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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霜月刀-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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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并没有乘胜逼战,他只是默默的站着不动,然而,他的神色坚定又萧索,他站着不动;并无分毫就此罢手的意思。
  猛的摇摇头,金少强像是从一个飘渺又幽远的梦幻中觉醒──不论那个梦幻中的内情是苦是甜,是悲是喜,至少他知道,他必须面对现实,不能永远幻隔于过去,那些情景串连成的只是持续的空间,而他早已越过了那段空间延伸至此,这里,才是决定他是否有幸享受未来时光的地方!
  舐舐干燥的嘴唇,他紧紧捏着双拳道:“来吧,像你刚才所说的,不要耽搁辰光了。”
  那人注视着他,目光平淡而生涩:“你愿意收回你的话么?”
  心里像被针刺了一下,金少强倏然抖索;自尊的反应宛如一把火烧在他的胸隔,他激动的叫道:“你算什么东西?你又把我金少强看成什么样的窝囊废?这六个小角色的死亡你以为就能吓住我?论到杀人夺命的实绩,你金家公子断不会落在后头!”
  那人无动于衷的道:“那好,可以开始了。”
  金少强挽起衣袖,展露出紧扎的银色护腕来,他将长袍下摆掖上腰问,然后,伸手入襟,“挣”声轻响,一把镶珠嵌玉的华丽短剑已在他手中吞吐着莹莹寒光!
  那人双臂整齐的下坠,安详自若的道:“兵刃的珍贵处在于使用它的人懂得如何来用,并不在于兵刃本身的价值与装饰上,金少强,你好自为之吧!”
  俊俏的面孔,微微扭曲,金少强怨毒的道:“我已受够你了……”
  那人气定如山,古并不波:“生死一搏之际,最戒嗔急,金少强。”
  缓缓的,金少强开始游走,绕着那人游走,最初只是慢慢的错步,逐渐越来越快,越走越急,衣袖兜风,影像幻成了模糊的一团,似是一个飞速旋回的银球!
  那人双目平视,两手下垂,恍同不闻不见,任由金少强在身边旋走奔转,他却连面颊上一块肌肉的扯动都没有!
  金少强在这样耗力的游走回旋,并不是故意弄什么玄虚,耍什么花巧,这其实是一种极为诡异狠辣的身法──“大环扣命术”,“金家楼”独擅的特殊技术之一。这“大环扣命术”的精要处在于利用迅速的奔旋动作炫惑敌人使其无所适从,然后在围绕奔转中猝然袭击,由于自身的移动便于选择目标的下手位置,自然,如果敌人也跟着团团打转,在目眩神迷中,久经磨练的旋走者搏杀起来就越发方便了……
  可是,金少强却逐渐心惊胆颤起来,他的奋力的施为下,却察觉到对方的反应竟是“大环扣命术”最忌讳的一种静袭,一种既不迷乱,更不惶惑的静袭,仿若一座山般的深沉稳定!
  咬牙横心,金少强决计拼为搏战──风声呼呼,人影旋飞里,一道冷电暴刺自侧,寒芒闪掣倏然又敛,站在中间的那人连眼皮都没撩一下,右腕微带,“涮”声破空,青森森的红光隐现、金少强的刺戮已被撞回,甚至他奔旋中的身形也大大摇晃了几次!
  眉于凝结,那人沉沉的道:“金少强,说到你金家的‘大环扣命术’,你真该惭愧,居然连你娘的十分之一神髓都没有得到!”
  金少强焦雷般叱喝着,旋飞中,剑芒连连穿射,势疾劲强,打眼一看,像是一圈带着芒刺的光环朝内明灭不定的快速流泻着冷焰,虚实至换,轮番闪掣,隐隐然竟有些风啸涛乱之声!
  而那人只是右手随身做着小幅度的移动──细细的动作,已似涵括了天地,他微圈的举手垂腕,青光便暴现暴缩,每在那一点青芒的隐现里,金少强贯以全力的刺戮就都被破解无余。
  人家犹是半步未曾挪过!
