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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蝶恋花+人生若只相见初-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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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封不像书信的书信只有短短的几个字,潇洒利落的笔触,虽只是一瞬间,却切切实实地让戚少商久经风浪的心湖汹涌翻动起来。 
“明日破晓时分,郊外同风亭。旗亭相识人留。” 
尽管这来历蹊跷的信件真伪如何未尝可知,但那以恍若隔世的苍劲字体写就的“旗亭相识人”的寥寥五字,依旧像一把熊熊的烈火,烧得戚少商日益沉寂的心头热血沸腾。 
他的血已经有好多好多年没有像今天一样地燃烧了……那种含着狠、带着恨、蕴着疑、藏着盼的阴火,再次品尝时竟有种真幻莫测的荒诞怪异之感。 
没有人想得到,挥洒自如潇洒不羁的戚少商也会暗怀着如此隐讳叵测的心事。 
——那就好像平凡生活中偶然一次幽谧绮丽的巧遇,鲜明刻骨得反而成为了回忆中再难寻觅的空乏梦境。 
犹记多情,曾为系归舟。 

长夜央尽,露水晶莹的草尖莹光闪动。戚少商的影子拉得很长,恰似有点儿无奈有点儿彷徨的呓语,孤零零地投射出凌乱的心绪。刚想着这个地方未免太过荒凉,一道携着杀意的劲风已自身后逼近。寒光一泻千里,戚少商镇定自若地挥剑阻挡,风止云息间,名为“痴”的宝剑流动着点点绯色的寒芒,像是离人的红泪。以同样的姿势和速度碰撞到一起的两把剑交相辉映,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清晰地映出来人的侧脸——是个素不相识的年轻女子,用的是和自己一样的剑法。 
——不是他吗?戚少商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庆幸,手腕转动,剑光在空中巧妙地挽出一股旋风,将迎面一击所造成的震荡的内劲反弹回去。那女子“啊”的一声,长剑脱手而出。水色的衣裙于剑风中旋转飞扬,轻盈矫捷的身姿也顺势落到一丈之外。骤然明亮的视野里,戚少商首次看清了她的面孔。 
俏生生地立于一片薄雪之间的女孩子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生得清灵脱俗文秀淡雅,虽称不上一见倾心的绝色,但一眼看上去就觉得这是一名如初雪般干净的少女,尤其是那双明亮如镜、澄澈如水的眼睛……竟是今夕何夕的宛若曾经。 
那柄躺在草滩上的古剑如珠玉含晕光华内敛。水色衣服的少女怔怔地看着掉落在地的武器,懊恼的语气中萦绕着赌气似的孩子气:“居然输得那么快……” 
戚少商失笑,安慰她道:“我的剑不适合女子练,你能把它舞得形神兼具,已经很不错了。”他一贯的怜香惜玉,对着这个有着一双湖水般的眼眸的少女,即使明知此女来历不明,仍是一派和颜悦色。 
那少女脚一勾,长剑在手,倔强地道:“我们再比过!” 
她以为自己是卖艺的吗?戚少商啼笑皆非地道:“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再说。” 
水色少女不疑有诈,收了剑势,道:“你说。” 
戚少商笑道:“约我来的人是你?” 
那少女理所当然地道:“如果你叫戚少商,那就是。” 
戚少商失笑道:“你连戚少商的样子都不知道,又怎能肯定我是与不是?” 
少女心绪一凝,回想了片刻,犹疑地道:“师傅说过,会在这个时辰一头热地莽撞跑过来、穿着一身儒雅风流的白衣裳、和我使同样的剑法而且比我强的人就是戚少商。”她歪着头又想了想,诚恳地补上一句:“我觉得你应该不是冒充的。” 
“你的剑法是谁教的?”不理话中无意的调侃,戚少商问。他总觉得跟眼前的少女有一点亲切感,特别是眼睛……很纯净的光芒,低眉顺目时不自觉地暗敛着含蓄的怅惘,很美,也很眼熟。 
少女奇怪地道:“武功不是师傅教的,还能有谁?” 
剑法当然是师傅教的……隐约察觉到了点什么,戚少商执剑的手一僵。“你叫什么?” 
