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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铁头书生-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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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岛圣尼和梦云师太都被她引得笑起来,但海岛圣尼笑容顿敛。一拉若兰道:“兰儿,你暂不必回海岛去。”
  若兰听师父不令她回海岛,还以为有什么缘故,但海岛圣尼却转向铁头书生道:“信儿!你携带兰儿行道江湖,彼此有个照应,兰儿也有著血海深仇,你们查访南阳老前辈家中后,可顺道去‘光山寺’一游……”
  下面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怕若兰过度悲伤。
  又道:“不过你们查访仇人之后,千万不可好勇斗狠,须知武途一学,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兰儿武功,宜更加督导──。”
  语毕,就向淮南子等人一举拂尘,左手拉著梦云师太,飞身而起。
  淮南子等人,也不再作逗留,有如几缕轻烟,纵身而走,转眼间,就已经失去诸人所在。
  这时泰山顶上,站著铁头书生和刘若兰二人。
  两人对望了一回,都没有说话,只有在这清静中享受大自然的赐予,似乎一出声就会破坏这完美性。
  两颗心加速了跳动,还是若兰轻唤了一声“信哥哥,我们也该走了。”
  这一声信哥哥,叫得好不亲切,入得铁头书生之耳,只觉得心儿在胸腔里,随著语音跳荡,跳得好猛。
  要知威信自幼随师学艺,虽然与梦云师太的徒儿若梅,相处甚洽,他始终对她如小妹般看待。
  今天面对著若兰,较之在瓜州渡口,旅邸缠绵更来得亲切,尤其这对面相向,细语温存,她那清逸绝尘之韵,明艳如花之容,吐息如兰,声似鹂,铁头书生纵非好色之徒,但他的一颗心,早就寄予这绝世无俦的美娇娃身上,简直是爱到极点。
  此时铁头书生眼下无际平原一晃,脚下名山,顶上苍穹,都不觉存在,只有面前这丽姝,在扩大。
  又似被彩霞托著,冉冉上升,甚至连自己也已不觉存在,只有心儿,还在跳动,且加速著跳动。
  若兰见他没有言语,忽然见他那星眸之中,射出异样光辉,尤其是那灼灼逼人的光芒,像烈火一般,好似要将人溶化一样。
  女孩儿家,最是敏感,还有不明白的么,不由面上一红,霎时间,粉脸儿已似胭脂深透。皓齿咬著下唇,将头低下,本来怕和他星眸中射出异样的光彩接触,偏偏不自觉地,且无法抑止,向他望去。
  按说若兰教养极严,平日寂处荒山和海岛,一个十八九岁的大姑娘,怎不倍增花前月下之感,那原已蕴蓄的情潮,似乎寻到缺口,怎不怒涛澎湃,正如那一朝春雨过后,怒发的娇花。
  因之两人的心已交织在一起,两个身体,也如溶化了一般。
  真个是,荒山绝林变成了天上人间,真是神仙境界也不过如此,所谓只羡鸳鸯不羡仙,两个生命享受著这宁静中美妙的极峰。
  两人都沉醉在这梦一般的境界中,昏淘淘地。