  骤然愤怒的狂吼,金少强冲天腾起,却在身形掠空的同时又倒射而回,身体急速滚动,挟着纵横四溢的剑光刃芒,兜头罩向敌人。
  那人就在金少强扑落的同时暴起九尺──快的令人们的视线不及追摄,好像他本来便在腾起九尺的那个空间,也就是金少强的顶上。
  目标突然失去踪影,金少强在惊恐之下努力扭身拧腰,反手二十六剑有如一面扇,往后反卷,那抹青莹莹的光晕便在这时炫目夺神的流转穿刺,金铁交集声宛如密集的花炮,扇弧形的剑幕立时波散破灭,金少强沉闷的噎窒一声、跄踉落地,他抢出几步,又摇摇摆摆的坐倒。
  那人站在六尺之外,毫无表情的看着金少强,神色仍是那么落寞、萧索、带着一点厌倦……
  噎呕了几声,金少强随即呛咳起来,他的胸膛上是一片刺目的猩红──血是滚热的、浓稠的,每在他呛咳之际,便一阵一阵往外冒涌。
  银袍很快就被血染透,顺着他的袍角往下滴,他坐着的地面四周,也就渐渐形成了一圈漉漉的湿痕,紫褐透赤的湿痕。
  极力提住气,金少强的脸色透着蜡似的干黄──仿佛他原来的神采与容光全在这一刹里被抽尽吸跑了──他翁张着嘴唇,凸瞪着两只枯涩呆木的眼球:“看……看……你……你让我……看看……”
  那人走近了些,低沉的道:“你是说,你要看那件取你性命的东西?”
  微微颔首,金少强的面部肌肉在往上抽紧:“正……是……我……要看……看……”
  那人伸出右手,陈;日阔大的袍袖轻轻一拂,就像魔法似的,他的手上已握着一柄刀,那是一柄长度只有一尺半的刀,宽度约是一掌,刀锋呈现极其均匀优美的弧线,而刃质的本身更是完善的无懈可击。它泛闪着那种单纯得毫无杂色的莹澈青光,光的来源是刀刃的表与里,看上去,似是半透明的一泓秋水,又似霜凝寒聚的月弧,不用探展,刀身的光波便已时时流动闪烁,看上去,这刀像是活的。
  握着纯钢上反缠以褐色牛皮韧条的刀柄,那人柔和的道:“看见了?”
  金少强的眉心紧结,似在苦苦思索一个问题,一个他面曾记忆,此刻却有些恍惚迷乱的问题:“这……刀……我……好像有些……熟稔……我……我以前……没见过……但……我……我必曾听人……提起……”
  那人叹了口气,道:“‘霜月刀’,金少强。”
  整个身体猛然痉孪,金少强的双眼凝定了一点──那陌生人的脸上──他剧烈的呛咳着,五官扯动:“是……是……‘霜月刀’……你……你……是‘屠手’……展若尘?”
  唇角浮起一抹悲苦的笑,那人──“屠手”展若尘沙哑的道:“不错。”
  金少强忽然噎着声笑了,他尽量想笑得响亮些,但他却办不到,发出的笑声窒闷幽凄得宛若在哭:“好……好……展……若……尘……我……我……我看你以后……怎生……来对抗……金家楼……全力报复吧……”
  展若尘悒郁的道:“我已经说过,能不能是一回事,敢不敢又是一回事,金少强,你不要认为我会向‘金家楼’的势力屈服,就如同你也不曾向我屈服一样!”
  脸孔又在一阵扭曲,金少强的两眼瞳孔开始扩散,逐渐变得空茫而呆滞了,他抽搐着,抖索着,逼下喉间呼噜呼咯的发响,挣扎道:“展……若……尘……我……有……一句话……要……要告……诉……你……”
  又凑近些,展着尘轻轻的道:“你说吧,我在听。”
  挺着上半身,昂起头,金少强的声音都已低得到了几乎是耳语:“我……要……说……的……是……你……你果然……是个……真正……的行家……杀人……的……行家……”
  不待展若尘再讲什么,金少强已叹息似的吐了口气,歪着身子往一边侧倒,他的两眼,仍是睁着不闭的!
