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遗梦 作者:高九九(晋江2012-04-09完结)-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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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南风本来是打算将她也拉入司马衷的后宫，一来司马衷的后宫是她的天下，她那时想怎么整司马羽就怎么整。二来她太清楚不过深宫对一个女人来说多么可怕了，每次她看到进宫的司马羽脸上挂着无忧无虑的笑脸就嫉妒得要命，她要让司马羽和她一样在深宫消磨掉自己的青春和笑脸。三来最近的皇孙时间已经让晋武帝对她很不满了，认为她恶毒善妒，她正好利用司马羽说明自己的大度心胸。
于是她在晋武帝休息时向他建议，将司马羽纳入司马衷的后宫。话一出口，她马上就后悔了。她竟然忘了，父亲位高权重，自己又是太子妃，晋武帝很忌惮贾氏一族，如今她自己提出将司马羽许给司马衷，晋武帝正好可利用这个机会，将司马羽安入东宫，与她分权，削弱贾家的势力！
“父皇，其实我觉得……”贾南风赶紧补救。
晋武帝露出一丝诡笑，截断她的话：“难得你深明大义，朕看此事甚好，改日朕将汝南王请来，商好日期就将此事定下来吧。你且回去休息吧。”
贾南风明白这件事再无转圜余地了，心有不甘地回去了。
这边厢司马羽急得要疯了，司马墨和司马天越立马就去找皇上，可是皇上似乎铁了心，只听得他们说了两句，就让他们回来了。司马羽和司马尧则奔去司马亮的书房，司马亮刚从皇宫和皇上密谈回来。
“爹，你一定要拒绝啊，我不要羽姐姐嫁给太子，况且羽姐姐与太子还隔了辈分！”司马尧扯着司马亮的袖子，带着哭腔撒娇。
最有发言权的司马羽却立在一旁，她隐隐觉得司马亮也是希望她嫁的，他不会帮她。
果然司马亮说道：“傻丫头，你羽姐姐嫁给了太子，以后就是皇妃，这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辈分这种事在乎它作甚？大好的机会为什么错过？”又转向司马羽，意味深长地说：“羽儿，你放心，皇上很喜欢你，嫁给太子后，受了什么委屈尽管告诉皇上，皇上会为你做主的。”司马羽一个激灵，他这是什么意思？皇上会站在她这边？还是说……皇上和司马亮根本就是希望她作一颗对抗贾南风的棋子？！原来……原来她的幸福、她的将来，都只是为了他们的利益。
司马羽冷笑：“多谢爹爹和皇上了。”接着便跌跌撞撞地回了梨香院，不理会身后司马尧的大叫。她很少叫司马亮“爹爹”，刚刚她却叫了，不过是想告诉自己，这样的“爹爹”根本就不是“爹爹”！她多想她的爸妈呀，他们绝不会用女儿的幸福去换取自己的利益。
司马羽将头蒙在被子里，想像一个鸵鸟一样逃避这一切。
突然又想起了萧洛川，熟识的人都在为她的事忙活，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原来她还是太高估自己了，她以为萧洛川待自己至少是不一样的，如今才知道，她在萧洛川心里的位置连朋友都算不上……
晋武帝已经和司马亮商讨过了，很快就要下旨了吧？到时候一切就都挽回不了了……
☆、破坏诡计
没有人帮得了她了，她准备逃，可是司马亮早已将她软禁，她每天能见的人除了送饭送水的婢女，就只有司马尧了。
司马尧每次来，都忍着眼泪宽慰她，说她一定会求得皇上收回成命。司马羽笑笑，不再说话，她知道这是一次分权的极好机会，晋武帝和司马亮都不会放过的。
在这个没有人权的世界里，她决定放弃挣扎，坐以待毙。
已经过了三天了，这天晚上，司马羽吃过午饭，听到敲门声，马上跑去开门。司马尧每天都会这个时候来看她，可她没想到的是这次司马尧身后还带了一个人，虽然是小厮打扮，但司马羽一眼就看出来了，是司马墨。
司马羽将他们迎进来，迅速关上了门。
