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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贤后定律-红尘胭脂梦 作者:尹筱然(晋江2012-7-22完结)-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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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仪!”
  
  “说!那个人是谁?”太后的眼神凌厉起来,声音降到了冰点。
  
  我的背后顿时沁出一层冷汗,看来,一切都瞒不住了。一咬牙,我道,“不关他的事,一切都是臣妾的错。”我想到那个太医不但为我疗伤,还陪我在那里待了一个晚上,他也许是这里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了,无论如何,我绝不能说出来。顿了顿,我继续道,“是臣妾一个人害怕,就硬要他来陪我,根本不干他的事。”
  
  “笑话,昨晚的你尚且只是一个宫女,怎么可能有权利命令宫里的太医!若非是郎有情妾有意,谁会愿意与一个宫女在外相伴一宿!”太后不屑地冷哼,我也突然意识到了自己话中的漏洞,可是,在过去十五年的人生里,我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一时间,脑海里一片空白。
  
  “不说?哀家自有办法让你张嘴!”太后一扬手,“来人,上刑!哀家今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以正后宫秩序!”
  
  “母后不用查了。”一个淡然的声音从里屋传来,我望去,那个太医已信步走了出来,他一脸平静地看着太后,“和她‘私会’的人,是儿臣。”
  
  我一下子震住了,不知该说什么是好。而那边,太后却面不改色,锐利的目光在我身上停了停,便落到了德妃那里。
  
  “皇……皇上恕罪,太后恕罪,臣……臣妾也是一时心急,才……”德妃脸色变得苍白,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臣妾先前并不知情……”
  
  “怎么,德妃,难道朕纳一个妃子,都要亲自去向你汇报吗?”太医,不,是当今圣上,此时却声音一沉。德妃立即跪在了地上,浑身上下都不住地颤抖。
  
  我趁机挣开了那两个太监抓着我的手,直起身来顺了顺衣裙。
  
  “秀儿,都是你!”德妃突然厉声叫道,“你没有弄清是非,就敢来向太后和本宫禀报,还说昭仪是妖精附体,所以不怕黑林子里的阴气!昭仪新封,你就在这里兴风作浪、挑拨是非,公然扰乱后宫秩序,你该当何罪!”
  
  “娘娘饶命,奴婢还不是听……”秀儿跪在地上哭着,德妃却猛地将她一推,正撞上香炉凸出的尖锐边角,便昏了过去。我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大气都不敢出。只是,我想我明白了秀儿那句未说完的话。
  
  “轩儿,看来,一切都是误会一场。”太后对一切置若罔闻,径自上前几步,叹道,“你能主动纳妃,母后自然高兴,毕竟,你今年已有十七,怎么说都改有个孩儿了。不过,德妃也是一心替你着想,担心你会被一些心术不正的人算计。所以,误会既然解除,你也不用在这里耿耿于怀了,如何?”
  
  “母后,今日若非儿臣在此,您预备如何处置昭仪?”圣上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掠过太监们方才抬入的刑具,似笑非笑地问道。
  
  “来人,将宫女秀儿杖打五十大板,削去在霁宸殿的一切职务,发配掖庭宫听候差遣!”太后转身,又吩咐道,“德妃不明事理,听信谗言,软禁十日,罚抄《女德》五遍,好好反省思过!”
  
  “臣妾多谢太后。”德妃叩头谢恩,与一众宫女太监退出门外。
  
  我轻轻舒了一口气,刚才差点没吓个半死。这位熙宁皇太后在我心目中本就不是很好的形象顿时又毁了大半。推卸责任不说,还污蔑我“心术不正”,简直是是非不分。
  
  “你就是宣紫璃?”太后转向我,轻轻地抬了抬手,示意我上前。
  
  “回太后,臣妾正是。”我垂着眼帘,回答她的明知故问,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方才的误会,哀家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哀家身为一个母亲,自然要一切为孩儿着想。”她的语气依旧平缓,听不出半点波澜。
  
  “太后娘娘,臣妾不敢。”我行礼道,心里却鄙视着她的虚伪,要知道,她刚才还恨不得给我一个痛快,这一下子又成了一个温柔的慈母。堂堂一国太后,变脸比翻书都要快。
  
  “那是最好。如今,你既然做了昭仪,就应该尽心尽力伺候皇上,早日为皇室诞下麟儿,你可明白?”她道,“从明日开始,哀家会派人来教你宫廷的礼仪。”
  
  “是。”我应道,连忙作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既然这样,哀家就不多留了。轩儿,今晚的宫宴,一定要带昭仪一同出席,好让宫里众人认识一下。”太后缓缓地转身,临走前眼神从我身上掠过,语气中没有一丝情绪,“免得到时人家见了她,还以为是见到了下人,闹出一堆不必要的笑话。”
  
  对于她话中的轻蔑,我虽有些郁闷,但是却来不及多想。因为,眼下最大的麻烦,还不是这个。
  
  直到太后的身影从实现中消失,我才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望向站在身边的那个人。
  
  “我记得昨夜你问过我的名字。”他微微一勾唇角,“现在,可还需要我告诉你?”
  
