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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唐明皇-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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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白的!——你看把他老人家气的!”王旭边说边跺脚。

“窦大人叫我们未出京的,不要再出京;出了京的,都追回来!还要和全国斜封同僚相约,再上言今上!”

“再上言?……”

“你担啥心?这次有咱公主撑着哪!”王光光胸有成竹地给王旭打着气,“你还是搬回你原来那个旅店去吧!”

“金吾们要撵呀!”

“窦大人说过了,中书省已给左右金吾街使衙门打过招呼了,暂停盘查斜封众官。”

“那就快搬吧,这屋子熏得我都要吐啦!”王旭听到这里,好象第一次发觉屋里的臭味似的,捂着鼻子呻吟起来,“走吧!王大人!去西市找家好店堂痛饮一番,再叫几个香扑扑的歌姬陪着,驱驱秽气!”

“晚上再说,”王光光劝阻他,“咱俩还得去找同僚们咧!”他神情严肃地补充说,“窦相爷要我们聚的人越多越好,闹的声势越大越好!”

“早就想出这口恶气啦!”王旭拍着自己那有些瘪下去了的圆肚子,“李隆基那小子没想到吧!他虽把我们的安乐姑姑灭了,却还有太平姑姑来给我们撑腰,让我们太太平平地过舒心日子!要叫他李隆基不得安宁!”

“好咧!兄弟!说得好!”王光光很是欣赏肉墩子的这番话,“我们的太平姑姑,还能求神遣鬼去收拾他李三郎!”

“求神遣鬼?……”一听这话,王旭不禁嘀咕起来,“别说风就是雨的,我倒可以凭你王判官一眨眼,就说看见了死皇帝;当今这位活皇帝,会顺着他妹妹说的话看见他哥老倌显灵么?……”

“你又在发什么怵?”

“唉……”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那些担心我也有过,可我现在完全放心了。我们太平公主有通神的本领!”

“唔?”

“你呀!”王光光凑过去,勾下头,对着王旭那肥嘟嘟的招风耳,低声说起来。

“哟、哟、哟!……”听着王光光的话,王旭忍不住惊叹起来。

“可得撑住点儿!别高兴过了头!”王光光见王旭那兴奋劲,推他一把,咧开大嘴笑着提醒他,“我还有一桩好事要告诉你呐!”

“呵哟,我的好哥们!你真把兄弟挂记着的哩!”

“这还用说!告诉我,你舅呢?”

“甭提啦,唉!……”

“你也甭老恋着你那死鬼舅舅啦!死了个舅舅,还可以找个亲姑婆婆!”

“亲姑婆婆?……我姥爷可是个独儿子!”

“嘿!用钱‘拜’一个呀!”

“哟!”王旭听出门道了,忙说,“呃!我的亲哥!你是说……”

“好兄弟!”王光光对着王旭耳朵说,“你大约也听说过太平公主的保姆张宫人吧?”

“怎么不知道?不就是被宋相爷——呸!宋璟那老狗,在‘三铨’考核时罚打六十杖、并革去工部侍郎官职的杨琛华杨大人的妈么?”

“你倒弄得如此清楚!”王光光连连点头,正要说下去,王旭却悟出什么来了!只见他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接着又双掌击膝,对王光光说:“这张宫人可比咱死鬼舅舅威风多了!亲哥!若能‘拜’上她作亲姑婆……”

“对呀!只要你舍得出买检校官儿那些钱,她就收你这痴孙儿哩!”

“三十万缗?……”王旭有些踌躇起来,“原本嘞,兄弟也不缺这点钱,可眼下……”

“我知道你有难处!”王光光大笑起来,“一笔难写俩‘王’字,咱哥子先给你‘拜’上啦!”

“呵?”

“当初兄弟也在死舅面前扶持过我呀!这回我怎么也得拉你一把,让兄弟昂头在这西京大街上走走!兄弟我心里也高兴。再说咱哥俩都是张姑婆的侄孙儿啦!哈哈!”

“唉哟!我的好亲爹!”王旭激动,感谢,兴奋,一下子跪到王光光足前,乱喊着说,“亲爷如此提拔兄弟,我该怎么谢您呐?这钱,我一定加倍还您!不要说钱了,就是要我的命,也愿送给亲哥!”

