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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压力下的角逐-第4章

小说: 压力下的角逐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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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莫塞特的办公地点远离IBM主楼,似乎是有意回避这个工业巨头的官僚气息,看上去倒像是个私人小公司。这样做的目的是给大家更自由的创造和发挥空间。卡勒一伙人开发出了桑莫塞特第一代Power603计算机芯片。我是之后加入那个团队的,负责第二代芯片—PowerG3计算机核芯的架构设计。那真是令人激动的一段岁月!我们坚信能打败英特尔,尽管工作时间长,大家毫无怨言,下班后经常会在研发中心打场沙滩排球或到附近的树园酒吧来上一大杯啤酒。那是一个亲密无间的团队。

    卡勒不时邀请我们到他家开派对。他的房子位在山坡上,俯览奥斯汀湖。他是个聪明的投资者,在80年代,还鲜有人认识到奥斯汀的价值的时候,他就盖起了这座大屋。参加聚会的人喝掉了大量的啤酒和玛格丽塔酒。卡勒经常烤制美味的“卡勒汉堡包”,看上去不很精致,肥腻多汁、营养丰富,厚厚地涂满了乳酪。派对上播放着六七十年代的经典摇滚乐,来的人分成两拨,一伙人总是滔滔不绝地谈论工作,我属于另一拨人,除了工作什么都聊。所有人都喜欢狂饮。

    我们在那里干得很开心,没意识到已经吵醒了沉睡的巨人。英特尔用了几年时间,最终像对待其他竞争者那样,摧毁了桑莫塞特联盟。卡勒深情地称那段时间为“在夹缝中生存”。英特尔的技术垄断确实造成了对电脑微处理器设计的负面影响。在软件方面,微软也是如此,独霸着电脑软件行业。微软的视窗操作系统和英特尔的微处理器芯片结成了WINTEL联盟,是最难应付的对手。即使面对如此艰巨的挑战,桑莫塞特仍维持着趣味性和刺激性的工作氛围,卡勒和我都想再造一个这样的环境,但这一次我们一定要赢。

    这款高性能微处理器的设计蓝图在桑莫塞特已经做过大幅修改。数据设备公司(DEC)和曾经功能强大的阿尔法微处理器已经被淘汰了,太阳计算机(SUN)的SPARC架构的电脑也已失去了大部分市场份额。超级计算机制造商克雷研究公司也靠边站了,那些迷你机、小型机厂商,如通用数据、阿姆达、日立也差不多见不到了。在高性能微处理器竞赛中只剩下两个选手:英特尔、AMD的X86架构以及IBM、摩托罗拉的PowerPC架构。它们瓜分了微机和高性能工作站的大部分生意。

    另一个令人兴奋的微处理器技术是便捷小巧的ARM架构,即高级精简指令集(RISC),它被广泛应用于手持移动设备。很多电子公司信奉“一个芯片集成整个系统”的理念,把X86、Power计算机或ARM微处理器核芯放在定制芯片里,再按照添加的性能将芯片进行分类,比如,驱动芯片可能包括一个内置的微处理器核芯和一个具有自主专利的可读通道控制器,车用芯片由一个内置的微处理器核芯和带专利的自动控制器IP组成。

压力下的角逐 第一部分 第一章 圣杯之梦(6)

    在金戈曼秘密会面三周后,我再次戴上了IBM的徽章。这是我始料不及的。1999年,高科技和互联网正处于巅峰时,我离开IBM加入一家小型创业企业,打定主意要摆脱大公司的官僚作风。现在卡勒又说服了我,让我重新回到伯内特大街IBM那栋熟悉的粉红色“宫殿”。好在上次离开时,没有自毁退路。

    吉姆·卡勒带我参观了他们的各种时髦设备,作为对我回归的欢迎。IBM给这个联合团队分配了好几层楼。“来访的经理们有时会批评这里的豪华环境,”当我们走过一个墙面装饰着烛台的长廊,他说,“每个部门装修得都差不多,这样就不会引起相互之间的嫉妒了。”我们路过一排办公室,其中一间是卡勒的,其他四间是给IBM总监、史基布·阿科洛特、索尼和东芝的总监以及软件部的头儿的。团队的其他成员,包括经理,每人有一个格子间,很多都空着。

