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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安琪-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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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也没吃几口东西,忽然一阵鼓点敲得他心乱如麻,却是隔壁大厅里舞会开始了。

    宴会的主人,严云农,乃是年纪轻轻的纨绔子弟,生平最好玩乐。此刻他抬腿站到椅子上,挤眉弄眼的说了几句趣话。戴黎民随着唐安琪走过去,就见此人是个衣服架子的身材,然而五官平淡,只是白净。开了几句无滋无味的玩笑过后,严云农跳将下来,第一个进了舞池。

    这严云农各方面都平平,舞技却是出众。舞池内挤着一帮青年男女,先是群魔乱舞,后来众人渐渐散开,专门欣赏严云农的表演。乐队陡然奏出怪异曲调,严云农和一名舞女相对而立,却是效仿夏威夷土著,跳起了胡拉舞。依照中国人的眼光,这舞姿谈不上如何优美,不过胜在新鲜,而且那舞女从头到脚都会扭动,两条手臂伸开来,上下起伏如同波浪,周身荡漾的曲线毕露。正是有趣之时,忽然一名长袍装束的青年蹿到舞女身边,一屁股拱开对方,随即取而代之的和严云农对跳起来。那青年穿的既多,跳的又笨,像条虫子一样向上一钻一钻,严云农舞姿潇洒,却是面对了这样一位搭档,不禁气的踢出一脚:“你少捣乱!”

    那青年跳着一躲,哈哈笑着逃走。舞蹈的节奏全被破坏掉了,舞池中的众人便是笑作一团,故意挤着胡闹。

    唐安琪站在舞池外面,一边跟着发笑,一边低声向戴黎民说道:“跳舞的那个就是严云农,他的兵在热河,正和日本人打仗。自从死了爹之后,他已经是越来越不行了。挨踢的是多王,一个小蒙古,如今在天津做寓公。”

    戴黎民连连点头,末了问道:“这有什么意思?”

    唐安琪被他问得哑了半天,最后才反问道:“什么意思?”

    戴黎民解释道:“这乱糟糟的,有什么意思?”

    戴黎民觉得这一切真是十分无聊。唐安琪也溜进舞池中去了,搂着一个袒胸露背的娘们儿翩翩起舞。戴黎民默默的盯着他瞧,心里不是滋味,觉得还是小黑山好,小黑山里的唐安琪就算闹破了天,最后也还是要被自己从很远的地方捉住扛回来。

    要是能够霸占住唐安琪,那他宁愿还回小黑山去做土匪;可是今非昔比了,他想自己须得学会这些万分无聊的乐子,或许还得学会严公子那一套扭屁股舞。

    调子又变化了,舞池中的男女分了开来,开始面对面的弯腰扭动身体,全把屁股撅得老高。一曲终了,唐安琪跑到戴黎民面前,也没说话,脱了褂子往他怀里一扔,又从侍者托盘里端起一杯柠檬汽水。咬着麦管吸了几口,他站不住似的,又走了。

    戴黎民很失落的摸着褂子,褂子里面微微潮湿,带着汗味。端起唐安琪留下的汽水杯子喝了两口,他长长的吁出了一口气。

    戴黎民抱着唐安琪的褂子,窝在角落处的沙发椅上睡了一觉。醒来后眼前灯光闪烁,一个女人上穿小肚兜,下围树叶子编成的小短裙,露出雪白的后背大腿,正在一张台子上蹦蹦跳跳。戴黎民盯着那女人的半裸身体看了许久,最后却也没有动心,只是联想起了唐安琪的那个大肚兜。

    他想自己只要一看到唐安琪,就对大姑娘小媳妇全没兴趣了。也许真的要断子绝孙了?不至于,他对自己摇摇头,应该还不至于。

    台上女人一时舞蹈完毕,众人在下方一起拍手。及至那舞女扶着两名摩登青年跳下台子了,唐安琪才踩了弹簧似的走回来,胳膊腿儿都藏着劲儿。

    一屁股坐在戴黎民身边,他那脸上红扑扑的:“热死了!”

