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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女儿国记事-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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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是嫁过去做侧夫的,不知怎么又被卖进了窑子,看吕琼畏夫畏成那个样子,兰歌只怕是嫁进去了也没好日子过.想到这儿,扶桑不由暗骂:男人就是贱,明明妻主已经不要你了,还偏偏会往前凑.从来没见清秀冷淡的兰歌媚成刚才那个样,他平日里若是对客人稍有一点好脸色,凭他的样模身段如今定是头牌,可这男人却就是不肯好好侍候客人.
扶桑心里这样胡思乱想了半天,突然只觉得有什么不对,仔细再一想,心里却直寒到了底,忙拍门找那管事的想要出去.可这时四下里早就无人了,拍了半天也没有搭理他.
扶桑在柴房里急得不行,心里只盼着自己的猜测不要变成现实,一边来回走动一边祈祷兰歌千万不要做傻事.
好不容易等到了天亮,那管事的才磨蹭着来了,扶桑不管自己脸上嘴角还带着血,只拖着那男人让他放自己出去,那管事的见扶桑疯疯癫癫的只怕他闯祸,便不让他出去,可扶桑哪里管得了这些,只趁管事的不备便跑了出去,一路来到兰歌的房里,只见房门紧闭,仿佛里面的人还未起来.
扶桑一把推开门,只见屋内一切干净整齐,兰歌一身淡紫的衣裳站在床前,阳光照进来,将他美丽的侧影描成金黄色,见扶桑进来了,男人将那长长的衣袖一甩,完全不像平日里的他,竟然媚笑着学着戏里的样子轻声道:“匆匆夜去代娥眉,一曲歌同寒水悲,栖凤河水血泪染,媚香楼外月痕低.兰君醒来千呼万唤心上人,却再也唤不回那个无心的人……”
扶桑看着盛装的兰歌婉若仙子般的吟唱着,可不知为什么心里却冷得很,只觉得这房里也十分的诡异,那飘动的床幔后头一丝声息也无,仿佛有个大大的黑洞似的.几步上前揭开那床幔,扶桑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吕琼全身赤裸着躺在床上,脸已经变得了乌紫色,明显是中了剧毒,再转头看向兰歌,只见男人清秀脱俗的脸上现出一抹略带狂态的笑容,轻婉的声音慢慢地道:“你以为她是佳人良配,岂不知她就是恶棍豺狼,当年若不是她贪图我的美貌要娶我做小,我一家五口也不会毁在那紫凝小贱人买通的杀手手里,哈哈……”说到这儿,兰歌轻轻走到床边抚上吕琼挂在一旁的紫色绣蝶衣裳轻笑道:“我们三个本是一处长大,我和紫凝是表兄弟,可都喜欢上了这个胆大的表姐,只是紫凝胆子比我大,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成了她的正夫,我伤心的几乎哭瞎了眼睛.可没想到婚后不久她就来找我,说她心里还是喜欢我,只是紫凝不许她纳小,又将那方帕子留在了我房里.可怜我那时年纪小,以为私订了终身便可嫁给她.谁知一直到我有了身子她也不肯娶我.倒是紫凝知道了这事,他向来心眼就小,便找了那黑道上的人来杀我,可怜我母亲和姐姐们为了救我都被那群人杀死了,我虽逃了出来,可却还是被卖到了这里,孩子……也没了……那个男人毁我一辈子,我也要杀了他的妻主,哈哈哈……吕家就这一个女人,我刚刚已经命人找了人牙子去吕家盯着了,妻主死后他不久也被卖到这青楼里……哈哈哈哈……”兰歌清婉柔媚的笑声响个不住,仿佛这就是世间最令人高兴的事.
扶桑万万想不到一向柔顺美丽的兰歌竟做出这种事来,那吕琼和紫凝虽然死有余辜,可这种手段却是阴毒已极.
兰歌见扶桑盯着自己不放,于是便伸出冰冷的手指抚了他嘴角的血渍道:“你这个孩子……就是性子太直,这勾栏院里的事你知道有多少?这世间的悲凉你又懂了多少?那些女人不过把你当做玩物罢了,对她们万不可有半点动心.一旦动情便是你的死期,哈哈……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爱上她,最大的错误啊……”
两个人正是说话时,却听楼下一阵人声,兰歌这时突然不像刚刚那般疯狂,一把将扶桑拖到外面道:“不想死就快走.”
