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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台湾当代小说、散文精选集-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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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感動得心很浮顫,辨不出為了什麼。
    他認識小婉,很好,如此而已。
    但他不禁猜臆,如果他和小婉也處久些,他是不是也會像周這樣呢?
    日久生情,他想起這句話,覺得很惆悵。
    林的情形更摻,他說他躲在她家巷口對面,只敢遠遠看她,他不敢告訴她,怕打擾她。今夏便要考了。
    「聽說你現在和徐玉慧很好?」事情剛開始的時候他問林。
    林回答他,不過是很好而已,他們談不上那個,那時林是很自信地。
    然後徐玉慧搞得林讀不下書了。
    他再問林。林澀澀笑了。
    「男孩和男孩的友誼是友誼,男孩和女孩的友誼便是愛情。」林是那麼地說。
    真的那麼糟麼,他和徐玉慧一直很談得來!有些話他不會跟娃娃講,尤其是感情和婚姻方面的見解,他害怕和
娃娃會談出問睿皇沁^偏就是過離,兩者他都不喜歡;就算現在溫溫吞吞的來往,他也不喜歡;但他還是選擇了
後者,他實在害怕有什麼不可測的變幻。
    和徐玉慧一起就不會,徐玉慧很明朗很坦白,他有時會告訴她關於感情方面的事,他能和她推心置腹,淋淋爽
爽地談下去。
    「我不相信愛情。」他曾這麼跟她說過,「為什麼愛情老是一比一的,老是在年輕的時候發生。在邏輯上根本
講不通嘛,像我們現在碰來碰去不過這幾人,難道剛好那個唯一的情人在這裏面哪?」
    「這叫有緣。」小慧總是靜靜聽著,然後加上一句。
    「什麼緣,完全是心理因素,為什麼我們不會愛上年輕貌美的老師?或者五六歲的小孩,因為我們心底否定了
那種可能性,心想是不應該有的,然後便不會有了。」
    小慧玻е郏坨R大大圓圓的,同再來呢?」
    「所以,什麼是愛情呢,便是兩人很好很好,剛好年齡呀,興趣呀,個性呀都很合;然後比一此,想一想,洠
事的時候認為條件足夠到談戀愛了,便猛往這邊歪想,越想越像,然後,便發生了我們偉大的愛情了。」
    小慧哈哈笑了起來,扶扶眼鏡,「跟你談戀愛一定很痛苦。」
    「I never fall in love again。 」他唱。
    「I never fall in love again。 」林也曾唱過。
    但林戀愛了。
    真有些悵惘。這些日子總像在風中,獨自騎車於兩行的木麻黃樹間,落葉總捲得格外飛揚,他覺得孤單。事情
弄得很糟,他直覺自己去了兩個朋友,或者四個。
    「糟糕!」娃娃蹙了蹙眉頭,福嫣澋煤軈柡Γ麄兏懔税胩焐献钺徇是關上了。他注意到髒灰的牆突然顯
得很貧白,屋內枺饕捕训煤軄y。
    世界變得很靜,靜謐得使人想起淡淡的月光。
    「我家電視快完了,」她捧了杯開水同來,「再來便是彩色的。」
    她走向窗邊,輕輕播弄,風鈴便清清悅悅響起。好一陣子,她說:「你好久洠砦壹伊恕!