“阿墨，你怎么会来？”司马羽疑惑地问。
“小、小羽，”司马墨对这个称呼还有些不习惯，不过他的脸色马上就凝重起来，“皇上和汝南王已经商量好日子了，两日后他们就会将你送入宫，到时候……你的一辈子就毁了。”
司马羽顿时一身冰凉。
顿了顿，司马墨又接着说：“这几天，我们去求皇上，求汝南王，可……都没用，他们是铁了心要利用你去对抗太子妃了。我和……”他看了司马尧一样，“姑姑”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于是咳了一声继续说：“商量了很久，如今只有一个方法了。”
司马羽一个激灵，直直地盯着司马墨，司马墨却迟迟不说。
“侄儿，羽姐姐已经急成这样了，你怎么还不说？”司马尧催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狡黠一笑，“哦，我知道了，我去外面给你们防风，你们慢慢聊哦。”
司马尧出去后，司马墨还是不说话，甚至都不看她。司马羽急了，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愿意去尝试，可他怎么不说啊！
“阿墨，到底有什么方法？快告诉我吧。”我顶得住。
司马墨听到这句话，像突然回魂一样，猛地一颤。然后，司马羽看到司马墨的脸上慢慢浮上一丝可疑的红晕，连耳朵都有些泛红。
司马羽莫名其妙，却听得司马墨缓缓开口：“现今之计，只有……只有你声称已经……已经委身于我，我再将此事向外界宣传出去，这样，这样他们就断不会将你嫁与太子，令皇室蒙羞。”不敢看司马羽，他又加快语气，声音变得很急促：“我知道这件事会完全毁掉你的声誉，但你不要担心，我会马上娶你。而且，我答应你，我不会强迫你，你……你若对我无心，我会等到你遇到自己的良人时，……放开你的手。”
他后面再说什么，司马羽已经没有听了。实际上，在听到“声称委身于我”时，司马羽已经被惊得失去思考能力了。
在他没说之前，她已经想了无数种可能，毁容、自杀，甚至会有“说不定他们是给我送假死药来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可是！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主意。不过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会儿，司马羽想起这事在电视剧里也有先例，不由得感叹编剧真是有先见之明啊。
想远了！想远了！司马羽回过神，司马墨已经停下不说了，而是正在看着她，等待她的答复。
按理说，司马羽应该二话不说就答应的。她对自己的小命宝贵得很，当“自杀”那个念头蹦出来时，司马羽花了不到一秒钟就否决了，正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就算是嫁给自己不爱的人，即使进入深宫，她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逃离，过另一种人生。至于毁容，她也是舍不得的。自己虽然不是花容月貌，但没有哪个女孩子愿意自己的脸上布满刀疤。而且，皇上要的是司马家的势力和贾家的势力在东宫分庭抗礼，就算她变成了丑女，婚事还是会照行不误的，她如果毁容了，简直是得不偿失。综上种种，如今有了个既不需自杀，也不需毁容的好办法，她何乐而不为呢？
但司马羽就是感觉不舒服，就算是假婚姻，她也觉得不舒服。不舒服在哪儿呢？她不知道。只是她脑袋中隐隐出现一个人的模样，她吓了一大跳，不敢再去想，可又觉得不能这样做，尽管她已经无路可走……
于是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我……我想考虑一下，考虑好了，我会在明天这个时候把我的决定告诉尧丫头。”
“还考虑什么？”司马墨脱口而出，又马上觉得不妥，而且看她的样子，好像……司马墨没有再多说，只是朝她点了一下头：“那我先回去，你好好……考虑。”
