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之门-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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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大概不会回来了，”她说，“所以，我想最后看看你，你有你的路要走，没有人可以阻挡你。“
“滚开，婆箩！这儿没你的事！”
“杀生丸大人的事就是我的事，椿，如果你要阻止他，我便不会放过你。”
“你这个蠢货！”椿一甩手，鲜红欲血的指甲发出道道血光直击婆箩的笛子，婆箩迎面还击，椿连发数招，婆箩防不胜防，一个闪失，笛子被打落在地，又是数道血光闪过，婆箩的脸上顿时留下了几道印记。
“婆箩，你生前不是个狠将，死后依然不是。”椿心口的伤迅速愈合，“如果我是你，我得不到的东西也不会让别人得到！这个男人的心里根本没有你丝毫位置，他特意赶来鬼界要救别的女人走，你竟然还要帮他？你是不是疯了！你难道已经忘了自己在这里等那么久是为了什么吗？”
婆箩沉默片刻，淡淡地微笑。
“我是真的很不甘心，也从未平静过，但是……”她抚去脸上的伤，挡在杀生丸与桔梗身前，“杀生丸大人，你快带你要走的人离开吧，如果不是斗鬼神的力量开始微弱，我也不会特意赶来，再不走，鬼界的异域之门就会关闭，到时便无法全身而退了。”
“走？你们想都别想，婆箩，别怪我对你手下不留情！”
本已很不耐烦的杀生丸听闻此言再也按奈不住，纵身上前，椿已有准备，杀生丸的攻势凶狠异常，被怨气缠身的椿也毫不示弱，二人一时间打得难分难解，婆箩见状，拉起桔梗的手要带她离开。
“跟我走，杀生丸大人稍后会赶上来的。”她说。
桔梗没有动。
“你怎么了？走啊！”
桔梗轻轻抽回自己的手，她走到那把被折断的弓旁，弯下腰把弓拣了起来，她的手触到弓的瞬间，弓突然奇迹般恢复了原状，并且发散出一种温暖绚丽的光芒。
她抬起头，温柔地看着杀生丸。
“我记得他，却又想不起来他是谁……真是奇怪……”
“因为你喝了忘川水，所以才会忘记。”
“我曾经非常想把一切都遗忘，但为什么现在，我那么强烈地希望可以想起一切。”
她张开弓，对准椿，箭是无形之箭，婆箩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
〔今晚，和我一起走！〕
〔不要去做祭品，我们一起逃吧，离开这里，我要带你离开这里！〕
如果那个时候和那个少年一起走了，现在又会如何呢？
桔梗微笑，婆箩有点困惑，她不明白这个苍白单薄我见尤怜的女子这个时候为什么还会笑，而且笑得如此意味深长，像一朵在幽暗的沼泽中徐徐绽放的花，美丽而危险，远远地、孤独地、自顾自地盛开和凋落。
她的手一松，弓上的弦被猛烈射出，就在那一瞬间，激战中的椿惨叫一声从半空中坠落下来，她的身体竟然在一点一点慢慢融化。
“桔梗！”椿撕心裂肺地尖叫，“你对我做了什么！”
桔梗平静地看着她，始终在微笑：“你在我的心里植下了你的怨恨与黑暗，很可惜，我的心无法接纳这些，作为回礼，我在你的心里也植下了我的幸福和坦荡，那是令你疼痛和绝望的东西。”
椿，我已经超脱了，你能吗？
“桔……梗！”椿痛苦地匍匐在地，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能为力。
“快走吧，”婆箩连忙叮嘱二人，“斗鬼神快支撑不住了，余下的事交给我。”
她的视线从杀生丸的脸上掠过，她不自觉地脸一红，但很快地，她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她把桔梗的手交到杀生丸的手中，催促他们离去。
杀生丸最后看了她一眼，接着立刻带着桔梗走了。
眼泪顺着脸颊悄悄滑落，心无声无息地疼痛，她将不舍一口一口咽下肚去。
桔梗，我是多么地羡慕你，我多么希望他来找的人是我，我多么希望他要的人是我。
