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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非常别墅-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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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泰握着汽车扶手,擦拭了一下额上的汗水:“我以为乡村要比城里凉快呢,没想到也这么热。”他看着车窗外火辣辣的太阳说。 
  小周说:“康探,你坐在后座位上吧,那里太阳晒不到,会凉快一些。” 
  康泰用手挡在额头上,遮住直射到脸上的太阳说:“算了吧,你在前面开车,又累又晒,我坐在后面于心不忍,我还是在前面和你同甘共苦吧。” 
  小周笑了说:“这地方就是比你们京安市热,我们都习惯了,也就不觉得了。” 
  康泰说:“这么热,幸好没让刘柳和咱们一起来。” 
  “其实她要来了也挺好的。”小周说。 
  “有什么好的?”康泰白了小周一眼。 
  “就不寂寞了,”小周拉着长声说,同时笑着瞟了康泰一眼,“你们俩人一路逗嘴,跟说相声似的,多好玩呀!” 
  康泰和小周很快就到了泽溏村,一点冤枉路也没走,泽溏村不大,村中央有一条小河,村南有一片小树林,绿荫正浓,穿过起伏连绵的田地,农舍错落其中,在高耸茂密的树林旁有一片秧田,但田野里看不见耕种的人,虽然是田园风光,牧歌情调,却显现出荒疏。 
  康泰和小周找到村长说明来意,便谢绝了村长的带路,自己去找孙福贵的媳妇,离开村落的大道,沿着小河边,路面崎岖不平,越往村外走,跟道路平行的河流渐渐狭小,变成了一条溪流,大道也变成了一条狭窄的乡间小道,宛如一条游动的白蛇。 
  康泰二人沿着干燥小道走进凹地,孙福贵家就住在树林旁的一块凹地里,葱绿的树林茂密葱葱,淹没了一片片无法开成田地的陡坡。 
  这是一座不大的小院落,被树林掩盖着,走进院子顿时感到凉爽宜人,院子里放着木头桌子和小方凳,一缕淡淡的青烟从屋顶袅袅升起,几只小鸡在院子里觅食,旁边一只猫儿正在打盹,像是在睡觉,一只黑狗趴在地上,可能是由于太热,把舌头伸出口外,呼呼地喘着气,猫狗向来是冤家,在这里倒是一派和平共处的景象。 
  院落里突然来了不速之客,惊动了那些悠闲自得的小动物,小鸡拍打着翅膀匆匆逃走,猫儿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黑狗两眼直盯盯地望着来客,汪汪地叫了两声。 
  “有人吗?有人吗?”小周喊了两声,院子里静悄悄的没人答应。 
  康泰走上台阶,跨进屋里,这是两间土房,里面黑洞洞的,他们刚刚看过明亮的田野,眼睛一时不能适应,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过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屋里的状况。 
  屋里十分零乱,桌子上摆放着还没有清洗的碗筷,两把椅子,一把椅子的椅腿折了,歪在一边,屋顶上吊着一个竹篮,外间屋靠墙处有一个灶台,灶堂里几根木材正在劈劈啪啪地燃烧,淡淡的青烟从灶堂里飘出来,仅靠屋角摆着一台款式老旧的彩色电视机,和屋里的摆设极不协调。   
  非常别墅 第5章(2)   
  屋里空无一人,小周用夹杂着当地口音的普通话又大声朝里面屋喊道:“有人吗?有没有人?” 
  喊过几声之后,才听见里面有人答应,只见一个女人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一边从里面走出来:“你们找谁?” 
  “你在家,我们以为家里没人呢。”小周说。 
  “对不起,我在后面洗衣服呢。”女人用手拢了拢蓬乱的头发,朝他们望去,当她看清楚是两个陌生男人时,不禁微微一愣:“你们是哪里的?是找我吗?”女人问。 
  康泰侧过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也就是死者孙福贵的老婆,她散乱着头发,脸上没有涂抹脂粉,由于长年累月从事农业劳动,双手十分粗糙,乍一看,是一副饱经风霜的老态,好像已经五十多岁了,也许实际年龄要比她的外貌年轻许多。 
  “您是孙福贵的——”小周迟疑了一下,不知道怎么称呼好,最后还是采用了最正轨的称呼,“妻子?” 