  蓦地,忽然身上一凉,阳光也徒然一暗,两人虽为这意外行动所扰,但也十分警觉,偶一抬头,倏然间,黑影一晃而没。
  铁头书生目光何等锐利,虽是眨眼功夫,那黑影巧小身材,显然是个女人形态,心说:
  “这还是贼巢险地,刚才即未搜山,焉能就无余党。……”
  当下,那敢怠慢,轻拉若兰衣袖,脚尖微一点地,即腾身而起,只见两三个起落,已然扑到林边。
  因为他不敢施展出“以意会神”无上气功,恐怕将若兰撇下,万一她在这里遇险,那才无法交待。……
  若兰也紧随其后,扑到林边。
  两人都不禁楞住了,原来林中正出现三四头饿狼,噬饮著死尸血液。
  一见两人扑到林边,见两人身上发出闪闪光彩,反射著阳光,同时暴起一声嘶鸣之后,掉头向山下狂奔而去。
  若兰指著这些狼群,不觉长吁一口气来。
  并告诉了泰山许多惨绝人寰的事实,听得铁头书生怒目发指,不停地咬牙恨道:“想不到这些恶魔们,居然恁般狠毒。……”
  原来刚才那群恶狼,本是山中畜养,看守山中各处要隘之用,狼性最狡,其心亦毒恶魔们先予狼群训练,再用食物引线。
  故山中要隘低洼之地,多为狼群据守,恶魔并削竹成栅,在要路上,故布疑阵,驱使生人入内。
  故若干年来,多少成名人物送命荒山,或妄欲一探泰山虚实,也必落个尸骨无存。
  这些若兰本不知道,还是最近从那些徒子徒孙口中听出,但终于天网恢恢,红魔败走,名山也被鲜血染红。
  这适如“落叶片片知多少,万紫千红血染衫”,泰山,曾留下令人无法遗忘的标志,古寺古林,也为那恶魔们蒙羞。
  两人谈著这些,星目中都微含怒意,忽然那黑影,竟又掠空一闪而没。
  铁头书生心中一动,心道:“这黑影定有蹊跷,若不弄个水落石出,又将为这名山留下祸根。”
  当下向若兰微笑道:“兰妹!我看这黑影晃动,甚觉可疑,现在时间尚早,我们就分头一搜如何。”
  若兰欣然道好,因为她对两次黑影现身,也早起了疑心,只是未曾说出。
  两人约定搜寻时间后,就如两只白鹭般,振翅飞去,不料这一分散,又惹出许多情孽牵连,此是后话。
  ※     ※     ※
  且说铁头书生腾身跃起,捷比喜鹊登枝,急如狡兔脱笼一般,几个起落之后,就失去踪影。
  他虽奔驰在荒山密林之内,忽而跃登林梢,踏枝而去,忽而穿林疾走,完全施出以意会神无上功力。
  别人看不见他使出何种身法,惟觉得一缕白烟,闪晃忽没。
  约有半盏茶工夫,他虽然不觉吃力,但一路毫无所获,倏地,林边现出一片草地,虽是深秋,仍觉其翠绿如菌,周围长著各种不知名的碎花,点缀的分外美丽,草地尽处,则出现一个小潭。
  从岩石上暴飞而下的数道银蛇,激起潭中千百万个水珠,在阳光的直射下,陡觉金光耀眼。
  铁头书生脚踏著这绿菌□地的细草,软绵绵地如行毡毯之上,顿觉感官不暇闻视,心地反见空灵。
  陡然间,尘念全消,虽然若兰姑娘玉影,深深地嵌入心底,一颦一笑,仍在其脑际,他虽非负心人,对若兰的情切切,意绵绵,永志铭心。
  不过这时他豪气干云,已不复当初瓜州渡口的怯生生相,云海日出,在两个异人之功力兼授下,真是登“泰山而小天下”。……
  故不自觉,向前走去,那悬崖上激流而下的银蛇,冲在崖底,激出的无数水珠,铁头书生顿觉脸上一凉。
  那水珠儿,竟也有一股清香气息,他分不清脸上是汗珠,还是水珠,但那股映在潭中的影子,虽然激荡不定,清逸秀拔,倜傥不群,临风玉树般,那魁梧结实的身材,有似画中武士,再世子都。当下不禁对自己的身影,泛出一丝微笑。
