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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唐明皇-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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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①团结兵:唐代府兵中的一种。

②曲江:张九龄别号,因系韶州曲江人,故称。

③赵高、十常侍:赵高,秦二世宫中奸宦。十常侍,东汉末年宫中奸宦。

第二章

咸阳行宫留守及其属吏,自数日前接得钦差迎侍寿王王妃中使高力士的火漆文书起,便亲率人役,筹办迎接诸事!今天,留守领着众官,带着乐班,于九嵏山下、渭水北岸的十里迎送驿亭前,从辰时候到巳时,从巳时待到午时,又从午时翘首盼到未时,才看到西来的驿道上,尘烟滚滚;留守忙撩袍下了亭阶,众属官也急忙依秩恭立于留守身后,乐班奏起了“引凰曲”。

“嘚嘚嘚……”数十骑快骑,冲出尘烟,跃到亭前,传令太监也不下马,便在马背上向躬身相迎的留守宣告:“咸阳行宫留守听着,中使着尔小心侍候王妃殿下!中使因鞍马劳顿,自在行辕将息,谕尔等免见!”

“谨遵中使谕示!”留守连忙揖手领命。那传令太监早又一扬玉鞭,勒转马头,领着骑从,望来路驰去。

中使行辕,设于行宫内朝堂西侧的古槐院内。

当一乘惨紫篷罩的大轿和三乘青毡小轿鱼贯拾入古槐院后,中门便徐徐关闭。院外,两名身着深绯袍服的高阶宦官,领着一班绯、绿袍服的宦官,将院墙团团护卫着;而通向古槐院的三道重门,也被一队南内卫士严加把守,不许任何人相扰中使。

但在寝房内,高力士却并未拥被而眠。他卸服去冠,身着居家常服,坐于房中的一张长榻上,与另外三个人作低语密谈。

这三个人,一人以玉簪插髻,身着飘然道装,手执镶玳瑁檀木柄的麈尾,去了方头草履坐于榻旁的一张精织花席上,面容红润,眼神安宁;紧依他而坐的年轻人,也只在头顶用惨蓝绢带扎了一个发髻,身穿月白色的绫衫,手中抚着一支上了套囊的玉笛,他正望着站于高力士身边、正在慷慨陈辞的那人,其神情显得紧张、忧虑;而那正在向高力士急急低语者,身着不合体的蓝衫,足蹬布履,黄中泛黑的脸面上,满是焦躁之情。

这三人,便是今日上午,高力士由那独臂僧人提示,寻着笛音,去竹丛深处所见的“待君者”。

那道士,系今上李隆基十分敬重的道士吴筠;依他席地而坐者,便是名播天下的李氏兄弟之一、宫廷乐师李鹤年;而向力士低语者,是年初由中书令张九龄举荐的汝南人周子谅,官拜监察御史。

高力士乍在竹丛中看到吴筠、李鹤年,还不以为怪,但当他发觉周子谅竟改着布衣时,不禁大吃一惊:“难道曲江出了什么大事么?……”他想当场问个清楚,但多有不便,只好强忍着,吩咐心腹近侍安排三乘小轿,朝前赶往咸阳行宫,他和大队人马抵达咸阳,便屏去众人,领着三人来到这古槐院行辕。

周子谅急不可待地告诉他:“张相屡次抗旨,今上异常震怒!他,眼下处境十分窘迫!……”

力士听了,不觉以掌击榻沿道:“离京前夕,我还劝告过张相,望他略着收敛……”

“但数事皆干系重大,俱属军国要事,张相又岂能不谏?!”

“俱属军国要事?”

“正是呵!……”

“轻声些!”

“唉!高将军!……”

周子谅焦急地告诉高力士,自他走后不久,今上召中书令张九龄去南内兴庆宫内朝堂,内议升擢事项。玄宗欲加御史中丞崔隐甫尚书之职。

崔隐甫是李林甫的从侄,在海南毒杀武惠妃的心腹、李林甫的争宠对手姜皎,深受林甫重用,调回朝阁,已累加官为御史中丞。而今皇帝又欲加其尚书,分明是李林甫、武惠妃加丰寿王羽翼之举!张九龄当即谏阻,“不可。尚书,惟有德望者乃为之。隐甫本海南使典,今骤居阁臣,恐辱朝廷。”

玄宗听了,也感到九龄谏之有理,思索有顷,复问九龄:“然则但加实封可乎?”