司马墨走了不久，司马尧就冲了进来，咋咋呼呼地问：“羽姐姐！你到底怎么想的？还考虑什么！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你真的嫁进宫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司马羽苦笑，“就是觉得心里好烦……”
“烦什么？”司马尧好奇地看着她，“你不放心墨侄儿吗？我向你保证，他真的是正人君子！他不会伤害你的！”
“不是因为这个，”司马羽摇头，然后叹了口气，“我有些累了，想躺会儿，你也回去吧，我会好好想想的。”
……
司马羽总算体会到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了。
她早上刚刚梳洗好，就忽然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打开一看，外面站了一群侍卫。
“你们……是谁？”司马羽惊愕地问。
“回羽郡主，”为首的那人恭敬说道，“我们奉皇上之命，请您进宫面圣。”
于是司马羽还来不及告诉司马尧她同意那个方法了，就被一群人带进了皇宫。一路上，司马羽那个悔啊，嫁谁不是嫁啊，与其嫁给司马衷，她还不如嫁给司马墨呢，而且人家还说了，他尊重她，她昨天怎么就为了脑海里一闪而过的那个人抽风了、傲娇了呢？！同时，她也决定了，见到晋武帝，她一定要赶紧表明“我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嫁给太子就等于给他戴绿帽子”。
她来到无极殿，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晋武帝没有叫她起来，她就一直跪在地上，同时思考自己应该怎么说。
想好了措辞，鼓足了勇气，司马羽正待开口。
忽然，晋武帝说话了。
“平日里，朕见正度（司马衷的字）时常粘着你，看上去甚为喜欢你。”晋武帝停了下来，司马羽不知道晋武帝到底想说什么，只有把嘴边的话先吞回去，静静等着晋武帝接下来的话。
“朕没想到，正度那孩子……”晋武帝顿了一秒，声音痛心疾首，“那孩子竟这么不想娶你。”
啊？司马羽傻眼了。
晋武帝继续说：“竟然不惜自杀以拒绝这桩婚事。”
司马羽这下不止傻眼，简直是呆滞了，脑子一片空白，她没想到事情竟会来这样一个大转弯。
晋武帝看她那么迷茫的样子，又说道：“一开始朕与正度说起这件事时，他还十分高兴，没想到过了三天，他就吵着嚷着退掉这桩婚事。朕一直不应允，他竟在昨儿夜里，企图自杀。幸好被贴身太监救下，不然……”
司马羽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了。诚然，司马衷宁愿自杀也不想娶她让她的自尊心受到了小小伤害，毕竟她经常陪他玩游戏，他还一口一口“羽姐姐”喊得很欢。但是！司马羽的心情却像中了五百万彩票一样开心，在人生大事面前，自尊心就让你伤害一下吧！
“那……”司马羽小心试探。
“既然正度如此不愿娶你，朕也勉强不了，朕不会让你嫁给正度了。”晋武帝说完，一只手疲倦地揉着太阳穴，另一只手挥了挥，示意司马羽下去。
司马羽那个心花怒放了，压抑着唇角的笑容，准备默默退下。
“等等！”晋武帝叫住她，司马羽的小心脏立马一颤。
“皇上还有何吩咐？”司马羽再度跪下。
“朕看你心情不错啊，”晋武帝似笑非笑，“不用嫁给我儿，你似乎很高兴。”
司马羽懵了，有这么明显吗？这种情况下，她如果承认了，必死无疑。于是她说：“不能侍奉太子殿下，小羽觉得很遗憾，怎么会很高兴呢？”
“你不必在朕的面前装，”晋武帝的声音陡然变冷，“你是不是嫌弃我儿？”
司马羽吓得脚软，忙叩首：“小羽不敢！”
“那不用嫁给我儿，你何以这么高兴？”晋武帝又缓缓开口。
