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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雌兽 2 战火纷飞的爱情传说-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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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那里是艺术的国度,如果可以,我宁愿一生都留在法国。」 
「你喜欢的话,以后我们去那里定居好了。」 
——定居? 
想到自己那个被留在法国的秘密,莫一凡的神情突然变得慌乱起来,却不想唐祁年下面的话更是一个晴天霹雳,在他头顶炸开: 
「哦对了,有封信好象是寄到法国的……据说是地址错误,被邮局退回来了。」 
手上一僵,莫一凡立刻警觉起来,眼睛里不自觉地流露出惊恐。好象根本没有注意到妻子的神情有多么紧张,唐祁年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是退到你家的地址的,今天早上岳父来我公司办事,就交给我,叫我给你带回来。」 
隔着餐桌不到半米的距离,那封信被递到他面前。莫一凡咬紧了嘴唇,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手,颤抖着去接那封信。 
自从七年前开始那个他和卡尔斯曾经居住过的地址仿佛就失效了,一直以来寄出去的信都仿若石沉大海,偶尔还会有信退回。两个人的联系从那时候起就已经中断,可他还是坚持每两个月写一封,而且每次都把回邮地址写成自己家的,这样即便是退信也只会退回自己家里。——何况偶尔有退信出现,也都是父亲亲自送到自己手里,为什么这次会交给唐祁年转给自己呢? 
拿过信,莫一凡尽量装出冷静地翻看着信的封口处。可经历了风吹雨打,长途跋涉到欧洲又被退回香港的信封早就被蹂躏得不成样子,那封口翻着边毛,根本看不出是不是被拆开过。 
——他看过了?他看过这封信的内容了?难道他早就发现自己和法国还有信件来往?或者连卡尔斯的存在也早已知道?! 
意识到信件的内容可能被唐祁年看过,自己的的秘密也有可能被发现,莫一凡简直不敢再去想象——一旦唐祁年发现了卡尔斯和维克多的存在,很难说他会不会为了报复自己,让自己的家人被那些黑道打手装进麻袋,然后扔到维多利亚港去。另外唐家据说和意大利的黑手党也有合作,那岂不是卡尔斯和维克多的安全也会受到威胁?! 
「原来一凡你在法国还有朋友在保持联系啊,怎么都没有告诉我呢。」 
男人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响起,莫一凡尽力的咬紧了嘴唇,努力装出一副毫不紧张的样子,可就连管家都能听出来他的牙齿在打架: 
「啊……大学的同学……也没什么,一般的关系,我……常……找资料……拜托他们……」 
「哎……一凡啊,年轻时候多交几个朋友是好事情,法国人又都热情,有几个朋友也不是什么坏事情。」唐祁年已经放下了筷子,声音还是如常平缓,「不过呢,现在局势很乱,如果是什么无关紧要的朋友,我看还是不要联系的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如果碰上了间谍的话,唐家的偌大家业就有可能受到连累啊。」 
「对不起……我知道了……我……没考虑那么多……对不起,我……以后……不……不寄信了……」 
脑袋里已经嗡嗡作响,断断续续的回答着对方的责怪,莫一凡根本听不出来唐祁年是真的担心遇到间谍影响唐家,还是只是为了跟自己摊牌而找个开场白。巨大的压迫感瞬间袭来,让胸口那刚刚被乌梅的酸涩压抑下去的堵塞又涌了上来,近在咫尺的唐祁年脸上的表情也因为被呕吐感逼出来的眼泪而模糊。 
看着对方颤抖的肩膀,唐祁年的眼神却越来越冷漠:「另外呢,你在法国……」 
