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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求道 作者:簌簌花微雨(晋江vip2014-11-06完结)-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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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阳却不为所动,面容依旧平和无波,只是依次施针救人。旁人只觉初阳行针之法如行云流水流畅无比,唯有近身相助的英娘才知其气息微有起伏变化。
  救急如火,下针如风,不过盏茶工夫,四人皆已用针完毕,初阳虽是神识微感乏累却依旧笑脸迎人,一面安抚袁家妇人,一面旁敲侧击将袁家所居村落所在方位打探分明。医署众人却皆知用针于心神消耗极多,只略略驻足便各自散去,并不曾上前搅扰。
  当夜,月色不明,幽暗不清,初阳一行却避人耳目直往鄱湖而去。
  袁家村内外淤泥未除,灯火俱无,只怕合村人满心畏惧皆已搬离。故土难离,祖业难去,若不是湖中妖兽兴波又有何人肯仓皇远去?思及于此,初阳不免有些恼怒。
  轻灵剑如有所感,轻吟出鞘,卷起千堆雪浪直迎着鄱湖风浪撞击而去。轰然一声,满湖皆惊,鱼虾之属纷纷遁逃以避锋锐。
  湖面风浪怎肯干休,层层堆叠翻涌不止,其上居然现出一鱼尾人身怪物厉声喝道:“何方小辈擅自前来,惊我族群伤我后辈,罪不可赦。”
  小狐听得此言,却笑得直打跌,口中不屑地说道:“鱼不鱼,人不人,还敢妄指他人为小辈,可笑之极。”
  鱼妖闻言大怒,正要上前一战却见初阳英娘立于一旁,眼珠一转傲然说道:“小小狐狸,仰人鼻息,还敢出言放肆。若是不肯自甘小辈,独身来战便是。”
  初阳暗道这妖兽倒也有几分机灵,如斯言语倒似狡童邀斗,不免有些莞尔。小狐却是勃然大怒,回望初阳一眼后便

  ☆、第105章鱼妖之忿恨

  小狐虽已与初阳在红尘游走这许多年;也并非完全不通世情;奈何生性懒散;于修行之道不甚用心,于交流之道不甚耐心;故而多半是直来直往,随心所欲。
  鱼妖想来也非久经沧桑旧事之辈;虽有几分狡黠但观其言行便知颇有些莽撞天真。此二异兽相遇争斗,想而可知并无半分花俏机巧,只见一味的斗狠耍横。
  这厢小狐方有炎火千重树映红半边天,烈焰逼人;那厢鱼妖便见巨浪万层波连绵胜山峦,来势汹汹。水火相遇;嗤嗤作响;顿时气雾漫天而起;如水之盈沸,将双方身形掩藏。
  若是小狐潜行隐迹,伺机而动,必能攻敌不测,而立于不败之地。然小狐素恨矫伪之言行,又怎肯这般藏头露尾暗中行事?只见火莲朵朵于烟雾中灿然怒放,将水之障幕一卷而空,而后其势不曾稍减,直往鱼妖所在之处绽放而去。
  鱼妖见小狐行事方正磊落,面上若有惺惺相惜之意,居然也取浩大之意,奋起波浪层层叠叠堆积直上,而后霎时倾泻而下如远山垂瀑冲击而至。
  红莲之火由下至上朵朵舒展如舞,白练之水由上而下流畅如帛,莲火遇水不熄,水帛遇火不散,莲火与水帛彼此映出倒好似一副红莲出水图分外娇艳。
  景色虽佳,却无人赏看。小狐一心争胜,鱼妖不肯想让,至此二者已是以真元相较,稍有差池难免是血溅当场。初阳早已看出端倪,欲要上前又恐小狐心生怨意,欲要不前又恐小狐多有闪失,忡忡难安。
  英娘与之心意相通,又焉能不知,当下向前几步轻声说道:“便能将其护于羽翼一时,却也护不得一世,何不安心看其胜败起伏?何不定心任其闯荡前行?”