那少女高兴地笑着说:“我叫月见初。师傅通常都叫我阿初。” 
月见初……见、初……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戚少商微微怔住,像在不经意中触动了某种幽僻的情愫,一静之后收剑回鞘,抚掌赞道:“好名字。” 
月见初得意地道:“师傅取的,肯定很好听。” 
戚少商深吸了一口长气,良久过后,他才淡然地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师傅是谁?” 
“顾惜朝。” 

听过的人都承认“月见初”是个很风雅很动人的名字,然而遇到顾惜朝之前,她却无名无姓、无家无世,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是。刚满八岁的女童,却瘦弱得仿佛只有四五岁大,伶仃孤苦,无依无靠,宛如路边无人堪怜的野花,随时都会凋零。 
像所有在逆境中逐渐沉沦的孩子一般,当时的她衣不遮体食不果腹,无家可归满目狼藉,为了一碗残羹一杯冷炙可以付出所有。在那种境遇下生存的孩子,生活中唯一的执著就是拼命地活下去,为此她不惜一切,豁出一切。 
也因此直到现在她都还记得见到顾惜朝的那一日是个怎样骄阳似火的午后。她为了一个馒头被借题发挥的店家追打了满满一个长街,周围的人群喧嚣燥热,蒸腾得她本就萎靡的心情益加枯槁。体力一点点流失殆尽,绝望地预见到自己逃不开被卖掉的命运,她下意识地抓住眼中最后一抹清凉的青色——那青色回过头来,微卷的长发下,清俊狷狂的青年吃惊地凝视着她泫然欲泣的乌黑瞳眸。 
“晚晴……?” 
意识完全消失之前,她听到青衣人微颤的自语,接着一双手不顾她浑身的脏污与褴褛,紧紧抱住她向前倒下的身体。 
——那双手冷漠而冰冷,却温暖得让她想要哭泣。 

月见初是在一个纯然陌生的地方清醒过来的。抬眼看去,入目的尽是素雅的青色的竹,遗世独立、古韵遗香。 
她正躺在一间临时搭起的竹屋的竹榻上,身下铺着做梦也不敢想象的柔软的床被。枕边放着几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淡色的布料上还烫着新成的皱褶,滚动着新鲜的布香。 
事件发生得太过突然,没有准备的她不知所措地抱着清新漂亮的衣裳缩进床角的一隅。这时顾惜朝从屋外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盆新打的溪水。俊逸的唇畔挂着一抹温柔得使人沉醉的笑意。 
他走近她的身旁,捧起月见初脏兮兮的小脸,用崭新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污迹。她忍不住闭上眼睛,水珠沁凉而湿润,轻柔地拂过脸颊,像落下的眼泪。再睁开眼,看到的是顾惜朝黑得透明的眼瞳,里面映着熟悉又陌生的剪影,那眼神却静如古井、淡若烟波。 
“好漂亮的眼睛……”许久许久,他恍惚地垂下眼睫,喃喃地说:“你愿意做我的弟子吗?” 
然后她有了一个很雅致很美丽的名字,有了一个很温柔很细心的师傅。琴棋书画,医毒武学,天文地理,奇门遁甲,顾惜朝都对她一一倾囊相授,只要她想学,他就教。多少年来师徒二人四处漂泊居无定所,如无根的浮萍、随风的蓬蒿——不是在刻意追寻什么,而是漫无目的的自我放逐。塞外、边关、漠北、江南……除了从不涉及的京城,他们几乎踏遍了整个中原。 
——天涯海角,哪里都不是他们的家乡,哪里都不是他们的归处。 
每到一个地方,他们都会短暂地停留一段时日。那时顾惜朝就会去私塾里教书、医馆中问诊、街头上卖艺,但他平素里一派光风霁月两袖清风,所赚的银两除去日常的开销花费,竟都用来救助顾惜朝从腐烂至极的贫民窟里捡回来的孩子。她了解自己的师傅从来都不是见义勇为打抱不平的英雄侠士,所以更对顾惜朝几近偏执的固执无法理解。明明不是淡泊名利善良无私的圣人,又何需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说他喜欢小孩,却总在教会那些孩子足以谋生的一技之长后,便决不留情地选择离开……这么多年来她看过的皆是和自己有着相同遭遇甚至更加凄惨的同伴,可是到了终末,留下的却始终都只有她一人。 
有些事情她至今都猜不透一丝头绪。譬如说:为什么像顾惜朝那样的人会自始至终都默默无闻呢?为什么他会随波逐流的天南地北四下飘零?为什么可以对生杀荣辱世态炎凉视而不见,却独独放不下那些于生死边缘苟且偷生的孩子? 