「唔……呕……」 
根本就没办法再继续听下去,莫一凡从位子上窜了起来,冲到厕所里翻江倒海地吐了起来。 
「一凡!?」 
唐祁年也突然象被人打醒了似的,慌忙跟进了厕所,却看见莫一凡已经吐得昏倒在马桶边上。一把抱起妻子,唐祁年急躁地吼了起来: 
「管家!快叫医生!叫医生来啊!!」 
「唐先生,请放心,尊夫人没有大碍,只不过是妊娠反应有些强烈罢了。」 
医生的一句话,让唐祁年的嘴巴张了半晌才闭上。回过神之后,他一把拉住医生: 
「您说什么?您再说一次!」 
被抓得胳膊生疼,大夫皱起了脸:「啊……我是说……尊夫人的妊娠反应有点强烈,我开点药吃过就好了。」 
「妊娠?!你是说他怀孕了!?」 
放开医生,唐祁年突然失态地跪倒在房间门口: 
「我唐家有后了……」 
医生在旁边被吓了一跳,也不敢说话,就看着唐祁年伏在地上自言自语。听到声音的管家忙赶过来,把一脑袋雾水的大夫请了出去,又回身扶起自家老爷——自唐祁年刚刚成立帮派就跟着唐家,多少也知道唐祁年经历了什么样的人生,所以多少可以理解老爷的心情。 
「老爷,夫人醒了。」 
「老冯!你听见了么?唐家有后了,唐家有后了!」 
没了外人在场,唐祁年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双手挂在管家冯佳静的胳膊上,哭哭笑笑,语无伦次。管家笑了笑,搀着他: 
「老爷?夫人在等着您呢。」 
「哦,对……」唐祁年用袖子抹了抹脸,擦去泪痕,语调里还是难以压抑的兴奋,「老冯,明天从银行里取五万块,我要到庙里还愿!」 
「是,老爷。」 
管家应完了话一抬头,就见自家老爷一阵风似的刮出房间。 
莫一凡在二楼的房间里就听见了唐祁年的叫声,一时间心里百味陈杂起来。从来心里就清楚唐祁年对自己的好,可是刚刚在餐桌上对质的那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在唐祁年的眼里看到了杀气。不知道唐祁年到底了解自己在法国的事情到了什么程度,但他肯定,如果不是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突然宣布了自己的存在,恐怕这个时候等待他和家人的,已经是维多利亚港湾里轮船的螺旋桨了。 
进了房间,唐祁年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兴奋,而是轻轻把那封信交到莫一凡手里: 
「这给你,你好好保存着。」 
摸索着信的封口处,莫一凡觉得也许自己坦白一切比让对方逼问出来要痛快得多: 
「……祁年……我……」 
按住他的手,唐祁年淡淡地说:「等你生完孩子局势应该也没那么吃紧了,到时候我带你去一趟法国,信被退回来一定是地址被注销,或者对方已经不住在那里了。」 
「祁年?」 
望着妻子忽闪着的眼神,唐祁年似有意似无意地嘟囔道:「信到我手里的时候还是封着的,应该没人拆开过。」 
「……」 
沉默地接受了他的话,莫一凡明了的点了点头。他知道唐祁年是在告诉自己——为了孩子,信和法国的事情到此为止,以后任何人都不可再提。 
一九四零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欧洲主战场,法国战争史上著名的「敦刻尔克撤退」成为了世界各大媒体一时大肆报道的头条新闻。而媒体们除了赞赏指挥官兵成功撤退了三十三万英法联军外,也沉痛地哀悼了被德军地对空武器所击落的数千英法空军。 
同一时间,在香港唐氏的主宅里,却正发生着举家欢庆的事情。 
年近七十才让妻子怀上第一胎,等了三年后又一举得男的唐祁年根本顾不上熬了一夜的疲惫,激动得双手直颤。接过那孩子,唐祁年亲了又亲,怎么也舍不得放下。直到一旁的管家小声提醒他: 
「老爷,医生还在厅里等着呢……」 
「恩……管家,给医生把红包包上,然后吩咐下面开始准备少爷的庆生宴。」 
管家应了一句,转身要走,又被叫住: 
「吩咐厨房,夫人的菜单要大补的,不管花多少钱,只要是夫人想吃的,都得弄来。」 