  “我……民女不敢。”在太后和德妃进来之前的那个不详的预感终于得到了证实,我心里顿时寒气直冒。难怪他刚才的脸色那么难看,我认为十分安全、在那口无遮拦地议论朝政,把当今圣上贬得一文不值时,真正的皇上就在我的身边……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欲哭无泪。第一印象害死人,自从见到他的第一面开始,我根本就想都没有想过他会是当今圣上。
  
  脑海中飞快地过了一遍我所了解的关于眼前这个少年的所有信息。当今圣上慕轩林,是先帝与熙宁皇后也就是现在的皇太后唯一的孩子,也是六年前的宫廷政变中唯一幸存的皇子,如今也只有十七岁。
  
  目光再次偷偷地打量一番,少年的身影如同山巅白雪般清俊而出尘,再一回想昨夜发生的一切,想到他那娴熟的医术与高超的轻功,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把眼前这个人和我印象中的皇上联系在一起。
  
  皇上不应该是一副弱不禁风的书生样吗?
  
  皇上不应该是说话文绉绉、酸溜溜的吗?
  
  谁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不要把昨晚的事讲给任何人,你怎么这么不长记性?”见我沉默,他皱着眉看向我,目光中带着一丝愠色。
  
  “对不起,皇……皇上。”我嘴上恭敬着,心中七上八下,可还是忍不住辩解道,“我觉得只要离开浣衣局就没事了,谁知那个秀儿也是那么一个小人!而且,是你说自己在朝中办事,还是
  太后娘娘的亲戚……”说道这里,我的话戛然而止,并非是因为自己话里的莽撞,而是……我觉得自己像是被耍了。
  
  不知是因为经历了昨天的事,让我卸下了心防,还是因为他与我心中皇上的形象相去甚远,我说话随意得自己都觉得诧异。
  
  “为什么?”我问,“为什么要封我做昭仪?”
  
  “你不是说过,你想出宫?”他将视线转向我,“宣紫璃,我们来做一个约定如何?如果你答应我,我便会在事成之后放你出宫。”
  
  “不知皇上指的是什么?”我问,不由有些暗喜,只要能出宫,我一定会慎重考虑。
  
  他将目光收回,望向太后离去的方向。半晌,才缓缓道,“我也需要一个人,在适当的时候,帮我做一些事。”
  
  我一怔,电光石火间,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划过我的脑海。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刚要开口,他却不着痕迹地切断我还未出口的话语。
  
  “不要多问,你只要听我的就好。宣紫璃,只要你答应,我也必定会让你能够出宫。现在,是与否,我只要你一个答案。”
  
  我的内心在此刻竟不可思议地平静下来。方才太后与德妃联合上演的一场戏,他和我一样明白,太后,只是借助德妃来给我一个下马威,同时也是给他的一个警示。毕竟,这一次,他擅自立我为昭仪,并不在太后的掌控之中。
  
  只是……
  
  “为什么相信我?”我大胆迎着他的目光,感到十分可笑。我想我明白他的意思。然而,我尽管也不想看到向来广施仁政的大凌王朝被太后这个野心家颠覆,可是,就凭我们,一个大权旁落的皇帝,和一个一穷二白的平民女子,用什么去和皇太后对抗?况且,他怎么会信任我,而不怕我向太后吐露他这个足以招来杀身之祸的想法?
  
  他不语,眼中有一种我看不懂的情绪,半晌,沉声道,“我只要你选择,如果你摇头,我也不会为难你,我答应立即除去你昭仪之名,送你回你的浣衣局。”
  
  我沉默了,浣衣局……那个地方太可怕,如果我再以一个废妃的身份回去,情况我连想都没有勇气想。可是,如果答应他,我又该怎么做?难道真要以一己之力与皇太后抗衡?权衡再三,我鼓起勇气,问道,“如果我答应,我只要在平时假装你的昭仪就行了吧?”我不知怎么说这件事,只是加重了“假装”这两个字。
  
  “当然。”他道,眼中染上一抹极浅的笑意,“我们之间,只是一个契约,各自为的也不过是各自的目的,不是么。”
  
  我握了握双手,道,“那好,我答应你。”
  
  只要有机会出宫,我愿意放手一搏。留在浣衣局,迟早都是死,虽然,在答应了这件事,结局有可能会是万劫不复,可是,我更讨厌在浣衣局里坐以待毙,更何况……我想到什么,终于下定决心。
  
  “痛快。”他微微一笑,仿佛早有预料一般,“宣紫璃,你果然会这么说。”
  
  “那么,皇上,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我回以一笑,又道,“我想回家见一趟父母和姐姐。”他们都不知道我已被禁卫军拐进皇宫,两天过去,一定都在担心。我想到此,不由难过。
  
  “我答应你,不过……”
  
  “皇上放心,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我说的不是这个。”他望着我,神色不明道,“我和你一起去。”




☆、世上纷纭唯人心

  晌午时分,我和慕轩林驾着马车出了兴安宫。我始终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想要和我一同回家。自古以来,哪有皇帝陪妃子“回娘家”的?更何况,我也不算是他的“妃子”,我们之间,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
  
