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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盛世华族.乱世华族梦(重修版+初版) 作者:靡宝(17k女生网vip2015-05-02完结)-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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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碧苒无措地看着她。
  太平嘲道:“韦家的男丁各个蠢如禄蠹,生个女儿倒是精明。你当初自告奋勇去和亲,我就看出你是个有脑子的。可惜,你这脑子却是没有用在对的地方。”
  李碧苒哭道:“侄女知错了!求姑母宽恕!”
  如今韦皇后大权在握,又不是她亲娘,甚至这姑母血脉也都隔了甚远,能有什么感情?到时候为了遮掩丑闻,她定是暴毙的命。太平公主单独将她叫来说此事,而没有直接去韦皇后面前揭发,定是有所图。于是李碧苒认准这一条,把头磕得砰砰响。
  “明河,扶着宜国公主一把。”太平道,“好一个如花似玉的人儿,磕伤了头可不美了。”
  明河力气极大,一把就将李碧苒托住了。李碧苒浑身发抖,哭得梨花带雨。无奈屋中没有男人,她这模样打动不了太平的心。
  婢女送上来水盆帕子。李碧苒一边净脸一边落泪,道:“是侄女儿糊涂,被利禄熏了心,瞎了眼。侄女当时身在突厥,吃尽苦头,心里一时不平,就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太平坐下,抿了一口热饮子,慢条斯理道:“你为何要做这事,又是如何计划的,我都不在乎。我只想知道,你如今是个什么想法?”
  李碧苒停了哭泣,惊疑地朝太平公主望去,“姑母这是……”
  太平冷淡地注视着她,道:“我看你也并不甘心只做一个养尊处优的寻常公主,一生倒头不过被史官寥寥记上几笔罢了。可你却是用错了法子,稍有不慎,可就是要遗臭万年的。你辛苦出塞和亲一趟,命都险些丢了,想必也不是为了那样一个结局吧?”
  “姑母教训得是!”李碧苒忙道,“侄女糊涂,险些酿下大错。”
  太平重新拿起那信,道:“你知道,这信本是要送到何人手中的吗?”
  李碧苒心里有些想法,一时说不出来。
  太平冷笑道:“这并不是送给皇后的密信,而是送给临淄郡王的。”
  李碧苒先是松了口气,又转而惊疑,脸色数变。
  “崔景钰如何得到这信的,我并不在乎。他送信给三郎,而不是交给圣人或者皇后,可见也有他的思量。不过若不是我中途截了来,难保这信不会落到皇后手中。”太平公主说到此,哼了一声,“你和韦敬还真想得出来。你们打算怎么让安乐选中你们家那个韦五郎?”
  “我们也知道安乐心系崔景钰,同别的男子都不是认真的。”李碧苒心虚道,“于是我们想,若是安乐能不巧怀上了韦家的孩子,再去皇后那里活动一下,也许安乐就会认了。毕竟她当初也是闹着要嫁崔景钰,却是大着肚子嫁了武崇训的。”
  “法子倒是不错,不过,你们还是趁早断了这个念想了吧!”太平冷声喝道,“你只需要给我想清楚一件事,你如今到底姓的是李,还是韦?”
  李碧苒惶恐地望着她,“姑母……”
  太平目光阴鸷地盯着她,“你若姓李,此事就是我们李家的事,我作为你长辈,自当帮你掩盖一二。你若觉得你还是韦家人……”
  李碧苒浑身发软,哀哀哭道:“侄女……侄女姓李!侄女是李家人!姑母饶命!”
  太平将信丢到明河手中,伸手抬起李碧苒的下巴,擦了擦她的泪水,“既然姓了李,就要老老实实地做李家人。你是天家公主,断然没有帮着外戚来夺自家江山的道理,明白了吗?”
  李碧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把头磕得砰砰响,大哭道:“侄女全听姑母吩咐!侄女再也不敢胡来了!其实侄女当初也不过一时冲动,丢了信后就后悔不已。无奈韦温父子知情,拿此事要挟侄女,要侄女出手帮他们。侄女当时已是骑虎难下了!”