「是,老爷。」管家边应着边用袖管掩了口笑着想:从三年前开始就这么吩咐厨房了,现在就差从天上给夫人摘月亮煲汤了。 
疲惫地靠在床头,正小口的喝着佣人一勺勺喂到嘴里的红糖姜水,已经变回人身的莫一凡抬头看到唐祁年抱了儿子推门进来。 
「哎呀,老爷……屋里血气还没清,您进来不好,会煞到的。」 
仆人见唐祁年进门,忙起身拦他。 
「不碍的,我自己儿子的血气,怕什么。」 
唐祁年坐到床边刚刚仆人坐着的位置,把孩子交到莫一凡的怀里,自己则端起了糖水。回头看了一眼因为自己的行为而瞪大了眼的仆人,唐祁年不悦地皱了下眉头: 
「你下去吧,把门带好,夫人怕风。」 
「是,老爷。」仆人下去的时候还在惊讶——老爷自己端汤倒水的伺候人,真是前所未闻。 
回头看着莫一凡低头望着孩子的幸福表情,唐祁年从心口涌上了一股热意: 
「一凡,来,再喝点。真是辛苦你了,大夫说孩子有八斤多重呢,真是个大胖小子。」 
喝了一口唐祁年亲自舀到嘴边的糖水,莫一凡捏了捏自己的胳膊:「每天都吃一大堆东西,不用说孩子了,我都长了好多肉呢。」 
「胖点好,福气啊。」 
「才不要呢……」说着,他又低头亲了亲儿子的脸。不过下一个瞬间,他眼前的小家伙已经变成了小小的维克多——他也曾这样小小的缩成一团,被自己和卡尔斯护在怀里,皱皱的小脸上还挂着初次见到这个世界的泪水。 
——维克多,你现在和你父亲还好么?妈妈……对不起你们…… 
看到妻子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唐祁年不觉心头微微刺痛。非常清楚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唐祁年却还是保持着应有的风度,将糖水放到下然后握住了他的手: 
「一凡,你现在也是做母亲的人了,将来儿子的教导你也要有份,不能再随便耍小孩子的脾气。」 
「我知道,我会的。」 
被对方一句话叫醒,莫一凡更低了低头,将表情隐藏住。这些年来,他早就习惯了对方命令样的语气,也学会了克制自己日渐泛滥的思念。 
「想要什么礼物么?你为了龙儿辛苦了这三年,我都不知道该拿什么报答你。」 
早在孩子出生之前,唐祁年就请算命先生为孩子测过字,大名唐启龙,小名就取最后一个字叫龙儿。 
「哪个做母亲的不辛苦……」 
淡淡地笑里挂上一丝忧郁,莫一凡突然闪了闪眸子: 
「祁年,能不能在院子里帮我种几颗橄榄树?」 
「当然,只要是你的期望。」 
从此,唐家的庭院里多了一大排橄榄树,可惜据说是因为气候原因,在以后的多少年里,都没有结过一颗橄榄。 
第五章 
一九四一年西洋历新年前夕,日军攻占香港,英籍港督杨慕琦被囚禁,香港沦陷,被迫开始了长达三年零八个月的日据时代。 
因为经济和政治的双重崩溃,整个香港顿时陷入一片战时恐怖之中。 
作为香港商会的领头人物,为了方便地指使商会成员为日军提供物资,以及由商会的成员出钱为日军建设兵工厂,唐祁年多次受到了日军驻港督察矶谷廉介的「召见」。每次唐祁年被叫走之后,莫一凡都会抱着才一岁大点的启龙,站在位于半山的唐家本宅的阳台上,急切的盼望着丈夫的归来。 
香港被占领的这几个月以来,日军每天都在进行着令人发指的罪恶行径。深知日军的狠毒,以至于每次唐祁年出门的时候,他都会担心丈夫遭到日军的毒手。 
事实也证明,唐祁年确实在日本人那里吃了不少苦头。总是带着红肿的面颊或是眼角的淤青回来,最可怕的一次是胳膊上被日本兵的刺刀上穿了一个血窟窿。 
「没关系,我曾经和日本黑龙会有过来往,日本人是要买我几分面子的,他们不能杀我。」 
处理好伤口之后,唐祁年安慰着已经泪眼婆娑的莫一凡,同时把儿子抱进怀里亲了又亲: 
「放心,日本人占不了多久的,挺一挺,过去就好了。物资可以提供给日本人,钱可以交给日本人,但我之所以如此顽强反抗也不肯接受日军建设兵工厂的要求,是因为,一旦成为日军的生产商,而日后如果国民政府或者英国人打回来,我也同样要沦为战犯。不但我会被军事法庭裁决,还会连累你和龙儿。」 
莫一凡点点头——为了家族的存亡,他们必须要和日本人抗争到底。 