“亦不可。”

九龄捧笏一揖,断然而答,“封爵,乃有功者。隐甫获中丞御史以来,既为御史台大夫,分掌纠察狱讼之事,并未见其有何功著!若陛下赏其勤,赐之金帛可也;裂土封之,恐非其宜。”

皇帝听后,沉默良久,敕九龄出了兴庆宫。李林甫闻知此事,即捧笏见君,奏道:“大家至统大宝以来,任人唯其才德贤良,即如九龄,亦拔擢于九品末流之吏!隐甫,宰相才也,岂止于尚书,九龄虽为中书大器,但终抱书生之见,不及大家识见之万一!”

九龄走后一直闷闷不乐的李隆基,听了李林甫这番话后,顿开笑容,次日,复召九龄于南内内朝堂,敕道:“朕闻狱无含冤之囚,则为御史之功。据此,朕仍欲实封隐甫,卿意如何?”

“陛下!”老年大大发体的张九龄,一听皇帝旧事再提,将其沉重的身躯,向御案前趋了过去,颤声捧笏奏道,“御史台之狱,有无含冤之囚,臣尚未知;但永州之地,有屈死之忠良,老臣却能断言!”

皇帝听宰相点出“永州之地”四字,神情骤然变得十分严竣!他用那威慑百官、无比尊严的目光直射着趋身向前的宰相,冷冷地、压抑地问道,“卿,这是何意?”

“陛下!”张九龄却似并未察觉到皇帝目光中那令人夺魄丧胆的神情似的,竟又将身躯朝御案前趋了一趋,答道,“原霍国公王毛仲,竟敢以襁褓儿怨陛下,罪在大极!然自陛下敕令远贬永州之后,却颇存悔悟之念,谁知御史中丞崔隐甫,与朝中数辈,罗织罪名,致毛仲于永州丧身……!”

“哗!”听到这里,皇帝猛地一拂袍袖,将案上几张黄帖拂下案去,朝堂却似刮起撼山倒海狂风,使内侍众臣,面如土色,眼露惊恐之光!

杀王毛仲,虽有崔隐甫、李林甫的密奏,但黄敕仍存,系皇帝亲批“赐死”啊!皇帝万万没有料到,这固执的宰相竟虎口捋须、龙头触角,在崔隐甫的实封、升擢一事上,提出王毛仲之死!这一来,便狠戳了皇帝的心病:四年前的开元十九年春,皇帝忍心赐死自己的五宝之一王毛仲,其隐因正是为了这个一贯顺意、保护自己在生死场中不受伤害的异族家奴,竟敢不附惠妃、寿主,使皇帝废立太子的“天意”不得施行;今日要高升厚封崔隐甫,也正是因其作为李林甫的心腹,竭力拥戴寿王入主东宫!而今两事被宰相并提,使皇帝罩在赐死者、赐封者身上的堂皇冠冕荡然无存!而将宠妃爱子而厌纳正直朝士之谏的心思和盘托出!玄宗又岂能不“龙颜震怒”?!如此追究起来,不知这位固执的中书令,还会在内朝堂上说出什么更使他难堪的话来!不予抑制,玄宗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他朝御座后靠了靠,让自己的怒火稍稍有所平熄,然后嘴角露出几许明显的讥讽,对宰相问道:“如卿昨日所奏,嫌隐甫出身寒微,卿又有何阀阅,致登省台?”

九龄闻言,捧笏朝皇帝一揖后,从容奏答:“臣岭海孤贱,不如隐甫生于中华;然臣出入台阁,典司诰命二十三年矣!隐甫海南小吏,且目不知书,若大任之,恐不惬众望!”

“卿以何事,可证隐甫目不知书?”皇帝满面愠怒,紧相诘问。

“回奏陛下!就在日前,崔隐甫对监察御史周子谅、中书侍郎严挺之读‘伏腊’为‘伏猎’……”

“呵?……”皇帝听到此处,也深感纳罕地轻声而叹。

“请陛下思之!我大唐省台之中,岂容有‘伏猎阁臣’乎?!”

“卿且退。”盛怒的皇帝虽仍怒气充斥胸臆,但面对张九龄这确凿之言,却也无可排泄,他只得阴沉着脸下了这声口敕。

“好险哪!”高力士听着听着,竟下榻屏息听着周子谅的讲述,直到此时,才发出一声惊叹!“如果曲江不是深知崔隐甫的劣迹,今上这一反诘,他的后果,真是难料至极!……”

“唉,此辈此种荒唐之事,朝野知者甚众,张相岂能难于奏答!”周子谅摇头叹息了一句后,又对高力士道,“然则又有何用!”

