “旗鼓相当。”她闭眼翻身,见天色发白,只想趁着伺候他早朝前迷糊半刻。

    意识不清时,却觉身后一臂绕来,情欲的味道又逼来,他凑到她耳边道:“如若不是帝王,或许能准你上面一回。”

胡笳汉歌 029 皇上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029 皇上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修长的手指沿着她腿侧敏感之地轻若无痕地滑过,她身上每一寸都在他了然之中,依宫人来言,势必有玩腻的心。只他不然,因为如此了解才贴近,因为知悉她每一分反应才让自己心神激荡,单单她一脸红润欲拒还迎的神态能便能激起自己忘却在满朝政事之后的情欲,更不要说她满足时目中升起的迷离火焰,恨不得使他痴醉得欲生欲死。他其实不恋情欲,也不容纵情,只对着她,尤是难忍。

    这般景况,总要有一人保存理智。

    于是她适时忍住,捏着他肩幽幽叹:“夜已薄,如何不能再了。”话虽说着,身子却由他带动下越发软。

    “今日就想做一回昏君了,如何?”他哪里听得这口不对心的一套,猛地欺身撞入。声声轻喘越发粗浊,敛紧她的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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