    卡勒自豪地把我带到位于三楼一角的最好的一个隔间,两面是立地玻璃窗,我转过身背对着卡勒,望着窗外高大的雪松,掩饰着内心的失望。把钱花在时髦的装饰上当然令人印象深刻,不过我还是宁愿用这高科技的隔间换一个老旧、无窗、有门的办公室。我没有告诉卡勒我的想法。

    他拉下一面可以伸缩收放的白板,告诉我可以这样增加隐秘性,不过这对降低高分贝的噪音没啥帮助。隔间都一样,只要周围有人在打电话,我就没法集中注意力。哪怕是很轻声的说话都会打断我的思路。靠着开放空间的另一面墙有几间小休息室,作为个人私密谈话和小型会议之用。我有点担心,过度的监督和缺少隐私保护会影响团队士气。

    卡勒边走边介绍给我认识那些日本工程师和IBM的人。我越发有些失落,只有这么几号人马,谁帮我去做卡勒交代的那些设计活儿呢?

    二、三楼有几间很大的休息室,漂亮簇新的绿色玻璃墙上点缀着Z型铜管,配置了现代化厨具设备和咖啡室用的家私。

    卡勒带我到他的办公室。靠墙摆放着一列文件柜,一面墙上贴满了以前设计的芯片布线图和项目图表,另一面墙上贴着一些专利证书,我称之为“自恋墙”,每个工程师都有一面这样的墙。他的办公桌依然凌乱,堆着各种技术文档和专业杂志。我们在枫木办公桌旁坐下来,他向我简要介绍了设计中心的历史。

    “我第一次和久多良木健谈话是几个月前,在IBM日本分部所在地六本木市内的一家酒店。我给他看了为PS3型游戏机设计的所有方案,极力向他推荐我最欣赏的PS4芯片的修改版。”卡勒告诉我。

    “嗨,伙计,那可真是酷毙了!”我说。我和卡勒为开发Power计算机4型投入了大量心血和汗水,把它当作是自己的孩子一样,期盼它能像PS3那样横扫消费产品市场。那是IBM成功推出的第一款时钟频率超过1G的微处理器芯片,这个门槛曾被长期认为难以突破。从80年代中期英特尔推出百万赫兹(M)级8086微处理器到现在,差不多已过去了20年。

    “可惜没引起久多良木健的兴趣,”卡勒指着白板上的一列产品名字,旁边密密麻麻地画着各种箭头和标注。“后来我又向他介绍了PowerPC系列的其他产品,包括北卡州罗利团队设计的嵌入式芯片。直到六本木之旅结束时,我已经展示了所有IBM的芯片。”

压力下的角逐 第一部分 第一章 圣杯之梦(7)

    我扫了一眼这份清单:“这么说,久多良木健否定了所有方案,那他有没有说想要什么?”我担心久多良木健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使得我们的硬件设计无法达到他的要求。

    “是的,他说过,”卡勒话中透出兴奋,“他希望我们设计的东西能超越英特尔技术,这就是久多良木健的真实目的。这个芯片应该是一个单芯片超级电脑,是最尖端的游戏机的心脏和灵魂。既要有几千兆的时钟频率,也需要强大的浮点运算能力。”微处理器通常都包含浮点运算单元,会用到包含大量晶体管的复杂电路和硅材料。由于复杂性和尺寸的限制,很难达到高时钟频率。