    戴黎民微微探过头去,能从他的领口嗅到隐约的汗气。唐安琪没有风情,总像是个混蛋小子,然而戴黎民只觉得他美。

    宴会散后,戴黎民面红耳赤的跟着唐安琪离开饭店,又回了唐宅。

    他不敢造次,乖乖睡觉。翌日清晨,唐安琪一手叉腰一手拿着电话机,抬脚踩着椅子,向长安县打去长途电话;他坐在床上,饶有兴味的旁观。唐安琪的头发乱了,乌黑额发垂下来遮住眉毛,配着一张粉红粉白的脸,乍一看几乎像个大姑娘。

    电话那边是虞师爷,兴许是罗嗦了,让唐安琪不耐烦的蹙起一边眉毛,也不回答,单是从鼻子里向外嗯嗯的哼。哼过长长一串之后,他挂上电话,转身走回床边。

    毫无预兆的,他向戴黎民开了火:“你还不走啊?”

    戴黎民仰面朝天的一躺,两条腿伸的长长的,一直快要蹬上床尾栏杆:“安琪,你别撵我,让我陪你多住几天。”

    说这话时,他仰起脸,因为夜里睡得晚,所以眼窝微微凹下去,五官轮廓越发显得清晰,好看是好看,可惜不是福相,带着一点单薄的苦气。

    不过唐安琪是不会看相的,唐安琪只在心里想:“狸子打扮起来,倒是越来越体面了。”

    大模大样的坐到床边,他一转身也抬腿躺了下来:“你想住就住,反正再过两天我就要回长安县了。”

    戴黎民侧过身来,很细致的去摸唐安琪的脸蛋,摸着摸着,又凑上去嗅。唐安琪斜了眼睛看他,看他一直向下蹭到了自己的颈窝。清晨的阳光射进来,戴黎民眉毛乌浓,鼻梁挺直。

    唐安琪感觉痒了,微笑着一缩脖子。

    唐安琪和戴黎民在一起混了两天,夜里戴黎民想要再放烟花,可是唐安琪死活不许。到了第三天晚上,唐安琪要坐夜里火车回家。戴黎民想送他去火车站,但他不让。

    两人站在屋子里,戴黎民忍无可忍的抱住了他。抱得非常紧,双臂几乎发颤。

    “嗳……”戴黎民几乎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讪讪的笑:“当初总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觉得怎么样;这几年分开了,我倒是时常想你想得要命,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

    然后他低头去吻唐安琪的嘴唇。唐安琪先是不动,后来慢慢抬起手,也搂住了戴黎民的腰。

    时间到了,唐安琪不得不走。戴黎民跟在后面,又抢着说道:“点烟花的时候,别忘了把捻子抻长,否则烧得太快,容易崩了人。”

    唐安琪也感到了依依不舍,所以只是答应,没有情绪说笑。戴黎民跟到院门口,一边为唐安琪打开车门,一边说道:“等我再弄到了好玩东西,就托人给你带信,咱们来天津见面。”

    唐安琪坐上汽车,打开车窗向戴黎民挥手:“狸子,我走了,你好好过你自己的日子,看在我的面子上,过去的事情能放就放,一切还是向前看吧!”

   

 56忘情



    在回到长安县的当晚,唐安琪把孙宝山、吴耀祖和陈盖世叫到清园,一起欣赏烟花。对于虞太太来讲,陈盖世和吴耀祖属于生人,所以她没敢往近前凑,远远的站在一个小山包上看热闹。看了一会儿,她就觉得那五颜六色的大流星铺天盖地往下落,仿佛快要砸到头上,便吓的心慌,带着个小丫头悄没声息的离去了。

    待到烟花燃放尽了,众人纷纷赞叹。孙宝山走去捡了一个焦黑的烟花箱子,十分好奇研究构造,吴耀祖站在原地,则是态度客观的说道:“相比之下,火树银花之类也就不算什么了。”

    陈盖世扶了扶眼镜,深以为然:“的确,我活了这许多年,还没有见过这种烟花。好嘛,向上窜到九霄云外去了。”

    虞师爷站在唐安琪身后,这时抬起双手捂了他的耳朵。耳朵冰凉的,耳垂冻得通红。

    唐安琪先是不动,直过了几分钟之后,才微微向后一靠,侧过脸问道:“师爷,好不好看。”

    虞师爷温和笑道:“好看,真好看。”