  太平静静注视她片刻,伸手将她扶起来,拉到身边。
  “你这一招想的不错,却唯独押错了宝。安乐,是绝对登不上皇位的。”
  李碧苒镇定下来,略一思索,也不由得点头道:“姑母说的是。安乐究竟是女儿……”
  “她是不是女儿不打紧。关键是圣人心中并无意立她。”太平道,“圣人纵使再宠着皇后和几位公主,心中究竟还是觉得这天下之主,只配由男人来做。如今虽然还没立新太子,可是你只管看好,将来即位的,绝不会是安乐。”
  李碧苒一边思索,一边点头,“侄女愚钝……”
  “你不是愚钝,你是钻了牛角尖。”太平勾唇轻笑,“非要那个位子作何?我母亲则天皇后以女皇之身御宇天下,最后还不是只愿做回皇后,留了一个无字碑给世人?她已看透了。”
  “侄女怎及则天皇后万分之一。”李碧苒诚惶诚恐道。
  “傻丫头。”太平笑道,“你好好跟着我。你想要的,将来都可以得到。”
  李碧苒望着太平看似和蔼慈祥的笑脸,背脊升起一股冷意,令她不寒而颤。她只觉得自己仿佛一只落入蛛网的蝴蝶,奋力挣扎也无济于事,只有乖乖投降。而同时,太平话语中传递而来的那巨大的诱惑,又让她忍不住心生向往。
  太平公主说得对,她如今已姓了李。韦家将来如何,与她已不再相关。既然信的事由太平兜下,那她一来不怕韦皇后知情,二来也不用再怕韦敬以此来胁迫她。
  至于将来,改朝换代后,韦家迟早失势,这信也就不再成为威胁了。
  想到此,李碧苒坚定了心意,朝太平道:“姑母,侄女从此以您马首是瞻,听凭您的吩咐!”
  太平满意的点了点头,对明河道:“把信还回去吧。”
  明河将信交还给了一个守在屋外檐下的信使。
  李碧苒一阵心慌,“怎么……”
  “那信使虽是崔家人,却是我的人。”太平道,“崔景钰要送信给临淄郡王,这信就必须到郡王手中。”
  “可是三郎不就知道了我的事?”
  “他知道了又如何?你难道还忽悠不住他?”太平嗤笑。
  李碧苒一时无语,“那崔景钰,他不是投靠了皇后?原来他也是姑母的人?”
  “他不是。”太平冷笑,“他是三郎的人。至于三郎,这孩子长大了,便不如小时候那般听话,有什么事也不爱同我说了。我知道你同他情愫深远,日后不妨多亲近一下。一来,替我照顾他,二来,也替我多看着他,以免他年轻冲动,犯了错。”
  这就是要李碧苒在李隆基身边做个探子了。
  李碧苒浑身一震。可见虽然太平同李隆基来往亲密,实际上关系却并没表现出来的那么好。双方都在暗中提防、窥视着对方。太平公主不甘心扶了李隆基,自己只做个闲散公主。而李隆基肯定也不想在自己当政时再经历一次武后的事。
  李碧苒对李隆基余情未了,若要她再同他亲近,她自然是乐意的。郭驸马老实,便是知道了,也不敢说什么。而李碧苒可以籍此将李隆基和太平都笼络住。到时候若是他们两虎相斗,搏出了输赢,她不论投靠哪一边都容易。
  这样一想,李碧苒脸上愁容消失了。
  “好好听我的话。”太平抚着李碧苒的肩,“将来,你什么都会拥有。名望、权力、金钱,以及男人。”
  李碧苒如同被催眠一般,缓缓地点了点头。
  深冬的景色最是萧索,天气又冷,室外无甚耍头,十分无聊。
  这日韦皇后留宿别院,膝下的长宁安乐几位公主都带着孩子过来。上官婉儿提议,让人点起各色的琉璃宫灯,由宫婢们手执着在院中林间走动。暮色之下,灯火如流萤飞舞,幻彩美妙,倒是一景。
  因为有孩子在,女人们倒不好和男宠玩得太放肆,只在湖岸的暖阁里看歌舞百戏,打发时间。
  丹菲带着一队宫婢,手执琉璃灯,在林间来回走着。因为很冷,宫婢们彼此嬉笑打闹着取暖。丹菲也不喝止她们。
  不知不觉,丹菲渐渐落在队伍后面。
  她孤零零地提着灯,慢慢地在林中雪地里走着,同那夜的情景倒有几分像。
  那一夜的激动与缠绵已想不起,留在脑海里的只有后来的狼狈和尴尬。丹菲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寝舍里的。她那时一身雪水,脱了披风就倒在床上,瑟瑟发抖。
  屋里其实很暖,她却冷得骨缝都在冒寒气。那时候她多想拿把刀子在身上戳几刀,又或是把脑袋狠狠地朝墙上撞一下。这世间要是有什么药,能让她忘了之前发生的事,她简直宁愿用命去换。
  她活了二十年不到,命运大起大落,说过很多苦,却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羞愧欲死的耻辱。
  他一定当自己是个恬不知耻,妄图借醉勾搭他的轻浮女子吧。
  大概就和贺兰奴儿一样。
  而自己当时真的是疯了。为什么不推开他?为什么要和他闹?