  “败得其所虽败无憾,胜得其势有胜无骄。其实小狐行事不遮不掩,胸襟已是难得,便是负伤败退又能如何?相伴时久,失于关切,是我之过。”初阳依旧瞩目场中争斗,只是脸上少了几分忧色多了几分豁然。
  二人寥寥数语间,场中胜负却已有分晓。鄱湖广袤,称胜于神州,争斗于此湖滨之地火势自然多有压制,水势则有如翼虎之助。小狐虽勉力维持红莲之火朵朵不灭,却是火光黯淡已现颓势。
  眼见红莲终是无可挽回凋零不再,而滔天之浪如星河垂落再无阻隔一泻而下,只怕转眼间便要将小狐拍落湖中。当此危时,却有一道水幕冉冉而下,状似柔弱如绵,怎料汹涌波浪遇之恰是百炼钢化为绕指柔,本处同源当自同归,水幕波浪竟然合二为一缓缓退回灏灏湖中,平静无音。
  小狐落败满脸羞愧,口中喏喏,语不成句。初阳也不重责与它,只正色道:“往昔已去,且看今朝。求道之途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卑微之心固不可取,自满之心犹可为害,小狐当自斟酌用心。”
  鱼妖见初阳等姊妹情深,一言不发只是眼中难免有艳羡之色,半晌方才出声道:“这位姊姊控水以柔,颇有些手段,叫人好生技痒,何不下场切磋一二?”
  初阳轻轻拭去小狐口边血渍,又将丹药化水喂之,待事事妥当后方才转身笑道:“方才你攻我守,你显然已是不敌。不如转为你守我攻,再定高下如何?”
  “有何不可。”鱼妖倒也气盛,昂然以对,只是少了几分自得多了几分郑重。话音未落,涛浪随之而起,重重如远处云雾山层峦叠嶂,层层如谁家垂幄沉沉重纱深深,将鱼妖团团护住,似无隙可寻。
  初阳见此鱼水相得、相护相存之态,也不免暗暗赞了一个好字。虽曾赞其好处,初阳却未有缓手之意。
  幽然间有一股水流如*悠悠游走而出,观之如*芊芊细手,柔和已极,柔美已极。山虽高伟坚实,却依然有溪水乘隙汩汩而出,或可一时禁锢却终将任其叮咚。只见这股水流宛如灵蛇,进退自如,转眼已将这千重波涛阵破去大半。
  鱼妖心中已是有些慌乱,勉力将山之厚重化作纱幕柔和,意欲以柔制柔,只是初阳又怎肯轻易就范?细流绵绵忽又化作千珠万圆,颗颗细小无匹,晶莹闪烁,如初露,如碎珠,悄然渗入纱幕,分毫无有阻碍之感。
  水珠于阵中穿过后,又重新汇集成千丝万缕,如丝绳,如粗线,居然将鱼妖密密缠绕困住。鱼妖深知大势已去再难挽回,黯然垂首道:“技不如人,甘愿服输,只是我心中愤懑终是难解?”
  “随意兴风作浪祸害一方,肆意以水之寒气伤人,你却还愤愤不平则这袁家村满村百姓又该如何?”初阳倒是有些哭笑不得。
  “人族日日以我鱼族为食,而我鱼族为何不能以人族为食?况且天降洪灾以谴人之不义,我鼓波相助又何错之有?”鱼妖倒也不怯阵,说得头头是道。
  “洪灾之由来与天地运行之道相关,与天谴又有何关联?你乘势涌动鄱湖之水,鼓噪湖中生灵,误人误己岂不是有伤天和?”英娘见初阳沉吟,抱定小狐款款而来。
  小狐牙尖嘴利,虽是内腑稍有震伤却早已无有大碍,见此情景也不免反唇相讥而问道:“我且问你,当你未曾开窍化形之时,口中之食又是从何而来?想来左右也脱不开这湖中生灵。若以此论之,你岂不是同族相残?同族相残犹可,人族食鱼又有何不可?”
  鱼妖一时惊诧,如觉哽噎在喉,不知该如何对答,只是郁郁不开,反复说道:“虽是如此,但我每日见渔者满载而归,心中便觉凄然难当,长此以往这湖中岂非再无鱼族存身之地?其他鱼族或可无知而无忧,而我却是独呛然而泪下。积愤积忧之下,试问我又怎能心安理得独守鄱湖?”