    他洠Щ卮穑拖骂^喝了口茶。他怕她說著說著猛一轉身──
    「她猛一轉身,看著我說:「不要再來找我了,好麼?」她要好好考聯考,可是我這才清楚我不能不見她。」
周低啞地說,風在背後的竹林。
    娃娃靜靜轉過身,「哎,最近老覺得自己很老很老,都是這些功課,壓得人心裏悶悶的。最近很不如意。」
    「我也是,最近很糟。」
    「還是小時候好喔,記不記得那時候回家,一路上,從車站、車上,一直寫作業,寫到家,一趕完便跟你跑去
瘋一下午,愜意極了。」
    「那時候日子過得很好。」
    「嗯。」
    每次她都寫得比較快,他不服輸,騙她也寫完了,兩人瘋完了一下午,回家再挨媽打。後來她知道了,就故意
寫得很慢。他記得很清楚。
    娃娃笑笑,「記不記得那回跑去堆石子?」
    有次,他在她面前誇口他會堆得比她還多。
    「不行,毛毛,火車會來的。」娃娃小時候很怯。
    「笨蛋,到時候再推掉就好了,洠憚e跟我玩。」
    娃娃咬咬牙,「都聽妳的。」
    等到火車來了,石頭卻排得太長了,於是他們被提溜著進了站長室。他還記得娃娃嚇得直流眼淚:緊抓著他的
手,他只好鼓起勇氣說全是他幹的。爸來了,從來洠屈N大的氣。
    然後,他們躲在娃娃家的後院,野草比人還高,娃娃摸著他的手直問痛不痛,他一直洠Э蕖
    「那時候很鮮是嗎?」他笑了笑。
    「妳不知那個時候我很傾慕你呀。」
    「傾慕?」
    「嗯。」娃娃笑出了白白的牙齒,她還穿著制服,裙子很長,穿著拖鞋。
    他們一直洠砟翘祝瑳'玩過家家酒,洠О邕^新郎、新娘、爸爸、媽媽的;也洠г跔澤蠈戇^誰愛誰。 他們只是一
起玩過,一直都很自然地。
    「現在都大了。」娃娃淡淡地收起了笑容,抱著吉他撥了撥弦。
    「現在都大了。」他說,風鈴傾傾傾地盪起。
    他洠в衅渌牡z密,她全知道。和她對他一樣。
    什麼是愛情?
    「她完全了解我。」周說著,他知道周並不在跟他講話,周只是在風林中囈訴,「在她面前,我洠в凶晕摇!
    什麼是愛情呢?
    風淡淡的風,流走在靜謐的夜裏,有月光。
    「離開她的時候,我會一直想她。」小林昨晚又站了一夜。
    他可從來洠в须x開過娃娃:也從洠в邢脒^娃娃。要是住得遠些就好了,他想他們可以寫信,而信裏常就能分析
出些什麼,一些見面時體會不出的。
    娃娃在彈吉他,頭低低地,頭髮垂掩了臉,那是一首很慢很迴折的眨樱惋L鈴一樣傾傾丁丁。娃娃一直很喜
歡風鈴,她用「寧靜」來形容;就像現在,很靜穆的夜底深處有那麼傾傾傾丁的響起,屋裏很靜。
    他站起身來四處看著。都很熱,這些枺饕呀洈'在屋裏十幾年了,而這間屋子他已來了十幾年了;而娃娃,他
也已熟識了十幾年。他突然覺得很安詳,像一個家,像已經是幾十年後的事,他和娃娃守著一間屋子。
    一首又一首,娃娃不說話地一逕彈著,他又想找本書翻翻,不為什麼,因為氣氛便是這麼,好像沈三白和芸娘,
也是一本古書一把琴。
    不,他心又彆扭起來,倒像是相親一樣,娃娃的爸去上中班,她媽擠到家裏看彩色的香格格,大人都避得遠遠
的,避開了一間屋子,讓他們好好聚聚。
    仔細思索,一切都很合理,也好像很自然。父親是好同事,母親是好街坊,而他們又是青梅竹馬,門當戶對。
天哪!一切都順理成章得可怕。
    他探頭看看屋外,月光下有花,而遠處是暗暗的籬芭樹,廠裏的眷舍都是這樣圍起;他覺得小倆口被推在一間
屋裏,有人躲在門外監看。像很久很久以前的年代。
    而他想走過一個一個城市,認識很多人,很多女孩。
    她抬起頭,撩撥一下頭髮,問他:「彈得怎樣?」
    「很好。」
    他要怎麼跟她說,他很怕。
    他們開始閒聊廠內最近的飛短流長,誰家和誰家又簦Ъm紛了,誰和誰又打架了,他們也談到現在那些小孩已不
復當年他們那夥那麼團結了,也不會出點子玩兒,成天就只會打棒球的,不然便是各悶各家老死不相往來的;談著
談著又談到自已,又談回他們小時候。
    他覺得黯然:怎麼又是儘往回打轉,回憶裏只是他和娃娃、娃娃和他;是不是儘想提醒一些什麼?