“起来,好兄弟!”王光光连忙搀起他来,“什么钱不钱的?人是活口气哩!他李老三不让咱哥们当官管民,咱也要他当不了太子!就凭出这口气,花这几十万缗钱也值得!”

“值得!”王旭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有了这座靠山,哼!别说他李三郎只不过是个凡人,他就是神,老子迟早也得褪了他的神光!……”

“好兄弟!”王光光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得意忘形地大笑起来。

就在王旭和王光光大喜过望地在一家酒店畅饮相庆的同时,他们那位新拜的“姑婆”,已朝永安渠旁延康坊里的西明寺去了。

延康坊在长安一百多坊中,是引人注目的一坊。它在隋朝时,是赫赫有名的越国公杨素的府宅。到了本朝的武德年间,又是万春公主的府邸。贞观中期,太宗把这傍渠而建的幽雅所在,赐给了濮王泰。濮王死后,才建成了而今的西明寺。在佛观集中、浮屠林立的西京,改成为寺的延康坊,本当结束它的繁华生涯了。可是它却以其主持和尚的原因,不仅香火鼎盛,车水马龙,而且连今上的銮舆也不时光顾该坊。

主持和尚法号名叫惠范。

上次来掖庭宫为睿宗预卜重福之乱后果的,就是此人。

今日一早,西明寺外,永安渠畔,一队内侍引着步障、金缕罗扇,拥着一位贵妇走下香车,向洞开的寺院中门而来。因她戴着帷幔,故此难辨她的容貌;但立于渠对岸窥看贵妇的人们,从她那绣着九种鸟尾的青色绫罗礼衣上所加的双佩、小绶带,以及行动时从裙下微微露出的云头金线绣履,已判断出这是位一品命妇。

当这位一品命妇步入中门后,西明寺的主持和尚惠范即命众僧关了寺门。簇拥在命妇身后的卫士们,便留在门外,和那寺门前的一对大石狮一起,守卫着西明寺了。

命妇入得寺来,众僧和内侍们都在大殿前止了步。只有惠范一人,披着斑斓袈裟,两掌合十,把那位矜持的贵妇,导向了殿后的诵经堂。

这位命妇便是西明寺里常来的大施主,太平公主的保姆,一品夫人张氏。

一溜灰墙将西明寺的诵经堂与各殿隔开。堂中金像高悬,礼花常鲜;堂之四周,亭榭玲珑,眼下全为菊花陪衬。当惠范打开园门时,一阵清风带着秋菊的幽香,向张氏鼻中扑来。惠范闩好园门,见张氏已摘下帷帽,惠范赶紧上前捧着,望着张氏那蛾眉精描、脂粉厚施的脸庞,眯着那双小眼睛痴痴地一笑。

“可曾备好?”张宫人板着面孔,冷冰冰地边往诵经堂里走边问。

“放心放心!”惠范仍嬉皮笑脸地回答。并把张氏引进了悬着“入我门来”金字横匾的诵经堂。

诵经堂正中的金轴佛像下的供案两端,整整齐齐地放着“模勒”刻印的,上半为佛教故事图,下半部为经文:《金刚经》、《南华真经》和《比丘愿荣转经》。案中的三足铜炉里,焚着三炷绿色佛香;紧靠香案左下方,是一个百衲大蒲团,蒲团前,有一玄色檀木木鱼,一册《金刚经》。张氏坐于蒲团上,惠范即伏在蒲团前,为她脱去云头绣履。

“公主已在今上前议定:要你今晚去大明宫为今上招先帝之魂!”张氏盘足坐在蒲团上后,再次正色地告诉这个主持和尚,“今天天没亮,公主就催我来问你到底有几分把握。”

“十分、十分。”惠范仍是那副毫不介意的样子回答张氏。他从香案上取下那个香炉来,放在张氏的上方。

“你疯了?”张氏惊愕地看着惠范,疑惑地问他。

“没疯、没疯!”惠范神情严肃起来,合十答道,“此乃日本国的取经弟子献来的异香。”

“异香?”张氏这才偏过脸去,仔细看着那炉里的三炷香。

看了好一会,也没看出什么名堂,便问惠范:“异在何处呵?”

“异在‘香’中!”

“‘香中’……?”