  伸手抚合了金少强不瞑的双目,展若尘有些怔忡的呆立了一会,直到那边一声呻吟,才突然的惊醒了他。
  于是,他赶忙上前探视翁申义夫妇及那孩子,又迅速掏出身上随带的金创药,先为这饱经折磨的一家老小敷抹包扎了,这才一个一个抱他们上了篷车。
  孩子的伤虽说只是去了一只连着大片颊肉的耳朵,要不了命,但创痕尤深的却是孩子心灵上的,孩子在车上沉沉的晕迷着,好可怜。
  翁申义好歹挨的是阵毒打,不轻,身架骨却完整无缺,他那老伴可不比他这么幸运,翁李氏的一只右手,齐腕切断,只剩下一丝筋肉还吊连着,人早晕了过去。
  展若尘暂且为她止血上药,连着断手一同包扎起来,他明知翁李氏的这只手废了,却也想找个好郎中碰碰运气看。
  把散弃四处的杂物收拾好堆上了车,展若尘赶着马儿上道。
  篷车在路上不稳的颠簸着,车轮转动,“呼隆”震响,他才行出去没多远,隔着前座的窗帘布已被一只人手颤巍巍拉开,透出的是翁申义那嘶哑屠弱,却显得十分激动的声音:“恩公……恩公……你叫我们全家老小……如何来报答你所赐的恩德!”
  没有回头,展若尘淡淡的道:“你躺着吧,我赶车到前面‘骆家口’,找个郎中替你们仔细疗治伤处,别的事你就不用再记挂了……”
  攀紧了篷柱,翁申义喘着气道:“恩公……你是我们翁家再生的父母……重造的爹娘……恩公,往后的这半辈子……全是恩公的赐予……尤其令我夫妇感激涕零的是……你更成全了我们翁家的这条根……子秀这孩子……乃是我们唯一传继香烟的骨肉……”
  眼睛望着路,展若尘道:“我并没有多做什么,只是在尽一个人的本份而已,你不要说的这么严重,除了我,别人遇上了也会像我这样,此事过后,你忘了吧……”
  青紫浮肿的面孔上是一片虔诚的,发自肺腑的感激与崇敬,翁申义沙哑的道:“恩公……我们要用这一生,要翁家子子孙孙每一代延续的长子来供奉你的长生牌位……来报答你的恩德……恩公……请你多少接受我们一点心意……”
  展若尘低吁了一声,道:“你别折磨我了,人与人之间原该有点同情心,这点同情心的,值不得如此小题大做……”
  翁申义恳求着道:“不要推拒我们于千里之外……恩公……你就让我们稍稍心安一点吧……你不能再对我们施以如此浩荡的恩惠之后拂袖而去啊……那会使我们终生愧疚的……”
  轻挽着缰绳,展若尘微皱着眉头道:“再说吧……”
  透了口气,翁申义仍在支吾:“恩公,大德如天……好歹,也让我们侍奉你这一世
  展若尘苦笑了:“我还没有老掉牙无以维生的时候,你别看我这副模样潦倒寒伦,这只是我不善穿着打扮,其实,我还不算太穷,至少混生活尚不成问题!”
  翁申义赶忙解释:“不……不……是恩公,你千万别误会……我……我是……除此之外,不知尚有什么更适当的表达谢忱的方法……”
  展若尘道:“有,不再提起,你就算报答我了。”
  翁申义惶惑的急叫:“恩公!”
  摆摆手,展若尘道:“路烂,车子颠的很,你身上不便,能不能先躺下?这些闲事以后再说,我又没有跑,你急什么呢?”