  “是!”女人点点头。 
  “突然来打搅您,实在抱歉,关于您丈夫到青源市去打工,我们想调查一些情况。”小周看了一眼康泰,又迟缓地说,“我们是青源市公安局的。” 
  “公安局?青源市?”女人机械地重复了一句。 
  “您丈夫到青源去打工您知道吗?”小周问。 
  “知道。” 
  “去了多长时间?” 
  “他怎么了?出事了?”女人没有回答小周的问话,而是反问,两眼盯着小周,一副担忧的样子。 
  “噢!我们只是调查一下您丈夫到外边打工有多长时间了?”小周又看了一眼康泰,那意思是在征求自己这样问讯是否可以? 
  康泰默默地点点头,示意他继续问下去。 
  “他走了有几个月了?” 
  “五个月。”女人说,用粗糙的手擦拭了一下干涩的脸颊。 
  “他是第一次到外边打工吗?” 
  “不是。” 
  “他经常出去打工吗?” 
  “是的。” 
  “出去过几次?” 
  女人想了想:“三次。” 
  “他每次都是自己去吗?”小周一边问一边在笔记本上做着记录。 
  “不。” 
  “和别人搭伴去?” 
  “是的。” 女人回答的很简单,每次都是三两个字,好像很吝啬自己语言似的。 
  小周转头看了一眼康泰,他想笑,但忍住了,他换了个站立的姿势继续问:“他这次打工是和谁去的。” 
  女人想了想,用手指挠了挠头发:“有李家的李栓子,还有杨有财。” 
  “就他们三个人?” 
  “是,三个人。” 
  小周向康泰递了一个眼神,那意思:“没错,就是这三个人。”他又继续问女人说:“他们这几天回来了吗?”小周观察着女人脸上的变化,这个问题很重要,那两个人是否在杀害了孙福贵之后,跑回老家来。 
  “他们回来了吗?他们从城里回来了?”女人反而询问起小周来,她挑起眉毛,脸上快速闪过一丝希望之光。 
  “我是在问你,李栓子和杨有财这两天回家来了吗?” 
  女人脸上的光熄灭了,她垂下头声音极小地说:“不知道,他们两家住在村里,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回来了。”女人抬起头,眼睛里又充满期望地说,“如果回来,他们三个人应该一起回来,他们是一起走的,又在一个地方打工,应该一起回来才对。” 
  “你知道他们在一起打工?” 
  “是!他们每次都是在一起,怎么了?是不是他爸出事了?”女人盯着小周的面孔,看来她已经产生了某种不祥的预感。 
  “噢——”小周犹豫了一下,“请看看这些照片。”小周有些担心地把照片递给女人,照片是经过修复的,看上去就像睡觉了一样。 
  女人接过照片,犹豫了片刻,才正眼去看,半晌,女人在恐惧中叫道:“这是我丈夫,没错!”她惊慌地说,“他怎么了?”她惊慌失措,脸变了颜色,抬头看了看小周,又看向康泰,眼睛里闪着一种警惕和恐惧。 
  “太太——”康泰不知道应该管面前这个分辨不出年龄的女人称呼什么,还是按照城市的习惯,脱口称她为太太,但马上又感觉不妥,他迟疑了一下,索性什么都不称呼,“您请冷静一点,请再看看这几张照片。”康泰从口袋里又取出几张照片递到女人手里。   
  非常别墅 第5章(3)   
  那是几张孙福贵遇难之后从不同角度拍摄下来的照片,因为修整过的照片不能作为证明死者身份的依据,所以只能采取出示被害人真实相片的这样手段,才能起到决定性的证明作用。其实,康泰在来之前,他精心挑选了几张不那么惨不忍睹的照片,不过,尽管如此还是让人一眼就能够看出那是个死人,而且是被人杀害的。 