“夫人且诵起经来,便知其异处!”惠范从张氏足前拿起《金刚经》,递给了她。张氏斜着眼看了看惠范的神情,见他毫无轻佻的意味,这才狐疑地翻开《金刚经》,吃吃地念起“净口业真言”来:“弥喇,弥喇,摩诃弥喇……”

边念经文,那炉中佛香的缕缕轻烟飘进了张氏的鼻中。呵!这香多特别呀!它不象一般佛香那样闷人,但分明比寻常佛香的香味更浓烈。在浓烈中却又有一股沁人心脾的冷冽的清香!闻着这似兰非兰,似玫瑰非玫瑰的奇异香味,张氏仿佛觉得自己成了髫龄少女,扬袖荡裙,走进了一座花艳林森的大花园……

“惠郎,这香真是神异呐……”她娇媚地向惠范夸赞着。可是刚说完这句话,万紫千红的园林不见了,大明宫浮现在她眼前……

“我怎么会走到大明宫里来了呢?”她望着那些时隐时现的宫阙,茫然地问着自己,“我不是奉公主之命,去西明寺密告惠郎,要他想法让当今万岁爷相信孝和皇帝不高兴李隆基、宋璟、姚元之他们改变旧政。我不去延康坊,还在这里磨蹭什么呀?……”想到这里,她焦急起来。

可是,平日多么熟悉的宫墙重门,怎么现在倒不知出宫的路径了呢?误了公主的使命,如何是好呢?……

她只觉得浑身大汗淋漓,心急得快喷出火来了……

“爱卿!你怎么此时才到呀?”陡然间,她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呼唤,这声音好熟悉呵。她猛然回过身来,一下呆住了:“这不是孝和皇帝么?”

全白的须发,虽微笑着,也掩不住那惶骇的神态。这正是中宗陛下呀!

她惶恐地一下跪在中宗面前:“臣妾接驾来迟,万望陛下宽宥……”

“爱卿!”想不到,中宗却把她扶起来,拥在怀中,“朕正等卿前来叙话,何言宽宥?”

“臣妾谢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贤卿!”中宗制止她,“你看今夜月光如水,正好赏菊咏月,勿需拘禁中之礼。”

她感到自己的一只手被中宗携着,缓缓走进了大明宫的赏秋亭园。一乘紫罗帐幔覆掩着的锦被绣榻,早已放于风姿各异、千娇百媚的菊花丛中。一轮碧莹莹的明月,正把它那浩然清辉,洒在他们的身上。

“我怎么会得到这种恩宠呢?”当她心儿狂跳随中宗来到紫罗帐前,看到皇帝竟亲手撩罗帐,挂金钩,又拥着她齐齐坐于榻沿时,她不觉又怀疑起这可触可及的眼前情景的真实性来了。

“朕看爱卿面有忧色,”这时,皇帝竟轻抚着她的肩头,说起话来,“何不告诉于朕,朕一定件件准奏!”

“陛下!”张氏听中宗这一说,不禁想起自己被宋璟拒于门外的事来,一头跪在菊丛里,哭泣着奏道,“臣妾只有一子,本由陛下敕授中书侍郎,谁知近日东宫三郎上本,要重行铨叙省部官员,竟把我儿罢斥了!”

“果有此事?”中宗面露愠容。

“臣妾不敢谎本奏君!数日前,臣妾携儿前去请托宋璟,竟被那个佞臣,阻于门外不见!望陛下为臣妾处置这等目无君父的贼臣!”

“明日朝会,朕便将那东宫废弃,宋璟等贼臣灭族!”中宗眼露凶光恶狠狠地回答张氏。张氏满心欢喜,止住哭奏,撒娇地把头叩在中宗的膝上,柔声谢道:“臣妾谢过万岁天恩!”

“哈哈哈哈!”她听见中宗一串笑声,同时分明觉得中宗扶着自己,与他比肩而坐,“难道爱卿就这么谢朕么?……”

“陛下……”她有些羞怯地看了一眼中宗,朦胧之中,她怎么觉得中宗的目光、口吻,有些象惠郎……她暗暗歪着头,重新去分辨身边这人究竟是谁,又分明是中宗那熟识的全白胡须,微露惶骇的眼神。她放心地吁了一口气,重新把头偎在中宗的肩上……

张氏睁开眼时,赶紧朝身边一看,菊丛、紫帐、绣榻、亭园……般般俱在,但透过绿叶望上去,却是朗朗晴空;她又怯怯地往衾中一瞧,也不见有什么中宗……啊!先帝早驾崩了!张氏骇得背脊发麻,翻身跌坐在菊丛中!