    天气寒冷,几人既然看过了烟花,便是就此散去,各回各家。虞师爷拉着唐安琪的手,一边向住处走,一边说道:“参谋处的人员有了调整,你这些天不在家里,我替你做了主。明天旅部应该开个会,大家见一见面。”

    唐安琪答道:“我可不会训话。每次一本正经的对别人讲大道理时,我就忍不住想笑。”

    虞师爷抬手轻拍他的后背:“这回不训话,参谋处有了大变动,你是旅长,应该露个面。你露了面,就算是把这件事情彻底敲定了。还有副官处——你那些副官一个个都像小鬼一样,没一个稳重像样的。”

    唐安琪笑道:“小毛子不是挺好?”

    “还有卫队,卫队一直也很乱套。你那个卫队长已经被我派到别处去了,我再另挑一个好的给你。”

    唐安琪深深一点头,然后嬉皮笑脸的转向虞师爷:“师爷,全听你的。”

    月光下,他笑的很俏皮,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的透着亮。虞师爷和他对视一瞬,随即也笑了,一边笑,一边望向前方。

    亲昵的搂住了唐安琪的肩膀,虞师爷忽然觉得对方很好,是一朵柔顺的花:“你不听我的,听谁的?”

    虞师爷盘算的很好,要在翌日上午召开会议。然而唐安琪这一晚在外面站久了,竟是受了风寒,发起烧来。无奈何,虞师爷只好推迟会议时间,又亲自熬了一碗苦涩汤药,端去喂给了唐安琪。唐安琪喝药喝的死去活来,在床上做出许多鬼脸,发出许多怪声,几次三番想要逃避呕吐,可是虞师爷让人把他扶起来摁住了,不喝强喂。

    唐安琪也知道虞师爷对于会议很上心,所以几乎有些不安。如此躺了一天之后,他生怕自己不能痊愈,又要受那汤药折磨,便让小毛子去军医那里要一点滋补提神的药。无论如何,先把会议敷衍过去再说。

    一夜过后,小毛子在清晨早早进门,摸着唐安琪的额头,也未见得发热。可是唐安琪洗漱过后,还是不大放心,非让小毛子拿药给他喝。小毛子没办法,只得跑去厨房要了一杯温开水,又摸出一个小纸包,将里面的粉末倒进去搅了搅。

    将这么一杯东西送到唐安琪面前,他说道:“旅座,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药,不过军医说喝了这个药,一天一夜都能不闭眼睛。”

    唐安琪接过杯子一饮而尽,然后咂了咂嘴,甜丝丝的,没尝出苦味。

    吃过早饭之后,虞师爷把唐安琪打发出去了。

    如此过了两三个小时,唐安琪带着一身寒风回了来,进门就找师爷。听闻虞师爷又去了书房,他掉头便走,眼神愣怔怔的。

    虞师爷坐在书房里,正望着窗外发呆,冷不防房门一开,唐安琪走了进来。他扭头望去,就见唐安琪戎装打扮,身上大氅系歪了,罩住半边身体,也不知道正一正。

    一挺身站起来,虞师爷走到他面前说道:“回来的好快。”

    然后他上下打量了对方,发现唐安琪那一张脸粉红粉红的,目光发直,而且倚靠门框站立,仿佛力不能支,便连忙问道:“安琪,是不是又发烧了?”

    唐安琪微微弯着点腰,神情迷茫的扶着墙往里走,一直掀起帘子,进了里屋。

    里屋是个休息的地方,靠着角落摆了一张小床。唐安琪摸索着在床边坐下来,也不看人,喃喃的轻声回答:“这……我也不知道。”

    虞师爷快步赶过去一摸他的脸,触及之处一片滚烫。

    “哟!”他登时悬起了心,俯身去看唐安琪的眼睛:“这是怎么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唐安琪木然抬眼,嘴唇隐隐的开始颤抖:“师爷,我身上难受,心里也难受……”

    说完这话,他忽然抬手搂住了虞师爷的脖子,又探头去和对方贴脸。虞师爷的温度是偏于凉的,唐安琪搂住了虞师爷,那感觉像是合身扑入了一池温水之中。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他竟是扭头在虞师爷的下巴上咬了一口。