扶桑只想找兰歌一起逃,哪料男人却笑得凄美绝决,轻声道:“记得送葬的时候带上白菊花,我喜欢那个……”说着,一把将扶桑推进了隔壁的屋子锁上了门.
隔着薄薄的门板,扶桑只听一阵人声,有男人也有女人闯进了兰歌的屋子里,打骂和哭喊夹杂在一起,扶桑昨天本就受了伤,再加上一早受到了刺激,不久便晕倒了.等他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爬出了房间,只见兰歌的屋子空空荡荡的,敞开的窗子上淡紫的纱帘飘飞,那些平日里男人用过的手饰衣裳全都不见了.扶桑发疯一样地跑出去,一下子撞到了住在不远处的燕卿,扶桑只问他有没有看到兰歌.燕卿的眼睛还红肿着,却只伸手指了一下后院,扶桑从打开窗户从楼上看下去,只见高高的打水用的架子上绞着一个,虽然披头散发的看不出样貌,可那一身紫衣却是再明显不过了.
燕卿见了不由又哭起来,小声道:“今天一早吕家就来了人,说兰歌害死了他们家小姐,没说二话,就先把兰歌绞死在这里,官府知道了正拿了他们的人问话呢.哎……这男人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出了事问也不问倒是先绞死男人……兰歌……呜呜呜呜……”
扶桑看着兰歌紫色的衣裳在夕阳里轻动,只觉得这是他一辈子看过的恐怖的画面,直冷得人心都要死了,不知不觉间便“咕咚”一声晕倒在地……
兰歌的后事办得很简单,因为是因罪而死,所以除了勾栏院里的几个好友外,便没有别人了.几个和兰歌相处的不错的男人拿钱买了一副薄棺,装敛了,扶桑偷偷拿了攒下的一点点私房钱买了大篮的白菊花.
秋风瑟瑟下兰歌被埋在了荒凉的后山,因为入了勾栏院的男人若不是被赎身嫁人,是不能葬在好地方的.扶桑和燕卿几个男人看着兰歌下葬,再想想自己的将来,一个个都是寒到了骨头里.
兰歌死后扶桑性子倒沉静起来,不像先前那般泼辣,可那双大大的眼睛里却有股比原来更深的怨气.
管事的齐公公见兰歌死了,扶桑也一天天的大起来了,便令他专心和调教的公公学几个月,开春的时候就正式破身接客.
如果按扶桑以前的脾气,只怕是死也不会从的,可自从亲眼见到兰歌死了以后,扶桑的想法倒有些变了.男人深知自己这辈子是逃不出这里了,可与其这样在勾栏院里天天接客到死,还不如想法子多挣些钱,勾上一个有点权力的女人,只要能离了这里,他什么都肯做.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扶桑变成了勾栏院里最听话的,不但白天跟着调教的公公学得认真,晚上竟然出来陪客人喝酒.
这听风楼里的头牌是一个名叫月晴的男人,算来也是个天香国色的,只是脾气不好,虚荣得很,又挑客人,管事的齐公公虽然明里不敢得罪,可暗地里却只想调教个更强的压过个月晴,免得天天受他的气.所以便对扶桑格外上心,平日给他做的衣裳都是上好的,给他介绍的客人也是有些身份地位的.
那月晴生性高傲,虽然已经十九了,可身段样貌都是上等的,伺候起女人来也有一套,那些官场和生意场上有些地位的女人,都是他的客人.见的世面多了,男人的心自然就高些,只想着攀上个身家地位都好的做小,给自己找个归宿.可那些俗人月晴也是一百个看不上,挑来挑去,倒是看中了一个在朝中做官的女人.
那女人名叫孙若非,本是世家出身,虽然母亲没做什么大官,可祖上都是诗书世家,到她这一辈子只有这一个女儿,从小就当成宝贝一样养大.偏偏她还是最争气的,竟考上了状元,做了户部侍郎.人年轻不说,关键是温柔知礼,虽然不常来这种烟花之地,可来一次出手便是个绰阔的.