果真是人精，他已经一口咬定她不高兴，甚至还怀疑她嫌弃司马衷，她如果再反驳，反而会惹火他。说实话，她并不嫌弃司马衷，如果她爱一个人，就算那人是残废，她也会不顾一切，只是，她不爱他。更何况，嫁给司马衷还意味着她得去面对比外界更为黑暗的皇宫。
那、那她该说什么？司马墨的话响在耳边，她受到启发，稳了稳声音说道：“因为我已经心有所属。”
“谁？”
“萧洛川，赵王给儿子聘的先生。”是的，司马羽终于肯承认她的内心了。她本来可以顺着司马墨的计划来，但她不想骗自己，她就是喜欢萧洛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但她竟然直到刚刚才意识到。她不知道萧洛川的想法，但没关系，他喜欢她，她就与他在一起，他不喜欢她，她就离他远远的，司马羽从不会在感情上死皮赖脸。
司马羽以为她坦诚了，晋武帝也就不会再说什么了，毕竟这些都是她自己的私事了。她万万没想到，晋武帝竟是那么爱管闲事的人。因为她听得晋武帝说：
“原来如此，那朕替你做个媒如何？”
☆、下旨赐婚
司马羽欲哭无泪，她只是讲出来自己的所爱，又不是非得嫁给人家。
但这种情况下，她要是拒绝，晋武帝会不会觉得她太不知好歹，然后龙颜大怒？
司马墨的主意又响在耳边，司马羽觉得，“假婚”也不错啊，萧洛川反正没有喜欢的人，她嫁给萧洛川，也不会对他有所影响吧？他应该也不会拒绝吧？他能理解她现在的身不由己吧？而且！她如果嫁给了萧洛川，那她和司马家族就真的没有关系了，多好！以后晋武帝就是反悔，想将她嫁给司马衷也不可能了！她也再不用担心，以后自己的婚姻会由别人来摆弄！
思及此，司马羽装出一副娇羞的模样：“那小羽就多谢皇上了。”
从皇宫回来后，还没到中午。因为之前司马羽等于被变相软禁了，所以桃云暂时被分去了厨房，而司马尧也只能在中午去看她，所以她这次被晋武帝的人偷偷带走了，司马尧根本不知道。
大概司马亮也知道了此事，所以司马羽回到梨香院后没有再看到守卫。司马羽忙跑去毓兰阁，没想到司马墨也来了。
“羽姐姐！”司马尧大吃一惊，“你可以自由活动了？”
司马尧惊讶的表情和司马墨担忧的表情摆在一起，是在太有喜感，心情大好的司马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将上午的事情原原本本地道来。当然，这个“道来”只包括太子以死拒婚，至于萧洛川的事，她怎么都说不出来。
支支吾吾了几次，司马尧忍不住问：“然后呢？皇上还说了什么？你怎么吞吞吐吐？”
司马墨在听到太子拒婚时有过一丝失落，但一想司马羽毕竟还是逃过此劫，不禁又为她开心起来，如今又见她面有难色，眉头不由一皱：“到底怎么了？说出来我们好帮你。”
“我……没事！”还是说不出口，司马羽打着哈哈，“还不是怕太子妃又使什么奸计害我呗，不过我想啊，我这么福大命大的人，还怕她不成？没事了没事了，阿墨、尧丫头你们也回去休息吧，我也累了好几天了，先回我的梨香院补觉了。”
司马墨定定地看了她几秒，然后才说道：“那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神经大条的司马尧也打着哈欠：“也是，累死我了，羽姐姐，我先去休息了。”
“去吧去吧！”司马羽将她推进屋，又将司马墨送到门口，然而她却没有回去，而是去了梦川居。
萧洛川这人很不防人，梦川居的大门经常只是虚掩。司马羽推开门进去，整个梦川居都是清清静静的，风过时，还会带来树枝相互拍打的声音。
此时正是七月，太阳晒在身上，火辣辣的。司马羽走到萧洛川的房门口，正准备敲门，忽然想起他每天这个时候都会睡半个时辰的午觉。思忖了片刻，司马羽将手放下，走到不远处的凉亭里坐下。
她准备等萧洛川醒来。
即使坐在凉亭里，还是感觉得到太阳的威力，司马羽只觉得浑身懒洋洋的，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不一会儿，自己也睡去了。
当她从梦中醒来，睁开眼时，萧洛川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