“难道?……”

“唉!高将军!”周子谅紧接着说道,“张相之话,又被惠妃心腹牛贵儿探去,惠妃竟叫牛贵儿急告林甫。林甫随即入宫见驾,对今上奏说:‘苟有才识,何必辞学!今隐甫虽目不辨“腊”、“猎”,但能竭诚为大家所用,天子用人,何须非经宰相允!’陛下听了,于第二日即赐隐甫为陇县公,食实封三百户!……”

“张相呢?”高力士听到此处,心里一沉,又赶紧问九龄近况。

“陛下赐封崔隐甫,张相到也相安无事。但不久,即上元节过后数日,朝堂上又出了更不安宁之事!”

原来就在崔隐甫受实封后不久,范阳节度使张守珪,命人将其部属、左骁卫将军安禄山押解入京,请朝廷发落。

张守珪的呈文即由中书侍郎严挺之转呈中书令张九龄。张九龄一看,方知安禄山在驻守平卢期间,贪求边功,不得主帅号令,竟领兵攻入奚、契丹部落中,被二部痛击,大败而归,张守珪闻知,乃将安禄山执送京师发落。

张九龄览毕张守珪呈文,十分恼怒。

深重贤相姚崇为人的张九龄,牢记姚崇渭川雪原十请中的“三十年不幸边功”之请;在他执掌中书省以后,知睦边抚夷,是国家兴盛之要政。因之,对邀请边功者,他亦如已故贤相姚崇、宋璟一样,痛加抑制。

象安禄山这种贪求边功而大损军国之威的罪行,按说张守珪应先斩后奏,才是道理;而今彼不就地正法,却将罪犯押解入京,分明是有意姑息。这也难怪,张守珪窥明玄宗早萌开边之志,他也想逞开边邀功之心,方才不忍杀这置国法军令不顾、恃勇轻进之徒呵!

怒不可遏的宰相,提笔即批:

穰苴出军,必诛庄贾;孙武行令,亦斩宫嫔。守珪军令若行,禄山不宜免死。

批毕,宰相即令将安禄山解入死囚牢,依律处斩。

宰相却不知:守珪将安禄山解入京师前,早已另派心腹,带着密札,呈送礼部尚书李林甫了。待张九龄将安禄山批定死刑时,皇帝业已知道了安禄山之事,当即黄敕召令宰相入内朝堂议事。

“两蕃未和,岂杀壮士!”张九龄奉召入宫,刚致礼归班,皇帝便对他说道,“四年前大平吐蕃,此人亦建大功,朕意令免禄山之官,着彼白衣展效!”

“陛下万万不可!”九龄当即急切进言,“禄山失律丧师,于法不可不诛。且以臣观之,此人貌显痴愚,而实则胆大妄为!今日不杀此人,臣虑他日必为朝廷之患!”

“哈哈哈哈!”皇帝听到这里,竟仰首大笑起来,“卿勿以王夷甫识石勒,枉害忠良!”

“枉害忠良!”

听着大笑不止的皇帝点出这样一句话,身躯臃肿、袍带博阔的宰相象被人朝心窝猛射一箭,朝后一个趟趄,差点撞在身后的金龙大柱上!就在他寒心地品着这四个字时,只听皇帝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禄山之罪,乃轻敌太过,若即处死,边将因此畏懦,致失后图,则从何收其后效?不行薄责,又无所惩,故朕意且停其官,令白衣将领,方无损于军国要旨,卿尚不省朕意么?”

原本暗自伤心的宰相,这时听见皇帝左一个“致失后图”,右一个要“收其后效”,其尚武开边之意,已大抒特发,宰相不能再为皇帝刚才对自己的责难费其心神了!他颤巍巍离开原位,捧着笏,急匆匆走到御案前,躬身急奏道:“请陛下赦老臣愚昧大罪!恳请陛下赐老臣一问!”

“问!”

“今岁何年?”

“哈哈!有趣!朕且答卿:大唐开元二十三年。”

“老臣却也记得今岁乃大唐开元二十三年!”九龄说着,仰首面君,“不知陛下,可还记得曾于哪年哪岁,重召姚崇还京?”