  蓦地,脚下一软,脚下巨石,竟向下陷去,这变生俄倾,铁头书生,才自惊觉,瞬眼就没入这巨穴之中。
  正欲施展凌空渡虚功夫,脚尖微一用力,巨石下坠更猛,身体也跟著下跌,穴口又似被一股劲风逼住。
  以致欲腾起身形,反向下落,何如以石投海,错眼间,就坠落数十丈。
  倏地,水声潺潺,人虽下坠,但心意清明,两眼不停地向四周打量,见黑熏熏地空无一物,身体仍然在向下坠落。
  这时,铁头书生已万念俱灰,心道:“我唐威信枉负两位恩师教诲,不意在此失足坠崖。……”身体则如疾风下降,又不知这穴究有多深。虽然数度气凝丹田,但身不由己,只有向下坠落。
  每当振臂反窜,下降也必更剧,不禁心中顿生奇想,如果这穴底另有出路,我怎不能一探这奇穴究竟。
  忽然那“洞中方七日,世上数千年”之句,掠过脑际,又道:“当初薛仁贵入穴七昼夜,竟获得无字天书,成就破高丽不世功业,自己这遭……”
  想到,两颊又不禁泛出笑意。
  真是艺高人胆大,铁头书生即使在这生命千钧一发时,仍然有恁般奇想,因之心境也就平静下来,更想迅速到达穴底。他并未想到,将来如何出穴。……
  约有一盏热茶工夫,下坠的身体,顿然止住,两脚也倏然一凉,原来已到穴底,水深没膝。
  打量四周,穴底宽可二三丈,抬头上望,则仅是团团白雾,冉冉上升,究竟洞口如何,已是莫测高深,恰是与尘世间脱离一般。
  忽然,身体一动,脚下轻移,和著水声呼呼作响,猛想到“黄泉路上魂何在”,“泉下佳人信有之”的诗句。
  不觉心头掠过一阵寒意,心说:“难道我此生就在此了了,莫非我已作了黄泉路上之人不成。”
  虽然是英雄有泪不轻弹,但此时心中不仅酸,眼中也隐现泪珠。
  第四章 绝世奇缘归德人
  不言铁头书生坠落穴中,且说若兰找了半个泰山,并未发觉一点可疑之处,即原来山中所设暗桩,毁的毁了,未毁的也全都撤走。
  因为她一颗心,只在铁头书生身上,仅仅这半个时辰,在情人的计算中,是何等漫长啊!
  所谓一日三秋,他们虽然只这短短分离,也有久别难耐之苦。
  急急地,回到约定之处,见铁头书生仍未返来,因为急欲见他,也就顺著铁头书生的方向找去。
  从山顶奔到千仞岩,从千仞岩奔到五大夫松,不仅未见到信哥哥,连一点影子也未留下,又赶回约定之处,仍是不见。
  来回地,忽上忽下,口中不停地呼叫著。
  但听得信哥哥之声,满山均为之响应,看看日已西垂,虽然是饥肠辘辘,但她却不愿就此作罢。
  倏地,在那潭边草地上,发现几个足印,若兰何如疯狂一般,疾飞而至,见潭边岩石,竟深深地陷落,约有三四尺大小,不禁讶然失色。
  忽然一个可怕的恶念掠过脑际,登时泪流满面,痛哭失声,两眼注视著岩穴,半天,两臂一抬,也向穴中跳去。
  这时她身悬空中飞速下降,虽觉凉气袭人,她却彷佛著“蜻蜓振翅”身法,在冉冉上升白气中,若隐若现,何啻雾中仙子一般,耳边听到呼呼风声,潺潺水流,有如万马奔腾,怒涛汹涌,好不骇人。
  若兰不自觉地,两眼一闭。
  蓦闻穴口传来一阵桀桀怪笑,若兰猛地一惊,但上面已被白气罩住,地穴中虽仅六七尺大小,但下坠之势奇猛无比。
  虽觉得心惊,但她少女纯洁的心,和敦厚的天性,只知去救信哥哥,想他如这般坠下去,不死也得负伤,果真信哥哥受伤在内,不是正好去照料他么?