这些疑问她问过不知多少遍,对此顾惜朝从来只是云淡风轻地微微一笑,淡淡地说是为了他自己。 
“那么我呢?”被师傅耳濡目染了许多特质的月见初执拗地问。她不相信顾惜朝会有闲情逸致地随便收养一个平白无故的孩子,并且倾尽心力地把她抚养长大。 
被问到的人温暖地看着她似曾相识的温色双眸,幽幽地说:“也许……是因为寂寞吧。” 
刹那间他的眸光轻若烟雪,浸透着异样的凄艳与悲凉。那种深入骨髓的落寞与哀伤让月见初早熟而又天真的心狠狠一痛。一瞬时她突然觉察到这个被自己奉若天神的男人背后所不欲人知的往事——那是他的禁忌他的伤痛,被他深深地埋藏在心底,永远都不让人触及。 
顾惜朝……他是一个解不开的谜。 
那之后她绝口不提此事,仅是有时候会忍不住去想:即使是顾惜朝这样人世寂寥的过客,也总会有想要见到的故人,想要归去的故乡吧? 
她这样想着,平日里的朝夕相对中,便愈加细致,竟也瞧出些端倪来——从他怀念的眼神中,从他思慕的琴声里。 
——在师傅的心目中,一定也有对他来说与众不同的存在吧。 
……那一天他们坐在金陵城内一间人声鼎沸的客栈里休息,一边听着说书先生滔滔不绝意犹未尽的奇闻轶事。当日段子的开始,正好是讲的“九现神龙”历经磨难,终于摆脱桎梏一飞冲天,执掌金风细雨楼的传奇。她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心生仰慕,直到故事结束了,客栈里的人也都差不多散尽了,顾惜朝仍然坐在那个位置上,遥遥地望着天空,眼底却空无一物,什么都没看进。 
过了半日,顾惜朝回首看看乖巧地坐在身侧的月见初,忽然发现当初那个不及他腰部的小丫头,如今已然长到自己的胸口了…… 
时光冉冉,白驹过隙。热闹的更加热闹,清冷的更加清冷……却原来一切都已不同,一切又都未曾改变。 
“阿初……”他静静地出了会神,忽又轻轻叹息道:“你想去京城吗?” 

天边一把残星点点,星下是癫狂梦魇的人间。戚少商在多年没有踏及的惜晴小居门前徘徊许久,终于还是敲开了房门。屋内的摆设明显经过了一番打扫,是以才显得一尘不染、灰土无栖。桌上一盏孤灯将熄未熄,枯坐在灯旁的淡漠男子的轮廓印着火光,却只令人觉得青衫依旧,容颜未老。 
戚少商蓦然间迷惑起来——这张脸是那么的熟悉又那么的陌生,年年华华似水流年,所有的刻骨铭心都麻木在时光洪流的冲刷之下。浮华看尽,锦绣过眼,繁世成烟……人的一生很短又很长,三年五载之后,他或许就会如自己所冀望的那样,彻底抹去关于这个人的全部……可如果连他自己都已忘了,现在又何苦还要再见? 
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短促的沉寂过后,戚少商主动打破凝滞,开口道:“我没想到你会收徒弟。” 
顾惜朝抬头看着戚少商,悠悠地笑道:“你见到阿初了么?那孩子一直想知道让我追杀不果全盘皆输的人是何等模样……话说回来,她也很倾慕你啊。” 
戚少商手扶着腰间的“痴”,冷然道:“所以你利用她来找我?” 