月晴就看上了这个女人身上的书卷气,那种读书人才有的优雅从容的气质,和那些粗俗的女人一比,孙若非简直就是男儿家心目里标准的妻主.所以每次凡是孙若非来这里,男人便早早地拒绝了别的客人,又将身上洗得香喷喷的,穿上最好的衣裳等着.
有时候这孙若非并不在这里过夜,只是和男人说说话,下下棋,听听曲儿就回去了,可银子却不少给.有时候虽然也留下来,可对男人却是温柔得很,让月晴几乎溺死在那温柔里不能自拔.
冬天里的夜格外长,勾栏院却是最热闹的,天一落黑客人便络绎不绝.扶桑穿着齐公公新准备的绯红衫子,衬着那妩媚风骚的身子,端着酒杯妖妖娆娆地劝着客人喝酒,那模样简直让人离不开眼.
隔壁桌上的一个身材魁梧的女人已经喝得有些醉了,怀里抱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倌,男人小小的身子已经半裸了,那女人只管将头凑上去乱亲,惹得那小倌儿一阵阵娇嗔.旁边女人的几个朋友都笑她心急,怎么就等不得上楼.
那女人本是镖局的一个头头,走了趟镖回来,几个月没碰男人了,只觉得欲火直往上涌,只想当场在众人面前要了那小倌的身子.
可这听风楼里陪酒的清倌儿居多,偏偏陪她的这个小倌便是个清白身子,再加上年纪又小,哪经得住她这样揉搓,只娇喊着求她放过自己.可那女人正在兴头上,哪能放手,几下便将男人小小的身子扒了个精光,就欲行不轨.
此时那管事的齐公公恰巧不在,那小倌儿只哭得泪水涟涟,喊了半天也没有一个男人敢上去拦.
那女人见此情形,心里便更加大胆,只将小倌压在了身下便要快乐.可正当她的解衣裳的时候,突然只觉得眼前黑影一晃,紧接着是一个硬物直接砸了过来,还未等她起身躲开,那硬物已经砸到了她的头上.
众人只听一声惨叫,紧接着便是一片瓷器碎裂的声音,循声看去,只见扶桑咬着嘴唇愤然地站在地上,手里拿着碎掉的茶壶把手,而那个女儿已经满脸是血倒在地上了.
见此情形,大厅里一下子便开了锅,那女人的几个朋友忙上前去,顿时叫骂声一片.
这几个人见朋友吃了亏,其中一个便抬手就打了扶桑两个耳光,骂道:“小贱人!你活够了不成!也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你打的是什么人?!”
扶桑被打得一下子倒在地上,几乎晕了过去,可心里却明白得很.他就是见不惯这些女人的恶行,刚刚那个小倌儿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父亲,虽然不知道他是生是死,可却也想像得出决不会好过到哪去.一想到父亲有可能像自己一样流落在青楼,有可能像这个小倌儿一样被人欺凌,男人的心里就像燃着了一把火,连死都不怕了.
那个被打的女人此时已经站了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见扶桑扶在地上,她抬一起脚便踢在了男人身上,骂道:“不要命的骚货!看老娘不宰了你!”说着,便要动手再打.
可正当这时,却只听一个女人淡淡的声音道:“这位世姐请高抬贵手!”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身着淡色衣裳的女人翩然的站在眼前,虽然年纪轻轻,可那平和的目光自有一种压人的气势,竟让得那行凶的女人怔住了.
扶桑刚刚被踢了一脚,只觉得胸口一阵气闷,只能为自己要死了,可却不想那打人的突然收了手,挣扎着抬起头来,只见灯光通明下一个温润清秀的女人俯下身来,轻声道:“公子,你怎么样了?”
扶桑花开(三)
扶桑的头晕沉沉的,胸口一闷,还没等说出话来,便晕倒在地了.
那几个女人见有人出来碍事,便想冲上去说理,可还没等她们动作,却只听楼上一声娇啼,一个身穿艳衣裳衣裳的男人小鸟一样扑了下来,一把拉住救了扶桑那女人的手道:“孙大人……月晴想死你了……”说着,就甜腻腻地将身子整个都伏在了孙若非的身上.
那几个闹事的女人一听“孙大人”三个字,便都怔了怔.这听风楼里来的客人虽然也有些身份不凡的,可真正能比得上这个孙若非的却没有几个.饶是她们在大胆也不敢拿朝廷命官怎么样.那个被打的女人还想再踢扶桑两脚,可却被同伴拉到了一边.