    我点点头,发明新东西的想法让我跃跃欲试。单芯片超级计算机在加、减和乘以很多位的小数时具有极高的精度。“果然是个极有难度的设计组合,很难搞。”我说。

    “你说对了。”卡勒答道。一款游戏通常要用到几百万次浮点运算来实现动画效果,高精度意味着芯片在计算移动、跳跃、碰撞、爆破、弹跳等动作时,会更精确,动画效果看上去更流畅逼真。卡勒当然明白久多良木健想要什么,不过,要做这个大项目,就必须得和我们原先所在的服务器团队抢地盘。我敢说那些曾和我一起开发过P4处理器的伙计们会全力以赴地争夺这个项目,以便让P4成为基础设计。“服务器事业部那边有什么动静?”我问道。“他们坚持认为自己设计的任何一款服务器芯片或修改版都很容易满足索尼游戏机和IBM通用产品研发的需要。既然能用现成的,为什么要花费几百万美元设计新的芯片?”“这理由不值一驳。”我答道。

    “是啊,我向久多良木健推荐过那些产品,都被否决了。他不想要那些玩意儿。看来只有和服务器团队打一场无用而且耗时的争夺战,才能拿下久多良木健这个活儿了。即便公司签了这个合同,在服务器事业部和微电子事业部之间,也会有一场持久的争斗,决出谁最后来承担这项任务。”

    我知道卡勒不想介入地盘争斗,因为他自己也是在这类斗争中带着累累伤痕离开的。80年代中期,大型机的处理器为IBM公司赚了很多钱,那些装载这种芯片的机器能卖几万甚至百万美元。处理器设计部门分布在安迪考特、金斯顿、纽约州普基普西、明尼苏达州罗彻斯特和德国伯布雷根,都争着切下一角蛋糕以提高研发规模和覆盖成本,每个团队都有门户之见,在设计时,想用自己的方式来保护其地位。但是,市场对大型机的需求在逐步减少,IBM不得不缩减规模,一些设立较早的研发部门大量裁员,这些决策的背后是公司政治。往往是喊得最响、最进取的领导会赢。

    斗争的结果是,那些获得了主要处理器设计工作的部门可以招募和维持很大的工程团队,其他设计部门则大幅度裁员,这就是适者生存。正是为了保住自己的职位,我找机会从安迪考特调到了奥斯汀,这地方不久就成了IBM的芯片设计中心,那次跳槽真是及时,安迪考特之后陷入了长期动荡,而奥斯汀却可以继续招请最好的工程师。在IBM工作的经历让我意识到,PS3型游戏机对那些设计团队是何等的重要。获得这个项目,就意味着以后几年不必为生计发愁,这就是卡勒要全力保护这个令人垂涎的芯片设计项目的原因。

压力下的角逐 第一部分 第二章 打造成功团队(1)

    多米尼克·菲茨杰拉德,经理行政助理,一个小巧的法国女人打断我们,叫我去一下负责娱乐嵌入式芯片的副总裁史基布·阿科洛特博士的办公室。阿科洛特是在卡勒离任去做首席工程师时接手STI设计中心业务总监一职的。多米尼克把我带到他的办公室就悄悄退了出去。阿科洛特看到我,马上起身绕过办公桌,紧紧握住我的手,习惯性地微笑,现出两个深深的酒窝。我们隔着枫木大班桌坐下。新老板远比我想象的年轻,大概不到四十岁,个头超过六英尺,骨架很宽,穿着流行的褐色松身裤和棕黄色长袖衫,看上去昂贵和传统,但仍与牛仔裤文化相合,不乏轻松随意。他说话时带有浓重的法国腔,漆黑的头发、橄榄油色皮肤和深褐色的眼睛让我猜想他可能来自希腊、意大利或者中东地区。

    “我听说过很多你的事迹。”他说。

    我们有很多相同之处,相互欣赏对方的幽默感和技术能力。随着交谈的深入,我们很快成了朋友。话题很快离开了项目,谈到各自过去的经历。阿科洛特在突尼斯出生,在法国居里大学获得了物理学学士以及电子学和物理学两个博士学位,更令人惊讶的是,他能讲五种以上的外语。

    多米尼克探头进来,告诉阿科洛特,他的夫人打来电话。我起身想先回避一下,阿科洛特示意我不用,他用法语在电话中交谈了片刻。我放松下来,看来他的外语能力足以保障足够的隐私空间。放下电话,他又重新拾起刚才的话题,一点都没受到影响。