“阿初想见你,我就让她见。信是我写的,人她也见了,何提利用?至于你……要不要来是你的事,与我何干?”顾惜朝笑笑,他一摊手,促狭地道:“……看来我在你心中的地位很不堪呐。” 
多年不见,眼前的人竟如同天际浮云般陌然虚幻。戚少商也谈不上是什么心情,他随口说道:“她和你不大一样,至少没有那么的锋芒毕露锐气逼人……” 
顾惜朝挑挑灯芮,让火烧得更旺,轻描淡写地道:“是吗?说起来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还只有八岁,让人抓在手里,头上插了根草芥,像被猎人抓住的小鹿般央求地紧紧拽着我的衣袖……你看到她的眼睛了吗?那么美的眼睛,和晚晴一模一样。” 
戚少商“唔”了一声,若有所悟地道:“所以你收留了她?” 
顾惜朝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挑眉道:“我不是好人也不是善人,更没什么悲天悯人助人为乐的情操,我会救她只是为了我自己——我不想看到看他们跟我一样——我就是那样低贱地活过来的,你懂吗?那种支离破碎的生活,要爬上去很难,坠下去却非常简单。”他一甩袖,指着自己的心口孤高讽刺地说:“别人怎样我管不着也不想管,我只是不想他们和我一样,不想他们没有尊严地活着——不想他们长大后会为自己的过去后悔……” 
戚少商皱眉,他沉重地道:“你变了……以前的你不会这样的——坦白。” 
顾惜朝很希奇地道:“以前的我是怎样你真的清楚?更何况……是人,就总会变的。”他讥然一笑,反问道:“你不也是?更聪明,也更深沉了,一点都不像以前那个诗酒风流的多情浪子——嗯,好像到处留情的习惯并没有变?” 
戚少商也是让他刻薄惯了的人,倒也无甚难堪之处。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问道:“你见了我,就没有其他想说的?” 
“……本来想了很多话,看了你后,却突然想不出来要说什么了……”顾惜朝蹙眉一笑,倦倦地道:“你想听个故事吗?” 

清秋明月,落叶聚散,寒鸦息惊。傅宗书秋后问斩的某个晚上,原本人来人往的诺大庭院里,荒漠得仿佛没有人烟的流连。 
树倒猢狲散,墙塌众人推。这世上落井下石的小人,永远多过雪中送炭的君子。 
——而且那傅宗书又本就是大奸大恶、罪有应得之辈! 
京城郊外,淙淙的河水在耳边落拓地奔流。一代权相,死后却只能遮遮掩掩地埋于乱石岗下,无处凄凉……这是否也算做是另一种的天理轮回、报应不爽? 
那天是人死后的头七。落花河畔,顾惜朝提着纸灯,惘然而立,一时间也理不清自己的心中,怀的是何样的郁结。 
他想他是恨着傅宗书的吧?如若不是他,自己和晚晴也不会一死一伤、落到现下的地步……可他也尊他敬他,即便明知他对自己只是利用,而非真心赏识。 
——可他毕竟是晚晴的生身父亲! 
——更况且,他毕竟是第一个肯用自己、肯承认自己的人! 
不论如何,抛去权势的诱惑,他可能还是把傅宗书当作一个高高在上的父亲来看待的吧?是不是所谓的男人,都逃不开那种纠结在叛逆与顺从、怨怼与依恋之间的父性情结呢? 
风凉天寒,安静得诡谲的阴森,隐隐透露着生杀一线的诡异危机。顾惜朝后脊一冷,切实地感到身后席卷而来的冰凉彻骨的满涨杀气。 
锋芒闪烁在锐利的剑上,像是无数的星子陨落了凡尘。他的周围站满了人,目光闪着仇恨或是别种的感情。那感情爆发地很快,快得他连惊讶的时间也没剩下,便已被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支冷冽长剑贯穿了前胸。 
风声、水声、人声、剑声……声声交错,编织成一首悲怆低回的歌谣小调,就像少年时懵懂睡梦里母亲抚过发稍的手;就像长大后两人独处间妻子凭栏顾影的眼。 
忽然忆起了晚晴。 
下去见到她的时候要说些什么好呢……这般狼狈冒失不爱惜生命的自己,绝对会让她生气又责怪吧。 
——还有戚少商。 
那个呆子大当家要是知道自己会在这里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会不会认为当日亲自动手杀了他比较好呢? 
泓如秋水的剑身淌着一湾碧血。剑柄还握在微汗的手中,剑尖已轻松地刺进胸口。持剑之人显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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