  言至于此,小狐不免有些伤怀,英娘也默默无语,初阳却已厘清头绪开始娓娓道来。

  ☆、第106章

  “人生一世遍食鱼虾畜兽、瓜果蔬味;草木一秋受尽风霜雨露、寒来暑往;鸟翔于空常食飞虫走豸、新芽嫩叶;鱼跃于水多食泥螺浮虾、水草游藻。若是鱼族常自愤愤;则虾蟹浮藻何以自处?若是鸟兽多有不平;则虫豸草木又当如何?”初阳语调沉稳;一字一停,不似在说服鱼妖;倒似在说服自己。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可见天地运行自有其道,不偏不倚,不因一族得失而变,不因一族喜忧而化。因天地而生草木;因草木而生鱼兽;因鱼兽而有红尘人世;万物循环往复不息,各行其道,物尽其用,则道因而长存不灭。”
  “生而为人也罢,生而为鱼也罢,各为其族存亡而循道行事,又何来不平之论?”初阳轻轻叹息道,“若是鱼族无天敌之患,子子孙孙济济一堂,试问这一湖之水可能相容?如若不能,争斗在所难免,适时你又该当如何?存亡之道,舍得之道,实难两全,唯择中正庸和之道行之。”
  鱼妖闻言垂首默想片刻,再出言已无偏激之色:“所言虽是不差,然忧怀终是难解,又该如何?”
  “天地万物皆可生灵而独独人生而有灵,天地万物皆可生情而人生而有情,何也?道也。有灵则有感,感而不知则有祈盼;有情则有求,情深不得则有欲求;此皆悲喜忧乐之源。若是你依然懵懂无知而畅游嬉戏,岂有今日之忿恨忧伤?”初阳依旧不紧不慢,依然是缓缓道来。
  “开窍通灵,鳞介所想;化身为人,鸟兽所望。你今得人身便有情生,便有贪嗔爱恨,便有所求所望;而你今颇有神通,又不可随心所欲肆意妄为。故而欲要解忧唯有一途,便是跳出这一族一地之限而放眼浩瀚宇宙天地,届时你方能知晓这些许小情怀无须介怀。”
  “天地我自知之,而宇宙又当何论?”鱼妖一脸惑色。
  “往古来今谓之宙,四方上下谓之宇,道之不灭则宇宙不灭,万物不止而宇宙不止。待你阅尽古往今来之事,看尽九天瀚海之物,便知何为宇宙。”初阳微微一笑,心中亦自有得,收起丝丝缕缕水之细流随意将鱼妖开释。
  “这位姊姊,你莫非不是来寻我晦气?不然怎肯这般指点于我,又怎肯如此轻易罢手?”鱼妖脱却困境,反倒愈发不解。
  “本为寻根除水寒之法而来,何来寻晦气一说。然汝今虽有骄色而致行事偶失偏激,但心存悲悯则道途可期,我有何必留难于你?”初阳不禁暗叹鱼妖未经世故,性子依然单纯,故而喜怒皆形诸于色,好恶皆现于言辞。
  “原是为此而来,此森森寒意乃是我由鄱湖深处一寒泉得之,凛冽非常不似凡品。但要根除元也不难,服以泉边所生赤藻便可无碍。姊姊姑且待之。”鱼妖言出即行,鱼尾一摆,转瞬不见,须臾再现时手中却持有一把火红藻类。
  “此物少许便可驱寒扶正,姊姊慎之。而我自今夜起,当出鄱湖沿江而入海,去见识姊姊口中那大好河山、广阔天地与亘古宇宙,方不负姊姊所期。”言毕鱼妖恭然而退,鄱湖霎时重归风平浪静,唯听得其间隐隐有水纹扩散之音。
  小狐本因鱼妖亲昵言语而多生醋意,此时见其骤然而走,满腔酸意顿做雪消,反倒有些惆怅之意:“此妖今日已少少胜我一筹,若是我再一味惫懒而任时日蹉跎,下次再遇岂非难望其项背?思及至此,怎不叫我意难平?”
  “难得小狐亦有用功之心,怎不叫人喜出望外?由此可见人无敌手则无奋起之心,狐无对手亦然。”英娘闻言,轻拍其后颈笑道。
  “是所谓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邪?若果真如此,别离此处则需再往西域一行,唯炙热之地方有利于小狐修行。”初阳也半是打趣半是建议地说道。
  “西域虽好,但我曾听闻沿海而南去有一极热之所在,此处不分四季而烈阳当空,黝黑如炭之昆仑奴便是由该处而来。”英娘见多闻广,时时别有高论,“依我所见,骄阳之火更益于小狐,左右无事何不往海外一行?数百年前郑氏宝船亦曾逗留于其处,斯人作古已久,而我等焉能拜服固步?”