“……?”

“若陛下暂难记起,则老臣尚还记得,那是大唐开元二年!”

“哼!”

“陛下!”九龄昂首捧笏,直面脸色阴沉的君王侃侃而奏,“当是时也,我皇志图中兴,思贤若渴!将姚崇由同州刺史任上,急驿召还京师,命其见驾于渭川雪原之上。

“当是时也,我皇敕姚崇行于宰相行中,欲作谘询,而姚崇经三宣而不叩谢奉敕,我皇及文武百官,皆感意外!

“我皇再召彼于马前相询,姚公跪奏云:‘臣适奉作弼之诏而不谢者,欲以十事上献,有不可行,臣不敢奉诏。’陛下曰:‘悉数之,朕当量力而行,然定可否。’于是,姚公即献十事,首献之事曰:‘圣朝自丧师青海,未有牵复之悔,臣请三十年不幸边功,可乎?’我皇答曰:‘可!’……”

“……哼!”

“陛下!自彼之后,二十一年矣!仗我皇神武之力,朝纲大振,四海升平。今天下有县,千五百七十三,户八百四十一万二千八百七十一,口四千八百一十四万三千六百九,西京、东都米斛直钱不满二百,绢匹亦如之。真可谓海内富安,万国来朝,行者虽万里不持寸兵而无碍!”说到这里,九龄话锋陡然一转,“然以我朝开元盛世之承平;而户口犹不及汉之盛时,所以然则何?”

“讲!”

“据老臣思之,仍因兴唐以来,治日少而乱日多也!”

“哼!”

“陛下!即以本度安禄山失利一事,即损兵近万,粮草马匹,更以数十万缗计!且因此以来,原本尽心竭力臣伏我朝之奚、契丹诸邦,将以刀兵相向!若只薄惩禄山,老臣更虑四方边将,争相逞其邀功之心,则诸蕃失望,背叛朝廷,百姓社稷复无宁日……”

“宰相!”

冷冷地一声呼唤,使激昂陈词的张九龄如炽炭投冰,顿时烟消火灭!但他仍以泪光盈盈的双目正视着君王,使盛怒的玄宗,在这泱泱冢宰风度面前,也强抑胸中怒火,保持着君王面对大臣时应具的气度。

“以朕思之:不能为大唐版图大增其边者,君何堪神武之称?臣子又何堪大唐臣子之谓!”

“陛下……”

“此事朕意已决!卿,且退!”

“……陛下已将安禄山赦却了?”

“……赦却了!……”说到此处,周子谅神情黯然。而想到张九龄在内朝堂那些极直之语,高力士不觉两手心沁满了冷汗。

“禀阿翁!”这时,一位身着深绯官袍的宦官小心翼翼地步入堂来,向高力士跪禀道,“行宫留守请问阿翁,可要用膳了?”

力士不答,却用目向吴筠、李鹤年、周子谅询问着,三人均摆了摆头。高力士这才朝那心腹近侍摆了摆头,那人忙勾着头退出堂门。

“想不到张守珪也如此回护安禄山呀!”力士这才回过神来,对三人叹息着说。

“武将行欲开边邀功,封王封侯,此心相同,他又怎不回护于他!”鹤年愤愤然地应声道;周子谅却忙说:“岂止此心相同,近日才知:安禄山还是张守珪的养子呢!”

“啊?”

“说起这胡儿来,倒颇有趣。”周子谅叹着气,对高力士道,“那时我从押解安禄山的边将处得知:这安禄山,本姓康,乃营州地方的‘杂胡’。

“他的母亲,本是轧荦山突厥族中的女巫,一次,她随本部与另一突厥部落作战于轧荦牛谷,那一部落失利败去,这女巫却把彼部中一位男巫,所谓‘战斗神者’康巫师掳回,配为夫妻,不久即生下此子,他的父亲为取其名曰:‘阿荦山’。

“不久,其父又死。其母再嫁本部安延偃,这后父方给他取名为‘安禄山’。

“此子长成,听说与同里甑氖匪济骷嗲装益缬乱斐!U攀孬暦铍方诙绕铰螅耸谖缴L蛋病⑹范耍3V涣焓锒觯隳苌芷醯な锒椋≌耍攀孬曄舶病⑹范耍闫肫胧瘴印!

“这样看来,武将行欲以开边邀功之心,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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