  在这生死毫发之间,仍一心一意摆在“信哥哥”身上,爱情的魔力,真不是笔墨所能形容的。对于她自己的生死,连想都未曾想到。
  若兰两臂不停地飞挥舞,两颊仍现出泪容,但心中却十分安适,因为她想到信哥哥万一不幸,自己也正好相伴穴中。
  但为什么这岩穴竟是深不见底,心中虽然急,人如离弦之弩,猛地下落,心中也是飘飘然,雾从身边起,但却是空洞洞地,万一信哥哥不在穴底。……
  本来她面上隐现泪容,但也时露丝丝笑意,陡然间,银牙咬得吱吱作响。……
  ※     ※     ※
  且说铁头书生自跌落穴底,陡见一片水波,耳中只听得呼呼风响,犹以为自己成为黄泉梦里,不禁悲从中生,虎目中,流出泪来。
  父母大仇未报,恩师教养之德,还有那梦一般的眼波,柔情蜜意的人儿,想到那美娇娃,更是伤心欲泣,不知她此时在山顶急成何种样子。
  如知道自己坠崖殒命,她岂能独生,虽然两人相处短暂,但她那烈性儿,却摸得清清楚楚。
  蓦地,腹中一阵雷响,原来是饥肠辘辘之声,陡然间饥饿逼人,下意识地摸摸身上,但毫无痛苦,心说:“我还没有死嘛,那里人死了,还会有知觉。”登时精神一振,求生之念顿炽。
  抬眼望去,这穴底虽黑,但他得当代两异人之功力相授,年纪虽不过二十岁,但已胜过一般武林人数十年面壁之苦功,且灵台之启,玄关之窍开,就非有一个甲子以上,则不可竟全功。
  故此时在穴底一览无余,见地穴宽可丈余,四周光滑如镜,穴外皆为波涛淘涌之水流声,端地骇人。
  穴地,水深没膝,自己老站在水中,更觉得阵阵凉意,直入心脾,心说:“我不如向外闯闯看……。”
  慢慢地向前移动,但水势渐深,铁头书生空有一身惊人绝技,此时也顿感用武无地,蓦闻左侧有轻微响声。
  铁头书生耳目何等锐利,虽在水中,猛一提气,飞步就是七八丈远。
  因为来势过猛,左掌不经意地在壁上一推,猛地一声暴响,在这岩穴中更是惊人,何如天崩地裂一般。
  铁头书生也不禁心头一阵紧张,不期然,左掌当胸,以先天罡气护住全身要害,蓄势待发。
  待响声过后,铁头书生不禁脸一热,虽然穴中太黑,但也顿时泛出一丝笑意,原来并非敌中暴袭,而是穴道中,被封闭之处,竟无意中一掌击开,更自被震裂之处,吹来阵阵清香,闻之顿觉神清气爽。
  铁头书生身形一起,竟从裂口处挤身而入。
  越深入香气也就越浓,虽然满穴漆黑,但铁头书生却一览无遗,穴底也软绵绵地,好似行在毡毯之上一般。
  此时他顿忘饥饿,更想自清香处,寻得出口,他虽一无所惧,但却十分谨慎,说是缓缓前进,但较之常人,又何止快逾十倍。
  但见袭袭之风,白影在黑暗中晃动。
  约莫有顿饭工夫,倏地穴道开朗,地下再不是那软绵绵柔若凝脂一样,脚尖一触,也发出金石之声。
  铁头书生入道江湖,时间不久,门槛不精,但心思却十分仔细。
  心说:“我已奔跑了这么半天,不如休息一回。”想到休息,疲倦也就袭来。
  虽然他得当代两异人功力相授,又幼习气功,但这数日来,却在奔驰之中,昨日一整夜,更与强敌周旋。
  且曾受黄衫老怪“寒爪冰功”所伤,虽得海岛圣尼以禅功相输,但他本身真力,也自损失不小。
  跌下岩穴,心中又是一阵紧张,更因一日一夜未进饮食,所谓“人是铁,饭是钢。”他纵有恁般定力,也难耐饥火中烧。
  当时就盘膝坐地,一面休息,一面运气行功。
  错眼功夫,他不仅心境空明,头上冒出一股热气,直将铁头书生隐在雾中一般,他这时也顿觉本身功力有如怒马奔腾,一若长江激流,一泻千里,真气在身上,周而复始,白气升而忽敛。
  自海岛圣尼所授功力后,何止增加铁头书生一倍以上,虽然他幼习玄门内功,又得淮南子本身功力,开玄关之窍,更练习气功,亦有七八成火候。
  经铁头书生这么运气行功,竟将两代异人之绝世武学,合而为一,本来武功一道,不能幸致,但铁头书生则全凭奇遇。
  按说他既得绝世武功,江湖上已鲜有与敌,但按正常人,若将两般功力,合而为一,也非十年莫办。
  不意铁头书生,竟在这疲劳困顿之时,又悟出殊途同归之理,使僧道两家武学,合而为无上心法。
  固然铁头书生有奇佳禀赋,绝顶资质,但千载难寻之奇遇,更为主要原因。
  当他运气行功完毕,尚未睁眼,陡觉一股柔而不劲的罡风袭到。
  铁头书生此际心境空明,一旦遇警,身形一侧,竟自避过,跟著鲤鱼打挺,身体靠壁而立。
  前后一望,毫无人影,但刚才袭到之柔而不劲的罡风,显然是内家高手,若非有弹指神功,决不能至此。
  但他决不认他感觉有失,在他眼下光景,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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