  “英娘姊姊所言极是,沧海辽远令人心折,久不相见未免想念。何况骄阳之火乃是阳火根本,非比其他,正好锤炼于我。”小狐急急开声,也不知是怀念那碧波万顷还是心系那海鲜美味。
  “也罢,既是如此,待得此处事了便顺江而下直至飞鱼岛一线,再由飞鱼岛往南海而去。只是飞鱼岛犹在,亦不知阿善如今何在?”初阳忆起旧事,面上不免有些追思之色。
  “阿善化龙只怕须得千年万年,有真人隐其行迹姊姊又何必有杞人之忧?”小狐嘟着嘴说道,语气颇为不喜,似有撒娇之意。
  初阳笑骂道:“只不过偶有思忆,何至于成杞人之忧?牙尖嘴利而有今日之败,往后小狐还须谨言慎行才好。”言毕从英娘怀中将小狐接过,一行人依旧趁着夜色匆匆离去。
  赤藻之效果然非凡,更配以初阳精妙针法,不过两日原本僵卧如活死人的四人便已然能安坐于塌,而膳食起居亦渐可自理。袁氏族人感激涕零,跪拜不迭,指天誓地要与初阳立一长生位奉养永年。
  初阳见浔州局势大安便有远去之意,而此时婉言推拒而不得,心中顿起清华山蝶梦之想,惊悚之下急急将近来医学所得留书为记后不告而去。
  人虽远遁,声名未去。女国手名号随南来北往之客传于神州处处,初阳妙手之术因添油加醋之猜想而更彰显人前,浔州医家因初阳留书而多有所得亦不吝溢美之词。如此一来适得其反,初阳远去神州,欲隐还显,声名大噪而不自知。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三章就卡在人鱼辩论之上,不能说服自己何以说服读者?今日勉强写成,犹有未尽如人意之处,还请诸位指正。

  ☆、第107章南海群珠

  飞鱼岛草木繁盛更胜昔年;将旧时怨恨血仇悉数掩藏;再无半点痕迹。鸥鸟无人侵扰;繁衍生息不绝;见有人登岛扑棱棱飞起无数;盘旋片刻又各自落下并不惧怕。
  小狐本是当先而行,此时见群鸟聚集不免玩性又起,左奔右突追撵不休,见飞鸟仓皇而起离巢振翼兀自笑闹不止。初阳正要稍加约束,却见飞鸟于空中汇聚转回,有志一同同向小狐啄去;其势迅猛如箭离弦,难以匹敌。
  一狐难敌万鸟,转瞬间攻守异势,小狐本自沾沾自喜终是化作豕突狼奔,抱头鼠窜。初阳忍俊不住,英娘掩袖暗笑,唯留小狐满腹忧伤于远处惊呼高叫:“姊姊救我,姊姊救我。”
  “乐极生悲,当知凡事过犹不及。恃强凌弱,却难以一敌众。小狐谨记之。”初阳欲要正色告诫却笑意难止,只能勉力为之。
  说时迟那时快小狐发足狂奔疾速而至,霎时便已蹿入初阳怀内,再不肯探首而出。群鸟追缀而来,遍寻不着,愤懑难消,居然欲要转而攻击初阳二人。
  初阳轻叹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方知鱼何其无辜?祸首躲避而留我等为鸟迁怒,方知众怒难犯。”话音幽柔,而见藤蔓四起,交缠延展,如张网相待。群鸟汹汹而至,难以转圜回头,尽数为之所擒获。
  群鸟正要聒噪,又觉羽翼一轻,复得自由,急急振翅高飞,于空中回望,只见藤网如海中泡沫破灭再无踪迹,依旧只得二人悠然而立。
  确知罪魁已去而来者无相害之心,群鸟逐渐散去,唯留三四只犹有戒心久久不去。初阳沿旧日途径行走,唯听得海浪拍石声、群鸟鸥呀声,独不见阿善出没行迹,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蓦然回首,初阳却见飞鱼岛、与那岛一线海中帆影点点,渔耕不休;屏息静听,初阳可辨听出风声偶尔携来渔歌数声,安静祥和。一时间憾意尽去,些许失落又怎能挂怀?龙脉长存则东海之滨自当永固,见与不见已是无足挂齿。
  暗道珍重,不复留恋,初阳随觅食鸥鸟而起直上云端。沿飞鱼岛、与那岛、夷洲而下,岛屿无数,如珠链环绕神州,丽色可人。
  东海已是美不胜收,南海又怎会相形见绌?方一飞临月牙岛,初阳便已赞叹不已,从此而南,极目远眺可见岛屿大小不一星罗棋布,宛如大珠小珠散落碧玉盘中。奈何其中岛礁泰半狭小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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