  此时康泰把相片递到女人手里,仿佛有些冷酷无情,似乎要给人以致命的打击似的,其实此刻他也很为难。 
  女人拿过照片,定眼看了看,顿时脸色煞白,嘴唇颤抖起来:“啊!这是——这是怎么回事?他——他怎么了?”她从哆嗦的嘴唇里挤出断断续续的几句话,女人凝视照片的眼睛湿润了,脸颊上流出一道泪痕,把她那干涩的皮肤冲湿了。 
  康泰以为她会嚎啕大哭,像电影里那些农村妇女那样,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拍打着大腿,嘴里不停地唠叨着一些话,可是出人意料,女人没有放声大哭,而是站在那里默默地抽泣,她背冲着他们,面朝着里间的土屋,使人感到作为遗孀的深切的悲哀和凄惨。是啊!对于农村女人而言,没有了男人如同天塌下,男人,房屋,和土地对于她们一样重要,而无疑康泰给她带来了一个致命的噩耗。 
  一阵孩子的啼哭声从里面的黑屋里传出来,女人的身体倏然抖动了一下,她撩起围裙拧了拧鼻子,孩子的哭声使她从怅然若失的状态中苏醒过来,她急忙擦拭着泪水,转身进到里屋。 
  一会儿,可能是女人把孩子哄好了,孩子的哭声停止了,女人又从里屋走出来,眼睛已经哭得通红,但神色镇定了一些,头发似乎也稍稍梳理了一下,看样子是一个坚强的女人,最起码没有因为遇到这样的噩耗而完全乱了阵脚。 
  女人低着头擦拭着泪水说:“对不起!孩子哭了,我哄哄她。” 
  此时,康泰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有些难以启齿,他清了清嗓子:“对不起!我们给您带来一个坏消息。”康泰知道从工作角度来讲,还有许多问题要问,但这些问题对于一个刚刚失去丈夫的女人来讲似乎有些不近人情,可是为了将凶手早日缉拿归案,康泰只好硬下心肠来继续询问下去。 
  “你丈夫近来给你来过信吗?或者打过电话?” 
  “没有来过信,他是不会写信的。”女人哽咽地说。 
  “那你们怎么联系。” 康泰下意识地扫视了一眼破屋子,他知道这里不可能有电话。 
  “打电话。” 
  “他把电话打到哪里?” 
  “村东头,一个杂货店,那里有公用电话,他把电话打到那里。” 
  “噢!”康泰点点头。 
  “但他也不常打,没有什么事,他不会打,因为要花钱。” 
  “他寄回过钱吗?”康泰突然问。 
  “是,前几天他往家里寄了600块钱。”提到钱,女人又泣不成声。 
  “是嘛,他往家里寄过钱。”康泰挑了一下眉毛,和小周对视了一眼,工地的民工曾经反应他们向家里寄过钱,看来信息属实。 
  “你知道另外两个人也往家里寄过钱吗?”小周问。 
  女人用围裙挤了挤鼻子:“我听杨有财老婆说,她男人也给她寄钱回来了,他们几个人都挺顾家,不是那种在外边乱来的男人。警察同志,到底是谁对我丈夫下这样的毒手。”女人的感情又激动起来,她那尽量克制的声音又颤抖起来,失去丈夫的悲哀又涌上她的心头。 
  “关于这一点,我们正想问你,你丈夫有什么仇人吗?”康泰问。 
  “我丈夫是一个老实人,不会和别人结怨记仇,甚至都没有和别人吵过架,在村子里的人缘也好,绝对不会和什么人结仇到要杀他的地步。” 
  “和你丈夫一起出去打工的李栓子,杨有财,他们三个人的关系怎么样?” 
  “他们从小在一起,小学,初中又是同学,是一起玩大的,从来没有打过架。” 
  “看来关系是很好了。”康泰抱住双臂说,“他——你丈夫——”康泰迟疑了一下,看着女人干涩,毫无光彩的脸,“他有没有女人?” 