孙若非不动声色地挣脱了月晴的身子,上前两步道:“孙某多谢几位高抬贵手,这位世姐的治伤的银子孙某代付了,算是略表歉意吧……”说完,便拿出一张银票放在了桌上.
那几个女人虽然看不清银票的数量,可是看那颜色便知不是少数.她们虽然在扶桑身上吃了亏,可见此时有人付银子,便不再计较了,只干笑着接了.
孙若非见她们见钱眼开,便知道今天这事儿是了了.又见扶桑一身绯红的衫子倒在地上,甚是可怜,于是便俯下身,将男人扶了起来,手上一用力,便将扶桑抱在了怀里.
月晴在一边见孙若非替扶桑解围,心里便是一百个不高兴,此时又见她照顾扶桑,便瞪了扶桑两眼,瘪着小嘴不说话.心里却已经将男人十八辈祖宗都骂了个遍,只盼着孙若非只是管管闲事就完了.
那孙若非抱着扶桑直上了二楼,因为不知道男人住在哪,便只管将他放在了自己一惯去的月晴的房里.
被这样一搬弄,扶桑也慢慢转醒过来.睁开眼的时候便见一个清秀的女人温柔地看着自己,轻声问:“感觉好些了?要不要请个大夫看看?”
扶桑听她这么问,神志才清醒了过来,只管挣扎着摇头道:“小姐不用忙了……我这样一条贱命,哪配请大夫……”说着,又咳了半天.
孙若非以前并未见过扶桑,可此时见男人一双妩媚的大眼明明不甘心,却又流露出淡淡的自嘲神气,不知怎么的心里一动,便伸手握了男人的手道:“身子是自己的,痛也是自己的,莫要赌气……”
扶桑原本心里就痛苦悲愤,听了孙若非这话,只觉得一阵伤心,大大的眼睛便流下泪来,低声压抑着抽泣.
那月晴此时站在一边却是真忍不住了,见扶桑这会儿哭了,男人便用尖细的声音道:“我说扶桑,你这会儿可哭什么,刚刚不是胆子挺大的吗?敢用茶壶打客人的头!这听风楼里也就你一个!这会儿孙大人替你解了围,还有什么好哭的?赶紧回自己房里正经.”
扶桑原本没注意到月晴,此时听他这么一说,才意识到自己进了他的屋子.还带着泪光的大眼睛看了看床前站着的月晴,又看了看温柔望着自己的孙若非,扶桑心里突然涌出了一个念头.一双纤纤玉手不由轻轻勾上孙若非的脖子,在她耳边轻声道:“孙大人,扶桑头晕得很……”
月晴见扶桑突然狐媚子一样勾引孙若非,顿时气得就要发疯,一伸手便“啪”的一声打在扶桑的脸上,叫骂道:“小贱人!敢勾引我的客人!看我不打死你!”说着,便举手又要打.
可就在他刚刚抬起手里,却被另一只手抓住了手腕.月晴抬头时,却见孙若非微皱着眉低声喝道:“月晴……”
男人被她这样一挡,心里突然一震,只觉得什么都完了,心里一着急便顾不得调教公公的话了,只管扑在孙若非的身上哭道:“孙大人,月晴心里只有你一个啊,您不能不要月晴……唔唔唔……”
孙若非见男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伏在自己胸前,好看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不动声色地将月晴的身子扶起来淡淡地道:“月晴公子稍安勿躁,等我安顿好了扶桑公子,有空再来看你.”
说完,便将床上的扶桑抱了起来,径直走了出去.
月晴细心描画的小脸已经哭花了,见孙若非弃了自己抱着扶桑走了出去,男人只觉得心里的愤怒都涌了上来,眼睛狠狠地盯着窝在孙若非怀里的扶桑,恨不能将他的身子烧出个洞来.
扶桑伏在孙若非肩上见月晴恨恨地看着自己,便也挑了挑大大的媚眼,露出一个得意的笑,身子更软地靠上了孙若非.
月晴气得身子都颤了,向前走了两步,却又硬生生地顿住,手里长长的指甲“咔”地一声断成了两截.心里不由暗道:好个小蹄子,敢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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