我不想忘记你，但是我别无选择，因为你心里永远不会有我。
婆箩红着眼转身离去，却猛然惊觉足下的地有些异样，她再一转头，赫然惊见已经软化得只剩一颗头颅的椿正瞪着一双怨恨不甘的眼睛，死死盯着远去的二人，她的怨念正顺着鬼界特别的土地直冲杀生丸与桔梗而去。
她要干什么？她还能干什么？
婆箩还来不及叫喊，有什么东西突然破土而出，那个狰狞恐怖根本分不清面目的怪物伸出利爪霎时间就要伤害到杀生丸了。
婆箩的心都要凉了，她什么都来不及想了，行动比思维更快，转眼人已冲到杀生丸身边，怪物的爪子就在这时穿透了婆箩的身体，她没有退缩，反而更紧地抓住怪物不放。
婆箩！
杀生丸一怔，但就在这时，他听到另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同时有一只手在推他离开。
斗鬼神的光芒所指引出的路，变得若隐若现，椿与杀生丸激战引发的斗气使得斗鬼神的元气大伤，再难以支持下去，光芒消失的话，回去的路也就随之消失了，他们要回去便只有进入轮回，别无他法。
“回去，杀生丸，快点回去！”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重复着同样的话。
他看不清楚那个影子，但这个声音非常熟悉而且威严。
不等他多想，一阵剧烈的冲击袭向他和桔梗，一道无形的壁垒突然竖起挡住了所有攻击，那只手又在推他们了。
“杀生丸大人——”婆箩的声音惊雷一般，“不要再回头了！”
就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就当成是一场噩梦好了。
“桔梗，我不会让你走的！”
伴随着椿怨毒的叫嚣，她那两颗染血的眼珠从眼眶中滚了出来，变成两枚又尖又长的钩子，一路滴着血扎向桔梗。
婆箩认出这是鬼界独有的定魂钩，被这种鬼眼变成的钩子钩住之后便会魂飞魄散，与释放钩子的鬼一同堕入地狱的最底层。
钩子从婆箩耳旁呼啸而过，她眼见杀生丸已就势准备抵挡，他在保护桔梗，难道他不知道定魂钩的厉害？又或者她根本知道却还是要救桔梗的性命？
我真的很嫉妒那个女人！为什么我不可以成为她？
杀生丸和桔梗同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抛出了结界，杀生丸最后看到的是婆箩美丽孤单的背影，长长的黑发在半空中狂野地飞舞，两枚定魂钩深深嵌入了她的身体，晶莹的泪水被阴风吹送到了杀生丸的脸上。
有些人注定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
椿在痛苦地嘶吼，骷髅般的头颅渐渐消失不见。
婆箩的身体也在迅速风化。
再也没有来世了，再也不需要去盼望和等待。
其实，我很想忘记你，希望你幸福，不，是希望你们幸福。
她轻轻微笑，闭上了眼睛。
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过后，一切又归于平静，就在这时，斗鬼神的刀刃裂开了，从刀柄处一直龟裂至刀尖，出去的路更加模糊不清，风已狂怒地使人难以立足。
杀生丸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一脸使人费解的表情，桔梗看着他，风几乎把她的声音吹散。
“要回去吗？以你的力量也许还能救她。”
他看了她一眼：“我并不是来救她的。”
就在他转身的时候，斗鬼神的刀身突然彻底碎裂，结界瞬间崩溃，路眼看着就要消失了，突然，异域之光重新燃起，变成一种海洋般悠远深长的蓝色。
杀生丸……
他侧目，他听见有人在呼唤他。
这一眼，令他震惊甚至震颤。
因为，他看见了自己的父亲。
高大威猛的西妖之王正站在斗鬼神旁，一双强有力的手牢牢握在刀柄上，他慈祥地凝视杀生丸和桔梗。
父亲……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
西妖之王在笑。
杀生丸，替我守住皇城！保护那里的每一个人！