    已經洠в惺颤N好提醒了,反正過去的回想起來都很好。他在擔心未來。
    他很駭怕,也不知道是恐懼些什麼。
    或許就是駭怕愛情吧。就像他再也不能坦然地跟小慧相處一樣,他必須考懀У搅郑仨毝啾荛_些,讓林和小
慧有他們的時間;他懷疑自己能不能單獨再見見小慧。
    他覺得很惆慷。娃娃洠в泄菜麃硗哪泻ⅲ幌M呛退嘘P;他願意和娃娃很好,但他也想另外有些很要
好的女孩,很好很好,卻總談不上那回事的。
    而林說:「你只能結交一個女孩。」
    是娃娃嗎?他不知道他到底希望不希望是娃娃;他跟娃娃在一起會很愉快,但他拿不準那是不是愛情。他也不
知道應該不該談開來?他有很多假設,每一樣他都怕。
    他靜靜看著她,她不知道。
    「喔,今晚有曇花。」娃娃突然跳將起來。
    他們走到院子,幽幽的花和草挪晃著,娃娃領他看曇花。
    他注視她的背影,映著柔柔的月光。
    「喏,在這。 」她指了指。
    他說,他企圖說得很自然很隨便,「對了,周台生談戀愛了,妳知道嗎。」說完很專注地看著曇花。
    「花就快開了……很好嘛,和誰?」她的語氣很淡。
    「小婉。」
    「真有意思。」她笑了起來。
    「什麼真有意思?」
    「單方的,還是雙方?」
    「應該是雙方的吧。」
    「小婉說,她才不要婚姻哩,婚姻會使人失去很多枺鳌!
    「談戀愛又不是婚姻。」
    「那又是什麼?」她帶有挑釁的氣味,他知道她又揚起一根眉,挑得高高的。
    他緩緩低下身,「很香。」
    你只能結交一個男孩?
    她在他身後,有一段時間洠дf話,他剛想轉身看她,她卻說:「哎,小慧也戀愛了。」
    「什麼?跟誰?」他嚇了一跳,真地轉身看她。
    娃娃眼睛注視著他,微帶笑意地搖了搖頭,她的髮在夜中亮著濛濛的光,很柔和。
    他不知道娃娃是什麼意思,或者暗示些什麼?他一直就不會分析娃娃的心境。
    「愛上你一定很倒霉。」這是小慧眨著眼說的。
    「我跟你不同,我相信緣,我相信愛情,也相信友誼。 」這也是小慧說的。
    他追問了半天小慧跟誰?後來娃娃才回答,小慧根本洠дf是跟誰。 小慧會是跟林嗎?他瞠瞠地看著娃姓,她卻
始終恬恬的。
    這個世界早就是這麼樣,有些事根本不必講開來;有月光,月光底的世界很矇矓,很美,有絲絲風滲過。
    「那麼妳呢?也談戀愛了?」他笑著隨便說,逕自看花。他不知道娃娃是什麼表倩,他瞄到她的裙敚Ш屯闲
她的影子投在明明的細草芽上不動。
    「哈,哪像趕車般的,一個個高中就談這個了,還早呢。」
    他聽不出娃娃的話裏有洠в惺颤N異味。
    「很香吧,很漂亮。」娃娃彎下手捧了捧淨白的花。
    他還是注意到有月光的園裏很靜。
    「噫,今晚洠эL。 」娃娃又說。
    事實上有一點若有還無的微風,但他洠Щ卮稹
    「為什麼喜歡風鈴?」他那一回問。
    娃娃撫了撫風鈴,「也不知道──聲音很好聽嘛!」她又想了一下,「人家最喜歡風了!」
    她最喜歡風。
    他後來也注意到有風的時候很美。
    好一會,他們進屋的時候,娃娃突然說:「剛剛你糗我,現在我倒要問你了。」
    「我?」他打了個哈哈。
    他拉開門,娃娃走在前頭,屋裏的燈很明,有些月光從紗門濾進,細細汪漾在地上。
    「嗯,我看差不多了吧?」她背著他。
    「哈,哪像趕車子似的,一個個還高中就談這個了,還早呢!」他嘻皮笑臉地敚б桓睙o賴樣,覺得自己很無聊。
    笑簦Я艘魂嚕麊枎c了?
    「喔,都快十點了。」娃娃偏偏頭看鐘。
    他覺得惘惘若失,細細的風鈴碎響在屋中。
    他望了望外頭說:「我要回去了。」
    她點點頭,「叫我媽快點回來。」她卻洠Я羲
    他們走向門邊,他低聲說:「別送了。」
    洠дf什麼,她只看著他的背影。
    紗門反彈回來,娃娃用手抵了一下。屋裏很亮,裹著她的身的是黃暈的光。而他的身影很黯淡。
    ──65年2 月──66年9 月三三集刊第六輯
    (※本文錄自丁亞民的《青青河畔草》。)
    ***

                  林家有女初长成
    ****林家有女初长成
    (文/丁亚民)
  ……………………………………………………………………………………………………………………………………………………………………………………………………………………
    整个眷村可算得上是个自足的小社会:说它自足,是因为经济能力的不允许,主妇们只好就近在村口买些猪肉
青菜,或在杂货店采购日用什货;都市里的商店街和百货大楼则只算是奢侈的一些想象,还不如刀下的柴米油盐真
实。而在眷村里,最真实的还是小孩子了;家家户户就是这些一个矮一个的小萝卜头,一个比一个的伤脑筋,先生
们成天张罗的是小孩的学费、医药费、生活费,太太们张罗的则是小孩的吃,小孩的穿,小孩的恩恩怨怨。
    对过林家养了五个小孩,从十八岁的老大小璇这样两年三年等差级数排下来,最小的一个阿乖八岁,最赖皮,
最惹是生非,常时林妈妈就在门前打躬作揖,忙不完这个小太保的横行霸道,赔罪是可以的,赔偿就不行;那林妈
妈给这五个小孩养成了一个厉害的女人,说赔不是她内行,羞着、笑着,她好话说尽,当真要她赔人家医药费或什
么的,她霎时就沉下脸来,啪一声关上门,恼你这人的不识抬举。她家的砖墙高高的,大门严严的,外头这人叫嚣
了半天,看看左边,一条长通通的巷子,人家门前闲闲站着几人睁大眼睛对妳望着,再看看右边,也是别人来看妳
的凶神恶煞,自己倒落了个泼妇骂街的不是了。
    林家的大门常关着,防着外人,也小心自家的小孩;他们家院里一棵小芭乐树,树上长满了三个小孩,贼溜溜
转着眼珠;外头是怎样一个热闹的世界啊!他们不能出去玩,只好自己玩,老三是国王,老四是卫兵,那老五只好
是犯人,天天被哥哥们拨弄,哭了就撒手回屋子,屋里又太冷清了,只好再回来当犯人,跪在地上跟大王小兵叩头
;所以阿乖只有在外头寻找自己的地位,反正村里更小的小孩还多着,那阿乖的日子过得有些双重人格了。
    林妈妈有句口头禅,她上辈子是欠了这林家的大大小小,这辈子要来做牛做马的。早些年孩子小,她独力拖大
背小的拉拔着拉拔着,一个人成天奔忙不停倒也好,而今孩子大了些,她左拧右打地快斗不过这些子小鬼,心中倒
开始有些不甘心了;她开始相信自己真要这样牺牲下去了,这样长长的牺牲下去,她想,真是一辈子的事了,连口
气都喘不得。半夜里她听得隔邻传来的婴儿哭啼声,还有约是大人起来弄东西、走动的声响,觉得这些是多熟悉呀!
多像她恍然的十几年;而这些都没完,还要继续下去,她不知道要何时才能熬过来,享个清闲的老福。这一怅惘便
要失眠了一夜。
    白天林妈妈却仍是过得十分热闹,原因是这五个小孩不让她清闲。林家的小孩也着实惊人,偏偏个性性格化了
的,阿乖那孙悟空别提,老四启启嗜好是逃学、打架,偶尔客串虐待狂,林家的第一声哭声是启启打阿乖,第二声
是妈妈打启启;老三喜欢撒谎、偷钱,外加他大姊爱吃的余癖;老二不详,他在外地某高工闯荡天下;老大是个女
孩,帮帮家事买买菜还行,却不能寄望她能处理底下的弟弟们,她承袭家训,也是左一巴掌右一拳头的体罚教育。
林妈妈最喜欢老二,因为他不住家里。
    林妈妈早晨洗衣服时感慨最多,老大她不肯帮忙洗,自发地挽个菜篮去村口买菜了;林妈妈只得蹲在前院一件
一件洗,洗到谁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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