  唯唯诺诺,翁申义只好放下窗帘布缩了回去,展若尘摇摇头,自己朝自己发出一声无奈的感喟——
  风云阁扫校
  第三章 泣血诉恨
  摆脱翁申义这一家人的苦苦挽留不是一桩容易的事,但展若尘总算好歹挣了出来,不过却无奈的留下了后会的日期。
  往往,挚诚与善意有时候也是一种莫大的负担。
  展若尘杀过了许多人,也救过许多人,生死之间,在他看得极为平淡,他坚持的只有一点……生与死的内涵。
  救人在于他的良知,正如杀人在于他的正义感,他救人不思人报恩,杀人也不惧人报仇,只是,他不得不承认,流血大多了,会兴起一种精神上的疲乏,一种情绪上的厌倦,阴阳两界的轮转是如此平易而迅速,时常使得他对于活着的感受也淡泊了。
  “屠手”是人家对他的称呼,白骨上抹着鲜血往上叠架,他站在顶层,眩惑于那一片茫茫的将来及过往,多少年了、他总觉得人生竟是这般愚蠢、生硬,与虚幻……离开“孙家埠”,他是朝往南的方向走。
  不是南方的繁华与秀丽吸引了他,表面上的理由,他是去探访一位老朋友,实际上,飘零的日子,永远就是那样游荡的,况且,这是他“受戒”三年期限的第二年,这三年中,他有着“积德修心”的承诺一对师门。
  杀戮太重,在对神道的敬凛心理上说,是有违天和的,而某些人更出于慈悲本性更语为罪大莫焉了──不论是在一种什么样的理由下,生命不是遭到自然的死亡,便是许多讲求悯厚之德的人所不能忍受的。
  展若尘的大师兄便是一位这样的人。
  他的师父早逝,师门一脉相传,也只得他师兄弟二人。他的大师兄刚正不阿,严肃方直,尤其崇尚恕道,勤修忍德,最看不得动辄流血,起手夺命的行径;展若尘的作风,自然引得他大师兄痛心疾首,怒不可遏,于是,便以承位于师的掌门身份,严格责令展若尘受戒三年,在这三年中行善积功,以赎杀孽。
  展若尘不得不遵,只是,观念不同,看法也即逊异。在展若尘认为,屠戮邪恶以全善良,也未尝不是一种“行善积功”的手段,是以这些时日来,他的“霜月刀”免不了仍沾血,不过,顾虑之下,次数就少得多了。
  顺着官道,他一个人不紧不慢的往前走,步履安详而从容,肩上挂着的灰布小包袱,便也颇有韵律的轻轻摇动着。
  天色有点阴沉,道路上也没有什么行旅来往,静荡荡的,透着几分寂寞的意味。
  展若尘走着,不禁在想,他这一生,约莫就和这条路上的情况一样了吧、永远是孤伶伶的独个儿在倘祥流落。
  不,并不是他一个人在放单,路后头,隐隐传来一阵铃当的清脆音响,这阵音响中还夹杂着悠悠的蹄踏声,越来越近的飘向背后。
  展若尘向路边靠了靠,没有回头看。
  有什么好看的呢,横竖也只是个人罢了。
  铃当声从他身边响了过去,带着一股子香风──幽幽的,如兰似麝的香风。
  展若尘本能的吸吸鼻子,移目注视,嗯,竟是个穿着桃红袄裤的大姑娘,大姑娘侧身骑在一匹青毛驴背上,悬在驴脖子下的一串铜铃儿沿路响着往下走;他瞧向人家,人家也回头瞥了他一眼,好个美人胚子,白白净净的一张清水脸,新月眉,剪水双瞳下是微微翘的小鼻子,那张嘴啊,宛若透蜜的一颗丰润娇红樱桃,看上去,会令人兴起吸吮一口的念头。
  只有一样不对,这大姑娘的神色宛若寒霜,冷冰冰的不见一丝笑容。
  展若尘直觉地感到那股子冷硬的味道,他暗忖,大概这位花不沾手的雌儿刚和她某位心上人闹过别扭吧!小毛驴绝尘而去,驴背上那一朵桃花,也便逐渐远淡,终于隐没在道路的弯角后。
  没有多久,展若尘也来到弯角的地方,路的右边,是一片丛生杂木树的斜坡,左边,则是野草齐胯的荒地;他脑子里胡思乱想的连自己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低着头往前走。
  尚未走出八步,他突然站住了,因为已觉出四周的气氛不对,那是一种僵凝的、冷宁的、带着强烈压迫感的气氛;展若尘熟悉这样的情况,他知道,这是麻烦开始前惯有的征兆。
  于是,他又听到轻微的喷鼻声,以及偶而铃当被风吹动的细响、
  缓缓,抬起头来,不远处的路边上,那位大姑娘正在注视着他,目光是这般酷厉恶毒的注视着他,毛驴便静静的在一旁刨着前蹄。
  展若尘又往前走了一小段,停下来,有些迷惑的打量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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