记住你所背负的责任！
这是你给我的最后承诺。
温暖的深蓝色光芒顺着西妖王的手传入斗鬼神，斗鬼神碎裂的刀刃在飞快复原，他举起刀， 以王者独有的气势用力挥动了一下。
杀生丸想要抓住他，眼前的一切立刻模糊起来，他感到身体被一种根本无法抗拒的压力弹出，他抓到的只是一片虚空，父亲、斗鬼神、所有的所有全都消失了。
再回过神来时，他已站在桔梗的尸体边上，奈落瞪大双眼死盯着他，那眼神充满了诧异、恐惧和不可思议，而桔梗正痛苦地颤抖着手指，眼皮轻微动着，似乎就要醒来。
*未完待续* 奈落在发抖。
是的，他身体的微颤已经失去了掩饰，变得那么明显，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他唯一仅剩的那颗操控着痛苦嫉妒愤怒所有喜怒哀乐的头颅在颤抖，插入他天门的天生牙无规律地震颤，似乎在以它独有的韵律宣告奈落的失败。
＇你永远得不到桔梗，她会好好活着，并且和我在一起。＇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正微弱喘息着的桔梗，心中的忿恨在迅速膨胀。
杀生丸，那个男人竟然做到了，就这样平安无事地从鬼界回来并且打破了桔梗的轮回，他是以什么力量做到的？是对桔梗的爱情吗？
一想到这里，他便感到一种难以按捺与忍受的折磨，仿佛有成千上万只看不见的虫在拼命啮咬撕裂他的心脏与灵魂，他觉得很疼，无可抑制的疼痛。
他知道，桔梗永远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了，他已无从占有。
任何一种占有都化为乌有。
“一切都结束了，”杀生丸的声音在他而耳边冷冷响起，“你已经输了，还争什么！”
又是那种眼神，冰冷而凌厉，但又和以往的冷酷不同，奈落看不清他眼底深处的某些东西，但那些东西尖锐而阴暗，令人不寒而栗。
＇杀生丸……＇
父亲的声音依稀可听见。
＇记住你所背负的责任，这是你给我的最后承诺。＇
那个男人……已经回不来了。
杀生丸一步一步走到奈落面前，缓缓伸出手，一把握住天生牙的刀柄，缓缓将它从奈落的头顶拔出，然后一把甩在地上。
斗鬼神、天生牙、父亲，这就是他一夕之间失去的一切，他第一次感到心脏似被剜开般疼痛，他并不是后悔，他只是觉得疼痛，无可抑制地疼痛。
椿已经彻底消失，加在桔梗身上的恶毒诅咒已经被打破，那么，桔梗，这个已喝过忘川之水的女人还会记得自己吗？
“你为什么拔剑？”奈落淡淡问道。
我的身体虽已失去，但代替实体的幻象还在，而且依然是自由的，你释放我的魂，我们之间的战斗便永无休止。
“那就斗吧。”杀生丸不屑一顾。
我可以看到结局，那个赢的人永远不可能是你。
奈落眯了眯眼，理智已经陆续回到了他的头脑之中，他的目光非常平静，平静到令人不安。
“杀生丸，”他的声音咒语般充满蛊惑与阴沉，“你确定自己真的爱桔梗吗？或者只是一时冲动？或者只是不甘认输而蓄意挑衅？又或者根本连你都弄不清楚究竟对她存有什么样的情感……”
像你这种自我而冷血的动物，怎么可能会去爱上一个人！
如果你真的爱她，如果你真是出于爱情要带她走，我可以让你们走，但我必须亲耳听见你告诉我。
说你爱桔梗吧，天不怕地不怕的杀生丸，你敢不敢说……
别忘了这里是回梦仙境，是一个虚无的地方，一切都只是我的精神创造出来的幻象罢了，一切都是假的，包括你那颗所谓的可能爱着一个人的心，也是假的。
“即使是假的也没有关系，至少我曾经幸福过，现在也是。”
奈落震惊地转过头去，正对上桔梗那对清澈如水的眼睛，她也正看着自己，没有一丝茫然和犹疑，她还是那么美，虽然没有一丝血色，却依旧楚楚动人。
几世以来，他遇见的美女无数，唯有桔梗是他心目中那朵最美并且永不凋落的花。
正当他激动地要对桔梗说什么的时候，桔梗却把目光转向了杀生丸，她看那个男人的眼神竟然如此温柔，笑容在她脸上徐徐绽放。
“你……又救了我，我原以为……我不再欠你了……”
杀生丸也定定地凝视她，眸中的冰冷在一点一点融化。
她向他伸出颤抖的手：“我……以为自己……会再也想不起你……”