    咬完这一口,他醍醐灌顶了似的,忽然灵透的兴奋起来。死死勒住虞师爷的脖子,他伸出舌头去舔,亮出牙齿去咬,又一口堵上对方的嘴唇去吮。他的皮肤上一场又一场的燃过大火,然而骚动的欲望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整个身体都战栗起来,他哼哼的呻吟,下身隔着大氅和军装贴向虞师爷,积极而又坚定的一顶一顶。虞师爷用力扯开了他的手臂,翻来覆去扇了他好几记大耳光,痛心疾首的骂他,把他拖到地上狠踹,可他像条虫子一样追逐对方的小腿,脸蛋的粉红一直向下蔓延到了脖子上。

    虞师爷和他的力量是不相上下的,如果唐安琪不是发了狂,虞师爷也许比他还要更为有力。此刻拼着老命把唐安琪压在地上,虞师爷解下自己的腰带,把唐安琪的双手捆在了一条床腿上。然后弯腰抽出对方的牛皮腰带,他站起来,给自己重新系了上。

    唐安琪双手受制,这回就只能长长的瘫在地上扭动,又从鼻子里向外哼出声音,眼睛半睁着往天花板上看。虞师爷蹲下来,用力的掐他拧他:“说,你这是不是吃了春药?”

    唐安琪的耳朵里轰轰的响,浑身都要痒酥酥的爆炸。怎么着都是憋闷,怎么着都是难捱,他迷迷糊糊的快要哭出来,又侧身面对了虞师爷,蜷起身体夹了腿,看那意思,仿佛还要往对方身上蹭。

    虞师爷无计可施的站起来,略一思索,随即转身向外走去。

    虞师爷好静,平时总不肯在书房留人,结果到了如今,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得自己一路飞奔出院,向下跑到柏油路上。路边建造着童话里才有的木头房子,里面总有一名汽车夫值班。虞师爷把汽车夫叫出来,让对方立刻开车,送他去厨房。

    半小时后,汽车沿着原路疾驰返回。虞师爷提着一只水桶似的大茶壶,气喘吁吁的跑回书房。这回进门抄起一只大茶杯,他急三火四的冲进里屋。

    唐安琪还在地上滚着,大氅已经被蹭开了,他那一张脸由粉转红。虞师爷蹲到他的身边,先是从大茶壶里倒出一杯刺骨冷水,然后又单手扶起唐安琪。

    茶杯送到唐安琪嘴边,他正要不由分说的给对方灌下去,可是未等动手,他却是又迟疑了。

    低头望着唐安琪的面孔,他轻轻唤了一声:“安琪?”

    唐安琪一头一脸的汗,显然是彻底糊涂了,哽咽似的吭吭出声,两条腿在地上缠绵而痛苦的乱蹬。厚呢子军裤在裤裆那里,已经高高支起了帐篷。

    虞师爷盯着唐安琪,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转身把茶杯放在地上,他把唐安琪向后托抱,让对方靠床坐起来。这回小心翼翼的跪下了,他一手捏住唐安琪的下巴,然后歪着脑袋凑上前去。

    两人的嘴唇刚一触碰,对方的舌头就像小鱼一样游进来了。

    这回唐安琪没有再咬人,于是虞师爷渐渐放松了,专心致志的去捕捉口中那条狡猾灵动的小鱼。原来是这样的,虞师爷想:原来是这样的。

    这样也很有趣,唐安琪彻底闭了眼睛,神情迷乱而又陶醉。虞师爷在他的嘴唇上吮出“啵”的一声轻响,然后目光向下移了过去。

    对于唐安琪的**,他并不感到陌生。唐安琪不是个怕羞的,尤其在他面前,更是无所顾忌。可是解开裤扣一看,虞师爷还是吓了一跳。

    虞师爷一直觉得唐安琪还小,什么都小,没想到这时伸出手去,他从对方的胯间摸出一条通红火热的家伙来——不能说是如何雄壮,然而足够长,硬邦邦的向上翘。

    虞师爷收回了手,愣怔着傻看,似乎万没想到唐安琪的身上会藏着这么一样物件。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觉得唐安琪是一条狗,狗鞭藏在肚子里,忽然伸出来,发情了。

    虞师爷宁愿把唐安琪联想成一只狗,也不愿意承认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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