  酒真是穿肠毒药。丹菲这下彻底懂了。
  恰好第二日,萍娘过来找丹菲,说起崔景钰是如何找了个平康坊一位最富盛名的都知从韦敬口中套出的话。
  “那薛都知也是崔郎旧识了。”萍娘道,“她也是个对崔郎情根深种的。崔郎已经给她赎了身,她这次是专门为了崔郎才又出来的。贺兰奴儿若有薛都知三分聪明,都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丹菲不禁道:“崔景钰手下那么多食客幕僚中,究竟有多少女子爱慕他?”
  “何止女子?”萍娘笑道,“我知道他有一位幕僚郑郎,精通各部语言,斯文清俊的,也爱慕他。”
  丹菲无语,“那崔郎他……”
  “他不好男风。”萍娘道,“那郑郎对他也是极忠的。郡王看中他才华,想请他去,他都不肯。”
  丹菲忽而蹙眉道,“我想,崔景钰并不是那等故意同幕僚暧昧,以换取对方忠心的人吧。”
  “自然不是。”萍娘道,“崔郎为人秉直,而且也不傻。因情爱而生的忠心,也会因情爱而灭,甚至还会像贺兰一样,因爱生恨,起了杀心。上位者,自然希望能用自身的英明神武来引得追随者的全心崇拜与忠诚了。”
  所以崔景钰才会对旁人的爱慕表现得那么反感,甚至是极其厌恶。
  他也许怕丹菲会成为第二个贺兰奴儿。
  丹菲摸了摸唇,又想到了那个吻。
  既然他不想和自己暧昧,那为什么又要吻她?
  玩笑?惩罚?还是只不过是个轻浮的挑逗?
  丹菲想知道答案,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去问。她以前觉得崔景钰的高傲冷漠同她无关。可是如今,她却突然开始怕被这个男人用那种冷淡无情的目光注视着。就像她于他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她的举止在他眼里都显得那么卑微可笑,她的渴求也不值得他费心。
  丹菲对于这种被蔑视的感觉深痛恶绝!况且,她是见过崔景钰温柔地同孔华珍说笑时的模样的。那时候的他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丹菲就在心里问自己:她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羡慕孔华珍可以得到这份温柔的?
  是不是正因为崔景钰连个好脸色都不肯给她,反而激发起了她的好胜心,更加想要得到他的关注?
  如果是这样。那么,她有可能只是因为好生。
  而不是因为喜欢他。

碧苒狡辩
  众人寻欢作乐通宵,晚了各位公主带着各自的男宠去歇息。次日晨钟敲过,用了早饭,才各自散去。
  丹菲送客到门口。门外大道上,忽然有一队人马喧嚣而来。
  领头的男子沐浴着金色晨光,宛如天神降临一般。胯下骏马一阵疾驰,险些和人撞上。
  那男子猛地勒马,转头和丹菲打了一个照面,正是李隆基。
  “郡王。”丹菲急忙行礼。
  李隆基本该在潞州,这么匆忙回了长安,可见是收到那封信了,连夜赶回来的。
  李隆基一脸风尘,眉心锁出一个川字来,神情阴郁之中带着一股烦躁之意,见到丹菲,他脸色才缓和了些,道:“一切可都好吧?”