  一路上,我们都在沉默着。他侧着头,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我闲来无聊,便在脑海中搜寻一切有关后宫的消息。
  
  目前,皇后和贵妃的席位空缺着,淑妃王妍是慕轩林即位之前的太子妃,她出身的王家,算是洛安最大的豪门氏族,其父王章平是当朝的右仆射;贤妃林茉瑶是当今左仆射林堂泽的独生女儿,这位林仆射自从正室夫人故去后,就再无娶妻;德妃殷婷钰的父亲殷正德是镇国大将军,手握重兵,曾率军三次击退番邦的进犯,在军队中声望极高。
  
  而皇太后的名字我却无从知晓,只知道她的封号是熙宁,因为她的姓氏是明,外面多称其为慕明氏。明氏一脉本是京都的豪门望族,明老爷也曾一度官拜右仆射,只是,十七年前,因为涉嫌谋逆罪而被满门抄斩。熙宁却在这之中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她当时的皇后低位也丝毫没有收到影响,对于这件事,我自打听说的现在,一直怎么也想不通。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我回过神,率先掀开帘子跳了下去,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家门前。深吸一口气,便迫不及待地拍起门来。
  
  “爹!娘!二姐!”我叩着门板,喊道,“我是紫璃啊,快开门!”
  
  没有预想中门开后爹娘的数落和二姐的责备,大门无声无息。我将耳朵贴到门上,屏息凝神,试图捕捉到一丝细微的声音,也许,他们集体和我开玩笑,来惩罚我前两天带给他们的担忧与牵挂也说不定呢……
  
  可是,我什么也听不到。
  
  “怎么了,没人在吗?”慕轩林站在我身边,问道。
  
  我茫然地摇摇头,正想说话,却发现他突然变了脸色。
  
  “来。”他对我伸出手,我心里着急,想都没有想,便将手递到了他的手心里。
  
  我只感觉身体在一瞬间脱离了地面,下一刻,便安然地落到了墙的另一面。抬起头,映入眼帘的一幕让我呆住了。
  
  院子里满是血迹,爹最喜欢的几盆花草被踏得七零八落,家里唯一值钱的红木桌椅已碎成了几片木条,整个房间,都像被土匪扫荡了一般。
  
  我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冲向了头顶,几步冲进里屋,依然是大片触目惊心的血迹,丫头彩儿倒在二姐的闺房里,粉色的衫子被血浸得殷红。
  
  “彩儿!彩儿!”我扑上去,扶起她躺在我的膝上,心中一片慌乱,“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爹娘和姐姐呢?”
  
  “三……三小姐……”她兜兜转转地挣开眼睛,用微弱的声音道,“那些人……是皇……皇……”声音戛然而止,她的脑袋无力地歪向了一边,再也没有了声息。
  
  “彩儿!”我的眼泪不住簌簌地落了下来,彩儿是爹收养的孤儿,自小和我一起长大,虽然她执意称呼我为“小姐”,但我们之间就如同亲姐妹一般,如今看着她惨死在我面前,我的心中如同被刀割一样难过。
  
  然而这时,由于她之前紧握的手突然张开,有一样东西从她的手中掉落在地上,我捡起来一看,是一枚黄玉的玉佩,上面雕刻着我从未见过的纹饰。忍着心中的悲痛,我将它收入怀里,突然想到她断气前说的那半句话,我倏地站起身来,失声道,“是‘皇宫’!”
  
  “宣紫璃?”我闻声,看到慕轩林从门外跨了进来。
  
  “都是你们皇宫的人干的。”我颤着声音,靠着墙缓缓滑坐在地上,眼前渐渐模糊了。三月三之前,一切都还那么好,我还是爹娘最宠的小女儿,是姐姐最疼的妹妹,可如今,我的一切全没有了……
  
  “宣紫璃,你冷静些。”他蹙着眉头,伸手似乎想来扶我。
  
  我侧身躲开,脑袋里乱糟糟的一片。这定是皇太后或德妃所为!她们的动作竟然这么快,刚才还在霁宸殿,才一转身,就对我所有的亲人痛下杀手!爹娘和二姐的面容渐次划过脑海,从今往后,我便成了孤家寡人,这个世界上,再不会有他们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突然间,我的身子一僵,三年前远嫁江南的大姐的身影闪过脑海,我猛地抬起头,起身上前,扯住慕轩林的衣袖,“不……还有我大姐!她三年前嫁到了江州,如果太后他们知道,一定不会放过我姐夫一家的!皇上……求你派兵去阻止他们好不好?大姐是我最后的亲人了……她一定不能出事啊……”
  
  “宣紫璃,你冷静下来,听我说。”他望着我,坚定道,“相信我,你的父母和姐姐没事。”
  
  “什么?”我难以置信,仰起头来对上他的目光。
  
  “刚才我去其他地方看过,找不到一具尸体。如果他们已经丧生,难道是凶手们带走了他们的尸身?而倘若真是这样,又何必单独留下这么一具,难道就不怕被人找到线索么?”他接连的反问让我无言以对,“所以只有一个可能,你爹娘和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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