为了让莫一凡的父亲和嫂子还有侄儿从九龙城寨——那个全香港最不安全的三不管地带——逃去撤退往英国的轮船上,唐祁年花了大钱贿赂了日本的军官。现如今又听说日本人把在广州被俘的哥哥特意抽来关押在香港的监狱,莫一凡在担心哥哥的安危之余,更是担心对方会以自己兄长的性命来要挟唐祁年。 
他的担心很快就被印证,日本人的行径几乎让他当场昏了过去——有一个日本宪兵送来了他哥哥的一截手指,那沾着血的无名指上,还戴着莫一凡亲手为兄嫂设计的结婚戒指。所以隔天的一大早,唐祁年在没有受到任何召见的情况下,急急奔去了日军总督俯。 
而莫一凡的哥哥也托人从监狱里带出口信,说想要见一见弟弟。获得唐祁年的同意后,莫一凡在管家的陪同下,来到日军关押犯人的监狱。贿赂了看守,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见到被囚禁了数月的兄长,抚摸着那被截断了一截的手指,莫一凡几乎失声痛哭。 
「小傻瓜,哭什么,哥哥早就不疼了。」 
尽管身为雄兽,可继承自母亲的容貌,清秀中带着和莫一凡有几分相似的美丽。数月的牢狱生活摧残了他身为军人的强健体魄,而脸上和身上的伤痕,也告知了莫一凡,看守他的日军曾经对他做出了如禽兽般的恶行。 
「哥……对不起……」 
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莫一凡抱住兄长的肩膀,哭得肝肠寸断。 
「别哭了,一凡……哥哥是军人,受的了……」拍着弟弟的肩膀,莫凌风仿若置身事外地安慰弟弟:「当年你为了救家里,不也甘愿委身于唐祁年么?哥哥这点伤不算什么。」 
莫一凡支离破碎的声音从哭泣的间歇溢出:「那不一样……他爱我……疼我……对我好……可日本人……你看他们把你伤成什么样了?!」 
继续轻拍弟弟的背,莫凌风释然道:「爸爸和你嫂子还有你侄子他们都安全了吧?这也要谢谢唐祁年呢,他已经救了咱们家两次……」 
「祁年正在想办法把你也救出去,你再忍一忍,哥……」 
「一凡,以前我曾经认为唐祁年不过是一个披着伪善外衣的恶棍,经历了战争之后,我才发现,其实他和他的帮派成员不论杀人也好,越货也罢,那都是一种生存的手段……当然我不认为这是正确的,可作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他是真心对你好……哥知道你在法国有过一段感情,可只有爱情也抵抗不了日本人和德国人的飞机大炮,责任和能力是成正比的,你明白么?」 
「哥……?」 
擦去弟弟的眼泪,莫凌风的话里透露出隐藏不住的忧伤:「我很清楚现在日本人正在拿我要挟他,要挟他带头以商会的力量为日军生产军火。他虽然是个黑道中人,会杀人不眨眼,可是他不会做出背叛国家的事情……但是,为了你,为了不让你伤心,我不知道他会牺牲到什么地步……」 
「哥……哥你不要做傻事!」莫一凡突然意识到兄长语气里的决绝,顿时浑身筛糠般的抖了起来,「祁年会救你出去的,他会把你救出去的!」 
「……」 
再次摸了摸弟弟的脸,莫凌风那永别般的眼神让莫一凡突然心惊肉跳,死死的拽住他不肯撒手:「哥!不要放弃!祁年会救你出去的!他会的!」 
「一凡,这是个乱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我也有。你已经为家里牺牲的太多了,现在也该轮到哥哥我替你做点什么。」 
将弟弟推开,他突然向着前方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一凡,替我向唐祁年说一声谢谢。」 
「哥……哥!」莫一凡被推到了铁门外面,眼睁睁的看着日本宪兵把他和兄长隔绝在铁门的两侧。跟随他一同前来的管家赶忙拽住他:「夫人,走了,快走了!日本人杀人不眨眼的,家里还有启龙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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