    阿科洛特1982年加入了IBM高速存储器设计组担任电路设计师。这个精英团队设计的存储芯片包含几百万只晶体管,速度超过了大多数微机所用的标准芯片,他们使用了熔技术这一先进的工艺。阿科洛特在那里展露出了管理才能和技术天赋。他负责督管一个技术大杂烩,从标准微处理器、特制芯片到模拟/数字混合电路芯片,无所不包。2000年,阿科洛特作为IBM微电子事业部高速和宽频微处理器研发总监,开发了苹果麦金托什电脑和任金堂游戏机上用的PowerPC处理器。2001年,他的管理范围扩大到整个STD设计中心。他是明星,这个中心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

    集超凡魅力和技术能力于一身,阿科洛特得到了内部人员和那些想同IBM做生意的公司高管的尊敬。研发中心的日本总监也愿意亲近并且信任他,这对IBM是件好事。他和久多良木健一样富有远见,愿意承担较大的商业风险。他待人和气,易于接近,总是在做对IBM有利的事,给管理层带来了清新空气。我对IBM的管理层印象不深,但阿科洛特是个例外,他具有完美的技术能力和人际关系。

    除了接妻子的电话,整个下午阿科洛特都在全神贯注地与我交谈。这不像是对我的特殊待遇,他大概对每个走进办公室的人都会如此专注。他会认真地听你说的每一句话,和他谈话令人愉快。

    离开阿科洛特办公室时,我看了看表,时间过得真快,已经过了接儿子放学的时间。我迅速收拾好笔记本电脑,飞也似地冲出楼去。

    我沿着墨派高速路向南,开车往儿子的学校方向而去。此刻正是奥斯汀一天中交通最拥堵的时段,高速公路上车头连着车尾,排成长龙。我一边缓慢向前移动,一边想着眼下的各种工作。阿科洛特无疑既有魅力又很自信,但他能让这个还未组建好的团队相信自己能做出别人无法企及的成就吗?那些索尼和东芝的人总会来挑毛病的,当他们冲过来的时候,这个和善的男人是否够强大,能不能控制住局势呢?他能应付得了那些更高层的经理吗?阿科洛特对这个项目有着宏大的设想,但要说服上层那些以服务器业务为中心的保守官僚却不是件易事。服务器和大型机带来的巨额利润让那些人很难把眼睛转到别的产品上面。我笑了,不管怎样,我喜欢这种挑战,我期待着成为阿科洛特“叛逆团队”的一份子。

    周围一辆辆密密麻麻的车,开车的人大多是在奥斯汀日益蓬勃的高科技行业工作,IBM、摩托罗拉、戴尔、太阳、AMD、应用材料、三星、旭电、国家仪表、3M以及众多的小企业都在这里落户了。奥斯汀成了加州硅谷的翻版,被人们称为“硅山”。电脑芯片行业正在发生巨变,奥斯汀是其中的一个重镇。这是个周而复始的循环,或者是“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的逻辑悖论,是高技术公司因低税收缘故来开设公司而吸引了大批工程师,还是因为丰富的工程人才资源促进了公司数量的增长?这里的德州大学也在为创意产业提供源源不断的毕业生。电脑芯片已经成为现代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东西了。从家电到汽车,从电话机到汽水机,无论是在电视机还是跑步机里都有它。技术以超音速的速度快速发展,电子设备使用几年后就会过时。对最新、最出色的数码发明的需求空前巨大。奥斯汀是高技术的“绿洲”,优越的地理位置和互联网的广泛使用带来了新的市场,我也曾置身其中,从一个初创公司到另一个,期望在首次产品推出时能够一夜暴富。但是,网络泡沫带来了衰退,那些和我一样出色的工程师后来只好重新寻找更稳定的工作了。

    车流由德州大学出口往市区和那条著名的第六大道涌去。驶过湖城大桥,我还是难以相信自己又开始为IBM效力了,而且这份工作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开发PS3游戏机芯片,我的目标就是创造一个世界级最先进的处理器核芯,并在2005年圣诞节准时推向市场。芯片工程师从无到有地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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