  女人似乎没有马上理解康泰话的含义,过了一会儿,好像醒悟过来,微微地摇摇头说:“不能想象他有别的女人,结婚十几年了,他从不拈花惹草。”看来她对自己丈夫的忠贞一点也不怀疑。   
  非常别墅 第5章(4)   
  “不过,长期在外边打工,会不会耐不住寂寞,在外边有了别的女人?” 
  “他决不会做这种事,那是你们城里男人才干的事。”女人正言历色地打断了康泰的话,这是她作为妻子的一种自信。女人抬起眼睛环视了一下破旧的屋子,“再说了,他也没有钱,他这次到外边挣钱,就是要修这破房子的,他不会把用血汗换来的钱花在别的女人身上。” 
  康泰和小周相互对视了一眼,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康泰和小周从孙福贵家出来,虽然办案多年,但他们的心情仍然沉重,女人的抽泣,孩子的哭声,使他们知道这个家庭崩溃了,尤其对农家而言,如果有一个男人在,即使他挣钱不多,即使他有多少陋习,但那仍然是一个完整的家。 
  康泰按照计划,直接去了李栓子和杨有财的家,他们两家居住得很近,在村子的东头,不像孙福贵家住在村外的边缘,两家和孙福贵的家境不相上下,一样也很穷,狭窄的院落,破旧的房屋,家具的简陋,但每家也都有一台电视机,经常在外边打工的人,可以赚到一些现钱,生活也可以向城里人靠拢,电视机把表面辉煌灿烂的城市生活文化浇灌了进去,也可能这是她们消磨时光和抗拒丈夫不在家里寂寞的唯一依赖。 
  李栓子有三个孩子,大儿子在镇上的学校读高中,据李栓子的老婆讲,李栓子这次进城打工就是为了给孩子凑足一年的学费,想让李家这个唯一的根苗继续上学,将来可以找到一个不用像父辈们一样靠卖力气挣钱吃饭的活计。 
  杨有财只有一个女儿,还有一个老母亲,似乎比那两家的生活要好一些。对于警察的突然来访,留守在家里的女人们都表示出极大的惊慌,而对孙福贵的惨遭不幸更是心惊肉跳,不免为自己的男人捏一把汗,对康泰提出的问题自然也就回答得特别谨慎,生怕稍有不甚把自己的男人扯进案子里。 
  康泰从两家了解到李栓子和杨有财都没有回来,最近也没有家信,不过,这年头也没人写信,都是用电话联系,在李栓子家不远处有一家杂货店,李栓子老婆说,如果他们有事都是把电话打到杂货店里,但他们打的也很少,为了节省电话费,最近也没有打过。 
  “他们会不会在外边有女人?”康泰提出了同样的问题,好像这个问题是导致凶杀案的一个动机似的。 
  而李栓子的老婆和孙福贵老婆一样,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这不可能,孩子他爸本来最近是不想再出去打工了,就是因为八月份要给儿子交学费才出去打工,他绝对不会把辛苦给儿子挣来的学费钱花在别的女人身上。” 
  女人的态度也很坚决,和孙福贵的老婆一模一样,看来男人要想在外边搞女人是要有先决条件的,在温饱尚还存在问题的前提下,没有人会去饿着肚皮搞女人,所谓,“饱暖思淫欲。” 
  康泰又继续了解了一些情况,正像孙福贵老婆所述,李栓子两个人也都给家里寄了钱,这个情况似乎对康泰很重要,这最起码说明在寄钱的时候三人还在一起,而且也都健康地活着。 
  康泰将李栓子的汇款单要过来查看,汇款单很普通,和任何一家邮电局的一样,在留言的地方,李栓子还写着几句话,告诉家里他在外边很好,不用挂念,而汇款的日期是7月16日,和孙福贵的汇款日期是同一天,调查的情况大致如此,虽然稍有收获,但没有更多的突破。 
  从泽溏村出来,已过正午,太阳更加毒烈,康泰来的时候已经感到很热,此时更是赶上了孙悟空过的火焰山,骄阳似火,他很不适应南方这样火辣辣的天气。两个人奔波了一个上午,跑出了二百多里路,出发前在警局吃的那点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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