  丹菲忙道:“圣人和皇后一切安好。皇后今日设宴,与几位公主外孙共享天伦之乐呢。”
  李隆基听安乐的儿子无事,心放下一半来。他的目光在几位男客身上扫了一圈,见都是韦皇后和公主们的男宠,不免露出鄙夷之意。他敷衍地拱了拱手,众人急忙躬身回礼。不待起身,李隆基就已挥鞭策马,带着一队侍卫,一溜烟地跑远了。
  李隆基策马狂奔,径直杀到宜国公主府。他动静这么大,吓得门房连滚带爬地奔进去通报。
  李碧苒正刚用完早膳,打算去院子里亲手采些露水回来煮茶。听管事说临淄郡王求见,她手一抖,玉瓶跌了个粉碎,俏脸上血色尽褪。
  她定了定神,方道:“请他去内堂……不。请去集雨斋里。备上茶点,你们就退下。”
  说完,赶紧扶着紫儿的手回了屋,挑了一身李隆基最喜欢她穿的浅月白色衣裙,挽着一条雪白的薄纱,发鬓里斜插着一朵粉白的绢牡丹。整个人霎时从华贵的公主,变做素雅清秀的画中仙子。
  李碧苒对着银镜照了又照,还是不放心,拿小指尖沾了点胭脂,轻轻扫在眼角。镜子里的美人一副楚楚可怜,泫然欲泣的模样。
  李碧苒再在身上撒了点大食的玫瑰露,这才扶着婢女的手,步履婀娜地朝暖阁而去。
  李隆基坐在暖阁中,浑身散发着阴沉肃杀之气。奴仆们战战兢兢,见李碧苒打打手势,忙不迭散去。
  李碧苒亲手将暖阁的门合上,走到李隆基身后,跪坐了下来。她心跳如鼓,强制镇定,把手放在他肩上,柔柔地开了口。
  “三郎,你怎么从潞州回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李隆基转头,目光在李碧苒身上一扫,原本凌厉的气势顿时弱了两分。李碧苒心中一阵窃喜,知道自己押对了宝,顿时神态愈发温婉,嗓音更加柔软。
  “瞧你这一脸尘土的。来,我给你擦擦。”
  说着,抽出帕子,在水盆里浸湿了,仔细温柔地给李隆基擦脸。
  两人挨得极紧,气息交融在一起。李碧苒身上幽幽的玫瑰芳香飘进李隆基的鼻端。他一阵恍惚,似乎又回到了少年时。自己在外面打了马球回来,李碧苒也是这般温柔细致地给自己擦脸,往他的伤口上轻轻吹气。
  少年轻狂又单纯的岁月一去不返。李隆基的眼神逐渐清明,抓着李碧苒的手,将她推开了些。然后从怀里抽出信,丢在她身上。
  李碧苒纵使早有准备,见状也不由得心里一阵惊恐。她抖着手将信拆开,脑子飞快转着,随即照着早就计划好的,把信丢开,凄苦一笑,也不啃声,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
  李隆基见她一脸心如死灰的模样,心里不禁一颤,到嘴边的质问的话,便有些说不出口。
  李碧苒一不辩解,二不呼天抢地,只这么静静地落泪,仿佛遭受了天下最不公的委屈。李隆基对她这副样子也一贯最心软,心里一时五味杂陈,下意识就伸手去给她擦眼泪。
  李碧苒却是把脸别开,哽咽道:“你别这样。我……我不配……”
  李隆基蹙眉:“你这话又是怎么说?”
  李碧苒听他口气软和,更加把姿态做得十足,悲切道:“信你已看到了。我也不解释。没错,这就是我写的。我是个心肠歹毒的妇人,罪该万死。你去告发我吧。”
  李隆基不免一阵心疼,气焰又短了两分,道:“是非曲折,你好好说来就是。我既然是来找你,而不是去大明宫,便没存着告发你的心。”
  李碧苒窃喜不已,眼里又落下一串泪,怔怔望着李隆基,“三郎……你对我……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呀!”
  “到底是为何?”李隆基道。
  李碧苒深吸一口气,银牙咬着嫣红的唇,狠狠道:“因为我恨呀!三郎,因为我恨皇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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