“贤卿!不要惊惶!”

张氏被这一声呼唤,吓得魂飞魄散,差点晕死过去!……

“我是惠郎啊!”她看见和尚的小眼睛正得意地望着她。

“你?……”张氏搞不清先前是真,还是眼下是真?颤惊惊挣扎出来。

“这下你放心了吧?我的‘爱卿’?”惠范一边问她,一边指着菊丛下的一领黄裘,一些假须假发。

“你,你真能招魂?”张氏一见那些白须白发,金黄裘服,仍神魂不定地问和尚。

“哈哈!全仗这三炷香啊!”惠范指着榻角上那燃尽了的香:“这香是日本异菇炼制而成的。”

“日本国的异菇?”

“是呀!”惠范详细地说给张氏,“你还记得半月前日本国元明天皇陛下派来的那班僧使么?”

“不是空真和尚么?”

“对,就是那空真和尚!”惠范点头应着,继续向张氏说,“空真和尚特意来到本寺,和我交谈大乘教义,临别便赠我此香,名曰‘遂意神香’。当即我便问空真和尚,此香怎能‘遂意’?那空真含笑告诉我说,‘说起此香,倒有一番来历。’

“原来空真主持的佛寺,在日本国之九州郡的一座山林中,一日,他寺中僧人雨后去林中观虹,见林中新菇遍地,肥嫩可爱,便采回寺中,制羹而食。谁知寺僧吃过此菇,有的竟见佛坐莲台,冉冉由空而降;有的见散花天女,竟随之起舞!一些吃得较多的僧人,吃后竟狂舞至天明,大呕后而止……”

“呀!”懂得一些野菜常识的张氏,轻轻叫出声来,“只怕是毒菇啊……”

“夫人!”惠范阻止张氏,忙说下去,“空真和尚素来饮食不多,当时只吃了一匙,故仍能参禅打坐,但凡心有所思,则眼前便隐隐显之,事过之后,空真特命众僧将其菇采回,焙干成末,掺入香粉制成此香,令人闻之,则精神恍惚,如在梦中;意有所求,则大都遂意。因而被名之曰:‘遂意神香’。”

“这真是天助你这和尚啊!”

“小僧托夫人洪福!”惠范得意极了。“恰在这时,公主即命我设法招魂,要今上恢复斜封众官!只是,”他陡地正色对张氏说,“此事底蕴,公主当尽知,在今上面前‘使法’时,公主要……”

“这还用你担心么?”张宫人斜眼嗔着惠范,“我少时回府,便向公主密奏此香来历、使法的招数。在你进官前,要请公主竭力让老皇帝去思念他那冤鬼哥哥;在你进宫之后,要设法把宫中众人唤开,只留下今上、公主,和你……”

“哈哈……”

“哼哼!到了那时,你这秃驴尽可先用香把老皇帝熏昏,再穿上这些袍,戴上这顶帽,挂上这串胡须,去吓唬老皇帝!”

“对极,对极!”

“哼!你别忘了,没有我这一品夫人,你那些怪香死鬼,还派不上用场呢!”张氏冷笑着。

“极是,极是!事成之后,这延康坊的百姓……”

“唠叨!”张氏白了他一眼,“公主见你立了这么大的功,还会舍不得这一块延康坊?自然是全归西明寺!”

“夫人!”

“嗯?”正要步出寺去的张氏,又回过头来,“你可得快噢!”

“依我之见,”和尚却又怯生生地说,“还是先在公主府再演习一番,免得露出破绽……”

“嘿!有公主在身边,老皇帝不会治死你的。”

“夫人!”惠范发起急来,“我是担心万一露出马脚,被太子知道了……”

“太子、太子!”张氏火了,“一个三郎就把你吓成这样了?哼!他能斗得过我们公主?告诉你,不要以为只有你才能招魂耍鬼,我们公主,也能!”

“呵?!”

“眼下呀,上官婉儿的‘魂’,就让咱公主招进了东宫!只要想叫他三郎死,他就不得活!”

“哟!”惯会弄鬼的惠范,听了这话,也骇然地倒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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