当我发现我已超脱的瞬间，我听见了自己灵魂深处呼喊的名字，我知道有的人是无论如何也忘记不了的。
即使是假的也没关系，因为我不再觉得冷，不再觉得痛，也不再憎恨。
我觉得很幸福，你能相信吗……
桔梗……
奈落伤感地看着她，所有的愤怒和痛苦都在那一瞬间消失，剩下的是无穷无尽的悲哀与落寞，他呼唤她，但是她完全听不见，她所有的思绪和情感都牵挂在了另一个男人的身上。
这个世界仿佛只属于她和杀生丸两个人的，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别人无从介入。
奈落的眼神越来越黯淡。
桔梗，这个他最深爱的女人，这个他已经不知爱了几辈子的女人，他唯一的女人，他无法放弃和忘记的女人……可是，她的眼里没有我，从来没有。
为什么桔梗？为什么？我可以给你一切，我要的只是你可以在我身边，即使不爱、即使冷漠、即使憎恨，怎样都好，只要可以让我守着你……为什么我所做的事从来不能打动你？为什么？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好笑，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疲惫。
〔忘了我……不要……再想我！〕
〔我很想答应你，桔梗，但是，我做不到。〕
我没有办法停止爱你，更没有办法忘记你。
我……办不到。
一滴眼泪从奈落的眼中滑出，带着无尽的绝望坠落，他斗过、挣扎过、伤痕累累却总是输得一败涂地。
杀生丸脱下自己的衣衫，覆在桔梗冰冷的身体上，然后抱起她转身离开。
“你能带她去哪儿？”
“你的梦境已经完了，”杀生丸没有停下，“你那些所谓的虚幻已经开始崩塌了，在我回来的那一刻已经在崩塌了。”
一个已经输无可输的人，还争什么。
经他提醒，奈落这才觉察出空间中的异样，但为时已晚，刚才他一直沉浸在震惊与伤痛之中，竟然完全没有发现，但他也并没有什么意外，失去了桔梗，所有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
他笑笑，知道自己已阻挡不了他们离去的脚步。
*未完待续* “杀生丸，”他的声音咒语般充满蛊惑与阴沉，“你确定自己真的爱桔梗吗？或者只是一时冲动？或者只是不甘认输而蓄意挑衅？又或者根本连你都弄不清楚究竟对她存有什么样的情感……”
像你这种自我而冷血的动物，怎么可能会去爱上一个人！
如果你真的爱她，如果你真是出于爱情要带她走，我可以让你们走，但我必须亲耳听见你告诉我。
说你爱桔梗吧，天不怕地不怕的杀生丸，你敢不敢说……
从某些方面来讲，命运这个词汇似乎并非是命运三神女手下顽劣的纺线，它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于承受者本身。很多时候我们在作出选择的同时就已经知道结局，譬如在阅读完题干时就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只是缺乏细节而已。
所谓的轮回其实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未来终究不是他们所能把握。如同经历过了一个短暂到来不及喘息的时间以后他们再次的相遇那样，千百年之后，或许他们就只在慰灵地里那古旧的石碑上留下一个被风雨侵蚀而模糊不清的名字，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找不到属于他们的痕迹。死亡，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有苍老而不会死亡是一个悲哀，比如奈落；既不苍老也不死亡则是一个悲剧，比如杀生丸和桔梗。咫尺的孤独和天涯的寂寞哪一种更加让人神伤？命运始终不是他们中任何一个的救世主。
突然有那么一天，杀生丸他就那么闯入了桔梗与奈落之间的纠葛。这其实是早就预料到的事情，因为他从�
